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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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0 12:43 字数:4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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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专有几家足疗馆,他们偶有出入,虽然在里面时被按得吱哇乱叫,可是出来后却一身轻松,舒坦无比。而且几番下来,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果真不药自愈,于是有人暗中联络了几个足疗师,打算带回国内,赚上一笔。
时间如流水,转眼之际,七日已过。
大历一百九十年五月初六,天光晴朗,万里无云。
承阳广场于一夜之间撤下了明黄帷幕,当参赛者,亲友团,以及看热闹的人们赶来时,只见偌大的广场旌旗招展,彩绸飘飘,四面皆设了围栏,将围观群众隔离在外,由御林军负责维持秩序。
东面,汉白玉阶排了九级,自是国主御座,此刻依旧被帷幔遮挡,只能隐约可见帘幔内垂下水晶帘,细密如丝,于晨光中莹莹碎闪,遮挡了里面一切光景。
阶下南北两侧,外侧置华桌贵椅,上飘锦绣华伞,当是世家之位,内侧则一字排开两张青玉案,每张各一丈,案后分设三座,共六座,乃评委之位。
其一来自天朝。今年来者乃享有盛誉并有神机妙算之能的天师方江瀚,足见无涯国主颜面贵重。
而雪陵乾、丁、穆各出一人,为的是“公平”竞争,免得被对方使手段,这三人在评测之时的口舌之争乃大会的一大看点。
无涯作为东道主,出一人,不论是谁,怕只是个和稀泥的作用。
剩下一位则是“用遍天下香,唯我最芬芳”的天朝第一美人甘露萱,所以有人说,若想拿香讨好美人,不如拿脸蛋去讨好美人。
于是自从甘露萱担任评委,但凡参赛的调香师皆是年轻俊美的男子。据说去岁来自乌兰国的新人之所以能够过关斩将险些胜了北陵穆家,全是因为一张漂亮的脸。
只不过因为赛事未开,目前这六把暖玉交椅皆虚位以待。
席案的对面,则呈扇形布开上百张三尺长的白石案,共十列。不设座椅,每张石案皆隔位并行,错落有致,彼此相距六尺,放眼望去,煞是开阔壮观。
这便是参赛者的斗香之所了。
有人问,为何一律用石质桌椅?
是因为石器清淡无味,免得干扰参赛者的嗅觉,有碍公平,也免了事后有人借此说辞,这也便是为什么将赛址定在了无树无花无草的承阳广场。
日光初升,将无尽霞光铺染了整座广场,但见旌旗更艳,彩绸更鲜,御座前的珠帘因为背光而收了晶莹璀璨,然而鲛绡帘幔迎风起舞,便仿若云中宫殿错落人间。
白石案则蒙着朝霞抛下的旖旎轻纱,发着红彤彤的光芒,如同一颗颗乍出蚌壳的珍珠,成为广场中最为鲜润夺目的胜景。
有人慨叹无涯的强大,盛京的富庶。
的确,自二月接到承办斗香大会到今日,器具准备得如此完善,场面铺开得如此盛大,布局设计得如此华丽,细节考虑得如此周详,纵览天下,非无涯不能。
洛雯儿站在来自各国各地的参赛者中,听闻他们发自肺腑的赞叹,心中亦对那位总是急她所需却始终不得一见的国主敬佩异常。
她捏了捏袖口,那里正藏着莫习的一张字条。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他始终不露面,只拿这东西传递消息。这是他昨日搁在窗沿上的,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会一直看着你。
这若是搁在恐怖片里,定然惊悚,然而此刻,她努力的翘着脚,想向外围看去。
然而亦知是徒劳无功,因为人数实在众多,而他们的前方还挂着帷幕进行阻隔,只能在风吹起的瞬间看到一丝外面的风景。
她收拢了心思,吐出一口气,眼睛盯着鞋尖,心中默念……
第一关,亦是参赛的通行证……识香。
三声锣响,守在帐帘旁的蓝袍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嘤嘤嗡嗡的人群终于一片安静。
洛雯儿咧嘴,按理,调香是门高雅且需要静心的学问,当以丝竹作和,怎么还敲上锣了?
却没有人发出异议,而是乖乖站好了队。
共九排,洛雯儿在中间一排稍靠前的位置。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参赛者众多,传闻中的上千人或许还不止。
队伍开始缓缓移动,有的掀了帘子走至广场中,有的则直接转回自后门退场。
此番没有评委,然而比赛已然开始。
每幅帘幔的两侧都各立有一个青衣太监,其中一个端着偌大的托盘,上面清一色的放置着指头大小的青瓷小瓶,皆盖着红绸包裹的瓶塞。
参赛者上前,自托盘中随意选择一小瓶,由另一青衣太监除去瓶塞置于他面前。参赛者自选方法或角度轻嗅,然后说出瓶内是何种气味,而真正的答案就写于外侧瓶底,也就是说,在公布答案之前,就连出题者,都无法知晓每个瓶中到底装的是何种气味。
能够走出帘幔者寥寥无几。
洛雯儿不觉纳罕,识香是最基本的一步,但凡调香师,当阅遍群香,怎么会在最初便败下阵来?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来参赛者多是滥竽充数?若是如此,也便难怪雪陵会在数年的斗香大会上独领风骚了。
她看到但凡走出帘幔的人,虽是与所有参赛者一样,都穿着雨过天青色长袍,系同色头巾,然而器宇轩昂,神情倨傲,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雪般的冷冽,皆是雪陵人。
她皱了眉。
她的前方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人选了小瓶,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拧眉,再闻,再拧,再……
“公子,按理只能有三次机会……”太监尖着嗓子提醒。
☆、284出人意料
更新时间:2013…05…31
此人红着脸,瘪起嘴。
“公子,按理只能是一盏茶的时间,您看您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人……”太监继续提醒,语气冷淡。
“是,是……”那位公子窘得连耳朵都红了:“是屎……”
周围人顿时哄笑起来。
洛雯儿不觉瞪大眼睛,这人的鼻子该不是出了问题吧,还是有人故意拿这种严肃的比赛开玩笑?
太监面无表情,翻转瓶子,但见瓶底赫然写着两个字……将离。
将离,又称芍药,花朵虽美,却有臭臭的味道。
洛雯儿有些轻意的心慢慢沉下。
而另一边已经有人报出“尿”,再次引起哄笑,然而经过确认,果真如此,顿时满场静寂。
阅遍群香,不仅指的是怡人的香气,还包括那些并不能愉悦于人的气味,如此,便可择取最纯粹的香料。而且,有些似乎不那么好闻的气味,若是利用得当,制成合香,倒有非同凡响的效果。
然而偏有许多人,只喜芬芳,而忽略了平淡与龌龊,自是亦要被那些他看不上眼的东西所忽略。
此人讪讪的走了,那个原本装满了瓶子的大托盘参差的空出大半。太监便又换了张满的,托至她面前。
洛雯儿凝神定气,拈了个小瓶。
旁边的太监接去,启开,放置她面前。
闭目,轻嗅,眉心微展……
“水。”
四下里“血”、“油”、“湿布”、“烧焦的狗毛”等答案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众人都诧异于无涯此番的斗香大赛选料之“出人意料”,当然,也就顺便联想到那位极是“出人意料”的国主,而洛雯儿的这个答案再次吸引了人的注意。
太监有些迟疑,善意提醒:“公子不再考虑一下?”
洛雯儿微笑:“是水,而且是泥水。”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负责裁断的太监缓缓翻过了瓶子。
瓶底,书着一个工整的隶字……水,其下还复加一行小字……取自坑中。
二人微微一笑,恭敬的撩开帘幔……
洛雯儿握着帘外太监递给她的写着序号的玉牌,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深深的吸了口气。
如同考试对号入座一般,每张白石案都有自己的编号,洛雯儿在中间偏右后的位置,而此刻,已有人散布于各处的石桌。人数虽不多,然而打眼望去,多是雪陵人,皆有着得天独厚的骄傲。
洛雯儿四下环顾,很容易的便寻到了婉莹。
婉莹算是她的亲友团吧,依其本事,挤到最前排轻而易举,目光在看到她时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气恼,而隐藏的期待明显高涨起来。
这丫头定是在怪她昨日又不务正业的去谈生意了吧?
她唇角微勾,冲婉莹点了点头,再徐徐张望……
依莫习的本事,似乎也不难捞到个好位子吧?可是……
又翘了脚……广场除了王上御座,不设高台,自也没有什么贵宾席,谁要想表达尊贵,只能自己带设备安装。
她捏了捏袖口,他说的一直会看着她,究竟是在哪里呢?
洛雯儿转回头,垂了眸子,将手中的玉牌放在案角标示序号的位置。
此番参赛,自是要用“洛云”这个名字。其实她非常想用真名,若是如此,千羽翼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她?
心下微有混乱,她急忙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
赛时初定是九日,根据情况随时调整增减,但无论怎样,都需要平心静气,她什么也不能想,不能想……
缓缓闭目。
令她重新抬目四望的,是渐起的丝竹之声。
此刻,所有的候选者已经过第一层次的大浪淘沙,百张白石案基本都有了主人,唯零星空出六面。
由千人锐降至不足一百,足见赛事之严酷,而有许多或许很有前途的调香师,就经过初轮的“识香”,因了无涯国主的“高深莫测”,告别了今次的比赛。
而这时立在此处的人,许是因了能力,许是因了幸运,皆带着满满的信心与初初胜出的喜悦,欣然而立。雨过天青色的衣袂随风而摆,彰显着意气风发。
丝竹软绵,如风涤荡,令人心境平和愉悦。
众人四观,瞧瞧身边的对手,有的微笑点头却暗含较量,有的干脆不屑一顾。暖融的日光下,悠扬的乐曲中,隐藏的皆是不动声色的剑拔弩张。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比试的不仅是能力,还有耐性,心理,以及……
洛雯儿正自思量,忽听乐声陡转,气势昂扬,如瀑布倾泻万顷,如朝阳破云而出,端的让人心情激荡。
伴着一声“王上驾到”,一行迤逦华美的“墙壁”自远处缓缓移来。金碧辉煌,斑斓灿烂,恍若神仙莅临凡尘,步履翩翩,衣袂飘飘。
覆在行于最前方那架銮舆上方的,是曲柄罗伞与凤伞璎珞长扇,皆织金缀玉,如一朵朵明丽的彩云,在朝阳下闪烁金芒。
所有人齐齐跪倒,口中高呼:“恭迎王上,祝我主万寿无疆,福泽绵延。”
洛雯儿俯在地上,微抬了眸,努力透过光芒看向伞下之人……那便应该是王上了吧?
只是有侍卫执兵护卫,兵刃再破开道道强光,而被保护的人似乎都生怕来自各国的人不知无涯的富庶而将自己打扮得光辉灿烂,炫出七彩的光芒,珠翠环佩的泠泠之音几乎盖过了高昂的丝竹,所以即便是身处最前列的参赛者都无法一堵王上真颜,更不要提位于偏后方的洛雯儿了。
所有的人都被金光晃得闭上眼,待重新睁开时,国主以及王后妃嫔皆已落座帘后,只剩了遭受强光刺激而在视野范围内留下的暗斑在隐隐闪动。
“平身……”
太监尖利的呼声飘荡在广场上。
“谢王上!”
振衣之声如同平地起了风云。
随后,世家及六位评委亦纷纷落座。
东道主无涯派出的评委是户部尚书英若丞的次子英秋冉。
据说英若丞对香气过敏,可也应该由长子,也就是未来的家主英赞来任评委,怎么倒弄了这个最爱脸红生得像女孩子一般秀气的英秋冉?不过或许也正因为用了他,无涯的稀泥才会和得更加圆润吧。
众人对世家以及评委则只行裣衽之礼,礼毕,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向坐在南侧最边上的人——甘露萱,用他们最虔诚最仰慕最……垂涎的神色对她行注目礼。
所谓美女,就是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披上一身麻袋片子,蓬头垢面,只要从你身边路过,你也能凭着敏锐的嗅觉将她从万千脂粉中揪出来。
洛雯儿如是想,何况满场只有甘露萱一个女子?何况她亦是打扮得富丽堂皇仿佛王母娘娘遗落凡尘的一根花簪?更何况……她今天没有戴面纱。
即便隔着这么远,洛雯儿亦可看到她妖娆风情的眉眼,妩媚欲滴的红唇,勾魂摄魄的各种各种。
她摇了扇,柔若无骨的姿态将所有的动作都化作我见犹怜,让人极想捧在手心,又怕摔了;想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洛雯儿竟听得自己斜后方那位选手清楚的咽了口吐沫。
她眉心一蹙,顿忆起在群英荟萃上,这位天朝第一美人是如何的对莫习表白心迹,媚眼频抛,指便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