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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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0 12:47 字数:4812
握着她的小手,拇指摩挲着她的肌肤,仿佛在为她取暖,又仿佛在感受那份柔滑。
细腻的触感顺着指尖渗入手臂,再流向心间,仿佛铺开一片静湖,随着她长睫的颤动,有水珠自叶梢滴落,点开一圈涟漪。
终忍不住,手腕收紧,唇瓣往前凑了凑,在距离她发际一寸处停了停,终于落了下去……
然而唇瓣只擦到了她柔软的额发,面前便是一空。
她转身走向桌边,丝毫不是逃的架势,而是很好奇的拾起了桌上的一只小水晶猪,看了看,又拾起另外一只。
那是他方才带回来的,是羌国送来雪陵的贺礼。
南宫苑终于有了儿子,最近整天抱着儿子,嘴乐得合不拢。
在朝上时,他便见托盘中盛着这一群小猪。
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彩虹般漂亮,而且形态各异,个个憨态可掬,瞧着就逗趣。
他便跟南宫苑讨了来,摆在桌上,等着给她个惊喜。
所以,此刻她被吸引,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是水晶的光亮太过刺眼吗?她的眼睛怎么亮晶晶的,就好像……
“阿云……”
她抬了头,有些惊惶的看他。
他心头一软:“待到春天时,我们去柠理,带上毛毛和豆豆……”
她便冲他粲然一笑。
自打她变成这样,她就很爱笑,然而只有在提及孩子们时,她的笑会格外动人,还带着感激,让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又开始看那几只小猪了,她的神色……
他看着她,感受唇边留存的那一丝柔软,唇角动了动,牵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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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好像的确很喜欢那八只小猪,又把玩了一夜,第二日便病了。
待婢女禀告轩辕尚时,他方知,她一夜没睡,还开着窗子吹风,婢女早上进浣莲阁的时候,直接被一股寒气推了出来。
御医隔帘悬丝,道是伤寒,极言危险。
豆豆扑到她身上哭,毛毛则抿紧了唇,一脸惨白。
自打离开凉阈,这个孩子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轩辕尚皱了眉,让婢女将两个小家伙带出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目光不由一移,落在旁边的花梨木小几上。
赤橙黄绿青蓝……
怎么少了两只?
眸子一扫,睇向朱漆镂花窗,面色一沉,似是有所了然,可是待将那只因为发热而溜出来的手移入被中时,忽然发现异样。
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他费了好大力,才掰开那纤细的手指。
一只白水晶的小猪出现在她的掌心。
目光触及的瞬间,心口蓦地一滞,竟好像被一只手卡住,半晌呼吸不得。
待沉稳了心绪,他拾起那只小猪,蓦地起身,扫了桌上的小猪,统统交给婢女,让远远的丢出去,而且下令撤换府中所有白色或者接近白色的物件。
众人不解。
然而依轩辕尚的性子,但凡摆置,多是浅淡中和,若要撤换,着实费力,结果忙了三天,大管家才战战兢兢的前去交差。
可是走到听雪廊时,眼角忽的一跳:“快快快,那是什么东西?早就告诉你们收拾好,怎么还这么大意?”
被吆喝的下人跑过来,委屈道:“大管家,那不过是一撮雪……”
大管家揉揉眼……
的确。
唉,这几日把他忙得都有些头昏眼花了。
却听那个下人在嘟囔:“说什么撤换白色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些雪,难道还要把它们染成别的颜色?”
大管家一惊,不禁放眼望去……房顶,屋檐,假山,亭台……可不都白花花的?雪陵一年有三个季节在下雪,即便无雪的时候,亦是满地银白,这可如何是好?
“快,去找人,把这院子……不,把整个府中的空地,还有这上上下下的积雪都打扫一下,务必不能见半点雪星!”
下人眼珠定住,嘴巴张开。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抱怨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连回话都结巴了:“可可可可是现在还下着雪呢?”
扫了下,下了扫,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府中都纷纷传言,主上如今之所以变得莫名其妙,情绪混乱,难以理喻,皆是因为他带回的那个女人……
脑袋忽然挨了一下。
他揉着脑门,懊恼的看着大管家。
“啰嗦什么?去库房里捡了轻薄的绢纱出来,把这王府罩上!”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宁国公府成为雪陵人争相讨论的话题。
因为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的雪陵忽然多出一个彩色的物件,它镶嵌在冰天雪地之中,远远望去,就好像一颗坠落在凡间的宝珠。待到近了,方发现整座府第皆被各色的绢纱罗绸包裹。
有花纹的没花纹的,有刺绣的,没刺绣的,仿佛一座奇特的穹庐,在风中鼓荡。
雪花落在上面,又被弹飞,轻盈的飞舞着,是一种绝妙的意境。
可谓声名显赫的宁国公一向以不符合他的权势的姿态低调的生活着,如今忽然弄出这等动作,着实令人费解。
☆、651天大奇闻
更新时间:2014…03…20
不过有人说,宁国公这回代王上朝觐天子,结果领回个女人,现在将王府装点得“喜气洋洋”,八成是要办婚事吧?
宁国公要成亲了?
这可是天大的奇闻,谁不知他能力非凡功高无量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就连前任国主……后来他们才知那是个女人,也对他情有独钟。
纵观天下,于这十几年间引领风骚的,无非是这么四个人。
茳国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国主东方旭孤高冷傲,铁血狠辣,至今仍是诸侯盟主,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只是他性子阴戾,杀人如麻,当年为了一只白鹰,不知损了多少女孩的性命,就连宠妃也难逃厄运。所以,他虽是英俊不凡,却也让一众女子只敢看,不敢想。
无涯是各诸侯国中的后起之秀,近些年正以一种蓬勃的态势屹立于神州大地。尤其是疆土,简直是吹了气般的暴涨,皆是源于千羽翼的勇猛善哉。如今又得封天翼圣王,雄踞大寮,亦是一方霸主,再加上他一向正义凛然,有口皆碑,早就赢得一众女子芳心,如今听说,他的王妃又死了,更引得无数贵女蠢蠢欲动。
然若说到千羽翼,便不能不提一下那位无涯国主。
说实话,这是个有点让人难以评价的人物。当年,听说他是靠不光彩的手段夺了本应属于兄长的王位,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天朝的认可。而且他当政的头几年,不是迷恋平民女子,便是消极怠政,很让人不屑,而且属于千羽翼的光芒太过强盛,相比下,他便更显得卑微。
可是倒也奇怪,他并未被千羽翼的光环挡住,人们总能时不时的听到他的消息。
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事了,比如奢靡无度,花天酒地,彻夜狂欢,御女无数。然而十年前的一场科举,将这位无能而颓废的君主突然推了出来,他破除旧制,实行新政,兴修水利,改革农桑。
他手腕强悍,法度严明。
无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势兴盛起来,日新月异,让人目不暇接。
人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这位年轻的国主,看到的却只是垂于面前的七彩玉旒折出的耀目光芒。
这是一位遭人诟病的国主,却又是一位让人敬佩让人忌惮的国主。
于是每每要谈及各个国君,他都是重头戏。
而谈及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矛盾,而是因为这位国主据说是极魅惑的,极摄人心魄的人物,尤其是若他宠爱哪个,便恨不能将江山都奉于佳人面前的疯狂,不仅令待字闺中的女子心如撞鹿,即便已嫁为人妇的,亦心生向往。
听说就连南宫绾亦到处追逐他,为了他,化名甘露萱,成为当年的天朝第一美人。而此番,亦是为了他,竟是不惜欺君,遂触怒天颜,不得善终。
如若提及这个女人,便不由又要说起轩辕尚。
轩辕尚的出身至今成谜,然而既然前宁国公把爵位给了他,国主点了头,这就是咱们雪陵的人了。
他的风头虽不及前三位强劲,但是稳扎稳打,步履坚实,这么些年来,已经引来不少目光。
通体上下,一派庄严贵重,却以一双眸子最为惹眼。但凡被这双眸子看过的人,都会觉得自己似乎自外而内都被他瞧了个通透。而女子更是受不了此等明亮的目光,避让之际,心跳狂乱,待人走过去后,又忍不住一看再看。
这些年里,尤其是南宫苑复辟之后,给他提亲的人不在少数,茳国的公主亦有意联姻,不惜下嫁。
南宫苑还特意找他商谈此事。
可以说与茳国联姻,雪陵如今稍逊无涯的形势便会立即扭转,可是他一口回绝了。而去年,更是遣散府中姬妾,不知做的是何打算,如今却突然传说要成亲……
但不知那是个怎样的女子,竟会令仿佛无心无情的轩辕尚动了心,失了魂,做出此等匪夷所思的诡异之举?
洛雯儿大好的时候,已经是夏初了。
当然对于雪陵而言,依旧是飘着清雪的季节。
当轩辕尚扶着她走出屋外时,她惊异的睁大了眼睛。
头顶,皆是抖动的丝绸,于缝隙中透过天光,亦撒下碎雪。
那雪极轻极细,悠悠飘下,在丝绸的映衬下,染上了颜色,未及落到脸上,便化作彩色的水星儿。
轩辕尚对上她的目光,就像她初初醒来那日,看自己的手,又在桌上寻找那几只小猪时,微有尴尬。然而对于小猪的失踪,她从未发问。
她跟毛毛一样,失去了声音。
而此刻,她笑了,不禁让他燃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今天当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因为映在地面的彩影很亮。
她似乎很开心,一会看头顶,一会看脚下,步子不均匀的从这个颜色踩到那个颜色上,一路走下去,竟是不觉得累。
看着她移动在彩光下的脸庞,轩辕尚的唇角不觉勾上笑意。
他们走到一幢房子前,停住。
说是房子,其实依旧是彩帛覆盖,高高大大,很是壮观。
她转头看他。
他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带,系在她的眼上。
她似乎觉察出了他的玩笑,唇角弯得调皮又好看。
他看着那动人的唇角,喉间紧了紧,忽然想这样吻下去。
她好像觉察出了他的心思,唇边的喜悦忽的一凝。
他动了动唇角,重新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彩帛被划开,又在身后合拢,将凉气隔绝在外,却有无数的馨香扑面而来,甚至,还有小东西扇动翅膀的声音,有轻盈的柔软划过腮边。
眉宇间立即露出惊异。
他便笑得更加温软,携了她的小手,缓步向前。
这是含笑,这是春杜鹃,这是晚茶花……
这是桃花,这是樱花,这是梨花,这是木香……还有,荷花……
她忽的一下扯下覆眼的丝带……
她看到了什么?
满眼的花,可以从春天开到夏天的花,那么缤纷灿烂,那么生机勃勃,那么摇曳生姿的开在眼前。
☆、652流水浮灯
更新时间:2014…03…20
还有蝴蝶,蜜蜂,穿梭其中,牵引出丝丝缕缕的五彩斑斓,又将这份斑斓带到她的身边,停在她的指尖。
轩辕尚留心着她的神色……
她眼角泛红,眸光发亮,鼻尖粉粉的,鼻翼在微微翕动,而握在指间的丝带已透着浅浅的水湿。
“本是打算带你看春光的,可是你病着,而且我想,即便好了,怕也暂时经不起颠簸,就把花挪到了这。只可惜……”
他拍着旁边一棵花树的树干,绽满枝头的仿佛是丝绒攒就的晚茶花热闹的颤了颤:“茶花竟是不成,只有这晚茶……”
手忽然被捏了捏,转了头,正迎上她的笑意,那眼底,皆是对他的感激。
心底的遗憾蓦地消散。
他笑了笑,抬起手,有些犹豫,仍缓缓放到她的脸颊上。
她的目光微有一闪,但没有躲开。
他的心中鼓出一朵花苞,正像这晚茶花,无法遏制的蓬蓬勃勃的开放起来。
他近前一步,唇瓣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便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一下。
然后便见她的脸红了。红得很好看,红得很灿烂,就像这满目的鲜花。
不,鲜花也比不上!
那么他呢?
视线中,一只小蜜蜂钻进花心,只露出黄黑相间的身子,惬意的摆动。
于是他攥紧了她的腕子,头缓缓低下,向着那两片因为大病初愈微微有些泛白但不失娇嫩的唇瓣印去……
手中忽然一空,待神思回转,她已站在花旁,摘了朵淡粉的晚茶,放在鼻尖闻了闻,笑着向他走来。
一朵花,拈在她纤细的几近透明的指上,递到他眼前。
看着花,再看着她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