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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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0 12:43 字数:4799
的得了十二座城池,果真是一笔划得来的“大生意”,更有那人人欣羡的湖阳公主……
他的后宫,有的是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来自国力强盛或者五大世家的常年蒙受“宠爱”,更多的,却是因为国破家亡,被丢到了他永不会踏足的角落。
他曾厌恶这种生活,然而时间长了,便是麻木。
他以为他依旧会麻木的接受雪陵这份极其贵重的“协议”,可是为什么,当他看到雪陵使者跪在御前转达南宫苑的国书时,他的心情会如此的烦躁不安?令他想要顷刻逃离辉煌却空旷的大殿,逃离身下这个镶珠嵌玉尊贵无比的宝座?
他想逃,逃到一个人的身边,那个人是……
一想到那个人,想到她开心的笑,伤心的泪,忧心的愁,他的心骤然平静,转瞬却掀起滔天巨浪。
他方知自己为何会这般不安,原来他在怕,怕她知道他要娶别的女人,即便是为了多么合理多么正义多么强悍的理由。
其实他清楚,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情绪。平日里,她倒是很关心自己的几房“妻妾”,不仅每每有了新的食物花样要自己带回去给她们尝鲜,还让自己多与她们相处,不要“只顾了事业便忘了家庭”。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烦乱。
他记得,这天是她新店开张的日子,他们约好了的,他要为她吹笛子。
可是……
这个使者怎么这般啰嗦?这些礼节怎么这般繁冗?
胡纶一直在身边,抱着拂尘,一言不发,却是拿眼睛紧密关注着他,生怕他做出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之举,然后遭人诟病,毁了这多年的积累,难以翻身。
他为什么要坐在这个位子上?
这里的一切都是沉甸甸的,沉得他不想拿起,却必须拿起,然后便无法放下,因为只要一松手,就是轰天巨响。
日子久了,这些东西就像长在了手上,他托着这些沉重,每一步都是疲惫。
于是,他终是要对她失约了。
那个使者兀自读着冗长的国书,声音如同苍蝇一般嘤嘤不断,而他的思绪已然飞了出去,飞到那个月夜,飞到那座漱水桥上。
那夜,他牵着她的手,心里无限安静,却又微微荡漾,就像那桥下的流水。
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流逝,他与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今天。
桥,是如此短暂,他们缓缓的走着,却仿佛在携手度过漫长的一生。
每一步,他都极尽郑重,极尽品味。从开始的好奇到怀疑,从设计劫狱到不由自主的走近她,从两张难以分辨极其相似的面容到只余她的清晰,每一步,都留有余音,每一步,都绽放清香。
他不敢奢望,却依然悄悄希望,可是这个冷酷的没心没肺的女人,残忍的打碎了他的幻想。不过,即便是朋友,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便好,毕竟,我是离你最近的人。
三尺之距,便是我。
于是,他可以在她的病中呓语时冒充那个人走进她的梦里。
于是,那夜,他牵着她行走桥上,怀着掺有一丝辛酸的满足,希望这桥长一些,再长一些,仿佛这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便会长一些,更长一些。
而她,就在她的身边,是否也是如此希望?
或许,他应该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因为没有人知道迈出的下一步踩到的将会是坦途还是坎坷。
可他毕竟是奢求了。
八月初八,雪陵使者抵京。
八月十三,湖阳公主前来和亲,封淑妃。
八月十六,也便是今天,使者离京。
送走了使者,他转身就换了身衣服,直接来找她。
一路上,心急如电。
一路上,心乱如麻。
有谁知他是多么渴望见到她?
又有谁知,他是多么害怕见到她?
就像这煎熬的八日。
他不想骗她,然而他依然无法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身边多了个女人,和此前的六年一样,和所有的国主一样,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唯有这一次,让他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他曾经想扮作轻松的样子,告诉她,他又纳了个妾,这也便是实话实说了吧。
他也曾想象此话一旦出口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多半是若无其事。
他也希望她是若无其事,他或许便不用忧心忡忡了。然而若当真如此,他定是要失落,因为正由于她的心里没有他,所以才会若无其事。
于是他开始希望她吃醋,跟他吵跟他闹,或者是打他恨他。
如此一想,顿时欣喜若狂。然而她就是再生气又能如何?他毕竟是做了辜负了她的心意,亦辜负了自己的心的事。
此事,无法回头。
一路上,就这般矛盾忐忑,胡纶时不时的唉声叹气,更加重了心底的烦乱,直到见了她,所有的思虑顷刻之间变作空白,无论是偌大的天地,还是狭窄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人,只有她一人。
而此刻,他站在她的身后,心情虽依旧不安,却不似日前波澜翻滚,而是微波粼粼,酸楚又欣慰,笃定又茫然,满足……又略有一点缺失。
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想抱住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那点裂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彻底平静。
可是他不敢动,他甚至害怕她突然转身,就像那夜他们行走桥上,他很不确定等待他们的下一刻,是坦途还是坎坷。
然而她毕竟转了身……
弯在领间的发丝倏地滑落,眉轻扬,眸微转……
洛雯儿转了身,突然发现千羽墨立在身后,惊得差点将托盘掉到地上。
一瞬间,竟发现那墨玉般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一丝悲凉,一丝尴尬,一丝无奈。
她还从没有从莫习的眼睛里看过这么多负面情绪,正待细究,他已是浮上笑意,是如往常一般云淡风轻的悠然与邪魅。
她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搞什么鬼?”
“你的意思是,要我晚上过来……”
面对他蓦然凑过来的脸,刻意放大的笑,她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可就是这一推,牵动了他的衣襟,自衣褶里飘出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亲切又疏离,是他身上惯有的水沉香的气息。
她本已走过他,那香气也不过是若有若无的划过鼻端,然而,曾有的熟悉中,这几乎陪伴了她一年有余的气息里似乎多了点别的味道。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回了头,恰好捕捉到了那味道的余韵。
柔美,绵长,旖旎又神秘,正是那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只不过多了一分清雅,一分曼妙,而且极淡的渗入他惯有的气息,仿若一对恩爱的情侣,极难分离。
仿佛只是在这一瞬,她倏地睇向他,一时之间,竟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如刀片般自眼中飞出。
千羽墨看着她走过……停步……骤然回头……
她的目光彷如利剑般的甩向他,清澈如水的眸子霎时结了一层寒冰。
冰气氤氲,流淌在她与他之间,将这个微暖的秋日午后晕染了一片冬的严寒。
“云彩……”他有些诧异。
她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万般难受,好像有一把小刀在肆意的捅着她。
她是怎么了?
她急忙垂了眸子,仿佛在检查托盘中的荷包:“莫公子这几日一定很忙吧?”
他正待开口,却听她又道:“既是忙,便赶紧回去吧。家里……定是有人翘首以盼。若是饿了,便去天香楼。最近新作了一种点心,带回去给她……们尝尝鲜吧。”
忽然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直让千羽墨听得发怔。
☆、255一反常态
更新时间:2013…05…09
以为是因为自己方才吓到了她,急忙顺着她的话道:“既是有的新口味,自是要品尝品尝,怎好浪费云彩的心意?”
她眉心一紧,手旋即捏紧了托盘。
千羽墨看着盘中的荷包,随手拈了一个,又瞧瞧案上摆放的各色香料,笑:“你既是这般喜欢调香,不若哪天,我替你请个师傅……”
“不必!”
如此的干脆利落,顷刻斩断了这种模糊的气氛。
千羽墨的笑意冻结在脸上,却见洛雯儿看也没看他一眼,只转了身:“莫公子慢走,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了。”
胡纶见她绷着脸出去了,忙蹑手蹑脚的跑进来,看着如同被冻住的主子,搓搓手:“她这是怎么了?主子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吧?”
的确,自始至终,主子都没有提过娶了房“小妾”的事,洛雯儿怎么倒生气了?
再说,就算主子交待了,依她对主子的心思似乎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吧?莫非是在别处惹了她?因为主子失约?可是此前提起的时候,她分明没有什么不满。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这边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却见主子安然不动,一副目露深思的模样,确切的讲,更像是失魂落魄。
他正待关心,那云白的身影忽的一转,缓缓向门口走去……
洛雯儿再次接受了众女的一翻轰炸,而此番,她亦是陪她们说笑个不停,成功的推销了新制的几种化妆品。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挺有天赋的,而今天尤其超常发挥,心里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的兴致勃勃,她只觉得脸都笑得酸了。
直至黄昏时分,最是话痨的张夫人走了,没有了方才的话题,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看着梅儿同那几个女孩子姿态娴雅的为客人服务,再次弯了弯唇角,转身回了厢房。
莫习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整个房间有些空,只那一排排装着香料的瓷盒如她离开之时一般安静的摆在长条案上。
她斟了碗茶,一口饮下,方觉冒烟的嗓子好了许多。
走到案边,打算继续调制香料。
以往,一旦心烦意乱,她便拿起这些香器沉入其中,心情就会平静如水。
于是,她拿起香匙。
奇怪,她有什么可心烦意乱的?
想要放下,然而指间紧了紧,终是舀了一小点甘松香,深吸一口气……
眉心顿时一紧。
那鹅梨帐中香的味道怎么还在?
然而细嗅过去,又是不见。可只要她转了神思,它便阴魂般的出现了。
依然是淡淡的,仿佛是被水沉香无意遗下的一抹,却是如此的刺鼻,以至于她打开了所有的窗子,又洗了脸,换了衣服,它依然还在,竟好像渗进发肤一般。
心中无限烦乱。
她知道,那香气原本早就散了,只是她的心里放不下。
可是,她为什么要放不下呢?
她不愿去寻找原因,索性搁下瓷盒,移步窗前。
夕阳已沉至视线之外,只在青砖围墙上涂上一层金红的光。
倦鸟归来,却不知筑巢何处,只听见悦耳的鸣声自枝叶间洒落。
风过,摇动树梢,在激起鸟儿不满的同时亦衔下一片树叶。
树叶飘卷,以最曼妙的姿态在风中舞蹈,完成它此生的唯一的自由飞翔。
它仿佛极是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上下翻转了好几回,才黯然落下,发出一声叹息。
洛雯儿的目光随着那叶片无意识的飘来……飘去……下落……
却惊见地面已经积了许多的叶片。
依然青翠的,黄了边角的,枯了一半的……有的静止,仿佛在回忆一生的过往,有的借助风力挣扎,似是想要回到那曾经灿烂的枝头。
洛雯儿抬起眼,睇向树梢。
树冠依然茂密,仿佛从不曾失去那些落叶,依旧遮挡了鸟的形迹,可是秋天,竟是这么早的到来了……
天越来越冷,盛京却有两处地方越来越红火。
一是天香楼。
最近一反常态,接连不断的推出新食品,那又甜又软又香的各色糕点不仅好吃,还有特别好听的名字,让人应接不暇,而且据说还有保留项目,不过要等到正月十五那一日再进行宣布。
于是人们但凡有了空,便要踱到天香楼,要上一碗水饺或混沌,再喝上两盅小酒暖暖身,走时稍上一两样新出的糕点,再顺便同伙计打几声哈哈,来探听一下正月十五到底会爆出怎样的惊喜。结果伙计自然是守口如瓶,却态度极好,临了又奉上一点“试吃”的小礼,自是让好奇者生不得气,就这么暖洋洋的走了。
二是天下丽人。
这是个注定要火爆的地方,那位能干的女掌柜已经盘下了左右的门市,将店面扩张,每日里人来人往,因为都是女人,所以整吉庆街都飘着浓浓的脂粉香。
不过天下丽人与天香楼不一样,天香楼的面食至今还没有第二家能仿造得出,而如同天下丽人一般的美容院在入了冬月之后已经多出了两家,皆是平日里最善钻营的人物当老板,亦是宾客盈门。
有人在为这位云掌柜担心,暗道,毕竟是个女子,能做到此等程度已属不易,就不知在那两位强悍的人物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