第 75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1-02-20 13:44      字数:4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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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娘听了这些,更是心酸不已,也哑着嗓子应声道:“嗯,我等着。”
  安哥儿有些不明白哥哥和娘亲之间的凝重气氛,只觉得有些闷,吵着要贾瑚带他去玩。
  贾瑚招呼了丽娘一声,就带着安哥儿一起出了梧桐苑,先后去了荣禧堂和张氏的正院请安。
  不一时,请完安,送了安哥儿回梧桐苑,贾瑚又去了张氏那里侍疾,侍汤问药。如此这般,再加上丽娘的运作,一时间,贾府上上下下也传开了贾瑚孝顺的名声。亲戚朋友听了也多有夸奖赞扬。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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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九月上旬,贾瑚依然日日去张氏房里侍疾。
  这日午后,大奶奶张氏的娘家兄弟因被御史弹劾押解在案听候大理寺审理,家人也都被,另外还查封了早先御赐的宅子家产。
  这消息一经传来,阖府皆惊。
  张氏即使已经半瘫,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待她听了这消息,气极攻心,喷了一口心头血。之后又咳个不停,还顺带着把早先憋在胸口的那口浓痰也咳了出来。虽然她觉得不再憋闷,可是身子却抖得厉害,好不怕人。
  贾瑚见她这骇人的样子,忙吩咐人拿了贾赦的名帖去请太医。
  太医看了之后,只说她这已是油尽灯枯,怕是熬不了多少时日。只让人准备后事即可,连方子都没有再开就要离开。
  可最后实在磨不过贾瑚的苦苦哀求,碍着国公府的脸面,太医才僵着脸开了一个温补的方子,连打赏都没要,就急匆匆地告退了。
  随后几日,贾赦又再次去衙门里告了长假,贾琏也在族学里也告了假。丽娘也日日带着贾瑚、安哥儿在张氏的正院里候着,侍疾,打点琐事。
  贾母和贾代善商议一番,就着手开始准备将张氏一应后事要用的东西都料理起来。说是即使用不上,冲一冲也是好的。除此之外,她和王氏也是日日都要来看望一回。
  及至四五日后,众人也跟着熬得不成样子,眼看张氏也是大限将至。
  她的脸色已经由蜡黄转为死人般的青灰,人也已经脱了形。
  府里上上下下的主子和下人们说话做事更是轻言细语,把这个巨大的暗涌浸沉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人人都感到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且说九月十五这一夜,贾赦打发了贾代善贾母丽娘贾瑚贾琏等,只剩他一个人陪在张氏床前。
  张氏见了,难得的笑了笑,本想和他说说话,可是精神不济,转眼又昏睡了过去。
  看得贾赦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只静静地守在床前,想着她往日的好,往日的不好,一时恨极,一时感叹。伸手握着她已经没有肉枯瘦得如同干树枝般的手,看着她灰白空洞的脸,心里涌上来一股股酸涩,滋味难辨。
  第二日一大早,张氏醒来,精神好了不少,脸色也回转了些,不再灰白得怕人,还破天荒的用了半碗粳米粥。
  用了早饭,她竟然能开口断断续续的说些话了。见贾赦还坐在她床前,她还嗔怪的说了几句,只赶了他去外间坐着。随后,她又喊了丫头们给她盥洗换衣,梳妆打扮。
  众人心知她这是回光返照,只好强忍着悲伤,依她的吩咐行事。
  想着这些,贾赦心下也颇多感慨和无奈,但是看着张氏期盼的神情,他点头道:“你放心,琏哥儿也是我唯一的嫡子,只要他争气,该他得的,我一分都不会亏待了他的。”
  张氏遂放心的笑了笑,又转过身对站在贾赦身后的丽娘道:“妹妹,我们本就是比亲姐妹还要亲近。不但自小一块儿长大,后来依然做了姐妹,共同服侍大爷。当初妹妹因着表舅母的缘故差点就要被推入火坑,还是我们太太和我拉了你一把。虽说后来因着种种误会,我们姐妹也是逐渐没有话说,彼此间生了隔阂。但是如今,看在我就要先去了的份上,望妹妹不要计较姐姐往日的过错,日后帮着我多多看顾琏哥儿这个可怜的孩子。妹妹一向最是心善,知恩图报,必定不会辜负我的托付了,是不是?”
  说着,她就要强撑着起身给丽娘行礼道谢。丽娘忙拦住了。
  她又叫了贾琏过来给丽娘磕头行礼。丽娘忙侧身避过,又让安哥儿帮她还了礼,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她自己不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个临终托孤。
  自己就是不想应也得应着,丽娘苦闷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张氏见丽娘应了,嘴角儿含着一丝儿莫名的笑意,有欣慰也有一丝嘲讽。
  随后,张氏又拉过贾瑚的手,先是说了一通她往日待他如何的好,如今她希望贾瑚日后也能好好帮衬贾琏,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
  贾瑚毕竟年轻,一时想着张氏往日待他的好,心头微酸;一时又想着她之后待他的狠毒,甚至还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又暗恨了起来。
  正当他犹疑未决时,突然想起舅舅吴立行的教导来,按下心头真实的情绪,温和地笑着应了,最后还安慰张氏道:“母亲放心,不要思虑太过。”
  丽娘在旁边看得恨不得吐血,即使明明知道这是张氏挖的坑,可她不得不跳,她的孩子也不得不给曾经对他下过杀手的人承诺。
  张氏见目的达到,放开贾瑚的手,又虚弱的叫着贾赦道:“大爷,有了你和妹妹的承诺,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愿望怕是到死都不能实现了。”说着,她又是一副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
  贾赦这会儿像是也被张氏即将死亡的气氛所感染,忙上前握着她的手哽咽的问道:“你说,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会如你的愿,不让你带着遗憾去的。”
  张氏道:“我也知道我不应该讲这些个,可是我娘家的兄弟现如今都还在大牢里,我怕是一个都不能见了。如今,我也不求大爷帮着疏通打点了。只是希望往后大爷能帮衬一把的时候,不要袖手旁观就好。毕竟,张家除了是琏哥儿的母舅家外,也是祖母和我的娘家,和我们贾家也是几代的姻亲了。我因着自己立身不正不敢指望大爷帮忙,可是只求将来大爷还是照顾一下他们,让我们琏哥儿也好有个依靠,贾家也不至于落个凉薄不顾亲戚的名声不是?当初祖母还在的时候常说想看着张贾两家第四代还能继续联姻,可琏哥儿是嫡子,将来的媳妇是冢妇,事关重大,不好再娶落败了的张家女子为妻。可是的是我膝下没有女儿,不然倒是可以嫁到张家,继续两家的姻亲了。”
  贾赦听着,忽然一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张氏又紧了紧贾赦的手,伸手指着丽娘的肚子道:“如今,我倒是要求大爷一件事了,妹妹不是正怀着身子嘛,就让她这个孩子记到我的名下,若是女孩儿就算是琏哥儿的嫡亲胞妹,到时也好续张贾两家百年的姻亲关系。若是男孩子的话,日后就娶了张家女子为媳妇,也权当做是我再张琏哥儿添了一个小兄弟,让他也多得一个嫡亲的兄弟帮衬不是。如此,将来大爷续了弦,我也不用担心了。我知道这要求让大爷为难,可是我要是还能多活些时间,也就不操心了,可是我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只好如此行事,大爷可是能答应不?”说着,张氏一脸期盼的看着贾赦。
  贾赦听罢,惊得不行,回头看见丽娘吃力的扶着贾瑚站着,一脸的震惊与愤怒,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没能说出口,只静静地看着张氏没说话。屋子里一片沉寂。
  张氏急了,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地流了下来,弄花了妆容,好不狼狈可怜。不停的抽泣着,突然又捂着胸口大声地咳嗽起来,惊天动地,喘不过气来似的,像是随时都能闭过气去似的。
  贾赦紧皱着眉头,不敢再看丽娘和贾瑚失望的神色,狠了狠心,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好好歇着。”
  张氏听着,完全放了心,咳嗽也立马就停了下来,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滴落在那大红色的衣襟上,显得更是骇人。
  她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留恋而遗憾的看了贾琏一眼,就慢慢地闭上眼睛,枯瘦的手从贾赦手里滑落,直直的垂了下来。
  贾赦一怔,起身扶着张氏躺好,眼角也滑落一行泪水,沙哑地哽咽道:“你们大奶奶去了。”
  一时间,屋内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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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时,已有人往各处送了消息,二门上传事云板连扣四下,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奶奶张氏已经去了。
  丽娘跟着众人也跪下哭了起来,她这眼泪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张氏,而是为了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知道死者为大,不得和死去的人计较,可是丽娘还是气得不行,心底恨意难平。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氏这是到死了都不忘算计。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因着她这么一句话,就定下了亲事。无论好坏,都不得更改。
  想到这里,丽娘抬头紧盯着正对着张氏的遗体伤心的贾赦,心里就是一阵失望和愤怒。心想,现代社会的普遍流传的观点在这个时代也很实用: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还不如靠自己去拼。若想活得好,必须下死功夫。女人,在任何时代想要活得漂亮,除了运气之外,还需要智慧。最重要的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让她更深刻地明白了这一道理。心神通透,她紧紧地握了握贾瑚和安哥儿的手,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更加汹涌起来,然后起身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安慰道:“大爷,妾身知道你伤心难过,舍不得大奶奶。可是如今还不趁着大奶奶身子未僵硬的时候,赶紧的给她擦洗干净,好好装裹才是?”
  贾赦听了这话,更是伤心难过,狠狠地哭了一会儿,发泄了心中的悲伤。心思明了,才擦了擦眼睛,抬头安慰地看着丽娘道:“还是你周到细致。”
  说着,他又看着丽娘艰难地挺着个大肚子,想着他之前答应张氏的话,心里对丽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了些许的歉疚,道:“你身子重,这会儿屋里乱糟糟的,最近这些日子估计会更忙更乱,你要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回头我跟太太说一声,你继续好好养胎,照顾好安哥儿,别让他到处跑就是。”
  丽娘听了,只稍微推辞一下就半推半就地应了。接着,又体贴的说了一番让贾赦也要注意身体,莫要悲伤太过,即使不看在老爷太太的份上,也要看在贾琏还小需要人照顾的份上。
  贾赦听了,更是觉得丽娘体贴温柔贤惠,心下又柔了几分。
  丽娘则回头看着张氏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冰凉凉,无声无息。对她的恨意倒是消减了几分,毕竟,她再能算计,也已经死了。唯有活着,才能翻盘,而她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即便她临死还算计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她就没法子算计回去?张家的众人都还在牢里,贾琏也还没有成人不是?
  想想这些,丽娘又觉得百无聊赖,对自己跟一个死人较劲儿感到无趣且悲哀。这一切,让她觉得乏味透了。但是,人活着,就得不停地挣扎着生存。转身,低头,掩饰好自己所有的情绪,抬头,对着贾赦,又是一幅忧心悲伤的表情。
  贾赦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开口叫了人过来给张氏装裹。
  正说着,外边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回道:“太太,二爷二奶奶,珠哥儿大姐儿来了。”
  贾赦等刚要起身去迎着,只见帘子已经被掀起,贾母等人已经进来了。贾赦等忙请了安,贾母也顾不得这些,只快步到了张氏床前,涕泪交流地哭了起来。屋里的人刚收了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又陪着嚎哭了起来。
  贾赦劝了好一会儿,贾母等才住。
  趁着空儿,贾赦这才和贾母商量起如何办理丧事来。
  贾母听了,沉声想了片刻,道:“外面的诸事你和老二一起办理,内院的事还是让老二媳妇先办着,你看如何?”
  贾赦犹豫了一下道:“外院的事倒是还行,内院这一块儿我怕二弟妹没有经办过这么大的丧礼,怕她压不住人。还是太太心疼儿子媳妇,就劳动您老人家多看顾些,可好?”
  贾母看了看王氏一脸外露的喜意,又看了看贾赦一脸的不放心不乐意,遂点了点头。
  当下,贾赦就忙了起来。先是换了吉服亲自去礼部领了凭回来。在张氏灵前按照三品职例供用执事等物。三日起经,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发引,寄灵于铁槛寺,周年祭再带回金陵原籍。
  且说张氏头七那一天,荣国府有不少世交同僚诰命等亲朋故旧过来吊丧问候。
  正当午饭时分,外头几个家人进来到二门口报喜。
  几个小丫头听了之后,也不及告诉大丫头了,就也胡乱跑进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