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2-20 13:20      字数:4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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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着之前和二师兄告别,夏庭秋笑意温柔,说在山里等我回去。我那时候也自信满满,早就盘算着怎么逃家出走,却没想到回有这么一出。没想那一别,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想着心里更酸了。
  这夜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恍惚间觉得过去那几个月,就像一场黄粱大梦。现在梦醒了,我依旧是规矩束身的王公郡主,什么女侠,什么江湖,都化做了阵阵驼铃声,渐渐远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我都情绪低落地呆在家里,练剑,钓鱼,陪弟弟玩耍,十分安份老实。皇宫里的圣旨迟迟不来,家里的人都有点不安,我却十分淡定。
  我娘说,既然皇帝有纳我为妃的意思,如果将来他不要我,别家也是不敢娶我的。她忧心忡忡,我却心里暗暗高兴。皇帝最好一觉睡醒想通了,不要我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做道姑去了。
  我在家里呆着,我往日的几个朋友却呆不住了,飞鸽传书给我,约我去喝酒。
  我心里一片死水被这封信激活了,又回想起往日大家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快乐,若真进宫了,就再也享受不到了,更不能错过这机会。
  我如往常一样,借口闭关打坐,关了房门。然后束起了头发,换了男装,翻墙而去。
  这几个朋友是我以前假扮男儿、化名方煦时认识的。他们都是各地高门望族的子弟,还有几个是江湖侠客。其实对方到底什么身份,大家并不深究,只求意气相投,喝酒能痛快罢了。
  我年纪轻,作男儿装,轻易还是可以以假乱真。我是跟一群男人长大的,首先我举止就不像深闺女子那般扭捏;二来我自幼习武,在山里也洗衣做饭,皮肉没有女子那么娇贵;三来我没耳洞也从不施香抹粉。而且我多年来很少在京城抛头露面,没什么人认识我。
  东齐人,不论男女都生得白皙清秀。即使我爹当年也是俊美后生一名。我扮作男子,别人还交口称赞我俊秀雅致,让我十分得意。
  这次聚会就摆在京城最大的酒家“春风得意楼”,说是为了庆祝一位朋友的文定之喜。我跟在店小二后面进了厢房,只见里面圆桌边已经坐了有七八个人,都是熟人。
  他们见我来了,纷纷起哄,“今天真是难得,居然能把方兄给请到了!”
  “方老弟,半年不见了吧。这次旅行可愉快?”
  “阿煦,你失踪半年,回来就这黑瘦模样,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去挖金子了?”
  我哈哈大笑,“劳烦诸位牵挂了!霍兄,我要是去挖金子了,那也就不回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拉我入席。
  霍炎坐我旁边,摇着扇子道:“赶快给黄兄敬一杯吧。他家里给他定了工部何侍郎家的四千金,今年秋天就完婚呢。”
  “这还没开席,你们就喝上了。”我说笑着,赶紧给那位黄兄敬了一杯酒。
  黄公子也不知道已经被灌了多少,脸色发红,口齿模糊,十分可怜的模样,却看得出来很高兴。
  我不免羡慕。人家成亲,可以开开心心,我成亲,要哭还得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我又因半年没露面,不可避免地被众人轮着灌了一番酒。一来我许久没痛快喝过了,二来心里难受,也想借酒浇愁,我来者不拒,每一杯都喝得干干净净。
  大家见我这么爽快,咋呼着要再来一轮,一定要把我灌倒为止。
  我嘻嘻笑,接过递到嘴边的杯子,也不管里面是烈的酒,仰头就倒进喉咙里。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扣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夺过了我手里的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
  “够了!”有人在我耳边喝了一声。
  席上霎时一片安静。
  我晕乎乎地转过头去,不满道:“老霍,你好生不厚道。我难得开心,你还管着不让我喝。”
  霍炎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半哄着说:“阿煦,我眼睛又没瞎,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
  大家都没说话,看着我们两个。
  我抿了敏嘴,扶着桌沿,努力站稳身子。霍炎过来扶着我,我想挣脱,力气却有点不够。
  终于有个朋友开了口,“方兄,大家认识好些年了,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在座的诸位也并不是无权无势之人,总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我呵呵笑了两声,摇摇头,“这个忙,你们可真的帮不上。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阿煦。”霍炎担忧地扶着我的肩。
  我笑着就有点停不住了,加上酒劲上头,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诸位,今日是黄兄文定大喜,小弟也有一事要说。小弟家里也在张罗一桩婚事。”
  这句说完,席上依旧一片寂静。
  我苦笑了一声,继续说:“这亲事虽然还没定,可也有了八成可能。未来亲家家教很严,我怕是再没机会出来与各位喝酒了……”
  安静了片刻,霍炎轻声道:“阿煦……你……”
  我摇头,喝干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挥手告辞,留下身后一室寂静。
  大家认识好几年了。我年少的时候雌雄莫辨,如今已是十八岁,再看不出我是女孩子,是不大可能的了。朋友们心知肚明,也没说破。如今我告诉大家,我要嫁人了,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概会为我觉得惋惜吧。
  空腹喝了那么多酒,我不可避免地醉了,走得摇摇晃晃。霍炎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
  “阿煦,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成亲了?”
  我下意识挣扎。可是霍炎却把我搂得更紧了,一声声逼问:“是哪家?亲事已经说定了吗?只要没有说定,不,即使已经说定了,我也可以……我可以……”
  我一把推开他,扑到栏杆边,哇地一声张口就吐。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落到楼下,立刻就有叫骂声响了起来。无辜被我吐了一头的客人掀翻了桌子,这就要上楼来找麻烦。
  我反而嘻嘻笑了起来。霍炎没好气,一把拉起我,从侧楼梯上下去,转到了酒楼的后院里。
  第 55 章
  春风得意楼规模很大,后院分部着十来个独立的小厢房,溪水环绕,环境优雅。我昏昏沉沉地被霍炎拉到这里,只听到有歌女在弹琴唱歌,闻到花香,觉得很舒服,有点想睡觉。
  霍炎扶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又叫小厮送来水,服侍我漱口洗脸。我吐了人家一身,自己身上倒是干干净净,我不由呵呵笑个不停。
  “别笑了。”霍炎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了摇,“你这笑得都快哭出来了。别笑了!”
  我收了笑,不耐烦地推开他,“你这人好烦,我不要你管!”
  “你要去哪里?”
  “回家呀。”我白了他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
  霍炎扶着我,“回家后,按你家人的意思成亲吗?”
  “成亲就成亲嘛。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按着太阳穴。
  “对方是哪家?你可喜欢那个人?”
  我高声笑骂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能嫁,嫁的是不喜欢的。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呀?”
  霍炎拉着我,急切地说:“你有喜欢的人?是谁?”
  我推他,“和你没关系。哎,你别老拉着我,我要回家啦。这年头的姻缘真是一桩比一桩乱,月老就是个棒槌……”
  温热的鼻息喷到脸上,我下意识地把脸偏开,一个柔软的东西就印在了我的耳边。
  我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顿时一阵狂怒。要知道我活了十八岁,走南闯北见识广,但是本质上还是十分单纯的。平时除了和师兄们亲密点,也就和封峥拉过手。被不是很熟的人这样轻薄,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就在我想着是踢一脚、捶一拳,还是干脆咬一口的时候。那个温热的东西离开了。
  这下,我的酒醒了一半了。
  眼前是霍炎凑得极近的脸,近到我都可以数清他的睫毛。这混账的手还搂在我的腰上,我们两人的身子紧贴着,再亲密不能了。
  霍炎,据说是江东望族霍家的长子嫡孙。霍家这样的望族,子孙读再多的书,也是不出仕的。他这些年来,每年都会在京城里住几个月,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又因为是个翩翩公子,很得青楼姑娘们的喜爱。
  回忆到这,我扬手朝他脸上扇去,“找死,敢吃老子豆腐!”
  霍炎敏捷地一把抓住了我挥过去的手,一脸深情不由得转化成了苦笑。
  “你呀你……酒还没醒吗?也好。你若清醒着,这些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出口。阿煦,我知道这不是你本名,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可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阿煦,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想嫁去那家,那你嫁给我好了。我想娶你。”
  “你……你说什么?”我使劲挣扎,可是酒后力气不够,挣不脱。
  霍炎微笑着,重复道:“我想娶你。”
  我说:“你喝多了。”
  霍炎说:“我没喝酒。我想娶你。”
  我说:“你疯了。我是男人。”
  霍炎笑:“我早两年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女孩子。我想娶你。”
  我使劲挣扎,“你疯了,你一定疯了。我有什么好娶的?我就是个男人婆。”
  霍炎从容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嬉笑怒骂,张狂豪爽,很对我口味。所以我想娶你。”
  我急得大骂:“滚!滚!滚——”
  霍炎微微一笑,手上使劲一拉,我就被他拉过去抱在了怀里。我还想挣扎,他又低头吻想我。我大怒,屈起膝盖,毫不犹豫地踢向他下身。
  霍炎痛叫一声,松开了我,弯腰抱着肚子。
  “你……你这也太狠了吧?”
  我冷笑,“连老娘你也敢轻薄,废了你都是轻的!”
  霍炎五官皱作一堆,苦笑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认识你三年多了,总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吧。”
  “她的真名,怕是你还没资格知道。”
  这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一般,将我们两人都惊了一跳。
  我是认得这个声音的,因为前几日还和这人见过面。于是我剩下的一半酒也醒干净了。
  矮树丛的那头,身穿常服的萧政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他脸上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具一样表情,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等我看到皇帝身后跟着的那个人,顿时觉得一头撞死了的心都有了。
  封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又是气又是怒,嘴唇紧抿着。
  萧政摇着一把玉骨折扇,从鼻孔里轻轻哼笑了一声。我膝盖发麻,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
  “阿煦,你……”霍炎大惊,要过来扶我。
  萧政唰地收了扇子,走到我面前,也弯下腰,伸出了手。
  我看着眼前两只手,冷汗潺潺,咬牙把手放在了他的手里。
  萧政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他也不松开我,另一只手还亲切地给我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出来玩就罢了,怎么还喝醉了,让这登徒子给轻薄了去。”
  他声音轻淡平和,似乎还带着点宠溺,仿佛在责备自家顽皮的孩子一样。我只觉得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
  “我……”酒精糊了我的脑子,让我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小女错了。”
  “以后别这样了。”萧政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都在闪耀着慈祥的光芒。
  我定定站在他面前,内心却是已经一阵尖叫地奔出七、八十里地去了。
  萧政这时才把目光转向霍炎,问:“你是何人?”
  我说:“这位是……”
  “我没问你。”萧政冷扫了我一眼。
  这种做惯了上位者的人,言行举止都散发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高傲。霍炎眉头轻皱。我想他也不笨,即使猜不出这个张公子的身份,也该知道这人惹不得才是。
  我暗暗冲霍炎使颜色。霍炎看了看我,对萧政拱手道:“在下霍炎。”
  “霍家的人?”萧政挑了一下眉,“名门世家,怎么教出这么一个登徒子?”
  我觉得萧政这句话说得极对,别过脸撇了一下嘴。
  霍炎却是不卑不亢,轻笑道:“这位公子,我真心爱慕这位姑娘,也是真心实意想娶她为妻。虽然一时情难自禁,可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我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小子是个这么自作多情的人啊?
  萧政笑意加深了。
  虽然他以前一直是似笑非笑的,有时候也会笑一下,可是从来没有那次笑得像这次一样让人头皮都要炸开一般。
  他慢条斯理地说:“霍公子,我说过了,这位姑娘的闺名,你还没资格问。这门亲事,你更是配不上的。若是这位姑娘不计较你刚才的轻薄,你就尽快退下吧。再纠缠下去,就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