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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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1-02-20 12:32 字数:4972
高老大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贺远那张气死人不赔命的俊脸蛋上,可是杯子扬起来,却又轻轻地放下了,唉,再来一次出更费,又是一千两!
崔小眠强忍住笑,对身边十四小姑娘说:“我要吃红烧肉。”
十四姑娘连忙夹了一块红烧肉喂到她的嘴里。
崔小眠又对十五小姑娘说:“我后背痒痒。你给我挠挠。”
十五姑娘把纤纤玉手伸进她的衣裳里,真的挠了起来,一边挠痒痒一边调笑:“小公子细皮嫩肉,摸着真滑溜。”
崔小眠得意洋洋。美得冒泡,难怪那些不三不四的老爷们都好这一口,果然享受。
“小公子,你还有哪里痒痒,我也给你挠挠。”十四小姑娘不甘寂寞,自告奋勇,一双染了凤仙花汁的玉手跃跃欲试。
崔小眠刚想告诉她,自己的脚趾头缝里也痒痒,就喊到头皮一阵发紧,似有两道寒光疾刺过来。
“把你们的爪子从她身上拿开!”
贺远虽然一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却也在女人面前装得人模狗样,今儿个风度全无,目光凶悍地盯着十四五两个小姑娘,把人家吓得缩着手一动不敢动。
崔小眠刚想替那两位小姑娘打抱不平,刚刚张开嘴就看到贺远那凶巴巴的眼神已经从小姑娘身上疑到她的脸上了。好汗不吃眼前亏,崔小眠缩缩脖子,夹了块白斩鸡堵住了自己的嘴。
贺远面部线条这才柔和下来,转过脸对高老大道:“既是平分,那便五千两,一文不能少。”
高老大抡起拳头就砸,却见刷的一下。满屋子的花姑娘全都看向他,那眼神里红果果的期待。
快点砸下去,只要一拳,就算打架,场地费三千两,快点砸吧。只要一拳,真的只要一拳啊,亲!
高老大硬生生地收回了拳头,恨恨的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尼玛。真疼!
姑娘们失望地叹口气,这冤家,真不让人省心呐。
“玉璧卖了一万两不假,但适才给了兄弟一千两,苏秀才的人又收走一千两,还有这顿酒菜和给姑娘们的打赏,又是个大几百两,你还再要五千两,那也太狠了。”
贺远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懒洋洋地道:“那玉璧乃是平田国的镇国之宝,又关系到两国邦交,这样一块烫手山芋,如若事先没有计划周详,我们师徒岂会拼了性命去拿回来,即便有命去偷,也没命来保,想黑吃黑的几路人马中,以你的实力最弱,万万不会有人想到,这玉璧竟然被你抢走,接下来的事在下不说,你也能想明白吧,历来的规矩,保镖的拿的是镖银,却并无抽成的说法,今次给你抽了三成,你应该知足了。”
高老大彻底明白了,原来绕来绕去,他就是做了一回保镖的。
玉璧卖了一万两,方才托了贺远的福,用去二千两,再拿出五千两,自己果真是余下三千两,可不就是货价的三成。
原来这小王八羔子早就算计好了,高老大咬牙切齿。
贺远说他实力弱,并非故意贬低,高老大确实是数不上号,这次的一万两是他出道至今做的最大的一笔买卖,只是到手的银子,让他拿出五千两拱手相让,就像是从他身上割肉,想想就心疼。
但最终,高老大乖乖掏出五千两的银票交给贺远,崔小眠适时补刀:“高大叔,等到出了五柳镇,你就可以把我们师徒大卸八块,再把银票抢回来。”
高老大心里偏偏就是这样想的。
被人窥探心思的感觉真的不好!——选自高老大之保镖升级录。
从花满楼出来,师徒两个怀里多了五千两银票。
“拿了这么多银子,你是不是考虑分我一半,毕竟我也出力不少。”崔小眠停下脚步,踮起脚尖扬起脑袋看着贺远。
“你存了那么多银子,还嫌不够?”
“胡说,铺子里一个月顶多赚二三十两,我哪有钱。”
“你藏在枕头里的金银细软,我都看到了,你藏了那么多宝贝在里面,睡觉不嫌硌脑袋吗?”
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想,好心收留他在自己屋里睡了几日,连家底都让他翻出来了,这还能不能欢乐地玩耍了?
崔小眠往地上一坐,扯开喉咙就哭,随时准备满地打滚,当小孩就是有这种福利!再过十天就要离家出走了,到时天高海阔凭鱼跃,没有银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路上的行人已经驻足在看了,一群奶奶大妈围了上来,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已经在指责贺远:“你这当爹的也真是,孩子要吃糖,你就买给他吃吧,这大冷的天儿,让孩子坐在地上,冻坏了你不心疼啊,不是亲爹吧!”
贺远满头黑线,一把拎起小光头,就准备突出重围,没想到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动做比他还要快,跳起来连踢三脚,第一脚踢开贺远拎着小光头的手,第二脚把贺远踢出三丈以外,第三脚却是稳稳当当接住了即将坠地的崔小眠!
整套动做一气呵成,优美绝伦,不过瞬息之间,惩治了大灰狼,又救下了小白兔!
江湖有言: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江湖有言: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
江湖有言:好人还遇好人救,恶人自有恶人磨。
老太太看都没看从地上爬起来的贺远,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小光头抱到怀里,柔声道:“多好的孩儿啊,那狠心的爹竟也下得了黑手。”
贺远胀红了一张俊脸,小光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红呢,话说这个的脸皮厚到喝醉了都不红的地步。
“老太太,小徒顽劣,在下方才还未曾管教她,您就不分青红皂白,看您岁数大了,就不和您计较了,把孩子给我吧。”
被人当街踢出三丈远,丢足了脸面, 依贺远的脾气,本就要发作,只是对方是位老太太,老太太身边又有一堆小老太太,贺远就想吃个哑巴亏认倒霉,快快离开此处也便罢了。
没想到老太太却不依不饶,指着贺远鼻子就骂:“我说怎么这般心狠,果然不是亲爹,当师父就能这样对待徒弟吗?”
她骂了几句,忽然不骂了,脸色大变,指着贺远的手指竟然在发抖:“你。。。。。。你是何人?”
贺远的忍耐已到极限,又不好公然去抢老太太怀里的崔小眠,生着闷气,对老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崔小眠是个好孩子,况且老奶奶看上去好慈祥:“报告奶奶,我师父姓贺,叫贺远。”
“贺远?没听说过。”老太太又看一眼贺远,问道,“你可有个姓苏的亲戚?”
噗!
贺远的头更大了,先是柳捕头一家,现在又是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全都问他同一个问题。
“在下三亲六故,五服内外,没有一个亲戚是姓苏的!”
老太太的眼角有些潮湿,满脸都是失望,低头对怀里的崔小眠道:“你这个师父对你不好,你回家告诉爹娘,换个师父。”
崔小眠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甜甜地说:“报告奶奶,我认识姓苏的,还认识两个呢,一位是柳婶婶,一位是浣之哥哥。”
这里是五柳镇,浣之说过,整个五柳镇只有他们一家姓苏的,柳夫人和老太太全都问过贺远相同的问题,世上没有这样巧合的事,除非他们是一家人!
老太太的年龄足能当柳夫人的娘了,所以她的身份只有一个——柳夫人和浣之的娘亲。
老太太是实在人,立刻一拍胸脯:“你这孩子还真不是外人,我就是绣绣和浣之的娘,五柳镇的人都叫我秀才娘子。”
一一一
☆、第九十章 师父有颗犯贱的心
若问四十年前,江湖上最有名的女子是谁?
那并非是皇太后和皇后,而是绵里银针叶九娘。
若问四十年前,江湖上最令个气恼的婚事是哪桩?
那也不是皇上和皇后,而是叶九娘嫁给了叫花子。
绵里银针叶九娘不但貌美如花,而且一手飞针绝技冠绝武林,红粉动江湖。但凡是个懂事的都知道,这种女侠目高顶,普通人根本看不上,可谁也没想到,叶九娘不但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叫花子,还从此销声匿迹。
四十年后,五柳镇出了个有钱有势的苏秀才,苏秀才的夫人人称秀才娘子,她便是当年的绵里银针叶九娘。
秀才娘子叶老太太年逾六旬,武功一点儿也没放下,就看她刚才踹贺远的那一脚,也能看出,快刀小阎罗再练上十年,也比不上这老太太。
叶老太太对崔小眠是越看越喜欢,稍带着看贺远是越看越来气,非但对徒弟非打即骂,而且还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小宝贝,你认识老身的儿子和女儿,那你一定是从桃花城来的,到奶奶家里坐会儿去。”
叶老太太堪比五柳镇的当家主母,但凡在五柳镇上发生的事,她都当成她的家事。
对于贺远这种毫无人性的师父,叶老太太更是同仇敌忾。
看到叶老太太教训贺远,崔小眠很解气,可又有几分心疼,在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贺远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叶奶奶,您不要骂我师父了,是小眠淘气,惹师父生气了” ,崔小眠顿了顿,又违心地加上两句,“是师父把我养大的。师父是好人。”
“哎哟,你们听听,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懂事。”叶老太太对身边的几位小老太太说道。这几位都已经服侍了她大半辈子,如今年事已高,平日里就是陪着叶老太太聊天、打架、做好事。
被气得七荤八素的贺远,听到崔小眠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丝喜悦,连带着说话也客气有加。
“老人家,孩子小给您添麻烦了,天色不早,在下要带她回家做功课了,就不去讨扰您了。”
“嗯。这说的还像是句人话”,叶老太太满意了,再次打量着贺远,“你爹娘都还在吗?他们没同你提过姓苏的亲戚?”
贺远不耐烦,却又强笑道:“在下父母身强体健。家母娘家姓潘,外家也算大户人家,亲戚众多,却并无苏姓人家。”
叶老太太有些失望,目光黯然,嘟哝道:“人老了,眼神儿也不好。唉。”
失望归失望,崔老太太却不忘问问崔小眠关于浣之的事,老来得子,又离家在外,自是牵挂。
“叶奶奶放心吧,浣之哥哥读书好。人品好,身体也比从前壮实了。”
崔小眠的这几句话换来了贺远锋利的眼刀子,直到离开五柳镇,走在回城的路上,贺远还在立规矩:“女诫白学了。你不懂男女有别吗?以后少和姓苏的来往,让师父看到你给那个小流。。。。。。苏浣之送菜送饭,就罚你将女诫抄上一百遍!”
崔小眠翻翻白眼,你何时当过我是女的,用男女有别来说教,分明是你对浣之哥哥有看法,老娘顶多再忍你十天,十天后你就找不到我了,爱罚谁就罚谁,关我屁事!
骑在马背上,崔小眠坐在贺远身后,贺远看不到她翻白眼画圈圈,只听她“是是是”答应着,遂语气柔和,火药味也收敛了许多。
“你虽然机灵,但年龄幼小,世事险恶,你又能分辨几分,师父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是,师父,我懂了,那。。。。。。银票呢?”
半路杀出个秀才娘子,那五千两银票的事也先放下了,现在没有了外人,还是亲师徒明算帐为好。
贺远花钱如流水,今日不把钱拿到手,说不定明天五千两就变成五百两了。
”为师最近手头紧,先欠着。“
喂,不能欠,十天后我就走了,到时怎么向你收帐啊。
“钱放在你那里我不放心,不出三天你就花光了。”
“胡说,为师近来很节俭。”
崔小眠想了想,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你知道我是很能存钱的,你对徒弟那么刻薄,我还能存下钱了呢,所以你就把钱交给我,让我给你拿着,你花钱就找我要,保证随要随拿,决不拖欠。”
贺远回过头来,调侃地捏捏她的小脸蛋,问道:“你贪污算谁的?”
崔小眠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帐目公开,你随时来查帐。”
贺远想说你连字都不会写,如何建帐,但他还从来没有找别人要钱花的经历,他觉得这事很新鲜,很好玩,很想试一试。
总之,就是贺远有颗犯贱的心。
从贺远那里拿过银票,崔小眠又问:“高老大会不会真的在路上堵住我们,杀人越货?”
贺远冷冷一笑:“杀人越货?他不会。给我们师徒做保镖他能抽三成,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高老大是老江湖,这个道理他懂的。”
崔小眠秒懂,她表示对江湖上老谋深算的事很感兴趣,可是贺远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懒懒地道:“快些赶路,为师饿了。”
哼哼,哼哼哼。
崔小眠发现,最近贺远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为师饿了”,她是菜馆的大厨,不是他的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