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0 13:05      字数:4769
  “总要回去沐浴更衣。”秋玄聆语气诚恳地摇摇笛:“否则怎敢前来扰学兄之华丽视听。”不预先处理,吾怕会瞬间让疏楼你看穿虚实啊。
  “哈。”疏楼龙宿轻声一笑,琥珀眼眸深沉眯起,语气貌似担忧:“哎呀,莫不是佛剑分说不肯交出邪兵卫,吾是否要担忧佛剑好友是否受伤,或是担忧尘弦汝之修为是否有损呢……”紫扇一瞬掩眸,遮去目光之中试探之意。
  “疏楼如此关心吾之修为吗?”顺势改变称呼,秋玄聆目光冷静语气不变:“可惜在下并未同前辈交手,倒是疏楼那一封书信,怕是剑子先生要有麻烦了……”声音含笑,唯有握笛之手微微一紧。
  疏楼龙宿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看似悠然话题一转:“尘弦既然站在吾之面前,想来东西却是得手了……”紫扇一扬,琥珀眸中流转冷芒——邪兵卫之力他势在必得,而如这般受制他人之手,疏楼龙宿此生也必然还报!
  “在那之前,尘弦另有一件礼物送上。”秋玄聆含笑上前一步,抬手玉笛化出半本书,平平送上之一刻,便见疏楼龙宿目光一闪:“嗯……”
  红尘剑谱,曾经被临时反悔的文剑天书君枫白所夺走的另一半,如今被人轻描淡写地奉于案前。疏楼龙宿紫扇一扬,轻轻拂过眼前半册剑谱,再次抬眸目光之中已是多处几丝意味深长之探究。
  “吾曾说过,一叶之心自然是向着学兄的。”秋玄聆含笑一句,缓缓又道:“傲笑红尘,自当不是学兄之对手。”
  不是对手,也不是敌人,你之算计该冲此间秋某人,而非是那只老实好欺之傲叔——
  “哦?”疏楼龙宿缓缓一句,目光眨也不眨凝视秋玄聆,忽而哂然化去半册红尘剑谱道:“尘弦汝之心意,却不知傲笑红尘,又知几分?”
  “吾之心意,自然是疏楼知晓便可啊。”秋玄聆面色不改宛如随意,再次抬起左手上前一步:“击掌为誓,可否?”这一句是真有深意。
  以半数辛苦得来之邪兵卫,换取傲笑红尘安全保证,这笔生意似乎……秋玄聆内心无奈,居然觉得挺划算……
  疏楼龙宿凝神片刻,起身以右掌相击,三掌为誓,五分邪力顺势入体,只觉体内嗜血族之血能猛然反应……紫扇一扬入右手背往身后,疏楼龙宿神色不动唯有右手手腕微微颤动,悠然一句:“誓已成,不知尘弦,日后可有何打算?”该下逐客令,以免被眼前这只探出虚实。
  “咦。”秋玄聆含笑收回左手,真诚一句:“吾打算如疏楼所盼,前去一见傲笑红尘呀……”说完身形急速后退,转瞬已至十步开外,背对血龙湖抬手玉笛横胸微微一礼:“别过。”
  暗红光华随即转身掠空而去。
  ……风再次徐缓而平静,扬湖水细纹波涛。重回琴前,疏楼龙宿左手抚琴,成功得到力量之后的心情竟是意料之外的平静,究竟是一切还原之后忽然发现原来力量不过如此,还是自一开始这便不是自己真正想要之物呢。
  疏楼龙宿心绪有一瞬之波动,随即轻声一笑,右手紫扇蓦然一震,黑色邪气瞬间没入全身……此间事已了,他也该回转疏楼西风……去寻剑子讨那陈年积累之旧债——
  广阔无际之西海海岸,因日照延迟,此时正是黎明之前。
  天色黑暗,并无阳光。
  浪涛声声,一艘大船远远停泊,有小舟来回划动搬运物资,而海岸边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的正是身穿黑背心头戴礼服帽背着一双小翅膀迎风两撇黑毛飘的……吃素版·真·茶理王。
  “唉啊啊,这个邪术师,这个阿秋仔,到底要不要来,再不来吾老人家可就不等她——不对,这个阿秋仔,莫非是打算赖了本告父的那笔债……”很久很久以前,邪术师找上门来履行契约,顺带请血堡之主出手护住还很弱小刚刚建立不久的西界,年复一年利滚利,这笔雇佣费到现在还未还……虽然可以直接找上西界去找西界目前负责人金发邪术师和黑发邪术师,但老茶理就是不屑同小辈理论,他就是噶意直接找上够份儿的秋玄聆——
  “唉啊啊,真是麻烦啊,小四啊,你去瞅一瞅,看看那边的山崖上是否躲了人……”茶理王蹦来蹦去,揪着两撇胡子绕着下船而来的四分之三和苏安转圈,速度快到足以让普通人眼花缭乱。
  “唉啊啊……嗯,小四你做什么,放手喂喂吾老人家告诉你放手啦~~”看得不耐烦的四分之三皱眉直接伸手一把拎住茶理王之衣领,掉头就往小船上走。旁边苏安有趣哈地一笑,道:“船上众人已是等了很久,也许西界之主确实有事,暂时来不了……”
  正说到此句,突然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茶理王嗷地一声从四分之三手中挣脱,瞬间躲到自家儿子高大之身影下,但是金光不依不饶几乎便在三人眼花之际……啪地紧贴在茶理王的脸上。
  嘴角一抽搐,茶理王猛地揭下脸上金色纸片,“啊啊邪术师又是你!可恶啊,不来送本告父也就算了,还弄出光团来吓吾老人家……”气急败坏地嘟囔道,金光泯去,茶理王微微一愣:“嗯……银票……”好大一张十万两银票。
  “你,满意了。”旁观一切的四分之三忽而开口,声音依旧低沉。
  苏安轻声一笑:“茶理王,看来这便是送行之礼物了……”
  “哼。”目中复杂一闪,茶理王继续不满嘟囔着收起银票:“马马虎虎啦……还愣着作甚,回船回船~~”那船上自西蒙死后执念解脱的半分之间母子已经等了很久,再过一刻阳光升起,在场嗜血者就该入舱内休眠了。
  小船随波涛摇晃而去,由绳索吊上大船。再然后开船之号子响起,背对天边一丝曙光,船缓缓行驶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
  在朝阳逐渐升起的海面上,忽然传来茶理王愤慨之声音:“不对!小四!吾要下船!啊好啊,该死的秋啊仔你又骗吾……吾吾吾要回去故乡,这张中原的银票还能用吗……可恶的……邪术师~~~~~”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远在中原某地……
  秋玄聆发出一封飞书,以白玉笛抵住下唇遐想下茶理王会有怎样的反应,有趣地轻笑一声,身形再掠起,急速化光而行,目标北域……
  而在北隅绿竹苑。
  溪慕血手指一颤,已在北辰泓眉心之处留下血痕,毫无反应的血蛊之毒正证实心中此刻之猜测——
  “你……”溪慕血神色阴晴不定,缓缓一句:“你是……北辰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娘:╮(╯▽╰)╭居然赶上了……从八点半开始码字到十点半刚好两小时一章
  秋:(认真)记住这速度……
  溪:(淡定)日后跳票也好找理由……
  ☆、过往残酷,冰封闻笛音
  风乍起。
  枯竹落叶,一时静谧。溪慕血表情阴晴不定,此生不会再有任何时候能比现在更让她不知所措……任谁在孤身淡定地存活了百年之后,忽然发现自己不但再次有了父亲,还有了母亲,若还能保持内心平静那就大概是夺舍夺惯了……
  人生无常,这句话果然不曾说错。
  枯竹叶随风飘下,一瞬之间,四周绿意再少几分。北辰泓神色有些憔悴,目光在注视向身前溪慕血时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继而眼神之中是毫不加以掩饰的敌意——十八年前,她离开北隅后即被一名神秘黑色斗篷冰冷男子带至西界,亲眼目睹那人是如何将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残酷丢下血池,被一团不成形之模糊血肉一点一点地吞噬。
  ……北辰泓更看到,吞噬婴儿后的那团血肉渐渐成形,生出四肢眉眼,那冰冷的容貌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正是眼前少女之眉目!
  何等残酷,又是何等之撕心裂肺——被人囚禁西界十八年,孤独孑然一身之余,如今除去玉阶飞之外,北辰泓心心念念唯有报仇。囚禁之恨,杀女之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母亲……是绝对不好惹的。
  溪慕血愣神之余。已被北辰泓窥得一丝机会,毫不犹豫后退一步,场中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猛喝一声至极一掌已是发出……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泓——”玉阶飞沉声一句,再次呕出一口鲜红。
  溪慕血身受一掌,身形不受控制后退一步,血气已是不稳。北辰泓出手不带情面,招招杀风,怒喝一声再进……溪慕血不愿动手,微微垂眸,再受一掌——身形一晃,脸色一白,唇边已是溢出血丝。
  第三掌未曾触及,已是停留半空再不能进。淡绿衣袖挥起,玉阶飞上前一步已是握住北辰泓之手掌,抬眸一瞬,北辰太傅目光微微复杂:“泓……”
  “阶飞,你放开吾!”北辰泓急切一句,神情杀意未消,已是决心要将溪慕血顿毙当场。玉阶飞抬手捂唇咳嗽数声,勉强开口:“伊,是当年你我之女……”
  “哈……孩子?”北辰泓凄笑一声,目中含泪:“堂堂北域毒师,又怎会是吾北辰泓之女……吾的孩子,早在十八年前便已遭人毒手,阶飞,你可知——”
  玉阶飞轻叹一声,沉声一句:“吾知晓。”
  一句冷静。
  ……万籁无音。
  北辰泓一怔,不敢置信抬头,却见玉阶飞表情不动,目光并不似说笑。而另外一边,溪慕血身躯微微一晃,面色再次一白,却是感觉如身坠冰霜之寒冷。
  “泓,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曾助你吾离开皇城之那名儒生?”玉阶飞缓缓又道,目光沉静注视北辰泓:“曾于你吾,结伴而行之尘弦……”
  记忆回笼,北辰泓依稀是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面目已是模糊,只记得月白儒衫后方温和若风之笑容。
  “那个人……”怔怔片刻,北辰泓喃喃道,内心隐约似有预感。
  “若吾不曾料错。”停顿片刻,似在调理内息,玉阶飞闭了闭眼,语气沉静又道:“便是她……当年一手策划皇城惊变,并带走初生女婴……”
  甚至二人分离十八年,暗中将北辰泓囚禁,也是此人所安排。多年过后,不曾自往事解脱,再回首很多疑点,一一被挖掘。
  玉阶飞轻叹一声,将北辰泓之手掌缓缓握住,十八年不见,她依然若当年般之模样性格,唯有神色因日夜赶路而憔悴不少。
  “这……怎样可能……”北辰泓心情激动,一时怔忪,喃喃自语。
  “尘弦赠药于你吾,让你从此有了身孕。”
  玉阶飞目光沉静凝视北辰泓,一字一字揭开当年真相:“有一事,吾一直不曾告诉你……泓,当年你吾那个孩子,自生下来起便是无灵魂之死婴!”
  “……吾虽不知尘弦当年究竟以怎样手段,让那个孩子维持在生存之状态……无论溪儿究竟是何身份,此时的她,确实是你吾之女——”咳咳,低头再次捂唇,掌心一阵温热黏稠,玉阶飞掩去掌心血色,表情不动,却是忽而将目光转向溪慕血。
  溪慕血垂眸沉默,内心已是情绪激荡——和秋玄聆最为熟悉的她,从玉阶飞之只言片语中,几乎已是能够推测出其中隐秘一切。
  “吾不相信……”北辰泓已是彻底呆怔住,缓缓又道:“吾的孩子,那时……明明是活着……”目中泪光闪烁,语未完已是欲泣。
  紧紧握住北辰泓之手掌,玉阶飞欲言又止,忽而神情微痛而闭眼,轻声又是一叹:“泓……是吾对不住你——”
  当年结识尘弦玉玄隐之时,玉阶飞还未曾认识北辰泓。
  闻知对方能通晓未来,他本不相信,却在未来武林发生之一切一一验证后,心中终究信了几分。而后尘弦离去,言说自己不出十年必会爱上一人,并因此涉足本不愿入之朝堂……后来,玉阶飞果然爱上微服游历的北隅皇城四公主,北辰泓。
  从一开始,玉阶飞便知道,二人日后结局或许是分居十八年,一死一心伤之局面。为了将所爱之人留在身边,在尘弦以先帝北辰禹之死真相说动北辰泓后,艰难抉择一夜的玉阶飞终于选择动用尘弦临走前所留之药。
  在另一个未来中,此时本该是自己成为皇城太傅,而泓因愧疚远走。而在这个未来,却是可以期望两人退隐山林,北辰泓也因此顺利有孕,并且生下一名女婴……
  便在婴孩降生的那个晚上,修为本就达到通天晓道之地步的玉阶飞,终于发觉了不对。
  ——天生没有灵魂的婴儿,如何能够存活?
  ——天生命格有损的婴儿,缘何让其出生?
  若这一开始,便是有预谋……对方之目的,又该是如何!
  联想起与那人相识,谈论未来种种,直到多年后北隅皇城再次相遇,似出自好心的提议和赠药,一切不经意,若然是刻意……
  可惜。
  还没有等到心惊的玉阶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