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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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1-02-17 02:39 字数:5129
天上的雨倏然倾泻而下,伴着轰鸣的雷声,直冲此刻的延西关。雨滴在城墙上的砖土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水坑,溅起无数蹿腾的水花。城墙上传来将士四处躲雨的脚步声。
“将军,将军……”
小将在身后叫了几声,却见何将军仍是定定地立着,反将手中的信函藏在了铠甲内。这样的举动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随着何将军在雨中淋着,睁不开眼地立着。
“慕延,你等着,我一定亲手灭了你!”
城墙上陡然响起如此一句豪情壮语,盖过凌厉的雨声,穿透厚实的城墙,刺破密布的层云。
“踏平离国!”
将高国的旗帜插在离国的寸土上,令铁骑踏平你们离国的每一方草地,让离国的高原夷为平地,让离国的子民从此心悦诚服。
芷萧,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有事,你的师兄也不许你有事,你的夫君更不许你有事。即便我们从小便分离,即便我们身上只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我唤你一声妹妹,你称我一声姐姐,我们便不离不弃。
区区一个若安太子妃怎能伤得了你,曾经的魑魅宫不也被你闯了出来,尽管有些伤痛,尽管令你失去了些许,你见到我的那一刻,仍是展颜笑着的。那么平和,那么悠然,仿佛一切都是天高云淡,一切已是过眼烟云。
“踏平离国!”
身后的密雨中倏然响起这样的话语,不是回声,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雨中的小将显然不明白何芷青此刻的感慨,他只是被何将军此刻的豪语所感动,情不自禁地附和而出——
马蹄声杂乱地敲打着京城的石砖,那是一种熟悉的声响,却也是一种令人心烦的声响。
“相爷,此刻千万别意气用事。”
司徒黎穷追在邹靖涵身后,看他这个势头,定是朝着苍州而去。他的侧脸上没有一点退缩,只有无穷无尽的追悔。
“相爷,他们此刻定已离开苍州,依属下之见,定是朝着延西关去了。”
司徒黎在身后拼了命的劝说着,他不担心相爷将会对他展开的怒意,而是担心相爷此刻的一言不发。
“相爷!”
司徒黎夹紧马腹,狠狠地抽了一鞭,骏马吃痛地朝前加速奔去。
“司徒黎!”
奔在前头的邹靖涵突然如此叫了一声,没有如平日那般加了将军的称谓,而是直接唤他的名讳。
“你心中惦记的是何将军。”
司徒黎此刻已与邹靖涵并驾齐驱,得以看清他嘴角强扯出来的笑意。
“那么你总该体味到我心中的焦急,与你一样,确比你足足多了几分。”
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他看穿,正如相爷此刻的焦急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可是相爷,延西关的形势已不容乐观,皇上又迟迟不发援兵,战士们此刻只等着相爷的一声令下。”
司徒黎依旧不退步,私心又如何,他知道这样的私心是得不到他所要的幸福的。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被俘,看着延西关上曾经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惨遭杀害。
“司徒黎,你可知道,我就是有着这么多的无可奈何,才会一次又一次与芷萧分离,才会与她走到这般境地!”
让他放下战事,不可能,可让他放弃芷萧,也不可能!心中又是一番强烈的挣扎。
“相爷……”
他何尝不能体会相爷心中的挣扎,他何尝能忘记相爷离开邹家村时的不忍,正如他何尝能放下战场上的她一样。
“相爷,属下恳求你即刻赶赴延西关,或许夫人与延西关都还有一线希望!”
头顶闷雷滚滚,身边蹄声不断。
邹靖涵手中的鞭子陡然扬起,直楞楞地看似朝着司徒黎而去。头顶的响雷霹雳一声,那鞭子却又倏然一收,朝着骏马狠狠地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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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西的第一篇小说,在很多方面还有很多不足,不久将会修文,希望大家可以给小西提意见。群里还非常冷清,十分欢迎大家进群交流。
第一百零一章 借问酒家何处有
“为何不拦住他?说,为何不拦住他?”
空荡荡的殿阁内,回响着玄栎皇帝厉声的斥责,一下一下叩击着殿阁冰冷的地砖,生生硬硬。
“臣妾……臣妾……”
小莲跪在玄栎面前,话语断断续续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抬起头来看着朕!”
玄栎一伸手,狠狠地捏着小莲的下颚,叫她只得抬首望着满脸怒意的玄栎。玄栎眼中的火光,灼灼地燃烧在她脸上。
“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邹靖涵,才放他走。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知道你的心思!”
玄栎的手死死地扣在小莲下颚上,指甲仿佛已扣进小莲吹弹欲破的肌肤中,有淡淡的血腥气息自指尖传来。
“皇上……不,不是这样的。”
小莲的脸色僵白一片,她怎么能告诉皇上方才的自己确实犹豫了,她陷害过芷萧,那一次,已经觉得良心上不安。这一回,如何也下不了决心。只要一想到靖涵哥念及芷萧时的神色目光,尽管只是一瞬而过的柔情,已叫她彻底沦陷。
她也曾嫉妒,也曾怨恨。嫉妒靖涵哥的眼中没有她的身影,怨恨芷萧的后来居上,更怨恨天意弄人。
只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切的一切,她本已学着去接受,才发现,浓重的九重宫阙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浓烈。在皇宫中,她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眼前这个人。
只是眼前这人,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
“那是怎样?你以为朕真的会喜欢上你?”
玄栎皇帝倏然一松手,那个浅绿色的柔弱身影直直向后倒去,跌落在冰冷无情的石砖上。
难道不是吗?御花园中他望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灼热,那么惜若珍宝。他的画,又是那么清新。此后他力压群臣非议,只一朝便封她为莲妃,赐她殿宇,赏她财宝,甚而流连在她的身边。他曾说她就如一朵出水莲花,没染上世俗的尘埃,唯有满目的清新。
难道不是吗?
小莲直起身子,紧紧盯着几步之上的玄栎,那目光,不再哀婉。
“对,皇上说的对,我心里还放不下靖涵哥,我不想他……”
“够了!”
玄栎皇帝衣袖一拂,背转身而去。
“这回我定要把话说完。我不忍心再一次对不起靖涵哥,不忍心他连芷萧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小莲将“芷萧”两字重重地抛出,果不其然,眼前的那个明黄色身影微微怔了怔。
“皇上还不知道吧,芷萧出事了。”
小莲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真心假意全部混杂在一起。话至此,所有的心绪反而变得坦荡开来。
眼前的身影再硬撑不了,猛一转身,那眼神已褪去了几分凌厉。
“她怎么了?”
一出口,满心的担忧暴露在森然的殿内。
小莲幽幽地望着玄栎皇帝,这个唯一能施予自己依靠的人,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他的心早就被切割成无数份,不知道哪一份是真正属于她的,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对谁才是真心的。只是她知晓一点,皇上的心中有芷萧。
“她叫离国的人捉去了,如今生死未卜。”
小莲垂下首去,再不望着玄栎。她所知晓的已尽数告知,只等着皇上如何处置她这个不忠的人罢了。
离国?玄栎皇帝复又背转身而去,脚步跨上几级不高的台阶,竟也觉着如此沉重。她怎会与离国的人扯上干系,离国之人为何会将她捉去,难道是以此……
“来人啊,传陆翰林速速进殿。”
玄栎扯起嗓子唤了一声,目光注意到俯首的小莲。
“爱妃,你先回殿去。”
话语一改方才的暴戾,柔软了许多。
小莲吃惊地抬首望去,那目光果真和缓了许多。挣扎着起了身,才发觉两条腿早已麻木不堪——
马声穿梭在层林之间,四顾无人,只有林立的树木高耸地立着,似守卫京城的哨兵,终年不得停歇。
“司徒将军,我们在前方歇会儿脚。”
一路上,司徒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还是邹靖涵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司徒黎还未反应过来,邹靖涵已下了马,朝着前方的酒肆牵马而去。
“小二,来两瓶酒,要大瓶的。”
未等小二上来招呼,邹靖涵已叫下了两瓶酒。
“相爷,喝酒误事,我们赶路要紧。”
司徒黎在一旁劝着,却不敢坐下,定定地立在邹靖涵身旁。
“司徒将军,来,坐下,陪我喝酒。”
邹靖涵手中的酒瓶往司徒黎身前一提,硬压着司徒将军坐了下来。
“相爷……”
话还未出口,邹靖涵早将酒往嘴边送去。瓶子一侧,便有浓烈的酒气直冲鼻端。喝得快了,有些酒液顺着嘴角肆意地淌下,滴落在青色衣衫的胸口。
“想不到这里的酒竟是如此纯正,司徒将军,来,干了它!”
酒瓶朝司徒黎一递,倏然间,又是自己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司徒黎怔怔地端着酒,不喝,也不急着说话了。
他从未见过相爷如此不顾风度地喝酒,即便是大军凯旋,将士们聚在一起,也只见过相爷一杯接着一杯小口地抿。
酒气在两人之间腾腾地蔓延,邹靖涵也只顾着灌酒,余下的时光,嘴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他也是这样,心绪都埋在了心里。
他在想什么?他在想往昔的岁月里究竟错过了多少次机会,在想若是此去延西关再也见不到那人了该如何,在想,也许侥幸之间,上天见怜之间,他还能蓦一回首,见到依旧如初的她吧。
他在她手心画的圆,是团圆,是重逢,更是圆满。牢牢印在她手心,那便是印在了她的心里,印在两人的命运中。
她答应过他,江湖不相忘,不相望。
第一百章上传了两遍,再次向大家致歉!
第一百零二章 酒兴阑珊衣未干
司徒黎手中的酒也被邹靖涵夺了过来。
“司徒将军,我不客气了。”
邹靖涵嘴边扯出一抹浮浮的笑意,反让司徒黎看来更是揪心。
“相爷……”劝阻的话已经咽尽,“相爷尽管喝便是了。”
所谓一醉解千愁,所谓唯有杜康。
只是司徒黎没有料到,酒至半酣,邹靖涵的脸上竟没有丝毫酒意,脸色愈发的铁青,反倒是衣衫上的酒气十分浓烈,仿佛是将所有的愁绪融进了酒中,倾泻在了衣衫上头。
一路北上,寒冷的气息屡屡拂过,也没有吹散邹靖涵脸上的凝重之色。司徒黎忽然想到了战场上视死如归的战士,曾经也都是这样的神色。去而无返,心无所念。
司徒黎忽然之间便慌了,马步有些紊乱,跟不上邹靖涵的步调,却仍勉力跟随在几步开外。
直到进了延西关。
“眼下我们与离军交战多次,我军虽未获得有利战机,但离军损失也较重。离军离开主城作战,后方未必有充足的粮草供给,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反而更是有利。”
邹靖涵在帐外顿足,听着帐内传来的声响。有意味深长的目光朝司徒黎望去,这一刻,眼神稍稍有了缓和,却叫司徒黎黝黑的脸上也现出些微醺之色来。
“看来援军已经到了。”
方听得帐内如此一说,帘帐一掀,众将见到的,便是邹靖涵的身形,定定地立在帐外。
何芷青神色一闪,心中原想这相爷怎和芷萧一样,喜欢立在帐外。一念及芷萧,心中便立即不安起来。该如何向他解释,如何向他交代?
“相爷。”
“相爷。”
一路走进,耳畔是不绝如缕的呼唤。
“何将军,择要说下眼下的情况。”
身形径直朝营帐前方走去,一落座,满帐的荣光尽现无遗,躁动恍然间停止。
“是。我军与离军在关下共进行了四次交手,每一次,都以战和告终。看来离军对我军的战术已十分了解,每一回都是进退有余。”
何芷青凝神望着帐内前方的邹靖涵,看他这样的神情,与从前无甚区别,莫不是还不知道芷萧的事。心中顿时又扭结起来,说还是不说?
“依方才何将军所言,时间拖得越久,并不一定对我军有利。离军常年驻扎北地,对北地严寒的气候习以为常,我军则不然。若是再不将离军击退,恐对我军不利。”
邹靖涵的语气似乎还与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