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红色风帆 更新:2021-02-20 13:12 字数:4950
笑容冷了下来,真的放不下么?那么这两天,你又在哪里?
“我以为,你和流川,和流川——”牧似乎看透了我在想什么,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犹豫了半晌又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宣誓般地说,“算了,仙道,算了。到我这里来吧,只要你不再从我身边逃开,我就永远都不会放下你一个人。”
他的双手是这样的温暖,他的眼睛是这样的恳切,我知道,牧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所以,只要我点一点头,什么都会解决,成人之美的同时再把握自己的命运,皆大欢喜的结局。
如果,不是我那么自私地,不想忘记,如果,不是我那么自虐地,不愿放弃——
所以,即使是这样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幸福,我都无能为力。
“对——”我努力地开口,还来不及说完,牧的手绕过了我的颈项,将我们的距离拉近,感到他的唇虔诚而小心地覆在我的额上,拒绝的话,突然地就说不下去。
这样的温柔,让人无法推却——我可以,再纵容自己一次吗?
如果不是门突然地被撞开,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如何的演变下去。
美玉般的脸,点漆般的眼,流川气喘吁吁地站到了我们面前,脸色反常地泛着晕红,眼睛则如常地闪着明亮的光芒。
我还倚在牧的怀里,他的唇还停留在我的额上,这样暧昧的姿势,在看到了流川进来之后,竟然都没有改变一下。
算是捉奸在床么?我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听到牧的声音平静的犹如询问天气:“很久不见了,流川君。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流川半晌无言,我忍不住睁开眼,他的目光立刻直射过来,一往无前地,望进我的眼里,望进我的心里,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仙道,是我的。”他终于开口了,一字一字地,不容置疑地说。
我在别人的怀里,然后听到他说,我是他的。真讽刺。
我,应该高兴吗?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就是在以前,也只有在球场上,你才会这么说。
“仙道,是我的。”
——是我的目标,是我的敌人,是我要打败的人,是我想超越的人。
那么,不是目标了呢?被你超越了以后呢?
以前是在球场上与樱木争抢,此时此刻只是换了个对象。
流川,我不是你的玩具,所以,请不要在失去的时候,这样任性地说
我是,你的。
笑了,漫不经心地,慵慵懒懒的,用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我微笑着对他说:“流川,我们,分开吧。”
如果分开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那么,就让我先放弃吧,就让我先背叛吧,就让我先来伤害你吧,如果,你还会为我而受伤,如果,能让你不要那么快的淡忘——用祝福的眼光目送你离去的背影?我做不到!
那是当时,我心中唯一的想法,想着这些的,是那个埋藏了很久的,真实的,残忍的自己。
所以,看着他苍白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着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瞪着我,看着他转身而去之前那难得一见的复杂的神色,我笑了。
枫,你也觉得疼了吗?你知道吗,我心里的痛,从来都不会比你少半分。
这一天对我来说,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一直都怀着至深的恐惧仰望着它,如今,引剑成一快。
出院了,我没有回那个家,也没有到牧身边去,而是一个人住进了酒店。很好的环境,打开窗,正对着海。
“为什么不过来和我一起?”牧问起的时候,我正站在窗前眺望着大海,答非所问地说:“海鸥飞翔的时候,靠的只是自己的翅膀吧,所以,才可以那么自由。”
然后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向他:“牧,谢谢你,给了我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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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10
以前从来都不敢去想,没有了流川我该怎么过,现在知道了,还是一样的过,一切都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那个篮球装的广告播了出来,一如意料之中,那活泼的画面和带着淡淡感伤的基调完美地结合,在业内外都赢得了不错的口碑,而在公司里,我从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一跃成为才华横溢的希望之星,谁都知道,与牧氏集团的这次合作,已是我是踏上青云之路的坚实基石。
理所当然的,老板的青眼,同事的艳羡,成功仿佛一夜之间就降临到我头上,得意与失意果然是永恒并存的,只是存在的场合不同这一点区别而已。
我没有刻意地去打听流川的动向,倒是牧来看我的时候,会带来一点他的消息。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那天之后也没有回去,现在应该是住到了学校安排的宿舍里,和樱木住在一起。
我们曾共有的家,现在居然谁都不愿再踏入。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我在一个黄昏时分回去了一次,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回去拿换洗的衣服和钱,住在酒店里,毕竟开销不同往常。
我走到门前就定住不会动了,流川倚坐在那里,头靠在门的一侧,腿蜷起来搁在门的另外一侧,把整个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怀里紧紧地抱着橙色的篮球,如同在冬天里抱着手炉,闭着眼睛安安稳稳地睡着。
我蹲了下来,近距离地端详着他,几天没见,他更形苍白,似乎,也更瘦了,只是苍白的面色令五官更加的鲜明,而几分清减尤其惹人怜惜。
长长的刘海被汗黏成黑亮的几缕,散乱地覆在额上,他那清晰而挺秀的眉便掩在其中,刘海微微一动,便是呼之欲出的飞扬。同样血色不足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地动着,如一朵将开未开的小小的花。
为什么,他看上去,是这么的美,在任何时候,都是这么的美。
这份美,我无法把握。
仿佛睡梦中也感受到我肆意的目光,他的睫毛跳动了几下,慢慢地醒来。
相对,无言。
我站起来掏出钥匙开门,他站起身,跟在后面抱着篮球进屋。
谁也没说一句话,我直接走进了卧室,在静默得怪异的气氛里开始收拾东西,从橱柜里取出我所有的衣服摊放在床上,旅行包张开着大口等候在一边。
他沉默地跟了进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我不敢抬头看他,只好全神贯注在手里的衣服上。
这件T恤,不显眼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污渍,是为他做菜的时候不留神弄到的,怎么洗也洗不掉。
这身运动衣,我很久没穿了,给他穿他不要,因为他穿上后衣服显得大上一号,他一向很介意这一点。
这件睡衣,蓝天白云的图案,他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件,是两人难得的逛街时一起买的,虽然不大会一起穿。
还有——
我停了下来。
每一件衣服都有着他的气息,我,特地赶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带走这份和他共有的回忆?
“你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声音如冰雪般的清透,凝固地不带一丝波动,“我还是把我的,搬走吧。”
我霍然地转过头去看他,他微俯着身体坐着,抬着眼同样看着我,面容冷静,怀里紧抱不放的,依然是那个须臾不离身的橙红色的篮球。
有一股火焰从心底里窜了起来,我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有一种想撕碎面前这个冰雪精灵的冲动,流川,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无心无情,无动于衷?
在他面前,我强装的镇定,根本就不堪一击。
死死地盯着他,慢慢地走过去,几乎要面贴面才停了下来。在他的眼里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那样的危险而可怕,如同那个因丑陋而绝望的王后,抱着最后一丝祈盼和毁灭的决心,注视着她心爱的纯洁的魔镜。
打碎它吧!
他眨一眨眼睛,清澈见底,似要滤去眼中人影的戾气,波澜不兴。
我真的,不能让你有一点点动容么?
任何时候都不能么?
粗暴地夺过他怀里的篮球,狠狠地抛了出去,任它在空旷的屋子里,翻滚着,弹跳着,发出沉闷单调的声音。
如果生命中有哪段时光是我不惜一切也要忘记的,那就是,在此刻之后的那个夜晚。
那个脱去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报复与情欲,赤裸裸纠缠的夜晚。
嘴唇的相叠带着血腥的味道,汗液和体液的气息在房里蒸腾。
夺走你的呼吸,让你窒息在我的怀里,如果,不能在你心上刻下痕迹,那么,不如就这样让你死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制住你的肢体,让你在我身下颤栗,如果,不能再继续地爱你,那么,不如让怨恨成为我们的维系,我也会,一直想着你——
只是,不要忘记!
不要说,在你的生命中,我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狂乱的夜里,禁锢,撕裂,侵入,挣扎,喘息,痛楚。
因为是最后一次了,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吧,此时此地,让我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即使,心已分离。
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爱与伤害,那把滴血的双刃剑,此刻,握在你我的手中。
Want To See You For Always
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
我爱你,我爱你,无法停息——
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子强迫过别人,更何况,这个人,是流川。
我不想承认,那是我。
如果这是场梦,我不愿清醒,永远永远,都不要醒。
假使时间能以人的意志作停留,我祈求,一切都能在那一晚停滞不前。
晨光映入窗棂,我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那迷离的夜已成为过去,只有满床凌乱不堪的衣物,等着我一件一件地去整理。
坐在床头怔怔地出了半天神,回过头才发现,少了很多东西。
他的衣服,他的鞋帽,他的篮球,他的一切。
他真的走了吗?在受了那样的折磨和屈辱之后?那样决绝地,不再有丝毫留恋回眸?
我捂住了眼睛,很快的,手上,湿湿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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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11
我不知道流川怎么会有气力在我之前起身,还能把自己的东西拿得干干净净一件不剩。就是我自己,也是全身脱力地瘫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站起身去沐浴和换衣。热水浇在身上的时候只觉得皮肤一阵阵的刺痛,背部、胸口、臂上,点点丝丝缕缕的红痕,提醒我昨夜的纵欲和疯狂。
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洒下,让水流和蒸汽一起团团包围着自己,空气一点点变得烫起来,直至热得难以呼吸。用毛巾缓缓擦拭全身,擦过肩膀时,微微地一颤,低下眼去看,清晰的两行齿印宛然在目,无言地诉说着暗暗的痛楚。
仿佛又看到了,他紧闭着的眼睛和用力咬住的嘴唇,然后身上,便突然地又热了起来。
我一直告诉自己,从今天起,他已完全走出了我的生命,但我的身体,却先一步背叛了心。
他在我的生命里刻下的印记,永远都无法磨灭。
快些走,快些离开,这已是空荡荡的屋子,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逃开这里。
开始收拾衣服,每一件都如践踏过的花草般凋零难看,随手抓起一件,有些湿湿的,分不清渗透的是汗水,泪水,血液或是体液,挥之不去的气息和味道,突然就烦躁起来,看都不看一股脑地全部塞进了包里,重重地拉上拉链。
回酒店全都要送去洗——我模糊地想着,要好好洗过,要洗得干干净净。
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对了,还要带上两双鞋。
弯下腰到鞋柜里掏,眼角不经意地瞄到角落里的一个硬纸盒,很眼生,肯定没有经过我的手,但家里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我一手包办,没道理我不记得。
取了出来,看到了盒盖上的店名时,像是被火烧到了手一样,急急地丢开。
随即,那把火从手上窜到了心里,流川,你把别的都带走了,为什么,单单只留下它?
火一样红的——AIR JORDAN 3。
我似乎应该把它拎出去扔掉才比较合理,自己也没法理解为什么会像捧了个宝似的一路将它带回酒店,还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坐了好一会儿,在承认潜意识里的动机之前,我的手已经先一步伸向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把听筒拎起来,门铃响了。
是牧。
“昨晚你去哪儿了?打电话过来一直没人接,打你手机又关机,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呢。”
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抱怨,我朝他瞧了一会儿,冷淡地笑:“打算给我安个雷达跟踪仪吗?还是干脆你来当我的贴身保镖?”
他皱了皱眉头,忍耐地回答:“仙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不关心,因为我爱你,一直都是。”
“即使永远都没有回报?”
我问他,也问着,另外一个自己。
如果当初就能预知到今日的结局,我是否,还会把五年的时间和一生的感情,都倾囊投注在那人的身上?
如果早知会伤得彼此这般体无完肤血肉模糊,我是否,一开始,就应该聪明地选择沉默和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