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如何？”
  “看上去挺火，不过来来往往的多数是苦力小民，只是……”
  石明想到那辆送餐车，又结合石千所说的，有些疑惑。
  “只是什么？”
  “我买了那里一种叫饭包的东西，三十文一个……”说到这石千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真好吃！还有，那里的粥也很香，我不明白价钱那么低，味道没说的，份量又足，怎么赚到钱呢？”
  “好吃？”石明眉微微一皱，对入口的生意来说，好吃这两个字是最简单也是最高的评价。那样的一些人弄出的东西石千竟然说好吃，要知道石千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同福祥的菜式他是尝过的，第一反应也不过是这两个字，“比起我们的同福祥来呢？”
  “这个，两个味道，我也说不好，公子最好亲自去一趟。那个店看上去也挺古怪的。”
  石千这么一说，石明略一沉吟，果断地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
  每个城县都有一个贫民窟，富春县西城就是这样的所在。说西城那是为了好听，其实就是在县城的西边，一片破破烂烂的房舍，一条条脏臭狭窄的巷子，住着一群群常年不洗澡有的衣服穿半饥半饱就不错的人们。
  入秋的正午很热，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石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闻到的又是说不出来的酸臭气味，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在没进入石家之前和母亲也过了一段苦日子，可和这里比起来却是天堂。
  “公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石千见石明的脸色难看忙道。
  石明嘲弄了一句。
  “穿越美食城，美食城，竟然在这样的地方，想法还真独特啊！”任谁也不会把这样的地方和美食联系到一起，毕竟单是看看就没食欲了。
  很快马车上了一条平坦的路，周围有了变化，不是有多好的风景，而是一草一木都带着人工修整的痕迹，干净、整洁、视野宽阔，要不是偶尔过往穿着粗鄙的汉子提醒，绝不会想到这是贫民窟。
  “这一片地方都被穿越美食城的东家买下了。”石千把打听到的告诉石明。
  苏若考虑到住在这里的人对卫生并不怎么讲究，自己又是开饭店的，需要一个整洁的环境，就把周围的土地买下。因为地质的原因，这地方种地要花费几倍的力气来改造，一些沟沟坎坎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再叫上贫民居住弄得脏臭无比，她和衙门下面的人混的熟，送了礼，给点回扣，五百多亩地仅用两百多两银子就买下了。这些银子除了云锦绣的订餐收入，又卖了云锦绣两件一百元人民币的水晶大摆件。她想着过几年把整个西面土地都买下来，建一个自己理想的美食王国。
  当然这是后话，能不能实现还是两说。
  石明暗惊，这人什么来头！
  尽管这里的土地不值钱，可目测上去也有几百亩，在这样的地方买这么多地，也是好大的手笔！
  现在的时间相当于现代下午一点左右，正是饭口，而古代平常人家吃两顿饭，这个时间已经吃完第一顿饭在干活，不过有钱人例外，所以穿越美食城门前此时停靠着几辆牛车，还有两辆马车，车夫们坐在车辕上吃着什么闲聊着，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等里面喝酒用饭的主子们。
  石明看了眼那两辆马车，他知道富春县用马车的有钱人还不多，在这样地方竟然看到两辆马车很是稀罕，抬头望向门上的匾额，“穿越美食城”几个大字显示着主人的大口气，而下面的一副对联和横批更是显露出几分主人的性情。
  “人生无大事，吃就是大事，秀色可餐。”石明念叨着，又看看门墙，很简陋，但是却又很整洁，西边竖着一块木牌，上面清楚地写着：请将车辆停靠西边，谢谢。不由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对其主人越发感兴趣了。
  石明叫车夫留在外面，只带着石千和四个长随进了大门，石千高声喊了一嗓子。
  “有贵客了！”
  应声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收拾的佷利落，还长着一张俊美的脸、挺拔的身材，可惜举止神态有点破坏整体美感。
  “你好，欢迎你的到来，请里面坐。”少年热情地招呼着，引着他们往正房走去。
  石明听着这不伦不类的小二说辞，先前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一边走一边看，进了正房单间，北炕上，干净的炕桌，一瓶野花正开的绚烂，叫人看上去不禁心情大好。土砖地面，干净无尘，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饰品摆件，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干净的有点简陋。
  “请问这位公子，你们开几张桌？”俊美的少年询问。
  石明没有回答，而是摸了摸炕，火炕不凉不热，铺着大概是毡子，罩着深灰色的布，摸上去质感有点特别，这大概是最贱的布吧。
  他猜得没错，价钱确实挺便宜的，不过却是有价无市，因为这块罩布是苏若在现代买的。古代的原色布是白色的，那个太不禁脏，而选择其他的布，不掉色的价格不菲，掉色的日后清洗起来的又很麻烦，只好选择在现代买，深灰色禁脏、质地也是好洗好干的。
  “你叫什么？”石明听到石千吩咐开两张桌转头看向那个俊美小二。
  “嗯？我，哦，我叫小，啊，连子君，我叫连子君！”
  这个小二正是小连子，这还是第一个客人问他叫什么呢，有点激动，说话都磕巴了。
  “连子君……”石明笑了，点点头，“不错的名字！”说着上了炕，吩咐道，“请把你们的菜单给我看看。”
  小连子怔了下，咧嘴一笑。
  “我们店里的菜单就在花瓶下面，公子自己看吧。”神情有点得意。
  石明愣了下，这才注意到花瓶下面压着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纸片，从花瓶下抽出来，原来折了两折，封面上印着“穿越美食城菜谱”字样，下面是一行小字，西城区柳子巷。上面还印着暗花纹。打开，左右两页的纸从上到下写着两排菜名，后面标着价格，还有说明。比如，菜名叫白雪公主，后面说明食材是白萝卜，调料糖醋。
  石明越看越有意思，菜不多，每页两排十个菜，而第二页的十个菜上面注明，需要事先预定，价格也比第一页高出两倍，可以说贵的叫人咋舌。只是没有写着用什么食材，单从名字上看猜不出来是什么。
  “这个事先预定怎么回事？”石明默记着这些菜名和食材，看着那些需要事先预定的菜名微微蹙眉，这也太贵了吧？
  “这些菜材料需要准备时间。”小连子解释。
  “需要准备多久？”
  “十天。”小连子连忙把苏若事先和他说好的数字说出来。
  “十天？”石明又扫了一遍菜谱，“把这上面的每一样菜都给我来一份，需要事先预定的菜也给我每样来一份。”
  “啊？你都要？”小连子吃了一惊，还没遇上这样的客人呢，虽然之前也有人点过预定的，可也只是一个，没有全要的，因为价格实在太高，最低的都十两，十个菜加起来需要一百多两银子！
  当初弄出这个菜单，大家都觉得苏若这是在闹着玩。确实，对这些预定的菜苏若抱着闹着玩的心态，这只是因为她的那颗屌丝的心在作怪。缺心眼子的富家子绝不差这点钱，人家吃就吃贵的，只有贵的才有品味嘛！
  另外，在这么高价格的菜衬托下，左边的几两银子一个菜就显得顺眼多了，这种视觉上造成心理欺骗也算是营销一种策略。
  可惜来这里吃饭的虽然有进正房的公子，但只是点几个菜，其余选择外面大排档的便宜货，至于高贵的预定菜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目前为止只有两人，反正古代败家的富二代还没出现。
  不，现在终于出来一个。
  “不过……”石明神情一沉，“物有所值还罢了，不然我就告你们欺诈！”
  21　四年后的相逢
  哟，这是来砸场子的？小连子是干什么的，风里雨里这么多年，阴险损招没少祸害人，虽然最近当了一段时间店小二，可地头蛇的心理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当即就翻了脸。
  “我说公子，你眼神不好啊，菜谱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就这个价，你愿意点那是你的事，又不是我们逼你，欺诈什么，没钱就别来冲小爷！”
  “你……”石千惊怒了，没想到这小小的店小二敢这么嚣张。
  小连子不容他说下去，继续道。
  “物有所值，什么叫物有所值，有人吃糠甜如蜜，有人吃蜜不如糠，谁知道你好什么口味，也许好吃也说不好吃呢！这一买一卖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就是告到天边去也没理。这位公子，虽然你来我们这吃饭，就是我们的上帝，但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好了，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想怎样，再说什么物有所值的屁话，那对不起了，我们伺候不了！”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苏若每天对他们唠叨的话题，上帝意思解释成神，小连子最不以为然，但还是遵循的很好，今天之所以这么冲动是认为石明这是来砸场子的，既然是来砸场子的那就不是顾客了，自然就不用尊奉为上帝了。
  石明气极反笑，淡淡地道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吧。”
  小连子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去叫苏若了，毕竟之前苏若说过，她是老大，他们都要听她的，而他也答应了。现在好不郁闷。
  苏若正在厨房盯着苏远改刀。现在除了正房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苏远和苏志两人负责，包括调味。两人很刻苦，也有这方面天分，进步一日千里，这也叫苏若轻松很多，毕竟，有钱的客人还是有数的。
  “苏若！”小连子跑了进来，“有人砸场子！”
  姐姐只叫了一次，平时他都是直呼苏若的姓名，苏若也没想去纠正他。
  “什么，砸场子？怎么回事？”苏若闻言惊讶道。
  小连子说了一遍，微有些底气不足，过了刚才的劲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分了，不知道会不会给苏若带来麻烦，可嘴上又不愿承认。
  “我也是为你好，好不好吃不是他说的算的！”
  “就是就是！”苏远苏志也来了气，好久没打架了，手都有点痒，现在听小连子这么一说，就要抄家伙，“不能叫他们欺负了咱们！”
  “这是咱们的地盘，咱们说着算！”
  “都闭嘴！”苏若横了他们一眼，“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以和为贵！”
  “可是都欺负家门口来了啊！”
  “什么欺负，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忙着下定义，有理也没理了！都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去看看。”并没有马上去正房，而是先泡了一壶龙井茶，换上干净的衣服，亲自端着去了。
  小连子不放心苏若，随后跟去，可没有进屋，就在门外站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砸场子的，苏若是不信的，又是车又是随从的，不管多有钱，总比他们强，这样的人砸他们的场子，不是她妄自菲薄，还真不够被砸的资格。她猜测，大概是有钱人没事找事的毛病犯了，借着菜单的价格发作一番。
  屋里的气氛还算是平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苏若一眼就看到炕上端坐的石明，质地上乘衣料，宝蓝色，裁剪的很合身，相貌俊秀，眉目间带着一切尽在把握的自信，又带着些许压抑。
  只看了一眼，苏若便认出来对方是谁。
  四年的时间石明相貌变化不大，只是身材五官长开了些。当初石明的容貌气质在一群乡下人中间可是很显眼的，想不记住都难，更何况石明又出资发丧了她的父母，资助她们银两，还提出收养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相比苏若，石明就没认出来。苏若从进来他就开始打量。苏若依旧男装打扮，这是为了方便，不但是迎来送往，也是为了行动，女孩子衣服穿着很麻烦，头发弄起来也很麻烦，弄得不好就给人邋遢的感觉。虽是男装，但微鼓的胸脯，还是能叫人认出她是个女孩子。
  时隔四年，苏若的变化很大，首先是长高了，在普遍营养不良的古代底层，十四岁就长到一米六十多给人一种年纪的错觉。另外当年那个干巴脏臭的小女孩变成了皮肤干净白皙，五官虽不出色，神态举止却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完全变了一个人。
  “原来是石公子！”苏若惊喜地叫了一声，走上去，把茶盘放下，对着石明深深施了一礼，“苏若见过石公子！”
  惊是有的，喜却没有。苏若没想到一直纠结要不要去见的人自己却上门来了，但还是很快就做出了相认的决定，不管怎么说，当年对方也是帮了她，而做生意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石？”石明愣住，不管怎么打量他都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石公子，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