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17 02:38      字数:5371
  夜风逼近,绿色的衣袂飞舞,连带着鬓间散落的发丝轻扬。惟妙猛一抬首,凌厉的杀气刹那间蔓延,照亮每一张逼近的脸庞。
  没有月光。
  惟妙掌下施力,凝聚在周身的光芒愈来愈明亮,照耀得天地顿时如白昼一般。
  “惟妙不要!”
  芷萧望见那突然闪现的光亮,心中一惊,疾步上前,却已晚了一步。
  狂风骤起,幻影现出,绿色的身形陡然幻化出四个一模一样之人,与惟妙本身,围成圆状。手起剑落,一招一式零落有致,绝不拖泥带水。五人的身手矫健,出神入化的剑法,眼花缭乱的剑气,还有满目速战速决的凌厉杀气。
  倏地,幻影之术收势,五人归一,重围之军无不愕然,中央的剑气趁势扩散,握紧长剑的身形一动,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转,瞪大双眼的御林军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尽数划破喉管。
  无数的魁梧身形轰然倒地。
  剑气顿收,短剑又恢复之前的柔和之色。
  “咳……”
  玄武门内只听到惟妙强掩的咳嗽声。
  惟妙支撑不住俯下身以剑抵地,身体侧倾,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殷红的鲜血止不住地沿着唇角流下,落在青绿的衣襟上。
  玄武门内死一般沉寂。
  “惟妙!”芷萧跨过直挺挺的尸体,扶住了惟妙将倒地的身躯,“惟妙……”
  有些哽咽的叫唤回响在宫门内外。
  芷萧伸手擦拭她嘴边殷红的血迹,却是如何也擦拭不净,血腥的气息围绕在鼻端,粘稠的血液附着在白皙的肌肤上。
  “惟妙,你撑住,我带你回去。”
  芷萧在她耳边呼唤,试图吹散她的倦意。
  “惟妙,不要睡着,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府。”
  抬眼望着宫门外遥远的相府,何处是尽头。
  “吁!”
  有熟悉的马声靠近,打破玄武门内外的死寂。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朝着芷萧靠近。
  “小姐!惟妙!”
  惟肖奔至芷萧身边,出手一助,扶住惟妙倾倒的身躯。
  “带惟妙回相府去。”
  芷萧的眼神中流淌着一丝紧张,快步朝马车走去。
  “小姐。”阿福跳下马车,恭敬地行礼,扶了惟妙入了马车内,却将芷萧挡在车外,“小姐,赵总管得到消息,南国突发地动,相爷生死未卜。”
  “阿福。”芷萧顿住话语,“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阿福坚定地回答。
  “阿福,你带惟妙回府去,我这就赶去南国。”
  夜风吹不散此刻芷萧脸上愈益浓重的担忧。
  “啊呀,小姐,惟妙她还在吐血!”
  惟肖慌张地探出头来,惊讶地望着车外的两人。
  “阿福,惟妙就交给你了,你会有办法的。”
  走至车后,解下马车上套着的绳索。
  空寂的皇城内响起一阵焦灼的马蹄声。
  “小姐她,她这是去哪?”
  阿福驾着马车,按着原路返回,听到车内惟肖的自言自语。
  “小姐还能去哪啊,去南国找相爷了。”
  脸上现出会心的笑意。
  “去南国,小姐一个人去啊,天啊,那太危险了。相爷他说不定早就被埋在……”
  身旁又是“咳”的一声,满口鲜血吐在惟肖手边,触目惊心之红。
  “我们得快回府去,不然惟妙姑娘要挡不住了。”
  马车飞奔,朝着相府的方向而去——
  “皇上,相爷夫人身边怎么还有这般人物?”
  玄武门的角楼上一直隐匿着两道身影。
  “皇上,南国那眼下还没有相爷的消息传来,莫非相爷真的……那倒是省心了。”
  尖细的声音一直“皇上,皇上”的叫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就要回去了。”
  玄栎怔怔地望着早已不见的那抹红色。
  “她?皇上是说相爷夫人?”
  “这么多人都留不住她,留不住她,皇宫不好吗?”
  明黄的身影仍是怔怔地立着。
  “皇上,要老奴派人……”
  精瘦的身影忽遭一瞪。
  夜色愈来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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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望凤阙非烟非雾(五)
  暮色渐渐压迫而下,笼罩起本就灰蒙的利南城。一日的巡视,见证了过多的伤离别泣。
  一位中年男子缓缓地走在废墟边的旷地上,衣衫褴褛,鞋面磨损,背上却依旧坚定地背着一个人。
  “韩大哥,是你!”
  跟在邹靖涵身边的林鸣羽一眼便认出憔悴不堪的韩大哥,上前几步,挡在他身前。
  “鸣羽,鸣羽,是你啊……”
  韩大哥抬眼望了林鸣羽一眼,絮絮地念着,又垂下头去,顾自往前走去。
  “大嫂她?”
  林鸣羽望着韩大哥背上之人,满身血污,早已没了气息。
  “嘘,轻点,你大嫂她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低垂的眼眸中闪现着片刻的柔情。
  “韩大哥……”
  林鸣羽怔怔地望着擦过身边的韩大哥,他要将嫂子带往何处,这是,回村的方向!
  “鸣羽。”
  邹靖涵亦走上前来,望着林鸣羽口中有些异常的韩大哥。
  “相爷,韩大哥和我是一个村的,平日里很照顾我。”
  眼前之人依旧缓缓地行着。
  “相爷!”
  妻子之人忽而转身,满目怒意地瞪着林鸣羽身旁的邹靖涵。
  “你就是高国来的相爷?”
  急急上前几步,又折回而来,本是弓着的背陡然挺直。
  “韩大哥。”
  林鸣羽觉察到异样,微微一上步,挡在邹靖涵身前。
  “这位兄弟,在下正是邹靖涵。”
  他早已读懂眼前人的怒意。
  “呵,好个邹相,自打你们入了南国,不知多少百姓都在传颂相爷如何体恤百姓,体察民情,没想到,你竟给我们南国带来了这些!”
  满目疮痍,家破人亡,国破山河碎。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韩大哥,你误会了,这次地动实是天灾。相爷已经答应,还南国一片安宁。”
  林鸣羽在一边争辩,青涩的脸上隐隐闪着刚毅的光芒。
  “安宁,安宁还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还要安宁,有什么用。”
  最后一句,语气明显一沉,随着步伐,缓缓地转去。
  “我要带你嫂子回家去,回家去……”
  凌厉的目光一逝,又絮絮地往回走着。
  “相爷……”
  鸣羽望见邹靖涵眼中愈来愈浓烈的自责。
  “邹相,京城急报!”
  身后传来司徒副将匆匆赶至的呼声,跑至邹相身边,递过刚刚接到的信函。
  “京城急报!”
  眼前闪过不安。
  邹靖涵倏然撕开信函,展开略微发白的信笺,只一眼,便又将那信函塞回。脸上的神情只如眼前之景般霎时变得凝重。
  “司徒将军,为我备一匹快马,我要速回京城。”
  邹靖涵刻意平复着语气,不让身边的司徒副将察觉。
  “京城里出事了?”
  司徒黎警觉地问道,这种神色他只在延西关见过。
  “这里就交由你和夜凉全权负责,切记在消息扩散后,要保证南国百姓的安定。”
  邹靖涵避开他的疑问。
  “相爷,鸣羽和你一起走,鸣羽自幼擅长骑马,又对南国地形十分熟悉,也许可以帮到相爷。”
  身旁的林鸣羽主动请缨,这几日的相处只让他更为敬重眼前的邹相。
  “好,鸣羽随我一道走。”
  时间紧迫,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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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开,臭老头!”
  惟妙对着碍手碍脚挡在身前的赵总管吼了一声,惹得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微妙也不由地蹙起眉头。
  “你看,你把惟妙都惹得不舒服了。”
  惟肖鼻子一酸,扑到惟妙身边,她最见不得人受伤了,心中莫名地疼痛着。
  “惟肖姑娘……”
  赵总管干瞪着眼,答不上话来。
  “好了好了,惟肖,你快让开,我要替惟妙疗伤。”
  阿福在边上立了好一会,终是看不下去。
  “你!”
  “你!”
  惟肖与赵总管质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眼前这个衣衫褴褛之人懂得疗伤?
  “我为何不会?”
  阿福走到床边,伸手将要按住惟妙的手腕。
  “喂,阿福!”
  惟肖出手一打,却被阿福躲过,抓起惟妙的手腕把起脉来。
  “看阿福,还有模有样的。”惟肖静等着看阿福的窘色,“怎么样?你不会是要说什么气色两虚,开帖药补补吧?”
  这些话她曾听苍州的江湖郎中说过。
  “惟肖!”
  阿福忽然沉声一喝,身子一闪,坐到床边。
  “惟妙她内力受损,若不及时疗伤,真气反噬,会危及性命。”
  “那,那你,快替她疗伤。”
  惟肖这回终是相信了阿福的话。
  “府外有动静。”阿福沉声说了一句,“你们去屋外候着,决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惟肖与赵总管只觉得身旁刮过一阵风,暖阁之门“吱”的一声。
  “呀,门怎么开了。”
  惟肖弱弱地喊了一句,再也不敢小看床边的阿福。
  “惟肖姑娘,方才那车夫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赵总管随着惟肖在院外等着,隐约中似听到府外传来的脚步声。
  “什么话?他说让你出去。”
  惟肖没好气地瞪着赵总管。
  “不是这一句,前边一句。”
  赵总管边问边朝着偏门走去,伸手微微拉开了一条缝。
  相府外何时多了这些逡巡之人?
  “他还能说什么——呀,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惟肖的嘴忽遭赵总管一捂,门一关,两人双双退回院去。
  “你这个大色魔!”
  惟肖叫嚣着,从来没人敢对她这样。
  “相府遭包围了。”
  矮胖的赵总管忽然凝神地说了如此一句。
  “遭包围——啊,那怎么办?小姐去南国了。”
  惟肖哭丧着脸,扯着自己的衣袖。
  “夫人去南国了?”
  赵总管直到此刻才被告知夫人的去向。
  “莫非他们是来抓夫人的?”
  脑中闪过无数个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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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两处沉吟各自知(一)
  夜已深,高国边境上仍守着三名兵卒,就着远处亮腾腾的火光,逡巡在栅栏边。
  “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吗?”
  虽收到来自京城的指示,对来往于边境之人都需进行盘查,但这些天来,极少遇上过境之人。
  “这如何说得好呢——哎,你们说,邹相真的造反了?”
  中间的卒子来回望着其余两人,一双灵敏的耳朵注意着四周的变化。
  “京城里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说是皇令,我们怎么敢违抗,还是好好守着这关卡吧。”
  看来似带头的卒子幽幽地说着。
  “什么?这不可能吧,相爷他看来怎么会像……”
  “哎,我说你又没见过相爷,怎么知道他不会。权力这些东西啊,总叫人贪心地想要更多。”
  带头的卒子回身敲了下身后卒子的脑袋。
  “我当然没那运道见相爷。”中间的卒子挠着脑袋,“不过你们没听过吗,白衣逍遥,玄青靖涵,说得多好,可都是赞颂的句子啊。”
  “你还别提,一说这句子,我就觉得相爷造反之事保不准是真的。”
  身后两人都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听带头之人说道。
  “你们看,白衣逍遥说的可是那望江楼楼主逍遥君,他要的是什么?是逍遥!那高居庙堂的相爷要的是什么?还不就是权力!或许这两点才是将两人并举的真正目的。”
  半晌之后,这话倒是引来几声不强的附和声。
  “就凭我们几个能对付得了?”
  话语中现着淡淡的担忧。
  “别忘了,我们可有秘密武器。”
  带头之人忽而贼贼地笑了起来。
  三个身影继续在关卡上活动着,耳畔时有风过的声音,鸟兽的噪音。
  风往哪里吹,吹到海角天涯之巅,究竟为了谁,为谁在留恋;云往哪里飞,飞过千山万水之边,茫茫人海中,何处是停歇。
  额角只瞥见日渐丰腴的月色,照在马上之人青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