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节
作者:绝对零度      更新:2021-02-20 12:38      字数:4944
  而她原本就因为司徒清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己儿子,曾多次阻挠两人的婚事。两人因此闹得不欢而散,秦云鹤更是一怒之下另立丞相府。
  儿子对自己越来越生分,使得老夫人越来越厌恶司徒清。之后,见秦云鹤欲冒抗旨之罪带司徒清私奔,老夫人心里更是恨透了司徒清,认为她是个只带来灾祸的狐媚子!
  如今,将温柔贤良的慕容兰和司徒清一比较,老夫人只觉得慕容兰贴心可人,不由在秦云鹤面前处处说着慕容兰的好。而在司徒清那里处处碰壁的秦云鹤,竟靠着慕容兰说好话,使得司徒清再度接纳了自己。
  久而久之,秦云鹤对慕容兰的厌恶和抵触渐渐烟消云散,对她相敬如宾。
  秦落衣撇过脑袋,气恼地说:“你竟然知道她当初设局逼你娶她,怎么就没想到她会对付母亲呢,而且……我小的时候,你明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也不常来看她,只知道国家大事!天天奔波在外!甚至有一天还和母亲大吵一架!那时,母亲还怀着孕呢!”
  随着秦云鹤缓缓诉说着往事,秦落衣的脑海里竟然流窜出了点点零星的记忆。尤其是,秦落衣三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自己一向温婉轻柔的母亲像疯子一样捶打着秦云鹤,满目哀然,神情悲痛,不停地怒骂着。
  那时秦落衣还小,记忆十分模糊,但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后,母亲一下子病倒了。怀着孕却一病不起,最终被慕容兰的毒药耗费了生命,难产衰竭而亡。
  听到秦落衣提起三岁那年的那次大吵,秦云鹤身子一晃,一种内疚的心情混杂着一丝愧疚的痛楚浮现心头,他嘶哑着声,哽咽道:“你三岁那年,白皇后离世了。”
  白皇后?楚玉珩的母亲?
  “我答应你母亲要救她的,但我,却食言了……”
  “白皇后是真跟和人偷情,还是被谁冤枉的?慕容月?”白筱月是楚玉珩的母亲,秦落衣条件反射地认为这是一场栽赃的戏,而她更是本能认为是慕容月干的。
  秦云鹤极为吃惊,愣了半响才试探地问:“安王都告诉你了?”
  眼眸猛烈地一缩,秦落衣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原来楚玉珩没有痴傻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但面上,她不动声色地套着秦云鹤的话:“安王只和我说了一点他的事情,关于他母亲的并未详细告诉我。他母亲可是被慕容月害死的?”
  回想着当年的变故,秦云鹤神情复杂了起来,面露着痛苦:“白皇后被打入冷宫这件事对你娘打击很大,她很信任白皇后,认为白皇后是被冤枉的,希望我救她。可后面的事情,超乎我们的想象,在调查白皇后是否偷情时,白府中却搜到了与敌国北魏通信的证据。南楚与北魏因为边关领图纷争征战多年,而近一年竟然连连吃败仗。证据确凿,白太傅又招供下,白家被抄,白太傅被午门斩首示众。”
  “白太傅被斩首后,白家一百三十口人全部流放边关。白皇后身为白家人,又因偷情一事,身份地位尴尬。朝中不停有人谏言要赐死白皇后,却被陛下力挽狂澜顶了下来。”
  说着说着,秦云鹤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干瘪乏力,极其生涩。
  “白皇后死后,你娘视这块玉佩为珍宝,诞下你后,便一直戴在了你的身上。那段时间,我们都以为白皇后是对我们失望至极,所以自尽而亡,陛下悲痛却无法为其奔丧。你娘埋怨我们,一直郁郁寡欢。所以直到她去世,我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难产病逝的……”
  秦落衣声音一沉,厉声道:“白皇后不是自尽的?”
  秦云鹤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些年的暗中调查,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当年陷害白皇后的正是曾为陛下抵挡刺客而身受重伤的慕容月……而那个所谓的刺客,就是这整件事的导火线……”
  秦云鹤的暗喻之词,令秦落衣的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调查刺客,扯出了白筱月通奸一事,又因为此事,搜查了白府,搜出了白府通敌卖国的证据。这一步步连环计使得十分精妙,计计相连、环环相扣;无一不显示其缜密的心思和深厚的城府,意欲将白筱月和白家全部灭杀。
  当年,慕容家和白家并称为京城四大家族的首两位,其父一为将军,一为太傅。其女一为贵妃,一为皇后。同样,两家都握有南楚三分之一的兵权,极其荣耀显赫。
  除掉白家,则是铲除了一个巨大的障碍。慕容月不但护驾有功,还荣登后位,其皇子贵为嫡系。白家的一部分兵权则暗中被慕容极所吸收,他不仅手握了大部分军权,还使得慕容家在京城一家独大,直到今日,到了让皇上都忌惮的实力。
  楚瑞帝不知真相的那几年,对楚凌寒极其宠爱,的确有心立他为太子。可现在,他能拖则拖,始终不肯立下太子。三年前,朝中实在是催得太紧,立太子的呼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而慕容极不再暗藏野心,一心拥护燕王称帝,其心昭然若揭。
  楚瑞帝心一狠,以立长为由,立了大皇子楚轩然为太子,甚至一排众难,颁布诏书封大皇子的生母吴贵嫔为贵人。
  三年过去了,太子派和燕王派依旧争斗激烈,暗中较劲。
  慕容极的目标便是废太子,让燕王在众望所归下登基,以各种方式提高燕王在民间的威望,让燕王和秦芷萱成亲,让一向中立的秦云鹤归顺燕王派!
  而楚瑞帝不愿将帝位交与楚凌寒,但又恐功高盖主、把握重兵的慕容极佣兵自重,谋朝篡位,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一边安抚蠢蠢欲动的慕容家,一边和秦云鹤探讨如何将整个慕容世家连根拔除。
  五年前,秦落衣对燕王一见钟情,楚瑞帝顺理成章以当年所谓的救命之恩赐婚,其实是防止燕王娶秦芷萱,亲上加亲。
  若是有朝一日,楚瑞帝未能制止住慕容极谋逆,慕容家夺势后必然会对他们不利。秦云鹤本着如果自己锒铛入狱,燕王会看在秦落衣是他正妃的份上而饶她一命的决心,才答应了这场联姻。
  没想到兜兜转转,秦落衣退了燕王的婚约,嫁给了楚玉珩……那个一心为母报仇、浑然不顾自己性命的安王。
  “你娘死后,你整个人都自闭了起来,不愿和人说话,不愿亲近爹爹,唯一亲近的只有华月和芷萱。你说要让华月成为你的姨娘,爹爹应你,只希望你能开心,没想到她竟是害你娘的真凶之一。”
  司徒清的死让秦云鹤的心死了,那再多娶几个又何妨。这样才能麻木自己……
  “是爹爹没有照顾好你们,害得你和晓君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以前的秦落衣心思太过单纯,并不知道继母和继妹的花花心肠,十分亲近慕容兰和秦芷萱,使得秦云鹤一直以为慕容兰待秦落衣情同母女,为人贴心贤惠,而秦芷萱处处维护秦落衣,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嫌弃秦落衣貌丑口吃,反而一直站出来为她说话,让秦云鹤特别的感动。
  可笑的是,这些都是假象……
  而他这些年来,一心辅佐天子料理国家大事,忽略了自己的儿女,造成了如今的错事。
  “爹爹……”秦落衣光顾着埋怨秦云鹤的失责,如今才知道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眼看着他今日为自己挡的金簪,右手宽大的手掌上皆是斑斑血迹,她忍不住眼眶迷雾,默不作声地为其上药包扎了起来。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慕容兰已经遭到了报应。孩儿,不怪你。”
  秦落衣的身子顿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声:“既然早就找到了证据,为何迟迟不对慕容家动手,早日为白家洗脱冤屈呢?”
  “安王身重蛊毒……有这样一个软肋,陛下不能动他们……”秦云鹤深吸一口气,轻吐着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事情,“这些年来,陛下故意冷落安王,就是想保护他,但安王一意孤行,并不领陛下的情。”
  秦落衣不懂秦云鹤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楚玉珩身上,心忽然噗通跳了一下。
  “之前,我一直不赞同你嫁给安王,是因为这些年来,他满心复仇,身中毒蛊。跟慕容家硬碰,实在是以卵击石,万劫不复,不是一个良婿。但为了娶你,他曾低声下气求我和陛下多次,甚至承诺绝不负你,更愿意抛弃皇子身份,重新开始。若是以往,他连一句话都不愿和我们多说……”
  秦云鹤曾拒绝“百里辰”娶秦落衣,是因为他知道百里辰是白家嫡二少爷,是白家唯一留存的血脉,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卷入这场纷争。在得知楚玉珩要娶秦落衣,他惊慌失措,就是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楚玉珩却向他再三保证,绝对会保护落衣,绝对不置她于危险中。
  秦落衣的心忽然一跳,脑海里不由浮现曾经的一幕:那个容貌俊美的男子一把勾住自己的腰,红着脸对着自己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
  ——落衣,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便放下所有,来娶你……
  她还记得那人兴高采烈地命人抬着聘礼,十分诚恳地说:“相爷,我是认真的。我想娶落衣,并且我会倾我所有,给她带来幸福。请您答应我们的婚事!”
  这样想着,她有一瞬间恍惚,又有一瞬间几欲落泪。
  秦云鹤闭着眼,轻轻道,“落衣,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别想爹爹一样,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那样,已经晚了……”
  明知道秦落衣不该留下,应该尽早离开这个即将成为浩劫的京城,但他却觉得若是自己的女儿能改变安王,这样那位殿下,就不用活得那么苦了……
  秦落衣静静地坐在走廊处的一块石阶上,回想着刚才秦云鹤的话语,目光微微呆滞着。
  昨晚在得知楚玉珩欺骗她时,她一怒之下想过和离,想过离开。只是现在,离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却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咬着红唇,下意识地揪住胸前的衣裳,心里微微酸疼着。
  昨天的暴怒是因为她在乎楚玉珩,无论是对楚玉珩,还是他易容的百里辰,她捧出的是实打实的真心,是希望对方同样无保留的真心相待。所以,在得知楚玉珩一直欺骗她,还隐藏双重身份时,她心里当真咽不下这口气。那股浓烈的幽怨之气一直梗在心口,让她焦躁,让她不安,更是让她心伤。
  可现在……
  她闭起眼,想到的就是那个温暖却又紧张的怀抱,虽是迷迷糊糊,但她却知道,是他来了。
  他来救她了……
  “落衣,你所谓的去去就来,竟让我等了一个多时辰。”久久等不到秦落衣回来,离昕有些纳闷地出去寻她,却见她望着外面的细雨发着愣,连衣服打湿了都不知,忍不住微恼道,“你现在身受重伤,不好好得在房里呆着,在外吹啥冷风呢?”
  秦落衣认真想着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离昕的靠近。离昕一惊,伸出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见她失神,宛如没魂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没事吧?”离昕静静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越瞅越发觉得她不对劲,有些担心地坐在她的身旁,“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秦晓君也脱离了危险,你怎么还闷闷不乐呢?终于除掉了慕容兰,你难道不觉得开心吗?”
  秦落衣轻轻摇头,软着声道,神色尽是疲惫:“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是我徒弟呗,我不帮你帮谁呢。”离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拼死救她的是楚玉珩,早先救下陈嬷嬷的是楚玉珩,堵死慕容兰所有活路的也是楚玉珩……
  秦落衣身上的伤很重,若没有楚玉珩用内力护住她心脉,秦落衣早已命丧黄泉了,哪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还和慕容兰打来打去呢。
  见离昕一直瞅着自己的心口,秦落衣当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觉醒来,她已经探出身体的异样。被巨石毫无防备地砸中心口,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完全挪了位,这样的伤势不再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绝没有力气下床的。
  但她却活了下来,甚至站立了那么长时间。
  安王府里,秋荀子一个劲地数落着刚清醒的楚玉珩,称他是疯子,竟然在毒蛊发作的时候,冲到玉佛山上救人,还动用了大量的内力救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楚玉珩乖乖地听着秋荀子训斥,半响,低语道:“师父,是我鲁莽了,但……我不能不去。”
  哪怕这件事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是自寻死路、飞蛾扑火,但只有楚玉珩知道,在得知秦落衣危难的时候,他的心中似有火烧一般疼痛难耐,身子早已控制不住地冲了出去。
  此刻,一想到自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