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20 12:05 字数:5034
他僵了了片刻,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人儿的头顶,清澈透明的银灰色眸子闪过一丝忧伤,随后慢慢伸出手,搁在了她肩头:“是不是阿初欺负你了?”
秋叶白亦是一僵,随后一下子撑着身子起来,看向元泽好一会,不知为什么对着元泽那双透澈清和的眸子,她就觉得心虚。
“阿泽,我和阿初……。”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说上一回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忘了,说她受了百里初的诱惑,和百里初有了更亲密的接触,才发现她真正属意的人也许不是他,而是百里初?
面对元泽的这双美丽的银色眸子,她却忽然在瞬间发现,自己也许从一开始真正看在眼底的人是另外一双静水深流,一望不见底的诡美黑瞳?
只是那双黑瞳的主人太过不可捉摸,太过危险阴狠,完全不符合她对自己未来另外一半的定义,所以让她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
不管百里初用了什么手段,他都已经比阿泽更早一步侵入她的心底,并且毫不客气地在她心底刻下属于他的烙印,过程中有疼痛,有不适,却也能看见他的固执和温柔。
但是元泽呢?
秋叶白看着面前那双安静的银灰色眸子,却忽然说不出话来,虽然明知道他和阿初是一个人,但最初截然不同的印象和身份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她现在不能毫无芥蒂地将他们视为一个人,以至于她忽然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如何自处,更不要说怎么和阿泽相处。
“白,你和阿初是不是在一起了?”元泽忽然轻声道,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离。
听着元泽换了对自己的称呼,用了那夜亲密之时的昵称,她只觉得一僵,觉得莫名地心虚窘迫,为什么一向懵懂单纯的元泽,会在这些事情上如此敏感?
秋叶白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床,一手揉着额心,只觉得目前情形一团混乱,让她头大如斗:“阿泽,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和阿初……。”
别的姑娘中意一个人,兴许也不说一定就一帆风顺,但是如她这般‘棘手’的还真是绝无仅有罢?
“白……。”元泽也坐了起来,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点在她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漂亮的银灰色眸子里都是温柔和忧伤的光芒:“没关系的,我原是担心你会讨厌阿初,没想到……阿初比我更需要你,他有了你,大概不会再那么阴鹜和冷酷,我……。”
他顿了顿,垂下眸子,脸色有些苍白:“阿初和我原本就是一体,我终归是出家人,以后若非必须,我一定会少出来的。”
秋叶白看着他一直尴尬又慌乱地将袍子拉了又拉,试图盖住他的身体,可是那袍子被她压着,他又不敢太用力,于是越发地有些慌乱。
她莫名地喉头一紧,竟觉得自己辜负了面前之人,始乱终弃。
最开始的时候,是她撩拨了他,坏了他的修行,如今却又是他主动地不想让她为难,甚至愿意一直沉眠。
年幼时候的他,不管是阿泽还是阿初,都一定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孩子。
她伸手轻轻地帮他把袍子拉起来,元泽一顿,没有动作,任由她半他仔细地帮他把袍子拉好。
“阿泽,对不起。”
她抬眼看着身下的人,极轻、极轻却一字一顿地道。
不管未来她是不是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阿泽和阿初会不会成为一个人或者永远都是如此,但是此刻,她知道她是伤害了面前的小和尚。
元泽长长的睫羽翕动了一下,在他苍白的脸上落下幽幽的阴影,他摇了摇头,忽然问:“白……你会不会觉得我和阿初是怪物?”
秋叶白一愣,随后正色道:“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我不会这么认为,你们只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你们只是心生了病。”
她没有办法用后世的那些学说来详细地解释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只能用最简单而能被了解的说法。
“心,生了病?”元泽喃喃自语,神色有些迷离:“是中毒么,还是……这病可有解?”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以前在真言宫知道他和阿初事情的人,多半会认为他身体里住了魔,那些人都死了,但宫主等人却很是高兴,认为阿初是湿婆大神转世显了神迹。
秋叶白听着元泽之言,心中明白如果元泽生活在普通人中间,出现这种情形,只怕会被沉河或者活生生烧死,但是作为真言宫的主人们的‘作品’,他却是最完美的神迹表达者。
她沉默了一会,方才道:“这病未必能治好,只是花开生两面,人生魔佛间,人原本就是善与恶的结合,没有人天生是圣人或者恶人,你和阿初只是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阿泽虽然善,却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杀生,阿初虽然恶,手段阴狠,却也没有滥杀无辜。
元泽沉默了下去,神色有些沉寂,不知在想什么。
秋叶白看着他有些消沉的神色,又想起他说宁愿沉眠,不免心中一软:“阿泽,不要胡思乱想了。”
“白……。”元泽忽然抬起头来,漂亮的银灰色眸子里似有隐隐的水雾,脸色绯红,不知为什么看起来仿佛有些痛苦的模样。
秋叶白看着他像被踢了一脚的小动物似的,眼睛湿润又迷离,带着近乎委屈又隐忍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不停地轻颤,又仿佛濒死的蝶,她心中原本就觉得欠了他的,此刻自然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去触碰他柔软的睫羽,再次温柔地哄:“怎么了,我说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贫僧……难受!”元泽揪住袍子,脸色愈发地绯红,忍不住低低地用带了近乎哭腔的声音说话。
秋叶白一愣,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元泽整个人浑身绷紧,身体跟钢板似的,腿儿也并得紧紧地却会不自觉地就蹭着她。
“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欲哭无泪地下意识揪住她的手臂,白玉似的脸儿一阵一阵地发热,乌发散乱,看起来异常的诱人,就仿佛在神殿那夜一样。
她瞬间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百里初那厮负气让阿泽出来的时候,他们意乱情迷就差最后的一步了,身体没有反应才不正常,尤其是她后知后觉到极点,一直衣衫不整地还和他保持这种古怪的姿势说话!
秋叶白‘噌’地从他身上弹起来,却忘了百里初原本用腿扣着她,情急之下不注意,一下子又摔回元泽身上。
“呜嗯……。”
软软的猫儿似的近乎哭泣的低吟从身下人儿身上发出来,秋叶白瞬间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再次把百里初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
“你……要不要洗个冷水澡?”秋叶白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会自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元泽闷闷的温柔声音才传来:“不了,天太冷。”
秋叶白这才想起,是了,元泽身体的温度比较趋近正常人,所以他更怕冷,消耗的食物也更多。
她犹豫看了一会,只得道:“那我去外头坐一会,你先休息一下,觉得不难受了就叫我罢。”又过了好一会,元泽才继续有点儿闷闷地轻轻‘嗯’了一声。
秋叶白听着他的声音有点怪,转头一看便见元泽整个人缩进雪狐皮制的软毯里去了,只露初一线雪白的脊背来,她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背影,只能默默地再叹息了一声,只希望他别把自己闷死
随后,她转身绕过屏风往殿外去了。
她站在殿中,却又仍旧觉得不安,燃烧的地龙让空气太过温暖,仿佛四处都蒸腾着百里初身上那种奇异惑人的魅香气,让人心旌摇荡,便索性向门外而去,打开殿门的瞬间,冰凉的风夹杂着细细的雪花飘落进来,迎面冻得秋叶白一个激灵。
她亦梭然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心头亦愈发地清明起来。
“秋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接到鹤卫的通报,老甄便从边上的耳房里出来,一出来果然看见秋叶白站在门前,神色有些奇异,他到底在宫中混迹多年,伺候过女主子,看着秋叶白的样子不像是承欢之后的模样,一下子便觉出不对来。
秋叶白向老甄看去,迟疑了片刻,便道:“原来是甄公公,一会子麻烦你再人去厨房准备一些涮锅子的菜来。”
她没有没恼的这么一句话,老甄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莫非……莫非是国师……。”
秋叶白看着老甄,心中暗自叹息,不愧是伺候百里初时日长久的人,她点点头:“是。”
老甄眸光也略微变了变,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不是不知道的,能让殿下离开,元泽出来,而且是原本殿下想要趁着秋大人离京之前柔情蜜意一番的时候,必定是秋大人和他家小祖宗吵架了,小祖宗恼了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去睡了。
但是看着秋叶白清凌凌的眼神,老甄又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来,自家主子情形本来就情况特殊,能找到一个接受他和阿初样子的人本来就不容易,何况小祖宗性子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甄只得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道:“好,老奴这就着人去准备。”
秋叶白迟疑了一会,又道:“我不知道阿初和阿泽是怎么处理神殿和明光殿的关系,所以,还要劳烦甄公公了。”
百里初这么贸贸然对留下元泽就去睡了,她虽然知道他能感知元泽这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又做不出对着元泽表达她想要百里初快点出来的事儿。
他这么冒冒失失地离开,也不知道明光殿这一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甄公公看着秋叶白为明光殿考虑事情的模样,他心中虽然有些埋怨这个丫头把自家小祖宗气睡了,但如今见她的样子还是颇有些高兴的。
毕竟不管是殿下和国师,他们的心意在秋叶白身上还是得到了回应的。
只是这其中的心结,只怕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开。
平生不识相思苦,方知相思,便害相思。
有些事儿,他还是不要插手过多。
甄公公想到这里,便对着秋叶白点点头:“大人,天色不早了,可要回府?”
既然自家坏脾气坏心眼的小祖宗气睡了,另外一个好脾气的小祖宗更没有机会一亲芳泽了,所以老甄果断地决定送秋叶白出宫,免得节外生枝。
秋叶白看了看天色,她也明白明光殿这会子要先处理百里初不在,却多出了个国师的事要紧。
虽然她相信他们不会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便点点头:“也好,劳烦公公安排我出宫。”
老甄点点头:“大人不客气。”
秋叶白转身看了看屏风,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折回头,走到屏风边,借着那幽幽的烛火便能看见那床上还窝着的人影,她沉默了一会,便温然道:“阿泽,我明早要离京办事,至少半个月是回不来了,所以今晚我先回司礼监了,你且自己保重。”
床上的人影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道:“嗯。”
秋叶白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我走了。”
第六十七章 跟踪
“你……。”
秋叶白才一动,忽然感觉耳朵一热,她才后知后觉一把伸手捂住自己耳朵:“殿下,你做什么!”
百“你在这里做什么?”秋叶白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她径自策马上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元泽戴着一顶斗笠,一身素衣白裘,只一头银发还是乌云墨色,若非他眼睛是熟悉的银灰,神色也是一贯的清浅温和,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立马于前的是百里初。
元泽看着秋叶白腼腆地一笑:“贫僧要跟着小白施主。”
秋叶白不解地颦眉:“为什么要跟着我?”
元泽道:“阿初希望贫僧跟着你,保护你。”
秋叶白挑眉:“你怎么他要你跟着我,难不成半夜你们还能一人一半身子自说自话不成?”
这是什么荒谬的借口。
元泽摇摇头,也不多解释,只继续温和地道:“贫僧是知道的。”
秋叶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是自己跑出来的,那神殿怎么办,明光殿怎么办?”
神殿她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她不相信明光殿的人会由着他这么胡作非为。
元泽道:“一白他们知道的。”
“知道?”秋叶白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元泽双手合十,一脸认真地道。
秋叶白默然,她是不知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