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2:33      字数:4979
  “香芋。别哭别哭,王爷说年前咱就回去,到时爷亲自送你去崔府,和爹娘住上几日。高兴了吧,给爷笑一个。”
  香芋没笑,轻轻摇摇头:“爷,您错会了奴婢的意思。奴婢虽然想他们,可是不敢回去,奴婢和其他三个陪嫁丫头都是崔府的家生子,都有老子娘在崔家,奴婢们都答应过王妃,若不是同王妃一起。都不会走出王府半步,平日里如若不是主子打发,就连文绣园也不出来。奴婢们坏了规矩是小事,可家里老子娘就要受连累,如今奴婢离开了文绣园。跟着小公子,这心里也没有一日安宁过,奴婢跟着小公子的事,早晚会连累到爹娘,奴婢就是担心他们。”
  崔小眠越听越狐疑,崔蓉蓉谨慎也就罢了,可崔绛春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心计?
  她从身上掏出两颗樱桃糖,问道:“香芋,你可从王妃那里见过这个?”
  “这是糖豆啊,没见过,王妃和别的小孩不同,她从不吃糖,奴婢伺候她这么多年,唯一见过的还是王爷让人送去的采芝堂的糖果,只是王妃也没有吃,都赏给我们了。”
  “香芋啊,这里既不是王府也不是王爷的地盘,这是嘉南王的庄子,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会让人偷听了去,你摸着胸口说一句,爷对你好还是不好?”
  香芋脸红了,吱唔道:“爷虽然总是逗弄奴婢,可奴婢知道爷是正经人,对香芋也没有坏心,不像外人传的那样。”
  你们听听,这姑娘多有眼光,那些整日嚼舌根子说爷不正经的都是花痴,想爷想疯了!
  “乖,爷没白疼你,那你跟爷说说王妃的事儿,比如说她平日里玩些什么,做些什么,得了什么病,用些什么药。”
  香芋这姑娘吧,嘴巴特别严,她当日投水险些死了,崔小眠收留她,也要装神弄鬼才骗她说出厌胜娃娃的事,但除了那事以外,崔小眠就很难在她嘴里抠出东西来,上一次崔小眠从外面买点小吃给贺远吃,依例要给王爷用银针验过,香芋这才对白菜随口说出王妃连洗脸都要验毒的事。
  或许是刚才哭得太过伤心,或许是小公子的笑容太过无害,香芋竟不知何时一只小手竟被小公子握在手中,小公子的爪子比她的还要白还要小,却更加温暖,暖得香芋姑凉的心窝子跳个不停,竟然舍不得把手抽出来。
  总之,就是崔小眠用她的伪娘脸加耍流氓初步动作,稳准狠地撬开了香芋的嘴。
  “王妃第一年进府时,就在屋子里发现一条蛇,我们都吓得不敢动,可王妃却拔腿就跑,逃得远远的。五岁那年,皇上大寿,王妃没能进宫,宫里就赏下寿桃,王妃却不肯吃,等到我们都出去时,奴婢看到她拿着根儿针一个个的试。。。。。。”
  “头两年,崔大姑娘搬出文绣园,王妃便正大光明地试毒了,您还别说,有那么一两回真的出事来着,一次是外头新送的薰香,王妃不用,就赏了给葡萄,葡萄身上正带着葵水,用了一日葵水就没了,她没在意,继续用那薰香,自此葵水就再也没来过,我们私下都说,就是那香的缘故,想来是有人不想让王妃来月事,呀,小公子,您瞧奴婢都在瞎说什么。”
  “无妨无妨,那你有月事吧,王妃也有的吧?”
  香芋轻轻点点头,却再也不肯再说话,脸红到耳朵根儿,低着头,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崔小眠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多可人的丫鬟啊,可惜爷终究还是缺条腿,唉,一见少爷误终身,不见少爷终身误。
  噗,看着羞答答的俏丫头,崔小眠也有了几分文艺女青年的气质。
  以前不是没有,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如果是和浣之哥哥在一起,她早就诗情画意了,天天对着贺远那个贼坯子,除了吐糟也没有别的了。
  ☆、第一九零章 那一夜的风情
  崔小眠觉得吧,崔绛春似乎对下人挺提防的,就连香芋这样从小一起长大陪嫁丫鬟她也毫不信任,否则也不会把她们盯得这样紧,甚至连崔府都不能回。
  以前崔小眠一直以为崔绛春是崔蓉蓉的教导的,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三四岁的小女娃看到蛇不哭不闹,竟然知道逃跑,再说,堂堂王妃的闺房之中哪来的蛇,十有*是有人放进来的,而且肯定是她身边的人,难怪她会如此小心,前两年的薰香事件,分别就是想让小王妃永远都不能来月经,当然更不能圆房。
  崔蓉蓉还要靠着崔绛春上位,这事不会是她所为,贺远也没有别的莺莺燕燕,那就只能是沈玲伊做的,香芋也只说了两件事,类似的还不知有多少次,崔绛春真是命大,竟能次次逢凶化吉,活到十二岁。
  崔小眠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是自己眼拙,错把穿越女当做本土女?如果她不是同自己一样的假小孩,那一定是一位盖世奇女,贺远何德何能,竟然娶到这样一个良配。真是交了狗屎运,不过这样的小孩也真是挺可怕的,贺远要倒霉喽。
  崔绛春vs沈玲伊——半斤八两。
  贺远回来了几日,沈玲伊便登门几次。次次都有新的借口,第一天给崔小眠送荷包,顺便也给贺远一只,第二天给崔小眠送点心,顺便看看贺远,第三天给带崔小眠出去观景,顺便带上贺远,总之崔小眠是万用牵狗绳,怎么用都能牵住贺远。
  “师父,我赶脚我像一盏明灯照耀着你们走上不归路。”并非崔小眠自恋。只是因为贺远不明白灯泡的作用,只能以明灯来自我比喻。
  贺远:“玲伊同我哭诉过了,姑母让冯老头抓你过去是有的,玲伊给你吃药也是有的,只是她却不知那竟是能害人的毒药。冯老头告诉她,吃了那药无需同我本人滴血验亲,也能用你的发血为符,请法师开坛做法,召来天神地鬼,测算出你的身世。玲伊单纯,竟信了这等鬼神之术。害你受了委屈。”
  这样都行?!
  沈玲伊竟能编造出这样的谎言,而且竟然还能说得畅顺!
  这一次崔小眠佩服的不是沈玲伊,而是她自己,本巫女太有远见了,提前装失忆,我就是要看看你这条美女蛇能想出什么花招。你尽管放马过来,本巫女也是闲来无事,就陪你玩个痛快!
  “她这样说,你相信了?”崔小眠的声音冷得像冰,贺远你个蠢驴。如果你敢说相信,我就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相。。。。。。不信。”
  喵了个咪的,崔小眠绝壁相信,这厮是迫于她那凌厉的眼神和她摸荷包的动作才临时改口。
  “徒儿,为师饿了。”
  这人是什么变的,说句“不信”也要条件交换?
  崔小眠默默走过去,拿起贺远的爪子塞进他自己的嘴里,麻痹这叫猪八戒啃猪蹄,自残骨肉!
  啃你自己去吧,魂氮!
  因着他方才说起沈玲伊那些谎话时口气里带出的信任和怜惜,崔小眠决定有必要同他开启一轮冷战。
  崔小眠大力摔了贺远的雕花木门,还不忘又踹了对过自己的房门,反正这是邱峦他家的门,她不心疼。
  那夜天昏地暗,冷月无光,阴风阵阵,崔小眠蒙头大睡,只觉似又回到五岁之前,她流浪于巴掌镇时的寒冷夜晚,恶人恶犬遍于四处,衣衫褴褛寒风刺骨,头发身上爬满虱子,小小的脚丫生满冻疮。
  白菜半夜被她不断发出的梦呓吵醒,才发现她浑身打着冷战,牙齿在格格作响。
  李妈妈给她盖了三床棉被,她依然冷得发抖。摸摸脑袋,并没有发烧,李妈妈微微放下一半心,让小太监叫醒了王爷。
  从小到大,除了那年出疹子,崔小眠几乎没有生过病,像只皮实的小猪跟着贺远东奔西跑,眼下倒也不是生病,除了冻得发抖,就是不停梦呓:“鬼地方,好冷,我不待了。。。。。。”
  李妈妈煮来姜汤,贺远给她灌下去,又拿来两个汤婆子给她贴身放着,崔小眠一直在睡着,除了梦呓就是发抖。
  贺远挥挥手,让丫鬟婆子们都下去,只留肥仔趴在床底下。
  “崔小眠,你别装了,为师知道你不高兴,故意折腾人。”
  说了也白说,崔小眠听不到。他用手指扒开崔小眠的眼睛,无奈熟睡中的人瞳孔都没有焦距,更别说看他说话了。
  崔小眠缩在棉被中,抖得像深秋里残留在枝头的一片伶仃的花瓣,她的双腿蜷着,就是小小的一团儿,一如当年瑟缩在马背上的小光头。
  贺远心头泛起温柔,夜里匆忙起身,他本就只着中衣,撩起被子一角,合衣上床,把崔小眠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小光头,别怕,师父在你身边。”
  纤小的身子柔软稚嫩,似乎还带着奶香,贺远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任她的口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睡觉流口水的毛病她是不能改了,从小就是这样。
  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不久就要进入腊月了,贺远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喝过腊八粥了,自从那年的腊月初九,小光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每年的腊八,他都不让府里煮腊八粥,文绣园的老妈子不知就里,到大厨房领干果说是煮腊八粥之用,被他赏了一顿板子,他要警告所有人,小光头丢了,你们谁也别想好好过日子!从那以后,府里的人提起王爷更是谈虎色变,他也更少回去,直到崔小眠回到他身边。
  满大街都是小孩子,他们有爹娘疼着,有家可以遮风挡雨,可小光头却只有他。
  第二天,崔小眠是在温暖中醒来的,太舒服太暖和,她都舍不得起床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肥仔趴在她身边,睡得正香,抱着狗睡就是暖和,家有一狗,如有一宝。
  早上喝粥时,崔小眠听到李妈妈和她说:“昨天小公子你冷得直打颤,怎么叫也不醒,灌了姜汤下去还是冷,再冷下去就要发烧了,多亏。。。。。。”
  “多亏肥仔陪着我,用它的体温给我取暖,我才没有发烧,真是好狗。”
  李妈妈:。。。。。。
  肥仔:老纸是居家旅行冒名顶替偷香窃玉暗渡陈仓守口如瓶之必备良犬。
  ——摘自肥仔之《我做狗的那些年》
  崔小眠喝完热粥,打着饱嗝儿,这才记起来她和贺远正在冷战中。
  “李妈妈,我师父呢?”
  “王爷回京去了,昨夜。。。。。。”
  “师父又回京了,太好了,自由啦!”
  崔小眠高高兴兴地和邱峦玩汪先生去了,至于沈玲伊编谎话的事,她已经懒得去生气了,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何必时时感伤抱怨,抓住童年的小尾巴,穿越,真好!
  汪先生已经被小世子玩得如同文玩核桃,圆润光泽却又坚硬刚强,他早就误出人生真谪,什么样的学生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师父,这是不变真理。
  崔小眠觉得邱峦很幸福,有一个爹和一堆妈,还有个好玩的老师,听说府里还有两个又美又骚的通房丫头。可邱峦却觉得崔小眠才最幸福,没爹没妈没人管,还有个酷毙的师父,自己还开着个大酒楼,不用伸手要钱,赚的钱自己花。
  所以说,这就是人生,两个人生阅历不同的半大孩子凑到一起也是缘份。
  崔小眠没想到的是,用过午膳,她的十二岁人生中另一痊有缘份的人就出现了。
  “小公子,咱家庄子里来了一位姓苏的公子,说是来找您的,您快回去看看吧。”
  姓苏的?
  崔小眠生平只认识一家姓苏的,五柳镇的苏家!
  五柳镇上只有一位苏公子,浣之哥哥来啦!
  崔小眠激动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儿。
  “李妈妈,我的头发乱吗?”
  “不乱。”
  “白菜,我的脸上脏吗?”
  “不脏。”
  “那我穿上裙子会好看吗?”
  “唔。。。。。。别!”
  这也太伤自尊了,不过崔小眠也顾不上了,她已经撒开脚丫子向着清悦庄跑去了。
  两个庄子离得并不远,没有骑马坐轿,崔小眠也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到庄子里。
  “苏公子呢?”
  郝氏指指不远处的山坡:“他说在那里等着您。”
  崔小眠用袖子抹了把汗,浣之哥哥,我来啦!
  一一一
  ☆、第一九一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越清山的东麓没有蓝颜花,一朵也没有,但浣之手中却提着一只竹篮,篮中是满满盛开着的蓝颜花。
  蓝颜的小花并不艳丽,却有着动人的妖娆,魅惑得一如面前少年的颜。
  浣之穿着一聋月白的衫子,淡色的衣裳在寒秋中并不突兀,反而托显出静谧空灵,如同一泓清泉自石上缓缓流淌,长眉入鬓,秋水连波,皎洁的面庞清雅高华。
  崔小眠一路跑来,满头满脸都是汗,巴掌大的小脸上亮晶晶、红彤彤,似晨露中的果子,从内到外透着甜美。
  崔小眠看着浣之,浣之也在看着她,眼波潋滟,似月华微露。
  “你是。。。。。。小眠弟弟?”
  面前的小小少年眉目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