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20 12:23      字数:4360
  笑着摇了摇头:搞什麽,自己。
  要真说起来,自己才是那个不确定、不善於承认的人。难怪那天晚上鸣人会那样剧烈的动摇,难怪他会大吼出来,“你就干脆的承认一次会死啊?!”
  这还真是,有些丢脸了。
  宁次叹息,心情却终於愉快,甚至连带着的,蓦的充实起来。他是一个在别人看来那麽内敛那麽沈稳淡定的人,这个评价又反过来影响了他,让他更善於不动声色,也让他有时更看不清楚真实,伪装的把自己都骗了。
  终於,他为什麽会在耶鲁的问题上给与鸣人模棱两可的回答,为什麽在最后坚定地放弃了出国的计划,以及为什麽那天晚上会难得的失眠,答案都昭然若揭。
  以及,为什麽樱会那样笑着说“你留下来太好了”,为什麽鸣人会在圣诞节演出的时候唱那麽一首歌“作为发泄”,为什麽会在湛蓝色眼眸中偶尔流露出流连。原来。
  去他的宿舍辅导。原来自己,就只是作为日向宁次,注视着漩涡鸣人而已。
  至於他是什麽时候开始产生了这种感情,又或者鸣人是什麽时候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情,现在也想不出,其实也不重要。
  让鸣人那麽焦急而不确定的等待,自己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差劲。
  “球——!!”
  宁次猛地回神,感觉到有东西夹着风向他高速的冲撞过来的条件反射的抬手,排球重重的打在腕间然后被高高的垫起,在大家难以置信的“哇——”中极为有失水准的华丽的飞出场外,吓得正路过的人惊叫了一声的躲开。宁次抱歉的摆了摆手,转身小跑着过去捡。
  或许他和鸣人都不擅长这类事情,但是,这一次,却一定不会出错。
  世界上最笨的,莫过於明明两情相悦,却谁都拿不定主意的,不采取行动。
  就像鸣人那个无奈的叹息:真是服了,怎麽会这麽傻的……
  鸣人已经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半天都难以反应。
  “鸣人:
  你说得很对,有的事情是应该干脆的承认的。我想,也的确必须干脆承认。
  很抱歉,我之前那些暧昧不明的行为,想来必定让你很困扰。
  我喜欢你。
  剩下的话,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说吧。
  宁次。”
  鸣人微张着嘴,湛蓝色在电脑屏幕的荧光映射中微微的颤抖,打开邮件直至看完的异常平静的心情大概是因为猝不及防的极度惊讶,终於在反反复复的把这简短的信件内容仔细研读很多遍以后,心脏不堪重负的狂乱起来,激烈的胸腔中觉得缺氧,有些呼吸困难。
  “……”鸣人咬牙,垂下眼睛握了握放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手指,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宁次在邮箱中毫无困难的发现前面标注着“紧急”符号的,来自鸣人的邮件。
  标题是空白,点开来看时,里面的内容仅仅只有一行。
  ——日向宁次你这个混蛋!
  宁次一愣,低低的笑出来,继而像是完全止不住的,笑声渐渐的爽朗着大了起来,惹得正路过他的房间门口的小妹妹,好奇的推开门探了头进来,看着她向来优雅淡然的哥哥,坐在椅子里对着电脑,一边笑一边摇头,不明所以。
  “刚才已经向大家解释了犯罪预备、中止和未遂的三种形态,下面我们用几个案例,来具体区别一下它们各自的重点…”
  宁次垂下眼,点开新的一页PPT,深邃精明的眼瞳并没有漏掉坐在前排的女生仰望他的盈盈目光,只得在心中浅浅的叹出一口气来,暗自的有些好笑。
  “请大家仔细阅读这四个小案例,稍后我会请你们其中的一位来解释。”
  转过头瞄了一眼大屏幕确认画面完整以后,宁次转回眼来在阶梯教室里云淡风轻的扫视一圈,一个似乎正有些发呆的女孩子碰上他的目光,立刻从脸颊一直通红到脖子的低下头去,相当慌乱的样子。宁次浅浅的眯眼,一望不见底的眼瞳波澜不惊的,落到后排相对显得稀疏很多的位子上,然后微微的有些模糊。
  9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宁次穿了正装,在窗户打开的通风良好的大教室里,也并不觉得热。下面的学生阅读案例然后有些小声交换意见的嗡嗡声,反而在宁次的脑中,更衬得整个空间极度的安静。
  “抱歉,我迟到了!”
  或许是太过安静,身后左侧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清亮而略显沙哑的音色精神十足的响起的时候,宁次一时间思维都完全停止一样的,像是无法反应过来。
  “…那个,日向老师?”声音中明显的带上了疑惑,微微有些颤抖着不知道是在忍笑还是担心,那个在班里学生中引起了小规模骚动的肇事者,偏着头摆了摆手,“我可以去坐吗?”
  清澈见底的湛蓝流光溢彩的眨了眨,宁次在那个光彩中愣神,片刻后终於点头,冷峻的唇线微微勾起,深邃的眼瞳中缓缓地开始流动什麽情绪。
  那是宁次第一次,由衷的佩服自己那个仿佛超乎常人的定力,以及感叹这以生俱来的内敛深沈性格。
  “讲得很好啊,老师~”
  终於等到下课后大家都离开,包括那些还意欲和宁次多私下相处一些的女生也被宁次委婉的拒绝以后,宁次浅笑,微微抬起些头看着坐在阶地教室最后一排双手撑着下巴,语气中说是嘲讽说是玩笑说是赞扬都有道理的,笑眯了眼睛的鸣人。
  “是吗?你都有听明白?”
  宁次拾阶而上,一步一步都并不着急的踩得稳固,心中慢慢沈淀下来,异常的踏实和满足。
  “哈~不要深究那麽多啦~重要的是心意,心意!”
  “来上我的课却既迟到又不认真听讲,甚至在一开始就缺课两周,抱歉,对这样的学生我是一定要深究,而且批评的。”
  手指撑着桌面,宁次浅浅低下头,阴影投在鸣人仰起的脸上,掩去一些湛蓝色流光。
  “所以你就在我凳子都还没坐稳的时候就点名要我回答问题?拜托,你很过份唉~先不说我不知道你之前在讲什麽所以你这麽做不人道,从现在来看你简直就是在公报私仇嘛,你的职业道德到哪里去了?!”
  鸣人鼓了腮帮,像是非常痛心疾首的皱起眉来,手撑着下巴连连地摇头叹息。
  宁次深邃不见底的眼瞳微眯了眯,里面虽然隐忍但却难以忽略的翻滚流动心绪。
  “我不是故意的,那是口误……如果让你觉得难堪了,我道歉。”
  这是真话。“漩涡鸣人”这几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相当吃惊。
  “哼哼,第一次上课就在大家面前出这麽大的糗,是人都觉得难堪啊!”鸣人对於宁次的回答像是稍微顿了顿,随即也就笑眯了眼,耸肩,“不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嘛,都可以担任学校公选课老师了~”
  鸣人扯了扯自己浅米色针织衫的领口,笑得意有所指的抬手指了指宁次一身黑色西装。
  “多谢夸奖。其实本来是做助教的,所以现在这样自己也并不那麽确定。”
  鸣人哈的笑出来,摆了摆手:“不和你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反正啊,我就是看到课程教师是你才会选的,不然我就跟老二去上他们的社会调研方法了,那个多好玩~”说到一半,鸣人眯起眼,像是很有些认真严肃的味道,“所以说,你必须好好讲课才行,不然我就亏了~”
  宁次浅笑,深邃的眼瞳中情深意重。
  “好。”
  鸣人咧嘴,仰着脸似乎微微叹息一声,清秀的混血儿脸上,尽数柔和了神采飞扬的表情。
  身体像是不受控制的,手就那麽自己抬起来,然后柔软而手感良好的金发质感,就在指尖真实的传递开来。宁次浅浅的眯了眼,或许是因为工作并不轻松,鸣人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比他记忆中也瘦下去不少,但却依然是那个他反复回忆的开朗快乐的金发混血儿,那个在将近半年的分别以后,终於回到他身边的,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宁次?”鸣人似乎对宁次的沈默有些奇怪,也像是因为宁次的手指而有些不自在一样,眨了眨眼,轻声询问。
  宁次想,没有办法了,因为之前并没有明确地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注视他,在现在终於走上确定的轨道以后,感情有一点,拉不回来。
  所以他才会在之前提问的时候毫无意识一样的念出鸣人的名字,然后在现在这麽无法抑制的弯下腰去,因为那条件反射一样闭起来的湛蓝,明显的心跳不规律,在两人几乎呼吸相接间,温润低沈的音色浅浅低语。
  “鸣人…欢迎回来。”
  原来鸣人的唇,温热而稍微有些干燥,并不是多麽柔软,却在那一瞬间让他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都深刻而绵长的疼痛。宁次并没有深入也没有过多流连,仅仅是唇齿稍微相依的,浅浅一吻,就像是终於等来了长久以来的期盼,在得到的刹那并不敢打扰的,仅仅是最纯粹的珍惜,心思却是深沈。
  鸣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澈见底的湛蓝色里盈满了惊讶,然后总是笑容满满的脸上迅速蔓延开一些鲜艳的颜色,连带着眼睛,都慌张一般的转了开,游移不定。
  教室外人来人往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下面有课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推门进来几个,看到在最后排的两个人都很惊讶的样子,各自坐下的时候也不忘回头观察。
  鸣人明显的有些紧张,仿佛有些责怪宁次为何突然做出这种危险举动的瞪了宁次一眼,却又马上在黑色长发的优雅高挑男人无辜一般的耸肩浅笑中,抬手揉了揉飞扬的金发,大幅度的咧嘴,脸上的色彩还有些没有消退。
  “我回来了~”
  牙向大家骄傲的宣布他终於在毕业之前追到了雏田的那天,樱也笑盈盈的说出她已经确定毕业以后就到美国工作的决定,於是,在天天和李也专门过来的聚会上这种兴奋激动和依依不舍的双重情绪下,宁次对鸣人微微一笑,最后还是没有说他们的事情。
  反正,那些该知道的人,其实,也已经知道了。
  “我还是有些吃惊,她最后放弃了佐助…”宁次陪着鸣人回学校的路上,微微有些沈吟。
  “嗯……”鸣人食指抵了下巴,歪了歪头,“我早就警告过佐助的……其实啊,那家夥也就是别扭,感情单纯得很呢…还是说其实他感情发育极端迟缓……”
  对於这个评价,宁次低笑出来,觉得有很有意思一样的摇了摇头。
  “但是啊,他们两个应该还是不会分开吧~”鸣人瘪了瘪嘴,耸肩,“小樱又坚强又温柔,正是佐助需要的依靠……而且,小樱喜欢了佐助那麽久,其实也不可能真正放弃吧?”
  宁次浅浅一顿,稍微放低了一些声音。
  “你们三个这几年过下来,其实谁都不轻松吧?特别是,夹在他们中间的你……”
  “我?”鸣人愣了愣,继而爽快地笑眯了眼,对宁次转过脸来,“在高中时代,我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很苦恼了一阵的说~但是很快也就想开了……遇上这种事的话,其实大家都很容易犯错……只要,”鸣人稍微停了停,浅浅吸了一口气,微笑,“在最后没有错过就好。”
  宁次眯眼,眼瞳深深深深,他想起来,鸣人在之前的人生中已经失去了那麽重要的人,所以说,他一味的付出的,拼命努力,就是为了不再失去宝贵的东西。
  自己让鸣人曾经带着这种担忧,焦虑而不确定的等待了那麽久。而以后,他可以向鸣人补偿的,还有更长的时间,和更深的感情。
  宁次浅浅的笑起来,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下牵过鸣人的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掌心。
  鸣人抬起眼,湛蓝和深邃相遇以后,手指紧紧相扣,温热的温度,安心的传递过来。
  就像他这麽长的时间里最最喜欢那首歌,那个他一直没有放弃的梦想。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bluebirds fly…
  If happy little bluebirds fly; over the rainbow; then ;why can’t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