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20 12:14      字数:5067
  可惜,高大牛只是憨憨地笑,他犟得很,他的目标很明确,不愿意轻易改变。为了早点回家,他甚至计划着做逃兵逃走。
  他想念小水村的爹娘,他想留着命回去,娶媳『妇』儿,生孩子。他才不要像靳军医和罗小将军那样驻扎在边境,老死在此。这里风沙大,随时有可能和夷狄兵戎相见,他才不要在这里。
  薛瑾很不理解:“难道你不想扬名立万,建万世功勋?”男儿不都应该有热血梦吗?
  高大牛挠挠头:“立功这样的事儿,还是让罗小将军做。咱们立了功又有啥用,说不定命都没了。”
  “那你不想受万人敬仰?”薛瑾追问。
  高大牛笑得憨厚:“不用,我爹说,我能在咱村儿种上十几亩地,盖个大房子,出门有骡车坐,就挺威风。”
  这算什么?小农意识的局限『性』?
  薛瑾气急:“那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把饭菜做得顶好,让大家都欢喜?”
  第23章 男神胖子火头军(三)
  “嘿嘿,你还真傻,做得太好吃,他们就吃的多了,哪里还能有剩余?”高大牛掏出一块肉干来,殷切地递给她,“给你吃。www.biqi.me”
  薛瑾哪有心思吃肉干啊,她气呼呼地:“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娶你。”
  “我是问你想干什么。”薛瑾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你。”
  “滚!”薛瑾真想一巴掌扇死他。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如果不是他神情坦『荡』,无一丝猥亵,她肯定会忍不住打他。
  高大牛认真地说:“荷花,你放心,我肯定能养得起你。”
  薛瑾:“……”
  毕竟是在军营里,他们不能久谈。但是每谈话一次,薛瑾就失望一次。许立也好,程奕行也罢,他们都有较为远大的目标,好言劝说,或是提供有利条件,他们都能一步步成神。而高大牛,他所追求的生活,与男神差得太远。
  薛瑾曾经在空闲时间问靳军医:“在这里,什么样的男人受人敬重?”
  靳军医当时正在用『毛』巾擦手,他神『色』不变:“不怕死,能杀人。”
  得,高大牛最怕死。
  靳军医将『毛』巾放好:“你问这个做什么?昨天你拿过的『药』材都记住了?”
  薛瑾讪讪地答:“没有。”
  “那还不去记!”
  “哦哦。”薛瑾跟他连正常的对话都进行不下去,她只要说得稍微多些,他就会以一句“滚出去!”结束他们的谈话。
  薛瑾腹诽,回答不上来就骂,没出息!
  靳军医和他们不一样,他是世家子弟,和罗小将军是至交好友,两人的起点都比别人高上许多。
  罗小将军为了表示自己与士兵打成一片同甘共苦,他吃的也是大灶上的饭菜。吃惯了珍馐美食的罗小将军对着军队的伙食,竟也能平静接受。
  而靳军医就不同了,他走的是高冷路线,他有自己的小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薛瑾好几次对他的食物差点流口水,她实在忍不住,假惺惺地问:“军医,要不,我给您做饭吧?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您这样的君子,人中龙凤,怎么能……”
  靳军医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滚出去!”
  薛瑾只得讪讪地住了嘴,听说打扰人家用餐的都不会有好结局,看来是真的。
  偶尔靳军医心情好,会在做饭的时候,叫她来观摩。
  于是,薛瑾就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看他用潇洒利落的姿势,做出大量的美食来。她愈发觉得饿了。
  可惜,靳军医虽然做得多,却想不起来与她分享,他会送给看守『药』材的士兵,送给得病的老兵,却不会送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她。
  薛瑾犹犹豫豫,旁敲侧击:“靳军医,我能用用您的灶台吗?”
  理想答案是他大手一挥,豪情地说:“自己端去吃吧。”
  但是靳军医怎么会让她如意?他冷着脸,沉默了片刻。薛瑾心想,完了。接下来肯定是“滚出去”了。
  靳军医慢条斯理:“不借。”
  薛瑾掩面而走,这日子没法过了!敢情让她看那么长的时间,只是看看啊!大牛哥私藏的肉干虽然不大好吃,可是实打实地都到了她的肚子里。这样想想,大牛哥其实也挺好的。
  如果,高大牛要成男神,至少需要瘦三十斤,不,五十斤。就冲他的满脸横肉,他就难以成神。
  薛瑾只要一有空,就去找高大牛,教他认字,劝他成才。她拿出对待许立的架势来,或诱哄,或激励,极为耐心。奈何对方几乎是一根木头,她的委婉说辞,他根本听不进去。
  “我不用学认字,咱们又不考状元,会种地就行了。”高大牛也知道识字有出息,可是他不愿意让荷花教他认字。荷花从靳军医那里学了字,来他这儿教他,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薛瑾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想着他不愿识字也就罢了,她苦口婆心劝高大牛减肥:“大牛哥,其实你可以跟着训练的,学了本事防身也好啊。”
  高大牛异常坚决:“不练,练得好了,罗小将军会让我上战场的。”
  薛瑾无语泪凝噎,怎么就一点民族认同感和归属感都没有呢?按常理不该是这样啊。可惜高大牛不在乎谁做皇帝,也不在乎年号是什么,他就是一普通的小老百姓,朝堂大事与他无关,他厌恶战争。
  “荷花,你别担心,大牛哥是个种田的好把式,我有的是力气,成了亲也能让你满意。”
  薛瑾恨铁不成钢:“难道你就不想打败了敌人,过好日子?”她还没见过这种推他前进,他反而后退的。
  高大牛挠挠头:“反正咱们村又没在边境,打仗又打不到咱村儿。朝廷那么大,少块地也没关系的。”
  说好的热血青年呢?
  高大牛迟疑着问:“荷花,你咋了?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是不是靳军医跟你说了什么?”
  薛瑾目光沉沉:“没有,大牛哥,靳军医什么都没跟我说。你努力一点好不好?”
  高大牛不傻,他忽然有些不安:“荷花,你到底是咋了?”自从他们来到边关,荷花像是中了邪一般,变了许多。
  薛瑾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大牛哥,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想改变吗?哪怕是为了荷花也不肯吗?”
  如果他坚持自我,始终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那她哪里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高大牛慌了:“荷花,你别哭啊,荷花。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你别哭啊……”
  薛瑾用手背抵着嘴,呜呜咽咽,她想他变成什么样?她想她从来没有被系统缠上,她想她只是普普通通的薛瑾可以吗?
  发泄归发泄,任务还是要做的。她很快抹干了眼泪,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只想你变得好一点,更好一点。”
  高大牛站直了身体,很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更好的。”
  薛瑾点了点头,心头一片茫然。沉浸在对未来担忧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高大牛狐疑的眼神。
  在帐前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薛瑾就是不敢进去,不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的眼睛红肿着。可是,军中纪律严明,她哪能在别的地方来回走动?
  “田七!”
  靳军医的声音在帐内响起,薛瑾条件反『射』答道:“到!”她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走了进去,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您有什么吩咐?”
  “在外面磨磨蹭蹭干吗呢?”
  薛瑾低着头:“没什么。”
  靳军医屈着食指轻敲桌面,沉『吟』道:“记得你说你喜欢绣花是吧?你的女工针黹应该不错吧?”
  “啊?”缝扣子算吗?十字绣算吗?
  靳军医继续说道:“昨儿有件袍子划了道口子,这是我离家之际,家母亲手缝制……”他说到这里,不再开口,凝视着薛瑾。
  薛瑾正听着呢,突然没声了,疑『惑』地抬起头:“然后呢?”
  靳军医面『色』微沉:“在『药』帐里,你去把它缝补好。”
  “哦?哦。”薛瑾胡『乱』应下,随便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她有荷花的记忆,却没有荷花的本事。她的手能拿笔,能敲键盘,却拿不得针线。靳军医的衣服干干净净,有淡淡的草『药』香,和军中随时散发着汗臭的糙汉子不同,虽然身在军营,他身上也有着世家子弟的清介狷傲。
  她观察了好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她缝坏了就不好了,这衣服的料子看着就不错,只怕她赔不起。何况这是人家母亲亲手做的,更不敢大意。
  她本以为以靳军医的脾气,恐怕要怪罪她了,她已经做好了听到“滚出去”的准备,谁知他却只是挥了挥手,似乎很是疲惫。
  唉,人人都有烦心事儿啊。
  近几天,夷狄又来挑衅,杀死了两名巡逻的士兵。罗将军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暗自里早就在布局,只等着时机一到,狠狠地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而偏偏靳军医收到家书,他的父母为他定下了亲事,信里虽然没有明说,却暗示他早日回还。
  薛瑾原本不知道这些,还是听看守『药』材的王叔提起的,据王叔说,当时罗小将军不过是开了句玩笑,靳军医就黑了脸,拂袖离去。
  王叔叹道:“唉,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先立业后成家。靳军医若是在战场上挣得功勋,还愁没有名门淑媛为配?他家老爷太太也忒心急些。”
  薛瑾深以为然。
  其实,高大牛最近也很愁,恐怕又要开战了,这几年,战事断断续续,没个太平。他是个伙头兵,不用上场杀敌,生命自然无虞。但是荷花作为靳军医的医童,可是很有可能会上战场啊。
  第24章 男神胖子火头军(四)
  听说靳军医虽然长相斯文俊秀,实际上也是个狠角『色』。www.wuruo.com他可是要随军上战场,随时救助伤员的。那可怎么办?要不,要荷花装病,不上战场?这倒是个好主意。他装病的法子有很多,即便是靳军医医术高明,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他打定了主意,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去说服荷花,却见到她朝自己走了过来。高大牛喜滋滋地:“荷花,你别怕,我有法子叫你不上战场!”
  薛瑾愣了愣:“上战场?”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快要开战了,你没看到他们都在磨兵器吗?靳军医肯定是要上战场的。战场凶险,你可不能跟着他一起去了……”高大牛忧心忡忡。
  薛瑾『揉』『揉』脑袋,觉得愈发头疼了,还没开战,他就想当逃兵了,天下哪有这样的男神!她有些绝望:“大牛哥,除了做逃兵,你还有没有想过别的?敌人随时都会挥兵南下,他们会杀光我们的男丁,抢走我们的『妇』女。我们不是开疆拓土,我们是为了守卫脚下的土地啊!”
  难道,真的要失败了吗?
  意识到面前女子忽如其来的绝望,高大牛手足无措,他好像也感染了她的悲伤。他拿在手里用以让她装病的铁球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
  “荷花,荷花,我……”他想说,他也没有错啊。行军打仗,上阵杀敌,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事,他们是小老百姓,守着田地过日子就好。再打仗,也不会打到小水村。可是眼前女子满脸的失望与心痛,仿佛他错得离谱。
  而他,不愿意看见她难过。
  高大牛固执地拿着手里的铁球:“这个给你,塞在胳肢窝里,大夫也诊不出脉象来。”
  薛瑾不看他,低声说道:“我用不着这个,我有病没病,靳军医一看就看得出来。”
  高大牛固执地把球送到她眼前:“我不去打仗!你也不能去!”
  薛瑾心烦意『乱』,低声说道:“不去就不去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她转身就走,却被高大牛拦住。
  高壮的青年伸出粗壮的胳膊拦住她的去路:“荷花,你也不能上战场。咱们再熬一段时间,就能回去了。咱们不能死在这儿。”
  他的瞳仁极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祈求。
  他记得,娘亲送他到村头的时候,对他说:“一定要活着回来。”娘亲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哥早死,二哥招赘,他是爹娘唯一的依靠。天下的士兵有很多,但是爹娘只有他一个孩子。
  他想尽办法,跑到伙夫营,不就是为了不上战场吗?那天,荷花晕倒,他以为她也能被分到伙夫营的,没想到她竟被靳军医收去做医童了。
  薛瑾木木地看着他,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她自小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