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0 13:05      字数:4794
  “阿秋。”溪慕血忽而再次开口:“等你……”等你一切忙完,同我去青埂冷峰,见两个人?
  “嗯?”秋玄聆含笑抬眸。
  “不……并无什么。”不知为何,话在口中,却有一丝犹豫让溪慕血并未将一句邀约说出口,稍停一瞬神色不变继续道:“我该走了。”不知神之社内,玉阶飞之伤势是否有缓和,忽然想起自己当时看到的六丑废人阵法打开似是在等人,不会是在等清香白莲素还真吧。
  “那,再见。”秋玄聆抬起一只右手,略微挥了挥。
  溪慕血转身离去,瞬息化为光影。
  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只有风拂花枝的声音。秋玄聆背靠在树上,微微闭眼,然后继续注视头顶天空,咽下喉中腥甜血液。
  修为消失之速度实在太快,让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秋玄聆也是一时措手不及,溪慕血最初那一掌纵然临时收回七成功力,也让本就脆弱失去的保护的五脏受到一丝震动和伤害。
  傲笑红尘……
  如果人生需要变数,是否你才是吾之真正的变数?
  秋玄聆忽而自言自语:“这种隐约挖坑自己跳的感觉到底是要有多复杂。”顿了顿,她直起身,缓缓扫视四周,无奈一声叹:“要回中原啊,莫非,真要靠两只脚来走吗……”
  ——当然不会真的要用脚来走。转身同样化光离开白梅树林,某人目标直指中原沙漠边缘。只是当她终于看到严水村,已是深夜时分。
  村庄寂静,一道红衣黑发身影熟门熟路地绕过宁静的村落,直奔后方山坡上那座朴素位于绿树遮掩后的房屋。
  在门前稍微站了一会儿,秋玄聆表情怔了怔,开始默数自己究竟离开此地有多长时间,怀着略微忐忑的心情拍拍肩膀上的灰尘,然后抬手,推开房门。
  门开无声,屋内黑暗而安静,似乎有人已沉沉睡去。秋玄聆脚步无声,悄悄绕过屏风进入内室,透过窗外映照的清冷月光,又在床前略微站了一会儿,然后叹口气,老老实实爬上去,掀开另一端被子将自己盖好。
  “好累……”
  再无笑意,秋玄聆抬头注视屋顶,轻声开口,闭眼瞬间沉沉睡去。
  黑暗中。傲笑红尘忽而睁开双眼,眉宇纠结了一瞬,无声无息坐起身,转头看看睡在另一边已经隐约开始打呼噜的某个身影,无声动了动唇,最终黑着脸抬手替某人将被子彻彻底底盖好。
  宁静的风,自窗外吹过。
  琉璃仙境,素还真已从北隅回来,带回一本兰若经。不知不觉,琉璃仙境的庭院内多出两只蝴蝶。而终于从密室中出来,素续缘温和之表情再次平静,将密室一切细心还原,唯独贴身带走那一只看似普通的枯黄竹筒。
  “爹亲。”
  面对刚回来不久尚未收起一脸沉思的素还真,素续缘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而温雅道:“孩儿想外出,寻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溪:好友,你就这样直接钻进……被子里了啊?
  秋:嗯,我累了……顺说好友,你还记得琉璃仙境的素小饼吗?
  溪:……我以为作者娘又不小心改CP来着
  作者娘:(^o^)/~不知道还有木有人记得阿秋是为何会修为倒退……
  ☆、相对平静的现在
  一个故事结束,再到另一故事开始。中间总有一段时间,无论是魔是人总能暂时能获得几丝喘息……
  严水庄,傲笑红尘旧居。
  秋玄聆一连睡了三日,除去饭点的时候准点被肚子里的馋虫勾醒,迷迷糊糊地从卷成春卷状的被子里蠕动地钻出来,张嘴吞菜嚼嚼嚼,连对面究竟是谁在端碗喂饭都没看清,吃完继续爬回去昏天暗地睡……所谓警觉心早被下限拖下水了。
  然后第三天清晨
  一睁眼,枕头边上映照窗外之阳光,带点温暖,恍然如梦。
  秋玄聆挣扎片刻,才发现整个被子已被自己彻底裹在身上,唯有钻字一词能够起床……她慢吞吞地像春蚕蜕皮一样从被自己霸占了三天的棉被中艰难钻出,抬头看看四周,觉得这地方似乎有眼熟。
  对了,上一次借重伤昏迷的机会释出灵识,有绕屋盘旋一会儿记住此地环境。啊哈哈哈不就是傲笑红尘旧居么,曾经很久前沙漠里被某人提着剑绕着圈儿追的时候似乎还曾路过,自己那时好奇地窜进来瞅过那么一眼。
  不能不眼熟啊!
  秋玄聆抬手无奈捂住脸,现在这屋子后面某个地方还有一座署名“玉扇玄隐”的墓来着。话说三天前自己凭着心中执念滚回这地方,怎么后来就迷迷糊糊直接钻被子里睡着了呢~~~这个答案,无解……
  阳光初升,屋外清脆鸟鸣,还有琴筝之曲调。
  筝乐高急,若行云流水,时而音裂虚空,宛如渺渺白云。听筝鸣,便能在脑海中勾勒此时屋外弹筝人之模样,必然又是一身朴素素白衣裳,白发道冠,眉宇轩起,肃然而正襟危坐,凝眸而双手拂弦。
  最好身边还有一盆水以净手,燃一柱香以清心。
  轻轻推被子下床,将双脚□一双明显比自己大一码儿的布鞋内,用不惊动半点尘埃之速度慢吞吞出门,披散黑发被人拔去一身红衣仅着白色中衣的秋玄聆往门口悄然一站,发现自己之想象一点也不差,除了地方偏僻实在没有能力买上等燃香之外。
  一案,一筝,十三弦。一盆,一水,若等闲。
  傲笑红尘背对屋舍静心拂弦,曲调便由十指缓缓流泻,平素用来持剑的手若操起筝琴,丝毫不逊儒门中被乐部熏陶出来的所谓大家,反而因久历江湖,其筝鸣沉稳更多一份历练和无法透绪的深沉。
  一曲毕,弦丝静。
  秋玄聆眨巴眨巴眼,看着傲笑红尘一脸肃然转身,一直蹲在旁边睁眼听曲的小红很配合地端起铜盆上前。
  傲笑红尘神情不变慢慢净手,然后起身,转过来。
  小红瞅瞅傲叔,再瞅瞅房门口只差没蹲下的秋玄聆,抿唇一笑,乖巧地端着盆转身跑了。
  秋玄聆以为自己会在傲笑红尘的盯视下猛冒冷汗……其实结果只是心里很平静地掠过一丝情绪,表情怔了怔,然后弯唇露出一个笑容。
  “你睡了三日。”
  傲笑红尘声音低沉,眉头微微纠结。他本该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比如剑子仙迹是如何在不报有希望的情况下将你救活,传闻中参与西佛国邪兵卫事件的西界之主当真是你,又或者既然活过来为何不先回到此地,又到底给吾趴趴走跑去武林哪里……
  不同于三日中,每次黑着脸给睡死在被团里的秋某人往嘴里塞饭粒。再次阳光下见到那黑发下含笑的容颜,傲笑红尘动了动唇,释然发现能够在此时如此静静对视已是足够,早已不需要任何质疑。
  “三天。”
  秋玄聆喃喃,忽而一笑:“那我岂不是已经欠下三句真话?”
  “嗯?”傲笑红尘怔了怔。
  “不如现在补上吧。”
  秋玄聆眨眨眼,一脸认真注视过来:“傲笑红尘,我喜欢你。”她表情含笑不变,暗红眼眸微微掀起一丝让人读不懂之情绪,声音依然认真:“第二句,我确实喜欢你。”语气平静,坦然之中,又似随意。
  是真,是假……这句话来得太快,傲笑红尘一时怔住无法反应。
  “今日,该是第三句。”秋玄聆平静自若,缓缓又道:“傲笑红尘,吾喜欢你。”如果真正有变数,原来天命之中,自一开始便不是曾一直寄托自己最大希望的溪慕血。
  此时心中并非是怎样天崩地裂的情深不许的感情,却在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不知不觉深植入心,待发觉时已然无法根除……彼此皆是固执之人,却更能体会执着之中不变之心念。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能保持一份感情永恒不变,善变之邪罗本不愿相信善变之人类,却在点滴之中,让傲笑红尘这个名字,真正走入自己心底。
  是缘或是劫?
  此时此刻,心内一片平静。秋玄聆含笑抬头,注视眼前似乎彻底僵硬的某只傲叔。
  她之平静,也是认真。
  溪慕血无法看穿笑容背后之谎言,而傲笑红尘却是唯一曾经直指其内心之人。一次次交锋,是试探,也是不知不觉交托真心。
  傲笑红尘……你可知,吾七情邪罗第一次尝试,去信任一个人类?
  “你相信我吗?”秋玄聆含笑忽而开口。
  此时寂静。
  傲笑红尘动了动,沉声一个字:“嗯。”表情似乎依然还未曾刚才那三句话中回过神,僵硬中却是发自本能地做出回答。
  “你信,吾便不会再骗你……但其中真假,却还要你自己判断。”除了欺骗,这世上要让人误解某句话,方法有很多。秋玄聆缓缓又道,表情含笑认真不变,唯有暗红眸中一丝若无之负面情绪,上述那句虽然直白……也实在是太过欠扁了。
  傲笑红尘果然微微皱起眉,“吾不会给你机会!”抬眸直视,良久缓缓开口,傲笑红尘终于从思绪中醒过神,随即沉声肃然道:“秋玄聆,日后,吾不会让你再去骗人。”这一句沉着而慎重,目光中是毫不犹豫宣泄的决心。欺骗本就是不对之行为,怎可一再将这个词挂在嘴边?
  秋玄聆认真道:“好。”心中忽而一定,促使她不由再次开口:“吾并无姓。”
  ……和溪慕血一样,秋玄聆自然也并不姓秋。
  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秋玄聆尽量放松地含笑又道:“唯有存在意识之时,便自然而存在之名。”她缓缓开口,皱了皱眉,很不习惯这种坦诚自我的方式,然后认真注视傲笑红尘:“七情六欲之七情,邪罗修罗之邪罗,吾名七情邪罗。”
  这是最初之名,或许也是最末之名。
  “嗯……”傲笑红尘微微迟疑,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傲笑红尘之名由昔日无忌天子所赐,吾之本名……”实在难以出口。
  还是傲笑红尘比较习惯,原本的名字还得上记忆中去发掘。
  秋玄聆好奇地注视傲笑红尘骤然陷入自我纠结之状态,忽而脑中一道光芒闪过,不由自主喃喃开口:“不会也是小红吧……”
  傲笑红尘脸色猛地一黑。
  傲笑红尘不吭声,脸色黑黑地死盯住秋玄聆。
  秋玄聆嘴角不断抽搐起来,突然觉得胸闷缺氧肚子十分憋得疼。“咳咳咳。”她别过头迅速咳嗽几声,然后转过来一脸正色地道:“傲笑红尘很好听,傲叔你千万莫改名……”不能笑,会被红尘轮回的,忍住,一定忍住。
  “秋玄聆……”傲笑红尘一字一字磨牙。
  “咳,其实吾也比较习惯他人称吾阿秋~~~”秋玄聆抬手抵住下巴免得笑容从牙缝里泄露出去,一边试图继续正经认真坦然地开口
  “傲叔……”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_╯)#
  “我……想听你弹筝。”秋玄聆深吸气,转移注意力,然后尝试地露出八颗牙。
  傲笑红尘闷不吭声猛地转身。
  后面秋玄聆立即蹲地上捂肚子拼命拿拳头捶地。
  傲笑红尘脸色再黑一层瞬间转过来。
  秋玄聆正襟危站立定绽放完美微笑。
  “你……想听什么?”声音很低很沉,傲笑红尘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动手,告诫自己眼前某只虽然看似刚刚醒来内伤八成才好一半。
  “我想听……”本来只是一个借口,瞬间却当真有些心动,秋玄聆用满是期望的眼神盯向忽然有种不妙感觉的傲笑红尘,认真而期待地开口
  “当年,傲叔在我坟头上弹的那曲——”
  秋玄聆欢脱地:傲叔你看我万分期待的眼~~
  傲笑红尘黑着脸:……可以不提坟墓这茬吗……
  北隅。
  从溪慕血从神之社一脸恍惚的谈无欲手中带走玉阶飞已是过了三天,北辰太傅的伤势在经过心情平静地调养后,修为蹭蹭蹭往上涨,差不多已快达到通晓天地之更上一层。
  僻静的绿竹苑,远离喧闹尘世,一弯静水流深
  可惜本来青翠的竹林经过一番摧残只剩寥寥几棵顽强地生存,似乎适应了土壤中的血蛊之毒而在此挂上绿叶……对此溪慕血很想认真研究一番,看能不能催生出别样的竹蛊。
  恢复过来后的玉阶飞直接一绒扇将她拍醒,温和而威严地指向屋后满山遍野的翠竹,示意女儿啊,你造的孽,该去弥补了。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总是住在枯萎的竹林里这叫什么事。
  于是溪慕血默默地转身去后山挖竹笋,顺便带些竹苗儿回来种。
  在深受打击仇人变亲女之后,北辰泓照顾照顾着玉阶飞,从视而不见溪慕血,渐渐到偶尔搭上几句话,再到发现某溪青衣破了,半夜灯下不吭声默默地缝补。对于北辰一族之变故,父女二人很默契地没对北辰泓提这茬儿,只说北隅皇城是被一外来势力西界所灭,反正身为罪魁祸首的秋玄聆本身就不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