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20 12:15 字数:4959
更让薛瑾遗憾的是,文渊殿里的书关于科技类的实在是太少。而秦央涉猎虽广,明显对谋略之类的更感兴趣。她巴巴地问他:“你就只对这些感兴趣?”
秦央点了点头:“是。”
可能是薛瑾对他太过宽容,如今他在她面前自如了许多。他也看出来了,三皇子是真心实意待他的。当他尝试着恃宠而骄,却发现,不管他想要什么,她基本上都不会拒绝。难道她就这么看重他?
薛瑾经历渐多,别人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很清楚。她有意无意地教导秦央,启发他对科技的兴趣。只是这个朝代重文轻理,科学被称作末技,不受重视。秦央似乎也对此颇为轻视。
薛瑾很无奈,开玩笑问他:“怎么?这么喜欢谋略?难不成还想去做个权臣?”
秦央摇头,避而不谈:“总之不愿做个工匠就是了。”他对薛瑾推荐的书籍嗤之以鼻,只觉得那是末等工匠才看的。当然,这不能让三皇子知道。
薛瑾心中一动,低声说道:“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到那个位置的,这些书,看看也就是了。”
东宫尚空,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暗『潮』汹涌,薛瑾瞧得出来。她并不打算『插』一脚,那两位兄长似乎也看出三弟没这个实力,倒是不曾为难于她。
孟婕妤不受宠,无母族支持。三皇子又是一副老老实实不出挑的模样,不会对他们造成障碍。
听说但凡男子,都是有政治抱负的。秦央虽然不算是男人了,但是如果真有政治抱负,薛瑾想,她还是乐意帮他实现的。她可以想办法把他送到某个兄长身边,或者直接让他到父皇那里去。
秦央仿佛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秦瑄十二岁那年,孟婕妤生了恶疾,薛瑾在她床前侍疾被她赶了出去。孟婕妤一生最爱的就是她的书籍和她的皇帝陛下。
那春风一度,在皇帝眼里只是一场春梦,梦醒了就结束了。可在她眼里,那是她一生最美的风景。后来,她生下孩子,当上了婕妤,也曾侍寝,可是再没有了当时的心情。
她有才情却无风情,留不住皇帝的心。她本想着用儿子去争宠,可惜儿子早夭。用女儿来假装儿子,女儿却无才无德,讨不了皇帝的欢心。
其实,很早以前,她就想过坦诚真相,因为女儿和儿子真的相差太远。女儿并未帮她得到宠爱。但是欺君之罪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时刻折磨着她。她不敢,她真的不敢。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她连命都要没了。孟婕妤躺在床上,拒绝了皇帝的探视,尽管她真的很想见到他。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皇帝秦瑄的真实身份,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不想破坏了她在他心里的那点美好。
然而,皇帝对外表现的一向仁厚,对待一个给他生了孩子即将死去的妃嫔,他还是很愿意表达自己的关爱的。他无视孟婕妤的拒绝,亲自探望。
孟婕妤心中酸酸甜甜,回光返照,说起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帝王的场景。那天阳光照在文渊殿,紫衣少女专注而认真地看书,何尝不是在一瞬间就进了皇帝的心?
只是,皇帝多情而薄幸,如果不是那次临幸,她有了身孕,这个气质冷清的少女只怕很快被他忘记。说起来,都十三年了。
皇帝心底一软,握住了孟婕妤的手,屏退众人,柔声问道:“爱妃还有何心愿未了?朕是天子,自能帮你实现。”
孟婕妤一时之间转过许多念头,最后却是开口说道:“希望陛下将来可以饶过瑄儿一命。”
皇帝心中柔情更甚,她不为自己,只为了孩子,一片慈母之心,着实教人感动。他略一沉『吟』,应允了:“只要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朕都不会跟自己的孩子计较。”他有点遗憾,『乱』花『迷』人眼,他竟是忽视了孟婕妤呢。
孟婕妤心中大慰,艰难地在床榻上向皇帝施了一礼。她的满头青丝贴着红绫被面,声音微弱:“谢陛下……”
她终是去了,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死在她心爱的人身边。
薛瑾对孟婕妤的感情有些复杂,年龄的原因,她无法把孟婕妤当做母亲。然而,孟婕妤毕竟是原主的生身母亲,是这个世上和她最亲近的人。
孟婕妤过世,说她不难过是假的。她在孟婕妤的棺椁之前哭得不能自已。她记得,她生病的时候,因为她是女子,生怕被御医发现,孟婕妤用自己的法子艰难地给她治病。期间种种,薛瑾不是小孩子,猜也猜的出来。尽管在孟婕妤的心里,女儿的地位比不上皇帝,比不上她早逝的儿子,但绝对是极为重要的。
等到孟婕妤丧事结束,薛瑾神情恹恹,一直在她身旁陪伴她的秦央说道:“殿下不要太难过了。形销骨立,毁了自己的身体,皇帝陛下和娘娘都不会开心的。”
薛瑾心中明了,转移注意力到别的方面去。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孟婕妤去世后,薛瑾在宫中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秦央看她闷闷不乐,瞅着机会出宫。他用自己在宫中攒下的银钱,给三皇子带回来了一些小物事。
薛瑾笑笑:“呦,秦央长大了,会体贴人了。”成功地看到了秦央微红的脸。
秦央很快镇定下来,挑了挑眉,略有些遗憾:“可惜带兵器进宫麻烦,不然的话,可以给殿下带把剑回来。”
薛瑾已经开始学了骑『射』,她有属于自己的马和弓箭。皇帝听说她用剑,特意赐了把宝剑给她。她嫌宝剑锋利,甚少使用,交给了秦央收着。她自己并无趁手的兵器。
或许薛瑾学武进境不快,不是她天生鲁钝,而是她潜意识里不愿意以武术伤人。是以,她练剑习武只用木质兵器。她在剑术上只怕永远都不会大成。
孟婕妤的过世唤起了皇帝的慈父情怀。皇帝对三皇子开始颇多照拂,尽管这个儿子并不出挑,但是敦厚老实,好歹也是他的儿子。皇帝子嗣不丰,年龄差距大。除了这三个年长的儿子和一个女儿,他其余的孩子都年纪尚幼。三皇子丧母,皇帝本欲让皇后亲自教养,但皇后体弱,不好劳烦皇后,此事不了了之。
皇帝的心思,薛瑾捉『摸』不透,她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她把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习文习武上,给人一种很非常用功却无所收获的样子。是以众人皆知三皇子生『性』鲁钝,老实木讷。
如果一切顺利,过两年皇帝会给她一个封号,成年后她就可以出宫了。届时,她将秦央带出去,他的生存空间会更大些。而她也会安全许多。
意外发生在十四岁那年,这是薛瑾到这里的第六个年头。那天阳光灿烂,薛瑾受二皇子的邀请去赛马。薛瑾不擅骑『射』,猜想二哥也就是为了找个垫底的,但她还是欣然前往。
大皇子是长子,二皇子是嫡子。如今皇帝身体康健,这两位私下不知如何,但面上总是一团和气。如今他们三人赛马,他们在前方风驰电掣,薛瑾只管在后头慢悠悠地晃『荡』。
她从来都没有大志向,她只想普普通通平平安安。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那边她的两个皇兄都快到终点了,不想输的太过惨烈,她甩了甩马鞭,追了上去。
忽然,她只觉得小腹一抽一抽的,痛得厉害,似乎有东西隐隐下坠。她心说不好,竟从马上跌了下来。
第55章 男神变态小太监(五)
她这边变故陡生,在旁边侯着一直关注着她的秦央见状,迅速飞奔至她面前:“殿下!”
薛瑾捂着小腹,暗悔自己中午不该贪凉吃冰的,这应该是原身的初『潮』吧?过了十二岁,她就开始有这方面的担忧了。没想到亲戚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造访。她心里千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还不如直接穿成了个男人呢!比她自己第一次痛多了。
季春时节,春衫轻薄,马场距离文渊殿尚有很远的距离。薛瑾额头的汗珠涔涔滚落,死死地抓着秦央的手,一声不吭。
大皇子和二皇子惊闻异变,连忙过来询问。大皇子脾气暴躁,只当是马惊了,甩着马鞭就要鞭打负责喂马的内侍,还是被二皇子给劝下了。
薛瑾只得强忍着疼痛,笑道:“劳烦二位皇兄担心,弟弟只是一时大意,不干旁人的事。再说了,弟弟并未受伤,只消回去沐浴更衣就是了,大皇兄不必动怒的。”
主子出事,下人是做什么吃的?饶是有二皇子劝阻,大皇子还是抽了那内侍一鞭,着人送薛瑾回去。
薛瑾在辇中叫苦不迭。她动也不敢动,微微抬头,还要面对秦央满是关切的眼睛。她苍白着脸,生怕脏了衣衫被人发现。左思右想,她灵机一动,低下头,咬破舌尖,吐在衣衫上。
秦央一直跟随着辇,就在她身侧,看到她的举动,连忙问道:“殿下,你……”他他只当她从马上摔下痛得厉害,竟咬破了舌尖。他回头对身后的小太监道:“还不去催御医!”
薛瑾无力扶额,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秦央见她脸『色』变幻,温声说道:“殿下莫怕,只是让御医来请个脉而已,不必吃『药』的。”他跟了三皇子六年,从未见过这位主子请御医,再大的病都要自己扛。他也曾问过她,她只说是怕吃『药』。
薛瑾咬牙:“不需要御医,御医来了给你看病。”
秦央苦笑,催促内侍加快步子。
终于到了文渊殿,薛瑾快速下辇,对秦央吩咐了一声:“我要沐浴更衣,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躲进了寝宫。
秦央多年习武,视觉敏锐,方才他分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脑袋嗡的一下子变成了空白。定了定神,他随手抓住一个内侍问:“你看到什么没有?”
那内侍战战兢兢:“没有,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不可能!他刚才明明就看到她的身后有点点血迹的。她从马上掉下来的时候,他检查过她,她那个时候没有受伤,这血迹是从何而来?即使是她咬破舌尖吐血,又怎会脏了那里?
他追了上去,她的寝宫房门紧闭,他伸手一推,门被闩住了。他心头疑虑更重:热水还没到,她在宫里做什么?以前的点点可疑之处此刻都浮现在他脑海,她从不让太医看病,她沐浴更衣时,从不许宫人伺候……疑点太多太多了。
他又笑了,怎么可能?那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若想除去,可就难了。
未几,几名内侍抬着热水和浴桶过来,在寝宫外请示。
薛瑾此刻已经略微收拾了一下,她换了干净的衣衫,让他们进来。
待她一切拾掇好时,天都快黑了。她倚在榻上,抱着被子,一动不动。秦央躬身进来,说道:“殿下,御医已经到了文渊殿,您看……”
薛瑾瞧了他一眼:“我没事,你要看病你去看。”听说御医厉害的很,一把脉,就看得出『性』别。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秦央神『色』不变,轻声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声。小太监领命而去。秦央径直伸手夺去她手里的书:“身体不舒服,就别再看了,好生歇着吧。对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遣了人过来,孙姑姑都打发回去了。殿下明儿还要上学么?”
他抽出书的时候,拇指仿似无意间碰触到她的手臂。他神『色』不变,瞥了一眼书页上三皇子的批注,将书放到一边:“你手怎么这么冷?”
他跟在薛瑾身边六年,因着薛瑾的宽待,他在她面前也随意了许多。好在他向来知道分寸,不曾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
薛瑾脸『色』发白:“我没事,就是晌午吃了冰。上学是头等大事,一日都不能荒废。”
秦央点了点头:“殿下果然勤勉。”他躬身行礼,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不多时,他再次走进来时,发现她竟然还是方才的姿势,额头上汗涔涔的,鬓发散『乱』。他心中一动,眉峰微拢,递上自己手里的汤婆子。
薛瑾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笑道:“秦央真乖。”她眼珠子一转,说道:“秦央,你去告诉孙姑姑,让她备些礼物也去看看我的两位皇兄。就说我已经大安了,谢两个哥哥惦念。”
秦央点头离开。
薛瑾连忙将汤婆子放在小腹上,紧紧捂着,这才觉得小腹暖和了些。
秦央办完她所交代的事,又嘱咐绿衣在小小厨房做些夜宵。待一切做好,他重回她寝宫,见她已经歪在榻上睡着了。汤婆子并没有被用来暖手。
他轻手轻脚探她的脉象,脉象滑而有力,不是医书说所说的女子经期脉象,又是什么?他迅速收手,脸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他的手腕也在抖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