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说话要算数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恋次，我瞥了瞥他束高的红色头发还有额前的刺青，好吧，看在你失恋这么长时间的份上，这点小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重新扫了一眼再次被折腾地有点儿惨不忍睹的病房，我抚额：“先把这里收拾好再跟卯之花队长打个招呼吧。”
  “好！”
  修兵少年亢奋地举高了手赞成，乱菊自觉抱胸朝旁边一站，笑眯眯冲着我招手：“阿市你过来，这种事情交给男人就够了。”
  不……我悲痛地拒绝了她的请求，若是修兵少年一人清理我还能够放心，但是加上恋次……
  “啪。”
  果然，我的思维还未发散到最后，现场已经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想，吉良抓着被单的一角看着站在一旁干完错事傻笑敷衍的恋次，视线再次转向了我。
  “还是我来吧。”接过恋次手中的扫把，顺道掂量了一下被他不小心摔坏的东西的价值，最后大家一致决定——
  “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啪”的一声把门彻底合上，无视在外头不断垂门哀号影响番容的恋次，我把窗帘卷高了，一室温和。
  ……
  同卯之花队长郑重道谢过后，一行人终于是离开了四番队。
  最耐不住的大概就是修兵少年，他原本就算不上消停的主，如今又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强硬地留在四番队修养观察了这么久，整个人的心都在出门的那一刻彻底野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样的话不要在阿市这种好女孩面前说啊！”乱菊一记肘击把修兵少年撞得一趔趄，修兵少年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肩膀看了看我，最终还是妥协：“好啦好啦。”
  啊，真是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我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只不过太阳穴有点儿疼。
  被集体驱赶的恋次已经在流魂街找好了小酒馆，我看了看应该用来传送重要消息的地狱蝶被他们当做相互吐槽翻脸爆短的工具，忽然觉得——其实我的本质里果然应该加上＇纯真＇这两个字么？
  “地点在西流魂街四区，我们聚会的老地方。”对着恋次传来的地狱蝶抱怨得够了，修兵少年折身回来转告待会聚餐的地点，末了，又有点不放心看向我：“阿市你确定你要请客么，恋次那家伙的饭量实在是让人恨不得直接给他塞抹布，我担心……”
  我挥了挥自己的手：“唔，没关系啦……”反正大家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是么？”修兵少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不过最后似乎又想来了，继续笑得一脸爽朗，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一旁的乱菊美人将挡在面前的树枝拂开，掩嘴打了个哈欠：“那么我们晚上再见，我先回十番跟队长打个招呼。”
  “您慢走。”
  规规矩矩地鞠躬行礼，乱菊嚷嚷着“果然只有阿市还有点良心喂你们一群男人可不许欺负她”便扬长而去，看了看她的背影，我摸着自己的下巴感慨果然还是这样的女人才最为洒脱。
  “现在我们先回队社吧。”
  修兵少年开口，我点了点头，吉良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大家道了个别便分道扬镳，到最后，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上就只剩下我跟修兵少年两个。
  “阿市你热么？”
  “还好。”
  “……”
  “那个阿市你要喝水么？”
  “唔，不用。”
  “要不然我们先去一边休息一下？”
  “……修兵少年你到底想说什么？”
  两个人不过才并肩走了十几分钟，修兵少年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大堆完全没有中心的问题，我泪流满面的停下步子转而看他，他尴尬地抓了抓头。
  “因为那个……你一直都不说话。”
  诶？有这回事么？我纠结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唔，似乎刚才的确一直在想怎么开口跟修兵少年说明儿个转队的事情，倒直接无视了他一直想跟我说话。
  “啊咧咧我不是故意的修兵少年你就不要跟我这种习惯性走神星球的人认真啦，啊哈哈。”
  一巴掌拍上修兵少年的肩膀，他重重地一呛，险些喘不过气来，我又赶忙上去手忙脚乱地帮他顺气，两个人一阵折腾，到最后都只能看着对方傻笑。
  气场果然很不对劲。
  我继续抓着自己的头发，犹豫了片刻：“那个，修兵少年……”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他忽然满脸通红毫无预兆地笑起来，“阿，阿市，这这种事情应该交给男人先来说，那个，我我我还有事，我们晚上见。”
  诶？！
  还不等我开口，修兵少年已经逃命般得瞬步离开了我的视线。
  地上的烟雾还未散去，我挥手拂开了面前扬起的灰尘——那个，他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混账这到底是跟谁学的欲言又止啊！”
  头疼头疼。
  还是等晚上再问问看吧。
  ……
  暮色降临得很快，从队舍里头睡得天昏地暗，一睁眼，瞧见的刚刚是最后那一抹艳丽的夕阳。
  不必出任务，于是生活就这样毫无波澜地一日日重复，时光什么的，早就遗忘在了漫长而安稳的岁月里。
  窗边飞过来一只地狱蝶，停在指尖，乱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市你怎么这么慢？是要盛装出场么……？刚好，我们可是有大礼要准备给你……”
  “你”字的尾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修兵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松本乱菊你给我闭嘴！”以及恋次幸灾乐祸的叫喊：“啊呀呀，桧佐木三席生气了。”
  可惜地狱蝶不兼备双向通话功能，我把被子掀开，随意找了件看得过去的衣服套上，快步出了九番队。
  没有通庭证，不过因为同守门的同学时分熟稔，他看了看我的死霸装便老老实实开了门，没有任何怨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鞠躬对他道谢，转了几个街道终于忍不住地抱怨：“真是麻烦，为什么瀞灵庭的规矩这么多。”
  “铃村要是觉得麻烦的话，下次直接找东仙队长要通庭证就好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很乐意给你的。”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上方响起，阴阳分割时分，坐在屋顶之上啃着柿子的银发死神眯着眼睛看着我，我被他脸上的笑容莫名地一惊，立刻惶恐鞠躬：“市丸队长好，我我我刚才只是……”
  一道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然后是递到自己的面前的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还有上面摊开的柿饼。
  “要吃柿子么？”
  “谢，谢谢。”
  “那么，今晚乱菊就交给你照顾了，呐，再见。”
  毫无预兆地出现，又毫无预兆地消失，我不过见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整个人便已经不见了踪迹，手里头握着的柿子尚且还带着一点儿袖口里头捂着的温度。
  照顾好……乱菊么？
  告白这档子事
  被市丸银的忽然出现这么一吓，等到我浑浑噩噩地来到恋次选择的小酒馆，里头的人已经早早地喝了起来。
  乱菊一直拉着恋次和吉良相互灌酒，修兵少年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面前的碗筷，我刚拂开包间外头的毡帐，他手下的动作立刻顿了下来。
  “阿、阿市你终于来了。”
  喂喂，少年你不要再用那种异常闪亮和爽朗的笑容来照射我了，好刺眼……
  “哟，是阿市，来这边坐。”
  乱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挪了过去，大大咧咧地坐下，看了看桌面上摆开的二十来瓶酒还有亢奋地跟老板报着菜名的恋次，努力拉高了自己的嘴角——要有微笑。
  “今晚不醉不归！”
  恋次少年亢奋的举高了自己手中的酒碟，我颤抖着一并举起面前的酒碟，同着大家的碰在一起。
  “不醉不归。”
  任由他们如此放纵的下场便是——结账的时候老板快要笑得分不开的双眼和我颤抖着握着钱包不肯松的双手。
  包间里的人除去吉良暂且还有些意识外，其余的人已经晕得七七八八了。
  日番谷队长向来拿乱菊没辙，所以就算她晚归也不会有太大的惩罚，恋次在十一番队，若是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是第一个回到队社的。
  我付完帐，重新回到包间里，对着尚且还算清醒的吉良点点头：“那个，我先送乱菊回十番队，能不能麻烦你先在这里看着这两个醉鬼？”
  “唔……好。”吉良含糊地点着头，我重重抚额。
  怎么一个两个看起来都这么不牢靠呢，要不要在离开前先每人送一个六杖光牢？
  好吧，那个的前提是我还记得唱词，这次算你们走运。
  一把将乱菊背在背上，她的双手自觉环住我的脖子，灿烂的头发燎着耳根的感觉总让人有些忍不住地想笑。浓烈的酒气就这样散在脸侧散开，实在是醉得太过分了些。
  有的人借酒消愁，有的人就愁咽酒，纵使面上笑得比任何人灿烂，然，心底大概是比任何人都要来的苦楚。
  “尸魂界苦情的人太多了，于是，阿市你这种囧货还是给我好好笑着吧。”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顺带着把乱菊的身子朝上推了推，我就这样背着她快步走在流魂街的路上。
  像是这般好的月光和夜晚，再不济也应该是佳人相伴，我们两个女人这样搂搂抱抱实在是不怎么像回事，我重重地叹了口气，面前便又忽然落下一个陌生的身影。
  “呀……！”
  待到看清楚了来人，我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是顺利滑到了脸侧。
  市丸银队长永远都是这样神出鬼没，我觉得自己背着乱菊的手抖了抖，他已经笑眯眯地开口：“辛苦你了，把她给我吧。”
  “这个……”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的渊源，但是这样贸然将乱菊交到他手上的确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我正在犹豫的间隙，身后的乱菊已经含糊地唤着他的名字。
  “银……”
  “我在。”
  对面的男人声音忽然温柔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本心如此还是成心做戏，只不过这一声简单的应和的确是能够轻易击中人心之中最柔软的地方，我的手不由得松开了些，市丸银一个瞬步，已经绕到了我的身后。
  身后的重量已经被卸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乱菊背在自己背上，面上带着那种若有似无的微笑，虽然背他背着的那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不过依然还是很配合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一路走好。”
  我对着不远处的身影鞠了个躬，市丸银的声音像是带着笑意，却因为说话的声音太清，还未传到我耳中便完全淹没在了月色中。
  ……
  回到酒馆，恋次果然因为喝酒太多而造成反效果，正抓着一脸无奈的吉良嚷嚷着继续继续。
  我上前把他们分开，吉良递给我一个感谢的眼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待会要麻烦你快点把恋次给送回去了。”
  “是。”吉良点着头，虽然看起来弱弱的样子，干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不过片刻时间，恋次的嚷嚷声已经渐行渐远，几近不可闻。
  剩下来的，只有站在门口的我，还有半躺在沙发上小睡的修兵少年。
  今儿个我果然是劳碌命么，分明才送完乱菊现在又要来折腾你。
  恨恨地捏了捏修兵少年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软软的触感已经不见，搭着他的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拽下来，整个人的重量就这样忽然压到了背上，害得我一个踉跄。
  天啊天啊，为什么看起来瘦削的人居然会这么重。
  颤抖着扶着桌子，总算是勉强站了起来，修兵就势把我的腰给抱住，脸颊埋在我肩窝，下巴顺着头发蹭了蹭，我的身上又起了一层疙瘩。
  “混账，老娘的豆腐不是让你吃的，你你你把手给我规矩点！”
  浑身炸毛地将他一鼓作气将他半扛在肩上，出门的时候酒馆的老板还不忘递上来一个担心的眼神，我晃晃悠悠带着修兵在空荡的街道上游荡，他一直都老老实实地闭着眼，脚步虚浮，由着我搓圆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