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雨来不躲 更新:2021-02-20 12:39 字数: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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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听了邬思道的分析,下了决心要登上帝位,放胤祥脱出圄囹,也难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想起今天是母亲寿辰,赶快叫下面人弄了点吃的,准备去给母亲祝寿,还没有开始用,就听到廊下鹦鹉在笼中叫着:“来客了,来客了!”一呆,入耳就是胤禵的声音:“这鸟儿倒有眼色呢,怎生知道我是客?”帘子一闪,人就已经抬脚进来了,不是胤禵是谁?
见胤禛愕然的看着自己,立时就笑嘻嘻的见了个礼:“四哥吉祥,四哥这晚才吃饭啊?”
这两兄弟胤禵自打成年后便成天与老八他们混在一起,两人政见不同,又各是一派,说来不知道多久没有来往了。说话是廖廖可数,更不用说登门造访了。而今天胤禵却穿的是正正经经,一付兄弟的样子上门来了。胤禛还真有些狐疑,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母亲寿辰,想到老十三不在了才特意过来的。
微笑着迎了,指了指座儿,道:“十四弟,你先坐了,我立时就吃完,一会儿咱们一起进去给母亲祝寿。”
胤禵上压根儿就忘了今天是德妃生日,忽听得这个消息,一时间就愣了。又看着胤禛桌面上放的都是些素食,吃的又少,心里难过,便扯开了话题:“怎么?四哥还是吃的这么简单?”
“呵,我腻油味,爱吃些清淡的。”胤禛细细将案上撒了的几粒米捡起来吃了,用白水冲着饭喝了,“现在不比以前,节约一点也好。”说的是恬恬淡淡,做的也是自自然然,却让一旁儿看的胤禵又是难过又是羞愧。
“那四哥也不能亏了自己啊!”急急的就冲出了这句话,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你这边节约,他们那边浪费,嘿,有什么用?”
胤禛诧异了。平日里还常拉自己后腿的弟弟,今天怎的却说的如此贴心如此情重?抬起来,看见胤禵不甚自在的别过了身子,不再看他。一笑,立了起来,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四哥知道了,以后四哥会注意的。”说的认真,听着胤禵几乎快要落下来泪来,知道这份心意四哥是真的领了。心潮涌动,一把拉住了兄长的手臂,也不放开。
“十四弟?怎么了?”胤禛被他蓦的一拉有些立不稳,踉跄了一下,与胤禵站的更是近了。这个弟弟已经比自己要高了,大概与祥儿差不多吧?看着眼前的弟弟却想起了那圈禁中的胤祥,忽略了那张年轻的脸上几近于露骨的情意。
“没事……四哥,我今儿是来给你添麻烦的!”胤禵见兄长看着自己,眼神儿却是不知道落到了哪方,一派思念,知他八成是想起了老十三胤祥,心里一阵冰凉,恢复了常态。他素来聪明,胤禛刚才提起的祝寿,他就又转回了这里:“我是为送给额娘的贺礼来的。准备给额娘的那玉观音昨个儿才运来,也不知工头是怎么搞的,手上的玉光蹭毛了巴掌大一片,寻思来寻思去,只有先请出嫂子的玉观音先送了去,回来再将我的那尊请来,这么可成?就算成全了兄弟一番孝心,你们也不吃亏……”
“你啊,自己兄弟有什么说的!”胤禛轻笑回过神,与胤禵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些笑话,两人就一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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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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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楼
在长春宫见了母亲,拜了寿,不便久留匆匆的就出来了。出了西华门,不知怎的,先前还是口角带笑左右顾盼的胤禵就有些沉闷,神情恍惚的看向远方,转过头,看向胤禛,“四哥,兵部今儿没事,我们兄弟一起去城外走走散散心,怎样?”
胤禛点了点头,两人骑了马,漫无目地的出了城北。兜了一圈,胤禵又建议下马走走,踱在永定河河堤上立了,看着堤外的秋水涟涌,芦荻花白,半晌没有言语。也是老天作弄,本就灰暗阴沉的天气比先前阴的是更重了,星星雨雾飞飞扬扬的就洒了下来。城外人少,深秋天气,飒飒的风刮的人寒涔涔的,眼见又下起雨来了。胤禛见胤禵一直不开口,望着朦胧雨雾中的秋景出神儿,他出来的时候又忘了带上斗篷,现在感到一股寒意,不想多立,便先笑着说起闲话来:“嘿,今儿难得有兴致,不过却忘了带上雨具。”
胤禵转脸看向这个无奈说笑的兄长,凉冷的秋风吹得他玉面发白,却兀自微笑。细看他指尖有些轻颤,知他是有些寒意,解了自己的斗篷,递给胤禛,“四哥,天冷,披上吧。”
胤禛怔了一下,看胤禵微微的笑着,却总觉得好像带了无限寂寞一般,但还是抬手推开了:“哥没关系,你披吧。”
“……”胤禵这次倒没有说话,不过径自将斗篷抖开,直接给胤禛披了上去,还是淡淡的说着:“四哥你不比我,你天天是为国事劳心劳力,又不怎么挂心自己,呵,身体哪比得过我?我跟老十三一样,练过的,这点风雨没什么关系,早就在练武场子里习惯了。”
胤禛见胤禵坚持,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确比不过他,不再推辞,披了。看着这个长大了的弟弟,想起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常常跑到自己书房来的样子,探手轻拍了拍胤禵的肩背,心慰的笑了笑,“十四弟啊,你长大了呐!”
胤禵低头感受着胤禛温柔的拍打,就像那小时候哄着自己睡觉时的力道,抬眼看时,看到哥哥的白净的手又缩回衣中,晃过了那道为护他而留下的伤痕,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喉咙,低了声音:“四哥,对不起啊……”
“咦?”
“上次……在乾清门……”
胤禛不由的失笑了,“多久的事儿了,你还记得?又不是什么大伤,过两天就好了。倒是后来听说,你在家练武的时候也不小心伤了手,而且太医说你没有及时去医治,还差点废了!我说十四弟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小你练武就是像拼了命似的,你这样可真叫大家放不了心。”
胤禵静静的听着,握紧了那只与胤禛一样有着同样伤痕的右手。漫然的笑着,抬起着看着天上一队鸿雁鸣叫着冒雨攒飞:“……总是我累了四哥的……若不是我,四哥也不会伤了手。——现在……不会痛了吧?”
“傻兄弟,都好了多久了?怎么还会痛?”关切的看了胤禵那似失了魂似的样子,“十四弟,今儿你是怎么了?出了额娘那儿,你就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么?能做到的,四哥一定帮你……”
“你做不到的!”胤禵霍的恶狠狠的打断了胤禛的话,惊得他退了一步,惊愕的看着刚才还凄默哀然的十四弟。“你这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四哥……”浊重的鼻音顺着话句传出,胤禛脸色惊白,却上前扶住这个忽然悲泫的弟弟:“禵儿?”
沉寂了几十年的称呼不自觉的就唤了出来,却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胤禵如被雷击一般顿住,迅速的抬起头怔怔的盯着他,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急切的,慌乱的反手拉住了胤禛:“四哥……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次换胤禛愣了,左思右想自己应该没有叫错什么才对,这才答道:“禵儿……”
见他依然愣愣的看着自己,略微有些不自在,“是四哥口误,十四弟已经长大了,怎生能再叫禵儿……”
“……呵……”胤禵咧开嘴讽刺的笑了,挣开胤禛的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来已经是平静的面容,对着胤禛行了个礼:“四哥,十四弟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失态了,没有吓到四哥吧?”
暗惊于这个弟弟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笑着应了:“没有的事,谁不会有过不去的坎儿啊?只是十四弟,要真有什么……”
“不说这个了,四哥!”胤禵打断了胤禛的问话,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面容,用了一派公事的口吻,“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想与你谈谈榆林粮库的事。”
胤禛知道他不想深说,当下也不多问,与他论起国事来了。
两人慢慢的走着说着,过了好久,天已经是暗的快看不清了,才下了堤,胤禛准备把斗篷还了,被拒绝了,非要他穿着回去。无奈,胤禛继续披了,上了马,各自勒转马头准备分道扬镳。
“四哥……”
胤禛正要扬鞭,又听到胤禵叫自己,回过马头看他。秋天暗得早,他隐隐的看到胤禵笑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与凄然,张口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起,就静静的呆在那儿,等他自己说话。
“四哥,我不想瞒你……我从来就不是八哥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八爷党……不过……四哥,那皇帝的位置,我是断断不会让你坐了去的。”黑暗之中,胤禛就这样听胤禵这样说着,觉得他说话的声音虽恬淡得像泉里刚打上来的水一样,却有说不出的刚绝。直至听到最后一句才惊了,正要说话,胤禵却已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回到雍亲王府,也没有来得及脱掉斗篷,就拉着邬思道一起去了书房,一五一十的把今天下午胤禵说的话讲了,就连那最后两句也说了。胤禛边说边看着邬思道,看他一直沉吟不语,直到自己把那两句才说完,邬思道一双眼睛竟像刀子一样往自己看了过来,一阵诧异,“怎么,先生?有什么不对么?”
“四爷……”邬思道顿了顿,像是正在想怎么措辞,皱了皱眉:“四爷身上那斗篷大概是十四爷的吧?”
胤禛一愣,没有想到他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竟然进了家门也没有把这身给换了,当下解了,顺手放在了椅子上,答了,“的确,今儿天寒,堤上的时候十四弟把他的给了我,呵,难得见他这么体贴一次。”
邬思道却没有笑,盯着胤禛叹了口气,“四爷,十四爷这么说了,想来也不会有假。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依我看十四爷一定也是要自立……”
“这我也知道……老十四表示的很清楚了。皇阿玛常说他也是个将才,若非十三弟他……皇位给了老十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糊涂!”邬思道一开口就是一句叱骂,“四爷你想的可是你支持了十四爷,十三爷也不会为难他,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对吧?”他看着胤禛一副不解的样子,又是一口叹气,心里急的直想跳脚,“四爷,你想过没有?人心难测……十三爷与十四爷平日里斗的那么狠,要真让十四爷登了基,你以为他会放过十三爷么?” 还有一句话,邬思道吞了下去,没有说。见他听的点了点头,才吐了口气,“我说,四爷……昨个儿,我已经说明了皇上中意的是你!为了十三爷,你也不能老提不起这个胆气啊!”
“先生,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十四弟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告诉我……”
“四爷,八成是十四爷想要拉你扶他——重要不是这个,而是以后……既然十四爷想要自立,你就不妨推上一把,拆了那个八爷党,哪怕只有一个!这个,在八爷党中可是个角儿,帮了他,不只会给八爷党抽了膀子,也给八阿哥多树了个政敌!四爷,今儿十四爷与你谈的事,你尽快帮他办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也是能尽力就尽力,不过不要做的太明白就是。”邬思道条条分析,头头是道。胤禛点头应了,又说了一会儿,见天已晚,便准备回房休寝。
出门时,看了椅背上的斗篷,胤禛拿了,同邬思道一同出了后园,路上来了个丫头,胤禛把斗篷递了过去:“翠屏,把这披风洗了,晾干了给我。”那丫头领了命,下去了。邬思道开了口:“四爷是想亲自还给十四爷?”
“呵,对啊!难得他如此重情,我就亲自送还给他。”胤禛随意应了,并没有在意。
“这样啊……四爷有这个时间么?还是叫人送去好了,不然不知道十四爷收到这斗篷的时候要等多久以后了。”邬思道半是打趣半是认真淡淡的说。
“嗬!今儿怎么了?先是老十四变得古怪,现在就连先生也关心起我平日的琐事来了?”胤禛有些不解,平时也没见这位先生这么繁琐过,今天却甚是反常。转念想想他说的也对,又接了一句,“先生说的也是,还是叫那些奴才把它送回去好了。有了心意便成啊!”
“呵呵,四爷说的不错啊……”
……
康熙五十七年,西疆策零阿拉布坦大变。康熙着令传尔丹入藏平叛。五月,粮草断绝,六万大军全军覆没。帝震怒。
不多时,西宁就来了一个六百里加急,胤禵第一个接了,拿到手里看时,已是激动的手指轻颤。倒不是他想要兵败,只是这次大败,着实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这七年来,他在兵部兢兢业业忙里忙外,就是为了能在皇阿玛面前出个脸儿,现在兵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