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基地”破灭
  元宵过后，村里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正常”。
  上班的开始担心自己所在的公司有没有躲过这场劫难，还办不办得下去？不知道自己没去公司报道会怎么样？又想着这是属于“不可抗力”，怪不得自己。万一公司没躲过去，自己还有可能领到赔偿吗？
  种地的开始操心地里的菜怎么卖出去？而且气候条件大变样后，各种蔬菜长势都跟往年不一样，又该这么办？还有种子肥料又该去哪里买？
  还没等大家理出个思路来，就被几个屁滚尿流的跑回来的年轻人给吓了一大跳，就在元宵后第二天。
  这4个人，就是早些天跟张诚一起去投奔“基地”的人。走的时候当然是开车去的，但回来的时候，是真的“跑”回来的，一到村口，就摊地上了。幸亏刚好附近的农田里有人。但是4个大男人，面无人色的躺在地上，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派人去村里叫他们的家人和村医。
  回来叫人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性格原因，反正远远的就开始喊：
  “张大叔，张大叔，你儿子躺在村口起不来了，你快去看看啊！”
  “李叔，李婶，你们儿子也躺村口了，快去看看啊，都不会说话了。”
  一路跑一路喊，最后被喊到的没被喊到的，都一窝蜂的去了村口。
  这几个人跑去投奔“基地”乔菲是知道的，因此一听说他们回来了，而且还像是出事了的样子，连忙叫上两个弟弟，跟着人流一起去了村口。
  乔菲他们到的时候，村医已经到了，正在给几个人检查。村里的人虽然说没全来，但起码每户人家都有人来了。
  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村医宣布：这几个人都没事，就是单纯脱力了。
  “他们都是跑着回的村。像是跑了很久的样子。”有当时在场的出来说明，“一进村里，就啪一声倒地上了。除了喘气，我们问什么都没反应，就都没敢动他们。”
  就如村医所说，这几个人，就是跑太急累着了。休息了一会，喝了点糖水后，终于恢复了点人气。大家也终于知道这几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原来军队已经开进了Z镇，那些个逼人上交物质又准备建设“基地”的“枭雄”们，不到十分钟就变了“狗熊”。
  “好几卡车的兵，都是全副武装的，直接开进了Z镇，一下子就把那几个‘基地’的总部都包围了。”
  乔菲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那么多军人进入了Z镇，而是，一个小小的乡镇，居然就有“几个”基地。
  她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天朝建国后，出现的那些个“称帝”的，一个个的都是被当地乡镇派出所给“剿灭”的。这么比较一下的话，需要出动军队的Z镇那群人，也算有点能耐了。
  虽然更可能的是，那些“称帝”的要“善待臣民”，所以没太骚扰周围的邻居；而那些建“基地”的奉行“弱肉强食”，导致大量无辜百姓成了“弱肉”而遭殃。
  “那些人全被抓了，那些当兵的太厉害了。我在外面，看到里面有人跑出来，想跑。结果不是给一脚踢飞了，就是被一掌劈晕了。”
  喂，立场呢！你不是跟那些被抓的被踢的被劈的才是一伙的吗？这是“弃恶从善”还是“武力崇拜”啊？这种星星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解救对象呢！
  “我们都被要求留在原地，现场甄别，参与过抢劫或者强迫他人的，都被抓起来了。”
  “那你们怎么没事？”有人开口问，大家伙可都是知道这几个人是去投标什么人的。
  “我们才去几天，顶多算外围人员。而且我们可没有跟着他们做坏事啊。我们一直在帮林叔找他女儿女婿！”语气从不好意思变成了得意。
  原来这几个人去了Z镇后，除了有哥们在那里的张诚，其他几个都被安排去“巡逻”了。想来也是，那些所谓“收集”物资的肥差，肯定是轮不到他们的。
  毕竟一直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又没有经历过什么血腥场面，所以说是巡逻，其实就是闲晃，就是调戏个小姑娘，也是有心无胆。
  后来就遇到了去Z镇找女儿女婿的林大叔。因为是同一村的，而且林大叔的女儿，他们也都是认识的。于是本来就没事做的这几个人，就帮着林大叔打听他女儿女婿的情况去了。
  “顺便巡逻，那主要是为了换口饭吃。但我们绝对没干坏事。”他们再三强调。
  因为有很多人证明，他们确实是在找人，并没有干别的，所以属于当场可以离开的人
  。
  “既然没你们的事，那你们干什么这样子跑回来？”
  “张诚呢，我们家张诚呢？”
  张诚就是他们跑回来的原因。
  这几个人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被抓的张诚，立刻想到他肯定会把他们给供出来。在脑补了会被抓会被枪毙后，他们当然就跑路了。至于汽车？早就没油了。
  “早知道我买辆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多好？四个轮子的没了汽油，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就是想把它扛回来也没那本事！”这人很是悔不当初。
  “是啊，我过年前还在村里看到有个当兵的，就是骑着辆自行车，你说人家多有先见之明。”
  “我也看到了，当时还想当兵的真穷，只能买得起自行车。”
  喂，你们跑题了。乔菲黑线。大家时不时的撇她一眼，你一眼我一眼他也一眼的，她想装没发现都不行了。
  “我觉得我这次好像也看到那个人了，对，跟年前骑自行车的肯定是同一个。”说完还深深的看了乔菲一眼。乔菲瞪他：丁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睛在小学的时候就近视了，班里的独一份。对了，还被大家叫四眼田鸡。看在同村的份上，我都没这么叫过你。你现在居然给我添乱。
  果然，他这话一说，很多人直接转头看乔菲了。
  “乔菲，你帮我们家张诚求求情，乔菲，我求你了。我，我……”张诚的母亲突然冲过来抓住乔菲的手，眼看就要给乔菲下跪了。
  “你放开我姐！”乔磊反应最快，立马去掰张母的手。
  “张二婶，你别激动！”乔菲只能拖着她的手，不让她真的跪下去。
  好在其他人总算反应过来，帮着把张母搀扶开去了。
  “张家嫂子，你别急，都是一个村子的，乔菲不会不帮忙的。”这是帮着张母给乔菲施压的。
  “是不是还不知道呢。再说，现在这么个情况，你让乔菲上哪里找人去？能让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吗？她出去了她家两个弟弟怎么办，人家才几岁？”也有人帮着乔菲。
  “张二婶，要是‘能’帮忙，我当然愿意帮。可是你没听他们说吗，全副武装的军人啊！你想想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咱先不说那些军人里是不是真的有我认识的，也不说我求情有没有用。我要求了情，是不是就代表了我们村里的态度？人家军方的会不会认为我们村是同情那伙人的？甚至我们跟那群人是有瓜葛的？到时候，张诚也好，现在回来的这几个也好，那都是我们村跟那群人有牵扯的证据。到时候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先让大家都同意了吧？不然你先问问这里在场的？”乔菲可不想自己做这个恶人。
  她的话音刚落，
  “不行。”
  “我们跟那些人可没关系！”
  “就是张诚把人带去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为了他害了我们村啊！”
  各种反对的声音都起来了。
  恶人没人愿意做，但是，当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为人父母着，能变身夜叉，何况，这种自己还沾理的时候。
  所以乔菲一说完，那几个刚跑回来的年轻人的父母就忍不住了。
  后面他们掐谁对谁错又该不该救的，就跟乔菲无关了。
  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都不会考虑别人的孩子。
  没有父母护着的，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除了几个当事人，人群渐渐散去，乔菲被一起回去的人反复叮嘱，绝对不能心软，不能让人以为张诚是代表他们村的。
  乔菲只能点头，然后跟她们强调，就算自己想求情，也是没这个本事的。
  “你说丁伟那个近视眼，年前还不知道多远的地方见过一眼的人，这回他被吓的要死的时候还能认出来？多半是被吓得当兵的在他眼里都张一个样了。”
  “我到觉得丁伟不会认错。”丁伟的堂妹笑的有点神经兮兮。
  “没认错也没用，能做主的都是不用上前线的，会出现在现场的都是做不了主的。”这话跟张诚的父母说没用，但其他人一听，到是都觉得是这个理。
  于是大家彼此都放心的各回各家。
  第15章　适应性（一）
  除了当事人和他们的家庭，张诚几人的事，对村里人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了。
  Z镇那群人的覆灭，是很多人所喜闻乐见的，虽然，其实大家也并不了解他们，不过是听了些传言加自己的想象。要说祸害，时间太短，也还没有来得及波及到他们村来。
  但是，光是要上交一半“物质”这一条，就足够让大家对他们下定义了：强盗！
  村里的年轻人，尤其年轻男性中，除了直接去了Z镇的几个外，蠢蠢欲动的也还有些，“差点带坏我们家谁谁谁”就是他们的另一条罪名。
  至于说负责保护他们什么的，“保护费”这个从来只跟黑社会相联系的词，大家又不是没听过。
  当然，在他们覆灭前，很多人心理也是很矛盾的：万一政府真的没了呢？万一以后真的是那些人说了算呢？
  当坏人与当被坏人欺负的人，在只有这两个选择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
  就因为这样，当时那5个人去投奔“基地”的时候，他们的家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们去了。
  其他人嘛，处于观望或者说反正我们村里已经在“基地”有人了的心态里。
  现在出问题了，基地“覆灭”了，很多人自然庆幸不已。
  既不用当坏人，也不用给坏人欺负，多好。
  在这样的心理下，除了责任所在的村委的一些人和当事人的家庭，这事很快就没多少人去操心了，大家的焦点很快转移了。
  一个太阳变两个太阳，从日夜交替到只剩白天，必然对地球上所有的动植物会产生巨大影响。到底有多大，具体又是什么，是科学家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关心的，只是跟自己切身相关的那一部分。比如睡不好，比如庄稼开始乱长。
  对于人类而言，睡不好很大程度是心理原因，拉上窗帘后房间里就算还有光，也不会亮到哪去了。何况以前午睡早上赖床什么的，不也睡很好？更别说还有喜欢开着灯睡的。
  因此，在已经适应了半个多月，更主要的是，有了外面的消息，知道政府和军队还在后，心理上有了安全感后，睡眠已经不是问题了。
  当然，这是人类。
  其他动物们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反正此刻，乔菲被眼前这一幕给镇住了。
  一只麻雀，就在她眼前，突然就向着墙飞去，然后，撞了，然后，掉到了地上，死了。
  “这麻雀自杀了？”乔菲傻傻的跟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弟弟说。
  麻雀脾气大，人如果想把它们关起来养，它们会自杀这种事，乔菲也是听过的。但是她既然没养过，自然也没亲眼见过。可眼前这只麻雀，又没人关它，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又为的什么？
  “这麻雀能烤着吃吗？”丁淼欢快的说。好吧，乔菲承认，也许被吓到的只有她。丁磊一个吃过烤麻雀但没抓过也不会抓的城里人，只看到麻雀肉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除夕后，新鲜的肉类就没地方买了，家里原本剩下的，也因为停电导致冰箱不能用，只好都做成了腌肉。
  不过，把这麻雀吃了，乔菲还是感觉心里毛毛的：自杀了，死后尸体还被吃掉了，这妥妥的恐怖片的节奏啊！
  就算这只是只麻雀。被一连串的不科学事件冲击后的乔菲，无神论的立场已经摇摇欲坠了，哪里管得住自己的想象力啊。
  “死的这么奇怪，也许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还是不要吃为好。”当着两个初中生，还是得找个科学点的理由的。
  “这几天在路上看到过好几只死麻雀了。”乔磊突然说。
  “都是被毒死的吗？”丁淼大概还在关心能不能吃。
  “不知道。不过，有人在烤来吃。”但是显然没有人中毒。
  “不知道原因前，不许吃，知道吗，淼淼！”乔菲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