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片片 更新:2021-02-20 12:30 字数:4884
“我们别谈这个了……”她挤出一个微笑,怕再谈下去场面会失控,到时,她替他送行的晚餐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了。
“说!”一个字,打断了她的笑容。
“幻夜……”她不安地看着他。
“我想听你说说看,舒静,我想听一个外人来告诉我我到底在怕什么。”他的双瞳颜色变暗了。
他温柔的面具之下,似乎在酝酿风暴。
“你在怕你自己!那个藏在体内的真实自我!”她轻声说出她的看法。
幻夜神行钉在原地,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忍不住用力捏紧。
她说对了!
他怕的就是自己!
这是他一直不敢向别人及自己承认的事。
“我了解你的恐惧,因为我也一样,我有时会怀疑舒娴根本不是我的姊姊,她是另一个我!一个我最害怕的自己!你也是这样……”她又接着说,眉宇间写满了了解与同情。
像被一盏灯突然照出自己灵魂中隐藏得很好的裂痕,幻夜神行冲动地将她拥住,狂野地吻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再说下去。
灵力俱乐部里只有总管和雷掣知道他的过去,雀利儿和新来的仇烈都不明白在他这样温和儒雅的体内有着什么样可怕的爆发力。
由于从小具有入梦的能力,他一直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差别,“人生如梦,梦如人生”这句话他最能体会,因为在遇见总管之前,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梦里度过的。
没有父母、兄弟、朋友,孤单的他原本冷漠,唯有梦境是他嬉戏的场所,他夜夜在每个人的梦里游荡,从最初的好玩到最后的惊骇,他愈来愈明白自己背负着什么样的奇特命运,他可以借着梦左右一个人的生命,他可让人生、让人死!可以让人快乐、让人痛苦!
他是梦里的神!
这个错误的认知使他伤害过许多人,在梦中无法无天,形同霸王般玩弄着每个人的梦境。
然后,有一天,他遇上一个长期卧病在床而不知不觉意识出窍在梦里神游的少女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朋友,也深陷在爱情的魔法中,他和那少女借着梦境相恋,可是少女毕竟只是个幻影,真正的她是个病得无法下床,不断被病魔摧残的女孩。
后来那少女再也受不了身体上病痛的折磨,也疲于游荡在梦境,她要求他结束她漫无止尽的痛苦,她再也活不下去了。那时他才醒悟,自认为神的他也有做不到的事,他保护不了她,救不了他的初恋情人……
他的意志在天人交战中瓦解,最后,为了达成她的希望,为了让她远离病魔之手,为了让她解脱,他如她所愿在梦里亲手杀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完成别人的希望,而他得到的代价是——心死!
从那一刻起,他痛恨他的这项超灵能力,厌弃一切,不要再接收任何人梦中丢出来的意念与垃圾,他逐渐不能接受原来的自己,他想从这个奇特的命运中解脱,他要成为正常的人!
这个强烈的想法在他体内不断地扩大,到后来竟把他本身一分为二……
梦里的他是个狂癫的暴徒;现实的他则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两种极端的个性拉扯着原属于同一个人的灵魂。
他遇见总管时,正是处于这样的失衡状态,总管招揽他进入灵力俱乐部,他成了俱乐部的第一个会员,当时总管指派给他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清理自己的心灵!
梦与现实,正与邪的自我冲突于是产生,他在梦里与自己对打,两个幻夜神行都不退让,到后来他已分不清谁是谁非,意念在激战中濒临疯狂、错乱……
两败俱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总管阻止了他的自残,将他从失心的边缘叫回,他告诉他,唯有接受自己本质中邪恶的一面才能救得了自己!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震醒了他,他击败了梦里狂肆的幻夜神行,将他封闭在心灵深处,只用自己彬彬有礼的一面面对这个世界。
但是他内心的冲突仍在,为了防止体内那股沉秽的力量,他变得小心谨慎,不轻易动怒,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拿出三分心意,他以为唯有远离黑暗的自我,他才不会再度被卷入曾有的疯狂之中。
这就是现在的他,别人眼中的幻夜神行。
但,为什么舒静看得出他的恐惧呢?
这么多年来,他对自己的戒心并未减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时的幻夜神行会再次出现,他只是一味避免去碰触他,用漠视与逃避来掩饰隐忧。
可是舒静却一语道出他的痛处!
她那双柔和幽静的眸子竟似两面镜子映出他的真面目!
他觉得心悸、心动。
在这一刻,她是如此地贴近他,近到让他不安……
吻变得更加狂野,他把被扯去面具的愠怒全都加诸在她身上,毫不温柔地脱去她身上的浴袍,他连走几步将她压在床上,挑开她的嘴,在她柔软的口舌中肆虐,彷佛要吸取她的灵魂做为她揭开他伤痕的惩罚……
舒静被他吓到了。
这个幻夜神行是陌生的,原有的斯文与潇洒都不见了,现在的他像头负伤的猛兽,急着找一个能抚慰他的巢穴躲藏。
情不自禁的,她伸出双手轻抚着他的发丝,像个母亲在疼惜孩子那样给予温暖的力量。
幻夜神行只觉得一阵暖意从她手心传进他的脑海,他微愣地撑起上身,静静凝视她几秒,然后抓起她的手掌吻着、舔着,并重新落下他的吻,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覆在她的唇瓣上。
她的气息几乎被他的吻抽光,他的手慢慢滑下她的腰臀,如欣赏珍品般摸索着她的肌肤,在她凹凸如丘陵的身形间寻宝……
“幻夜……”她有点醺然,呢喃着他的名字,觉得身体被一团棉絮包围着。
他的吻更深、更长了,两人的呼吸愈来愈乱,他的手从她丰美高耸的双峰向下探,来到灼热诱人的中心,她急急吐气,忍不住嘤咛,扬起臀接受他指尖的洗礼……
“静……”他的身体紧绷如弓,被她女人特有的馨香撩拨得全身酥麻,吻住她轻颤如含苞花朵的乳尖,他的理智被欲望冲破,低喃地埋首在她凝脂的胸口。
“幻夜……幻夜……”她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着火,小腹下的骚动让发烫的全身蔓延着火苗,他是那个点火者,企图用他的吻将她焚毁。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沉溺在爱欲中的两人,服务生送来的晚餐似乎不是时候,幻夜神行用一双火般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站起来,前去应门,将餐车拉进来后就打发服务生离开。
舒静还未从激情中平息,她羞赧地拉起被单里住自己,下床往浴室走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是来请人家吃晚餐,到后来却上了床……
幻夜神行转身看她仓皇抖瑟的背影,他大步追到她身后,在她旋开浴室门把前将她拦下。
“我们之间还没结束!舒静。”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故意让她感受他偾张的欲望。
“我……我们该吃晚餐了……”她结结巴巴地低下头。
“我们不是正在吃吗?”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血液瞬间全涌上她的脸,她羞得简直要钻进地洞。
“我饿了……”他逗弄般刚过她的唇。
“那就吃饭啊……”她屏着气说。
“吃饭前,我喜欢来点开胃菜……”他说着一把将她横抱起,双双倒在床上。
“别闹了……”她又羞又急地挣扎着。
“谁在闹?我只想一口吞下你……”他褪去早已凌乱的衬衫和长裤,健美的裸体挟着凛然的威势一步步靠向她。
“我并不好吃!”她向后退,稚气地开上眼,怕看到他身上不该看的地方。
“是吗?我倒觉得你美味极了。”他笑着凑近,已将她笼罩在怀中。
“幻夜……”她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想品尝的可口小菜吗?她满心的疑惑。
“别说话,吃东西时说话容易噎着。”他轻笑一声,低头吻住她的唇,轻咬着那玫瑰般的甜点。
她又呼吸困难了,他男性的味道把中断的激情又连接起来。
他扯去那条碍事的薄被,再也斯文不了,狂炙地攫住她微启的朱唇,喘息变得粗重。
“靠近我!让我好好爱你……”他低吼一声,吻如骤雨横扫她的娇躯,手也开始在她双腿间挑弄,他要用她来填补灵魂上那道缺口,用她来慰藉他空虚多年的心。
“啊……”她贴近他,不自觉在他的身体下扭动,狂热的激流已不耐骚动,她需要他来解放她,将禁锢的感情还诸天地。
他在她快感的巅峰时与她相合在一起,让她的疼痛在他口里化为一声叹息,之后,他带领着她奔出黑暗的梦境,在强有力的节奏中攀向心灵契合的顶端……
这一次,幻夜神行不是一个人在梦里独行,他找到了伙伴。
第6章
原来幻夜神行的梦是这么的萧索!
舒静醒来后,脑中依然记得幻夜神行在高潮时带她撂过的世界,那里是他的梦境,有着和他外表相反的苍凉与沉郁,她没想到他的梦会是这么苦闷,那像是少了园丁整理的荒芜花园,乱草丛生,地干水涸,了无生气……
他到底藏有多少心事?为何他的梦境是这般的凄清?
舒静心疼地红了眼,紧紧偎着他的肩,真希望能替他的梦境带进一些阳光……
只是,她的梦也同样黑暗哪!
那里一样荒芜。
很早就醒来的幻夜神行则静静地拥着舒静,没有吭气。
为什么他会让她进入他的梦境?
那里一向是他的禁地,擅入者死!多年来他从不对任何人开启那扇能窥视他内心的门,他要紧锁住不为人知的那个幻夜神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能见到他……
但,为什么他会对舒静解除戒心?难道他不怕她发现他的另一面?
他对她,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很显然,她和之前的女人都不一样,在他心里,他早已将她和一般女人区隔开来,所以他才让她靠近他的真心!
可是谁来告诉他,他对她除了心动,还有什么吗?
一个简单的字眼闪进他寤寐的脑中,他倏地睁开眼,转头看着恻躺在他身边的舒静,正巧把她深情的凝眸看进眼里。
可能吗?他已经死过一次的心能再爱人吗?
舒静不懂他眼中的惊讶是为了什么,她只懂自己之所以会把第一次交给他全是因为她爱上这个俊伟的男人!
这是爱情!
这是能拯救她黑暗无助梦境的爱!
她觉得心胀得满满的,远比发现舒娴的存在还让她感动。
“我该把你怎么办?”幻夜神行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睑。
“我不会是个懂事的女人……”她苦笑着。
“可是你却深深吸引着我……”探进她的胸口,他用手罩着她的雪峰,低头埋进她的颈肩。
“我爱你!”她脱口而出。
他背脊一阵僵硬,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审视她。
“你可能不信,可是却是真的……”爱上他彷佛是件很久以前就该发生的事。
“你……”他真的受到了震撼了。
“但你放心,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管他爱不爱她,她的这份情已无法收回。
幻夜神行没有说什么,只是怔了许久,然后疯狂地吻她,直到她娇喘不休,直到她在他怀里高喊他的名字……
缱绻过后,舒静再一次睡去,幻夜神行却睡不着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雨后东京的夜景,清澈的夜空被洗得明净清爽,但他的心从刚才就一直沉闷着。
不管他承不承认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舒静都弄乱了他的生活,突然之间,向来洒脱的他有了小小的牵挂,她的眼神正是那根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他欲走还留的脚步。
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女人之间不该有太深的纠葛,幻夜神行应该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为何遇到她之后竟会在提与放之间犹豫不决呢?
他与自己的战斗还未结来,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去爱,他和她有着同样的难题待解,她体内的舒娴和他体内另一个幻夜神行都是他们的对手,在心灵未清朗之前,他没有自信能给她任何承诺,也负担不起她对他的深情……
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比杀一个人还要困难。
天色渐明,他该走了。
和女人分手时他从不道别,这是他的习惯,但从没有一次感觉像今晚这么窝囊,就因为她的告白,他不得不提前一天上路,蹩脚地扮演着拙劣的“逃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