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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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0 13:05 字数:4775
剑子仙迹身形站定,一步上前抢至小活佛身边。
时间紧迫。
灵识被牵引之前,梵刹迦蓝只来得及用目光朝其身旁剑子仙迹示意,再睁眼身边玄奥空间内,已是四周缠绕的梵字符咒。
“……梵刹迦蓝!你,好深沉的心机——”
佛像内部之空间,无处不震荡着正邪之力。同样悬浮于半空,对面落足符咒之内是白衣飘荡面目阴沉的邪之子。小活佛轻轻一笑,“我以为,翻阅了这么多天的佛经,你至少该知道二十年一届的法藏论道,是无可能那样轻易便更改日期的……”言语定,忽而微微狡黠:“况且这不正是我们早先的协议吗?”
——那隐含在一次次论道之中的机锋,试探和妥协——
在第一次见面之时,空间奇异般地光暗并分,天命早有预示。
邪之子语塞,忽而冷笑起来,目光中有着懊恼和阴狠……既然法藏论道是假,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此时金像之外定是有无数佛家护法把守……中计。
但,这局却并非是必输!
“既然如此,便看谁先解开这天罡咒语吧,喝!”童稚的脸上忽而深沉,邪之子不再去管对面之人,而是一心一力地扑向围绕在身周的一轮轮金色梵字。
……还有一线时机……若是能在吸收邪兵卫的那一瞬出手——
阎浮提洞,金像两端,在剑子仙迹的守护下,紧闭双目的小活佛和邪之子,额前赫然同时渗出汗珠。
鎏法天宫不知名的静室内。
自看守邪兵卫后,首次离开密洞的三世尊这时绕房间四周合掌而立,垂眸神情更显肃穆。他们不是不知道金像中正发生的一切,而是此地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持……
更因为,一切早已计划得当,一切早已注定。
‘……千针穿足,佛字戒钉……佛剑分说,你愿意承受吗?’
‘愿受。’
静室门外传来肃然低沉的对答,继而石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步一血印。
下一个石室内,主持仪式的枯树天面容枯槁宣念一声佛号,缓缓启唇:“佛剑分说,你愿受佛字戒钉之刑吗?”
凝窒。
佛剑分说一身庄严气息,眉目微敛却是丝毫不动容颜,依然不变的低沉语调:“愿受。”他的双足皆被铁鞋中的长钉所穿透,有潺潺的鲜血自缝隙中滴落,染红所立之地面。
——纹丝不动之肃然神态,看起来,却仿佛那痛的,并不是佛剑自己。
或者,真正的痛楚,该是在刑法之后的“那一刻”。亲手斩杀佛子,是为罪,佛剑分说为苍生大义,甘愿承受这份罪!
又是整齐的一声佛号。
三世尊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三人三道影,三掌同时击出,无形无影之佛钉散发圣洁之佛气,却是深透入骨,瞬间无形之赤红十字形刑架跌在佛剑分说身后绽放,宛如红莲之火焰。
手心已是烙下卍型焦痕圣印,“啊。”一声压抑闷哼,刑架消失无踪,自半空落地的佛剑一步踉跄,单膝跪地。
无声滴落之汗水,混合着刺目的鲜血。
……邪兵卫之力非常人能吸纳,非常人能够化解。唯有一种方法,牺牲清圣佛体吸收一半邪兵卫之力,更要以不染尘垢之佛心将此邪力与本身佛躯融为一体,方才能够以杀生断业之方式,了断这份罪愆。
而仅吸收一半邪兵卫之力量,邪之子也将无法施展全部邪力,无法造成古籍中所说,邪兵卫彻底释放三光尽掩,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情况。
阎浮提洞,金像赫然开始微微颤动。
凝神守护的剑子仙迹,任务便是要在邪之子和小活佛双人共分金像中封存的邪兵卫之力,灵识回归身躯之一刹那,阻止邪之子离开。时机已到,剑子仙迹神情肃然一正,霎时排除杂念,右手微抬已然缓缓移向身后的剑柄。
……金像刹那爆裂开来。
突然竟是有变故发生,阎浮提洞内并非只有剑子仙迹等三人,第四道黑影瞬间出手,由洞顶直扑向下,选择金像爆裂之一瞬,尘埃遮掩,时机分毫不差!
变故。
两道人影一左一右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两边,正是灵识脱离佛像归来之小活佛和邪之子。
神秘黑影凌空出手,剑子仙迹古尘一剑斩出,削落黑色布片一角。伴随激烈四散之佛像碎片,小活佛凌空跌来,半途方向徒然改变,竟是被无形之力道影响,正正迎向古尘剑锋走势。剑子仙迹心中一惊,瞬间收剑回鞘,抬起左手接住跌过来的小活佛——另一边,同样被冲击力道远远抛飞的邪之子一声闷哼,黑影掠来一指点中他之眉心,霎时像是抽出了一丝什么。
“邪……兵卫!”小活佛倏然艰难出声。
黑影凌空遁逃。
剑子仙迹一言不发冷眉放下梵刹迦蓝,身形霎时变幻,速度竟是丝毫不慢,后发而先至,右手拂尘扬起,卷起背后古尘呛然一声出鞘,剑光一瞬,迅捷无比袭向神秘黑影后心。无声无息,原本似乎要逃向洞外之黑影仿佛知晓古尘之锐利,右手掌心白光一现,叮当一声脆响同剑气交手一瞬,整个人再次没入洞顶,竟是离奇不见。与此同时,被人一指点中要害的邪之子方才喷出一口热血,身形自尘埃中狼狈跌落到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邪之子落地的方位却正被疾风扫入原本金像所在,那看似普通的三蒲团正中。
骤然再次惊变!
未等一击不中之剑子仙迹心生疑惑。三片蒲团霎时化作巨大的金色符文,充溢了整个洞穴,只听半空一个年轻声音冷然喝道:
“三元定律,万生无形……术之曰五,禁魂断魄者,封!”
——黑色斗篷蓦然闪入阎浮提洞,正是黑发邪术师,西界豌豆。
虚空气流变动。
黑发邪术师豌豆之声音低沉而冷漠,失去笑容之面容被黑发遮掩,一身黑袍隐约透出邪异之气息。年轻邪术师之眸中骤然闪起寒芒,左手五指结印,右手拇食二指夹有一枚暗色方形符咒,此时黑暗之咒文中正有点点金光浮现。
金芒大盛,闪耀整个阎浮提洞!被事先注入蒲团的纯正佛气,随着咒语声歇幻化而成的无数符文连成三道锁链,将猝不及防的邪之子从头到脚一圈圈紧紧缠绕在当中,锁链另一头唰地钉入地面,看位置正是先前蒲团置地之所在。
那位置,本身就是一个阵法。
无形的波动,扫过整个空间,金色光芒瞬间收敛,唯有锁链紧紧束缚住邪之子之四肢。封魂禁魄之招,却是连邪之子之思维也一起凝固,白衣飘扬而稚容孩童之面容依然保持在惊愕一刻——秋玄聆所传之咒术,从来都是直指魂魄人心……
四周扬起的灰尘这才缓缓落下。
“佛子!”“佛子——”“佛子……”
直到一切结束,焦急等在洞外的数名僧众纷纷涌入,当先由自千罗壁出关不久的阿闍梨莫松罕抢先一步扶起梵刹迦蓝,在小心察看小活佛并未受皮外伤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佛子,你可有无大碍?刚刚那……”
“无碍。”
梵刹迦蓝声音依然淡定,一手疾点自己全身大穴以控制住被吸入体内的邪兵卫窜动蔓延,顿了顿后,轻喘一口气:“只是……邪兵卫之力一时无法完全和吾之身体相容……”纵然要融合,还需一段时日。
“大概需要多久?”剑子仙迹缓缓疑问,周围僧众顿时纷纷怒目而视。
……这句话大概相当于是在很没礼貌地询问小活佛你还要活多久。剑子仙迹面容如常,内心不由苦笑,若非顾及到时机稍纵即逝,他也不愿做此恶人。
“我之咒术,大约能够坚持半日。”忽而另有一道年轻之声音开口,正是缓缓收起指尖黑色符咒之黑发邪术师豌豆。因睡莲之死,豌豆再也不曾露出过笑容,黑色斗篷遮掩主年轻身形,虽能从声音上推断年龄尚轻,上半张脸几乎全被额前垂落的黑发所遮掩,只能看到紧抿之薄唇以及一个尖尖的下巴。
面对众人之目光,黑发邪术师用发丝下的双眼不动神色地打量片刻,最后将目光凝视到剑子仙迹之身上,还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和向日葵前往闍城送书,正是被这位冒名佛剑分说诗号的白衣道者拦住去路……睡莲,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冒出了傻念头,原来时间并不久,为何自己竟是有仿佛沧海桑田之错觉?
心中不由一痛。
黑发邪术师豌豆凝视剑子仙迹,声音也更加冷漠低沉:“超过半日,吾将无法再将邪之子体内邪兵卫之力量凝固于其身……”
“……若因此失败,恕西界概不负责——”豌豆语气低沉,声音凌厉,不理四周僧人之愤怒目光,蓦然眼眸转向小活佛。
静谧。
梵剎伽蓝面色安详不变,双掌合十缓缓一声佛号:“半日,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娘继续揉脸:不疯魔不成活……吾已癫狂……
秋:嘘叹无量……
溪:阿米豆腐……
☆、圣行路,一切随风散
闍城,另外一处战场。
结界早已被打碎,乌云低沉笼罩天空,五芒星阵五色轮转不休,只听刀枪相击声不止,却朦朦胧胧看不清来回交错的人影,突然爆裂声冲击天地!
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分开,猩红双眸冷酷着正是闍皇西蒙,另外一边银发披肩一身蓝白礼服神情面容嚣张冷傲,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血堡之主茶理王。
邪刀暗刃反射天际血月之光,西蒙手腕轻颤,将刀交予左手。对面银枪冷傲却是神魔族之武器,不知究竟怎样之方法,能让茶理王以嗜血族之身躯使用相克属性之武器,而且还能保持神智……
西蒙之惊疑不动声色隐在内心。
茶理王一声狂笑,战意正浓:“西蒙,你敢灭吾血堡,又将吾儿小四封入血棺,便该有拿命来偿之准备啦!
“以结界削弱吾之功体,这便是血堡教父曾经所有之傲骨吗?”西蒙声音冷酷不减,缓缓一句,试图挑起茶理王之胜负心。
却见面前银芒一闪,银枪竟是威力分毫不减再次袭来——
“哈哈哈,西界之主是吾茶理王之故交,只要杀了你,借助其力量又是何妨。西蒙,死来!”极招对冲,天昏地暗。
纵然是再次服下秋玄聆所提供之药物而恢复巅峰之时力量,纵然是有手中神魔族武器相克嗜血族之体质,纵然是结界隔绝一切黑暗以削弱西蒙之功体,但旷古绝今以一族之力浇灌出之毫无弱点的王者,闍皇西蒙之能为依然能在和茶理王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
只可惜时间拖延越久,西蒙之损耗越大,银枪上圣洁之气不断影响嗜血族之体质,而四周属性光明之结界,更是在逐步削弱闍皇之能为。
双生共同体冰爵禔摩已亡,西蒙若死,将不可能再次复活。
……最后一次极招。
剧烈气流冲击整个结界,外围结阵的七名黑斗篷术师齐齐喷出一口鲜血,颤抖在指尖的符咒控制不住地脱手飞出,在一阵激烈旋转后砰然一声碎裂化为尘埃。
轰!
七芒星阵顿时瓦解。空地中激战的两人胜负已分,尘埃落定。
四周光明猛然一暗,继而红月之血芒缓缓投入下方场地。失去西蒙之力量支撑,偌大一个闍城开始缓缓崩溃瓦解。
轰然之巨响中,有风飒然吹拂闍城废墟之外二者发丝,闍皇西蒙同茶理王赫然身形交错。鲜血一点一滴,自透心而过的利刃尖端落下……是茶理王手中之神魔银枪。
“你,输了!”
边咳血边笑的霸气声音,淡色的长发染上鲜血,茶理王虽然肩胛处被邪刀刺穿正在流血,眉宇间依然不减丝毫狂傲,眼眸深沉一字一顿:
“闍……皇……西……蒙——”
蓦然一声狂然长笑,竟是素来不动声色冷酷之闍皇西蒙。黑色皇者服饰头顶礼帽压低,镶嵌有血色宝石的银色十字架微悬遮住暗红双眼,那是虽不甘心却仍然睥睨天下之笑声!西蒙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属于驱魔人的银枪穿透肌肤正中心脏,只觉随着血流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地消失……不愧是专门针对吾族的武器。
“我输了,你,却也未曾赢!”冷酷声音再现,西蒙蓦地后退,任凭银枪由自己体内抽出,代表嗜血者生命源泉的血液大量涌出,洒落地面。
不失王者之风的言语代表永不丧失的信心,西蒙仍然还是嗜血族内的第一强者,这一次是输在远远低估邪术师能为,应该从一开始便不管血堡之存在,而是全力毁掉西界——“呵,再说这些,却也无有意、义、啊——”纵是不甘心又如何?
大局,已败。
西蒙身躯轻轻一晃,却随即站得笔直,漠然抬眸看向西方的天际,唇角已有一丝血色溢出:吾儿邪之子,为父再不能帮你了……你,可还安好?最后一丝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