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2-20 13:19      字数:4788
  阿穆罕怒道:“莫桑,你在搞什么名堂?”
  莫桑走上前,先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才转头对他大哥说:“大哥,弟弟有事要和你说。”
  阿穆罕气道:“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
  “大哥!”莫桑固执道,“这事和公主有关,你必须知道。”
  我打了个冷颤,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听莫桑声情并茂地说:“小弟自从昨日遇到公主,就被公主的绝世风华所吸引,可谓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如今已是深陷情网不能自拔了。今日和公主一谈,才知她对我也报着同样心思,我们竟是两情相悦……”
  我在心里狂骂:相你大爷!
  “……公主愿意不去和亲,而想和小弟双宿双飞、浪迹天涯。大哥,小弟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求你不要伤害公主,成全了我们吧!”
  他话音一落,四周鸦雀无声,我只听得到我自己的磨牙声。
  封峥的视线移了过来。依旧是冰冷的目光,依旧一言不发,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冰霜后面的炙热怒火。
  我悄声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封峥平板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阴阳怪气,“都要和人家浪迹天涯了,还不知道?”
  我翻个白眼。这人小肚鸡肠,不和他计较。
  阿穆罕倒是哈哈一笑,“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反正公主和不成亲,嫁了你也是桩美事。那你赶快把你媳妇带回去好生看管起来吧。”
  莫桑道了谢,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兴冲冲地就朝我走过来。
  他离我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开口道:“公主,放心吧,以后我们可以在一起,放舟湖上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身旁封峥却突然暴起,身手矫健,一柄长剑直刺响莫桑。莫桑小退一步,抽出贴身短刀挡了下来。
  他们一个是武科探花,一个是草原壮汉,身手应该不相上下才是。可是莫桑却处处表现得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明白了过来,立刻提着剑跳过去,帮衬着封峥一起,把剑架到了莫桑的脖子上,再装模作样地点了他周身大穴。
  士兵见状,要冲过来。我大喝一声:“都别动!”
  阿穆罕下意识喝住手下,“先住手!”
  莫桑背对着众人,脸都要笑歪了,声音却十分悲壮,“公主,你……你竟然……”
  我决定报他那“两情相悦”之仇,大声道:“对不住了,二王子,我骗了你。”
  “噢——”周围众人皆发出一声充满同情的感叹。
  我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封峥,忍不住添油加醋道:“我和这位公子青梅竹马,早就私定终身。我们说好了在草原的时候借机私奔的。是我利用了你。”
  一时间,封峥的脸色精彩极了,嘴角抽搐,额头青筋曝露。他掀了掀嘴皮子,也不知道是想骂人,还是想一口咬死我。
  莫桑憋笑憋得很辛苦,他佯作惊呼:“你们竟然……”
  “好大的胆子!”阿穆罕一声怒喝,“竟然敢欺骗我部,挟持我部王子。来人啊,快将这对狗男女拿下!”
  “都别动!”我把手里的剑收紧,“刀剑不长眼,伤了你们二王子可不好。”
  众人忌惮,果真不敢上前。
  阿穆罕大怒,张开弓箭就朝这边射过来。
  第 22 章
  封峥扬剑敏捷一挡,将那支箭砍成两截。
  他冷笑道:“大王子要射亲弟弟,竟是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啊。”
  莫桑急忙大叫:“大哥!快去叫父汗!”
  阿穆罕见他把老子搬了出来,气得哆嗦,咆哮着催促手下捉人。这时莫桑带来的手下起了作用。他们一边叫着“不可伤害二王子”,率先冲了过来,和封峥交上手。
  显然是受了莫桑的指示,这群侍卫的攻击声势浩大,实际却不过做个样子,一招一式都只是比划到而已。而且他们又把阿穆罕的手下阻挡在了后面,确保了我们安全撤退。
  封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两匹黑马扬起蹄子踢翻了抓着它们的士兵,越过人群冲了进来。
  莫桑不用我丢就跳上了马,他还想把我拉上马,却被封峥抢了先。
  封峥拉我上马,将我搂紧,然后一夹马腹,冲出了包围。
  我们三个一突围,身后的箭就如骤雨一般急射而来,支支夺命。封峥猛地伏低身子将我压在马背上,两支利剑从我们头顶划过。
  不用莫桑多说,我们鞭策着马朝湖边奔去。
  半炷香的功夫,我们到了湖边。莫桑跳下马,从一人高的芦苇荡里拉出一艘小船来。我和封峥上了船,莫桑却站在岸边。
  封峥问:“二王子不上来?”
  莫桑摇头,“船只能坐两个人。”
  我忙问:“你怎么办?”
  “你们逃走了,阿穆罕没了‘误杀’我的理由,他不会伤我的。”
  追兵的火光翻过了山坡,已经清晰可见。
  “你们快走吧。”莫桑把手一指,“一直朝西北划,看到城镇再上岸。有城的地方就不是我们部落的势力范围,你们就安全了。”
  封峥冲莫桑重重点了点头,“王子的救命之恩,我封峥铭记在心。”
  莫桑收了狂放之色,一本正经道:“还望封兄和郡主回去后,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自然不会!”我慎重道。
  封峥划桨,船很快离岸而去。
  莫桑背着手站在岸边,身形修长挺拔,发丝在清风里飞扬,身后闪动的火光衬得他眸子更加湛蓝。
  我想起他这两日来虽然言行粗鲁,实际上却对我多有照顾,心里不免发热。
  我站起来,扬声道:“喂!我叫陆棠雨!海棠的棠,下雨的雨。”
  莫桑侧耳听了,蕴含着内力的声音飘过水面传过来:“陆姑娘,待我做了这草原王,就带着牛羊到南梁向你求亲去!”
  好端端的怎么又来这套?我暗骂:“不正经!”
  封峥瞟了我一眼,“不正经你还笑得一脸灿烂的。”
  我张口要狡辩,他忽然把船桨一丢,将我压住。我脸腾地红了,却见数支利剑嗖嗖射了过来,几支钉在船上,其余的都落进了水里。
  我被封峥压在身下,很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体一僵。我试着伸手朝他后背摸过去,他却一把捉住了我的手。
  我急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封峥低声说,“我里面穿了锁甲。你好生趴着,不要乱动。”
  我还想问,可封峥已经起身,大力划起浆来。
  我知道此刻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就该老实呆着不给他添麻烦。我看封峥划船动作流畅有力,也不大像受伤,只有强制让自己放心下来。
  岸那边,莫桑的身影已经被一片火光包围住。
  不少士兵骑着马要追,可是我们的船已经划到深水处,他们的马不肯过来。
  封峥把船越划越远,我们渐渐被水包围,岸上的火光也逐渐微弱,最后看不到了。此刻天已经有点蒙蒙亮,月亮犹如一块白玉挂在天边,东边云彩也染上了粉红。
  我静静忍了又忍,直到耳朵里只听得到水声和封峥粗重的呼吸声,终于忍不住了。
  “好像……好像他们没追过来。”我坐了起来。
  黎明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了封峥苍白如纸的脸。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封峥!”
  封峥被我一扯,身子晃了晃,松开了船桨。我急忙扶住他的肩,让他身子软软倒在我怀里。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他背后插着两支箭羽!
  我脑子里仿佛有一个雷轰隆隆地炸开,手脚冰凉,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封峥!”我大吼大叫,“你不是说穿了锁甲的吗?”
  封峥喘息着,嘟囔道:“烦死了!锁甲又……又不是万能的!”
  “闭嘴!”我把他放下,抽出小刀挑开他背上的衣服看。
  他倒的确穿了锁甲,只是这草原士兵的箭比我们南方的要大要尖锐很多。不过因为有锁甲保护,伤并很深,只是流了不少血。
  血腥之中,我闻到了一股辛辣之气,登时神色大变。
  我当即砍断箭羽,一手点了他几个大穴止血,然后说了一声“忍着点”,下手如飞,割肉挑箭头,一气呵成。两个带着血的箭头落到脚边。
  封峥疼得抽气,浑身肌肉绷紧,可却硬是一声都没哼。
  “箭上有毒。你先别乱动。”我按住他,然后低下头去,吮吸他伤口上的毒血。
  我每吮吸一口,封峥的身体就要绷紧一下,想必是很痛的。不过痛也没办法,总比被毒死的好。我一连吸了半柱香的功夫,弄得满嘴血腥,直到新涌出来的血是鲜红的,也不再带有辛辣气了,这才停住。
  封峥面无血色,汗出如浆,贴身衣服已经湿透了。不过他意识还算清醒,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说:“我们还没脱险,万一他们乘船追上来,那就糟了。”
  我明白他的道理。好在我随身带着二师兄给我的疗伤药,因为装在香囊里,之前才没被搜走。二师兄的药非同一般,封峥的箭伤很快就止了血。我撕衣服给他简单包扎一下,又喂他吃了点解百毒的药丸。
  我这下浑身鼓劲,握着船桨,朝着西北方向划去。当初在山里修行时,夏天偶尔会下山去河里游水划船,如今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身后没有追兵过来,可我也丝毫不敢懈怠。我一直划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光大亮,我也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片刻。
  此刻我们大概正置身于湖泊中央,四周除了水还是水。微风一过,吹起千层波浪,小金跳到船舷上,探头朝水里叫了几声,估计看到了鱼。
  我抹了一把汗,再去看封峥。
  不看不打紧,一看又吓一跳。封峥失血有点多,之前就昏睡了过去。现在天色亮了,我看清他双目禁闭,面色青白,脸颊上有抹不正常的红晕。
  我伸手摸摸他额头。乖乖,烫得要命!
  真是祸不单行!
  这时小金忽然直着脖子喵喵叫。我抬头望,天上飞过一对白鹭似的鸟。它们朝南飞去,没飞多远就拍着翅膀下降,然后消失在水平面下。
  太好了!鸟筑巢的地方就有岸,总比在水里呆着好。
  我把船划了过去,果真见一大片芦苇荡出现在眼前。
  那似乎是个湖心小岛,岛上有几对野鸟安家。它们倒也不怕人,我把船划近了,它们就飞到旁边去,停在一株枯树上打量我们。
  我先上岸看了看。这岛还不小,呈一个凹字形,岸边长满了芦苇,中间是草地。我转到那头,惊喜地发现那里有个小木屋。
  第 23 章
  这屋子大概是渔人留下的,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里面有一张破床榻和一口烂铁锅,地上堆着几块石头,估计是生火做饭用的。
  我把那张床略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回到船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封峥背上了岸,放在床上。封峥正在发高烧,浑身细微地抽搐着。好在我身上穿着厚重的皮衣,脱下来正好给他当被子盖。
  我安置好封峥,又回去把船划到小岛凹口里的芦苇里藏起来。然后用那口铁锅盛了水,给封峥把伤口重新处理过,上好药,再撕了里衣,仔细包裹好。
  中途封峥醒来过一次,迷迷糊糊地问:“我们上岸了?”
  我不想他担心,哄道:“上岸了。你好生休息,嘘,别说话。”
  封峥还算听话,乖乖地继续睡觉。我撕了一只里衣的袖子,打湿了凉水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一边敷一边我在他耳朵边碎碎念:“大爷的,姑娘我金枝玉叶、冰清玉洁,如今却不得不宽衣解带撕衣服,给你又是裹伤又是擦脸的。他日我们逃出升天回了家,你若不送我十大箱子的衣服道谢,我就一剑捅你个对穿。”
  封峥在梦里哼了两声,似乎是听进去了。
  折腾到了下午,封峥的烧还是没有退的迹象,我也有点急了。手里的药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我见他烧得满脸通红,在昏迷中还不停挣扎的样子,知道他难受。我也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脱他衣服,用布巾沾着凉水给他擦身子。
  男人的身子我早见过。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师兄他们光着屁股在捉鱼,我就在旁边岸上烤红薯。而且我好歹跟着师父学了几天医术,男女生理构造都清楚。
  不过心里清楚不等于看得清楚。现在封峥衣衫半解地躺在我面前,我胆子再大,脸也跟着红了。
  脸红归脸红,救人才要紧。我耐着性子给他一遍遍擦身子,铁锅里的水换了无数回,终于到了日头西斜的时候,封峥的温度降了下来。
  这时候我也一身大汗,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冒金星。
  小金倒体贴,自己捉了鱼吃完了,还带了一条大鱼给我。可惜我怕火光和烟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