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任务已完成了，难道诺亚已经……”苏珊只觉得眼眶发胀，手里握紧方向舵，转向了浮岛的方向。
  肖白竺却从后面猛然拉住她：“别回去！”
  “不行，我必须确认！”苏珊说道，“就算是死，也要回去！”
  “猪头，你没发现吗，那根本就不是诺亚120！”肖白竺喊道。
  “你说什么？”苏珊惊讶地看着他。
  “九鼎没那么傻，你我都逃跑了，你觉得诺亚120号还会在原来的位置吗？”肖白竺说，“那条船只是个壳子，是九鼎布置的陷阱，否则，你以为你是被什么击晕的？”
  “你怎么知道？”苏珊难以置信的问。
  肖白竺指了指天空：“看不到吗？那里有灵子能在聚集……”
  经他这么一说，苏珊才注意到，天顶之上，有强大的能量正在汇聚中——那个刺眼的太阳根本就不是什么太阳，那分明是母舰的主炮吧？
  “那是……什么？任务不是完成了吗？”苏珊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肖白竺却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是制裁，主脑发现被骗了之后发动的制裁，如果不想被攻击，就乖乖别动！”
  “你要做什么？”苏珊看到怪异的灵子流，伴随着一系列源码，从肖白竺指尖流出来，并迅速集结成网络，包裹在他们周围。
  “带你去个唯一安全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苏珊就发现，自己周围的景物都变了，光线都变得仿佛水流一般流泻开来，并混合在一起，这样的瞬间极其短暂，她几乎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脚下已触到了实地。
  接着，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陌生的战舰里面，眼前是一百二十度的巨大广角观察窗，而窗外，原本是蓝天白云的天空，突然间被刺目的强光笼罩。
  “第一，二，三，五队收容完毕，第四队全军覆没，死亡率百分之七十三，阵亡名单输出中……任务确认失败，目标已转移，目标行为被视为触犯地面安全公约，制裁已完成，重洗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苏珊听到系统麻木的声音响在头顶，与此同时，一系列名单从半空中显示出来，她的视线不由地被吸引，然后，分明看到了其中有她的名字。
  “究竟，发生了什么？制裁又是什么？”苏珊扭头，问肖白竺。
  肖白竺用手指轻抚过名单，相应的界面就此关闭了，然后，他一本正经看着她，缓缓说道：“这里，是天启号，你们这次行动的母舰，所有飞梭的指挥核心，而制裁，就是由它发动的。”
  “联合军通过脑控系统模拟外部信号，把地球伪装成了兽穴，把人类伪装成了兽族，让你们以为你们只是在进行模拟战，而你们的对象是兽族，但事实上，你们一直在和地球人战斗。”
  “联合军，为什么要这样做？”苏珊强忍住心头的愤怒，继续问道。
  “因为参加联合军的人，尤其是天上指挥部的人类，都是不愿意安分呆在地面的人，和你一样，这些人好战，渴望飞翔，如果不给他们找点事做，迟早会惹出乱子来，这将威胁到这片土地的和平安宁。”
  “所以，我们就必须自相残杀吗？”苏珊有些冒火。
  “是的，自相残杀，保证较高的死亡率，让你们在酣畅战斗的同时提供充沛的灵子能，却又能永久消除不安定因素，这一切，都符合联合军的绝对和平原则。”
  “可是，为什么是九鼎，为什么攻击的目标是诺亚120号，联合军又是怎么知道它的位置的？不，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难道是你……”
  肖白竺看着她：“你也觉得是我说出去的吗？”
  苏珊自觉住口不语。
  “也许，真的是我也不一定……”肖白竺说，“虽然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194　重写
  “真的是你？”苏珊禁不住放大了声音，明显不信。
  肖白竺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天启号上，除了系统，就只有你我两个活人？”
  被他这么一说，苏珊才发现，这里冷清的不正常。
  “为什么？”她问。
  肖白竺叹了口气，呼叫道：“412号，你过来一下。”
  舰桥的舱门突然开启，苏珊紧张地看着门口，之前见过的那个中校出现在门边上。
  苏珊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令人意外的是，那人居然在距离他们几米开外停住，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长官，有何吩咐？”
  “一会儿把行动报告给我交上来。”肖白竺说。
  “是！”
  “没事了，准备返航。”
  “是！”那中校说着，转头走了。
  苏珊愕然看着这一切：“他，无视我么？”
  “这条船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类。”肖白竺一语惊人，“那家伙和我一样，是被附身的对象，他身上栖居的，不过是个下等星灵族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隐约意识到什么，苏珊只觉得浑身发寒。
  “为什么联合军会行使绝对和平政策，那是因为，联合军，根本就是星灵族的工具，天上指挥部的核心成员，统统都是星母的傀儡，仅此而已。”
  “这怎么可能！”苏珊禁不住大声起来，“我亲眼见过战斗负伤的退役老兵，你忘了吗，彩虹学院的那些，他们根本不是傀儡啊！”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在太空战中负伤的呢？”肖白竺反问她，“也许，他们和你经历的战斗一样，只是一次对地球种的攻击罢了。对于我们来说。要办到这一点很简单，只需要稍稍改写下记忆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苏珊惊恐地瞪大了眼。
  “原本，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一点了。作为这条船的最高指挥官——事实上，只是个顾问而已。”肖白竺禁不住叹气。
  “所以，你真的变成我的敌人了吗？你指挥着这条船。蒙蔽我们的感知，炸毁了九鼎的基地？”苏珊沮丧地看着他，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些？
  “这都是星母的旨意。”肖白竺说，“这不是我可以左右的。我会和你解释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一直渴望的那种战斗生活，根本就是个骗局，所有的一切。都是星灵族设定好的，无论是天上指挥部，太空战，还是天枢集团，这都不过是星母的势力延伸罢了。事实上，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地球，早已被星灵族占据了上万年了……大概，从冰川期结束的时候开始，第一批帮助你们建设浮岛的太空种，就已经是星母的爪牙了。”
  “这。怎么可能！”苏珊显然不信，“你一定在骗我！我们一直以来的敌人，其实是这个星球的统治者？我们一直把星灵族和兽族视为敌人，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我们早已被敌人俘虏了？”
  “事实上，就是这样的。”肖白竺说道，“经过制裁之后，几乎所有的九鼎国人的记忆都已经被改写了，这段战斗会从他们的记忆里被抹掉。你可以顺利回到你的家，继续你的生活，不要再想联合军，也不要再想对抗星灵族，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你能够对抗的势力。”
  他说着，把阵亡名单给她看：“对于我们来说，你已经死了，所以，忘了这一切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你该做的事，你可以安然无恙活到老，星母不会对安分的人做什么的……”
  不料，苏珊却大笑起来：“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让我知道，反抗只是徒劳的吗？”
  “你明白就好。”肖白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给我洗脑算了？抹掉这一切，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苏珊愤然看着他。
  肖白竺沉默了，如果给她洗脑，她就会彻底忘了他，他一点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但是，他绝对不会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见他不说，苏珊愈发生气，可是这一次，她却忍住了。
  她垂着头，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九鼎的人，已经被洗脑了？”
  “错不了，历史上，这样的大清洗事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肖白竺遗憾地说。
  “也就是说，就算我一个人记得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再做什么了？”苏珊吸了吸鼻子，把泪水生生吸了回去。
  “虽然被洗去记忆，但是经过天枢的灵网系统，被星母认为安全的记忆会被重新下载到每个人的脑海里，所以，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肖白竺说，“星母一直是用这种办法来维持绝对和平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保证灵子能产出……”
  事实上，当他得知这一点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常年在外征战的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故乡星海，竟然是在地球上空。
  也许，星母是故意瞒着他的吧？如果不是这次被他发现了异常，星母也不可能告诉他一切——无知，一直是星母御下的手段，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有一天也会被拿去洗脑重构。
  应该，暂时不会有这么一天吧？他一厢情愿想着。
  “所以，能送我回家看看吗？”苏珊再次开口，“我想，至少看看他们，是否安好，哪怕不记得我了……”
  由于任务已经完成，肖白竺便让天启号自行返航，反正有系统在那里，根本没他什么事，星母也不会把决定权交给他。
  作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后裔，虽然他各方面都比同类要强大，但是，也许正因为拥有自我意识，因此星母才让他总是在太空游荡——就连地面任务也安插了5270这个傀儡在身边，可见星母根本就不喜欢一切不确定的事物。
  反正回去也是被随意摆布。肖白竺从心底对那个空荡荡的星海感到厌倦，反倒是苏珊的身边，充满着各种色彩，令他不愿离开。
  于是，他满足了苏珊的愿望。亲自送她回家。
  熟悉的浮岛。熟悉的街道，看不出任何被制裁后的痕迹，就连灵网上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信息早就被筛选过了。不会有真相泄露出去的。”肖白竺理所当然地说，语气中透着不屑。
  “不得不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完美，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苏珊看着他问道。
  肖白竺瞅了她一眼，他的情绪有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你心情好的时候，灵子流会变得很耀眼，和眼瞳一样，发出彩色的光，难道你没发现么？”苏珊的视野转向前方。
  这里的一切真的如他所说。已经被“清洗”过了吗？就算他这么说，之前的一切还是没有一点真实感。
  “奇怪的是你吧，被制裁的是你的国家，为什么你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肖白竺发现，自己永远搞不清楚这丫头下一刻准备做什么。
  “那我应该怎么办？生气，悲伤。把你骂一顿？我真的不想把你当敌人，你明明一直在帮我，这次也是……”苏珊叹了口气，说道。
  “我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你最好别太当回事。”肖白竺不自在地撇开头去。
  “我对你的动机没兴趣。我只相信你做的事。”苏珊说，“看起来，还真不错啊，和平安宁的城市，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吵架的人都没有……”
  “你家到了，你自己去看吧，我走了。”肖白竺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重构的城市，看起来就和古井无波的星海一般令人乏味。
  不料，苏珊却突然拉住他：“都到我家了，你不打算进去坐坐么？”
  “不想。”
  “顺便喝杯奶茶，或者吃点蛋糕什么的也不错啊……”
  “……”
  “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忘了之前的事了吗，那么，我可以重新介绍你给他们认识，你以后也可以常来，不好么？”
  肖白竺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苏珊拉着他，走到大门口，门口的管家系统认出了苏珊，毫无阻碍便放她进去了。
  苏家的宅院面积颇大，苏珊知道这个时间家人都在什么地方，就算她父亲没在，苏夫人也是在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迫切的想知道他们好不好，就算记忆不全，只要他们还活着，她就很安心了。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重来。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摆满了花圈的灵堂，和哭得一脸憔悴的后母。
  她怔怔地走上前去，看到了灵堂中供奉的排位，还有上面挂着的巨大照片，那上面的人，赫然是她的父亲，苏浩然。
  不是说只是抹掉记忆么，为什么会死？明明她才离开这么几天，怎么一转眼就是永别？
  虽然她对父亲有诸多不满，可是她从没想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