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4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0 12:08      字数:5099
  秋叶白看着她轻声道:“笠笠嬷嬷,都准备好了,前天柔姨的墓已经被找到,我让人给迁到了这里。”
  当年小慈将小池和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女和嬷嬷全部都想法子弄死了,只剩下笠笠嬷嬷是当年贴身带过小池和她的,也是她唯一留下一条活路打发出去的,还活着的老嬷嬷。
  这一次,荣乃耶也是寻了一段时日才将笠笠嬷嬷找了回来。
  笠笠嬷嬷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也是一阵唏嘘,流泪了一夜。
  “嗯,好,那就好,有她娘在这里陪着她,圣女会很开心的。”笠笠嬷嬷点点头道。
  秋叶白看着那轿子,迟疑了一会掀起了轿帘。
  轿子里面坐着一身鲜红色嫁衣的少女,闭着眼的神色安详的小小少女。
  原本苍白如指的容颜之上染了淡淡的胭脂,唇上也点了朱色,看起来异常的美丽,栩栩如生如睡着的娃娃。
  那阿嬷扶着轿子看着里面安睡的少女,忽然轻声道:“圣女在陷入最终的死亡昏迷之前,曾经被蛊王救醒来过一次,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怪你,她愿意的。”
  笠笠阿嬷看向秋叶白,含着泪光微笑:“只是蛊王一时间想不通……可四少爷,圣女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她的选择,只要看着你好好的。”
  秋叶白闭了闭眼,眨去眼底的泪光,随后温然一笑:“是,我知道小池从来不会变。”
  随后,她看着轿子里的少女,轻笑了一下:“小池,很抱歉,我来晚了,但我还是来了。”
  说着她弯腰下去,利落而温柔地将轿子里的少女拦腰抱起,随后抱着小池向墓地走去。
  墓地里已经放置着一口精致的红木雕花棺材,里面铺满了各色鲜花。
  秋叶白走到棺材旁边,将少女小心地放进了鲜花里,随后替她整理好乌黑的发,同时从怀里取出两只青绿漂亮的竹蝈蝈放在她的手边,极为温柔地道:“小池,晚安。”
  随后,她站了起来,凝望着棺材里的少女好一会,随后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天边,淡淡地道:“入葬。”
  几名藏剑阁的门人将棺材的盖子盖上,随后小心地将那红木棺材放进了泥坑里,随后开始填埋。
  秋叶白静静地看着一捧、一捧的黄土慢慢地覆盖了那棺材,仿佛覆盖了那些过往宁静岁月里的欢乐,也覆盖了如今的勾心斗角和血腥杀戮。
  覆盖了所有的美好与丑恶。
  她闭上眼,依稀听见时光远去的声音。
  ……
  “立碑!”坟头已立好,接下来便是立碑。
  大鼠是个纨绔子弟,好玩儿时还学了一手不错的石雕手艺,他赶着一天之内刻了石碑。
  秋叶白看着立好的石碑,半蹲了下来。
  她伸手轻抚过墓碑,轻声道:“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儿了。”
  墓碑之上刻着一行字——夜白未婚之妻:素可池之墓。
  “我记得你说过,你虽然不能做我的妻子,可是也会一直喜欢我,我想还是履行柔姨和师傅的口头约定,你永远是藏剑阁夜四少的未婚妻。”秋叶白微微一笑,再次请眨去眼底的水光,随后拂袖起身,接过宁秋手上的鲜花,搁在墓碑前。
  她看着那墓碑片刻,随后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率先离开这一片树林。
  其余的人愣了愣,随后也纷纷上马,追随着她策马离开。
  马蹄声渐渐远去。
  一阵夏日凉风梭然吹过,吹散起墓前满天飞花。
  似有谁轻叹消散在安静的树林中。
  ……
  “砰!”一声响,竹楼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可送人走了?”一道修长的人影正静静地坐在摇摇椅上看着手里的东西,听到响声,便回过头去看向来人。
  秋叶白看着坐在椅子里的百里初,那样子也是刚刚醒来的模样,她点点头:“是,送人走了。”
  百里初幽凉的目光从她平静的神色掠向她微微泛红的眼,忽然伸手:“来。”
  她挑了下眉,随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只是她才坐下,百里初却忽然一伸手将她揽靠在自己肩头,幽凉低柔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想哭么?”
  秋叶白顿了顿,轻声道:“不想了,她一直不得安宁,如今能和柔姨在一起,她们也算是母女团聚,是好事儿。”
  “嗯。”百里初微微颔首。
  她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轻叹了一声:“小池她们其实也信佛,可惜我这里没有地藏经,否则请得高僧为他们做一场法事也是好的。”
  百里初的眸光微动,随后微微弯起唇角:“若本宫如你所愿,你可知你又欠本宫一次?”
  秋叶白一愣:“你还带了高僧来?”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百里初看着似笑非笑地道:“你说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顿时瞪大了眼一下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说笑么,等一下……。”
  话音未落,便看见百里初轻笑一声:“本宫说过,从不打诳语。”
  随后,他已闭上眼了眼。
  她这么用力一拉,竟然一下子将他整个上半身扯了起来,与此同时,他闭上的眼也缓缓地睁开,露出一双有些迷离的纯澈如月光的银眸。
  ……
  ------题外话------
  说曹操曹操到哦~你永远猜测不透初殿童鞋下一步要干嘛~嘿嘿
  第六十六章 阿泽
  “阿……泽……。”秋叶白对着面前那双透澈的有些迷离的银色眸子,瞬间张口结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要揪住他好,还是将他放下好。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阿泽了,明明心中早就明白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换了一个性情而已,这一下子突然跑出来,她还是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小白……施主?”元泽似乎觉得眼前光影有些迷离,让他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轻喃自语。
  秋叶白有些尴尬,随后轻咳一声,说话都有些不太利落:“咳,嗯……阿初他突然间说睡就睡了,我也……呃……。”
  说起来阿泽和阿初最像的地方就是,完全不顾她想说什么,说睡就睡,让另外一个人蹦跶出来,有时候让她都有些无所适从。
  “贫僧知道他想要我做什么。”元泽揉了揉眼,随后似恢复了平静的样子,抬起头看着她淡淡地一笑。
  “哎……你知道?”秋叶白一愣,随后想起阿初说过,他想让阿泽知道的事儿,阿泽就会知道,想来是在意识里他会给阿泽留下某些信息罢。
  只是……
  她记得上一次,阿泽睡去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情形,还有阿泽眼底的忧伤。
  真是因为考虑到阿初的心情,所以阿泽最终没有再破戒,却将自己缩回意识之中。
  如今这样随随便便就将阿泽唤出来,只是为了让他超度小池她们,可合适么?
  阿泽淡淡地颔首:“贫僧知道,这些日子……。”
  他顿了顿,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阿初和小白施主的事情,我都能看见了。”
  “什……什么?”她瞬间惊住了,微微睁大了明眸。
  她忽然想起上一次阿初醒来之后,竟然并不知道阿泽做过什么,而阿泽似乎从上次开始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难不成这是……身体控制权的在他们之间的变化么?
  最初阿初的是阿泽不愿意面对残酷现实,从意识里分裂出来的处理那些肮脏事情的另外一个不被承认的‘自我’,所以阿初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那么现在呢?
  花开生两面,人生魔佛间。
  阿初在改变,他不再完全只展露黑暗冰冷和残酷的一面,正如湿婆神除了是最残酷的死神,还主宰万物之生的神祗。
  难不成现在的阿泽可以接受阿初是属于自己另外那一面的存在之后,便开始得到身体的主控权?
  又或者只是他们身体在调理排毒过程之中的一个必要转换?
  秋叶白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
  阿泽看着她面容变得有些苍白,似心思迭乱,他垂下长如黑凤翎皆的睫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心无乱者,灵台自明,小白施主不必担忧,贫僧明白小白施主的心中念着阿初,待贫僧超度完毕,阿初自然会出来。”
  秋叶白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却不知为何看出一丝忧伤和黯淡,她心中有些纷乱,只无奈地一笑:“阿泽,是我对不住你。”
  阿泽若是阿初心中最灵性温柔的一面,可她记得上一次阿泽出现的时候,与世无争的他似有些变了,变得有些……像阿初。
  她暗自轻叹了一声,虽然说是阿初利用阿泽来得到她,但是到底最先主动的那人是她。
  “与小白施主无关,落花随流水,一切不过是贫僧的心经不起红尘诱惑,执念、妄念皆深入骨,如今也没有什么资格再称什么活佛转世,清净世外之人,不过是躲避在心中,念经求清心,却终不能灵台干净。”
  “阿泽……。”秋叶白看着他的模样,神色有些无奈,便松了手,与他一同坐下,伸手搁在他肩头。
  和阿初太过熟悉的肢体接触,让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亲昵的动作,一时间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只元泽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搁在自己肩头的柔荑上,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摸了小和尚,而且贴身就这么坐着。
  她便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元泽的手掌却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似一片羽絮,又似一片荷花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同样一双手,只是阿泽的手温度比阿初高些,虽然和普通人比同样有些嫌冰凉,但是这般夏日里静静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而没有任何一丝欲望的动作,让她一时间没有抽回手,有瞬间的神思恍惚。
  阿初每次握住她的手,总是捏在手心里慢条斯理地把玩,似在把玩什么玉器一般,总带着点子若有若无的引诱及挑逗,撩人心扉。
  和阿泽的全然不同。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元泽忽然微微翘起唇角有些自嘲地道:“其实小白施主说得没错,阿初是贫僧,贫僧也是阿初,或许从很多年前贫僧就与我佛无缘了,那些重重杀孽不光是阿初的债,更是贫僧的。”
  她默然,却又有些无言以对,当初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想要加重阿泽的心理负担。
  好一会,她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阿泽,世事无常,我们终归不是神,活着已是不易,何苦多为难自己,作茧自缚。”
  阿初也好,阿泽也好,总归百里初泽当初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能活下去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片废墟之上。
  竹林已经烧了,若非第二夜一场暴雨,那火还未必停。
  “有些人想要活着再看看这世间风月,却也是不能够了……。”她轻声低喃。
  元泽看着她有些暗淡的神色忽然问:“你可有故人旧物?”
  秋叶白点点头,随后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只发黄的竹片蝈蝈,还有一只桃木发簪。
  蝈蝈是小池的,发簪是笠笠嬷嬷给她的,当年也是柔姨的遗物。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泽,你这是要……。”
  元泽神色温淡地道:“贫僧虽然已经不配称什么活佛或者守清规的佛门弟子,但是地藏经却是人人可念的,不拘泥于必须是出家人,贫僧当年还是做过些水陆道场和超度仪式,总归能尽一份心意,毕竟佛法讲缘,更讲心诚则灵。”
  秋叶白点点头,这一点她是明白的。
  元泽接过东西,随后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方精致的丝帕。
  他将丝帕搁在临窗的桌面上,随后再将蝈蝈和发簪搁在丝帕之上,月光落在帕子的物件上,让这两件旧物看起来都有些古老的味道。
  元泽走到那两个物件前,坐在凳子上,随后盘膝于凳子上、双手合十,闭上美丽的银眸子,轻声先念了三声:“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随后,他又开始念诵了一段开经开经偈语,接着便开始轻声念诵经文正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
  元泽诵经之时,神色极为空灵,吐字低柔圆润而清晰,精致而安静的面容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月光之中,整个人都仿佛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让人见之便觉得心中的暴戾都仿佛安宁下去。
  他的声音似有安抚一切浮躁、愤怒、悲伤、血腥、黑暗的力量。
  让她原本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