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连子和那四个孩子早就睡着了，苏成也没惊动，找个地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不断地闪着刚才看到的情景，无数个念头闪出，又毫无头绪，精神极度地亢奋，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这边的苏若几乎没睡，两瓶消炎点滴打下去快天亮了，孩子也醒了，由于小脸又瘦又难看显得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有点吓人。
  “娘……”
  孩子眼神没聚焦，似乎还没清醒，喃喃地对着苏若叫了一声。
  苏若呆了呆，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
  “天啊，你可醒了！别叫娘，叫姐，我没那么老……”说着端着碗糖水用小勺喂给他，“来，喝点糖水，感觉好点吗？”
  孩子定定地看向苏若，叫了声。
  “姐？”
  语气带着疑惑。
  “真乖！”
  孩子这时完全清醒了，听话地喝着糖水，可能是渴急了，一碗糖水全喝了下去。
  “你要上厕所吗？就是上茅房。”喝了这么多水，又打了两瓶点滴，应该排尿了。
  孩子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我抱你去。”苏若抱着他在屋里打了转，没找到马桶，只好开了门出来绕到屋后，“就这吧，反正你是小孩，叫人看着也没事。”
  孩子没穿衣服，苏若就一手环抱着他的上身，一手托着他的双腿蹲下，把尿倒是挺方便的。
  孩子看着苏若，尿了。
  “我叫苏若，你叫什么，多大了？”回来苏若把他放在炕上，又把自己的外衣给他盖上问。
  “十……十岁……凤哥。”
  “姓什么？”
  摇头。
  “那姓苏吧，苏凤，不咋好听啊，我给你换个名儿，叫苏皓吧，皓月当空的皓，这个不错，怎么样？”
  孩子看着苏若，说不出的表情，点了点头。
  “嗯，好听。”
  “喜欢就行，先睡一会。现在在医馆，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去。”
  孩子神情有点诧异，但还是乖巧地点头，什么也没问。
  天亮后，大夫看到苏若把苏皓抱出来很意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活了，忙问怎么回事，苏成一眼不眨地看着姐姐，心说看你怎么说。
  苏若自然没办法说实话，只推到孩子命大上面，大夫也没疑心，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只是发生在这样瘦弱的孩子身上少有。
  临走前苏若还是叫大夫给苏皓把了脉，她不是大夫，找专业人士看一下总会没错。
  这回大夫开了方子，并告诉苏若，虽然退烧了，可并没有去根，以后要多注意保暖，注意风寒。还有就是这孩子身体很差，需要长时间的调养，苏若叹气，还真麻烦，可看着小家伙的乌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又觉得麻烦点也没关系了。
  回到家把人安顿好，通过这件事苏若觉得自己有必要学点医术了，不说给别人看病，自己需要时也方便，跟苏成一说，苏成小脑袋不停地点。
  “学吧，姐姐，我支持你！”眼睛亮亮的。
  “你找个屁支持！”苏成眼睛一亮准没好事，苏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干活！”
  几天后，富春县传出了这样一个消息，永安府的同福祥要在富春县开分店，东家将以厨师大赛的方式来聘请上灶师傅，只要有兴趣都可以参加，排名前十的师傅不但会高新被聘，还有丰厚的奖赏，即使不会被聘也能拿到奖赏，推荐工作等等的诱人奖励。
  19　交集
  “你们那么看着我干什么？”苏若看着苏成和小连子等一干人，说完又哼哼着，“那么看着我我也不会参加的！”
  从厨师大赛这个消息传出，穿越美食城上下的心就开始长草，这也包括苏若。其他的人希望苏若参加，捧回个第一来，在他们看来苏若完全有这个能力，甚至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苏若却不想出风头，无根无基无钱无势，出风头不是找麻烦吗？当然她认为的风头绝不是夺第一，而是她的年纪和性别。
  在现代，厨师大多数都是男人，厨师大赛也没见过几个女人，更何况这还是古代，即使有女人参加也是三十四十多的妇人。你想想，清一色汉子中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别说参加比赛就是往那一站就挺扎眼，更何况也不会那么轻易拿到第一。厨艺比赛那可是体力活，她才十四岁，比得过吗？
  “姐姐可以男扮女装啊！”苏成不死心。
  “是啊是啊！”小连子连连点头。
  苏若白了他们一眼。
  “男扮女装？真要像你们说的那样得了第一，我是男是女早晚能查出来。再说了，我喜欢男的打扮就是为了方便，我可不愿意叫人认为我是男人！”
  “是啊，姐姐还要招婿上门，要是外界误会是男的，那可有笑话了。”苏成一脸认真，但话音一转，“不过姐姐，他们也没说不许女的参加啊？”
  “是啊是啊！”小连子等又是点头。
  “是你们个头！要是知道我是女的，还有那么好的厨艺，疯抢我怎么办？苏成，你可就没姐姐了！你们也没姐姐了，你们喝西北风啊！”
  ……姐姐也太自恋了吧？苏成看着姐姐平淡无奇的脸，咋看咋也不像会被疯抢的那种。
  小连子等想到的是苏若的厨艺，疯抢还真有可能。
  “还是说你们真希望我去给人家当师傅？”
  “可以带我们去吗？”苏远道。
  苏若懒得回答他。
  小连子来了句。
  “别做梦了！”顿了顿叹口气，“太可惜，第一一百两银子呢！”
  这些人就这一百两银子和其他奖励又开始兴奋地议论起来。
  苏若没再插嘴，思绪飘开，她心里长草不是因为厨师比赛什么的，而是因为石明这个人。
  同福祥要在富春县开分店，又弄出个厨艺比赛来选拔上灶师傅的活动，因此有关东家的一些事也被人挖出来传得纷纷扬扬，古人八卦可比现代人热情，所以苏若很容易就知道了，这个石明就是当年要收留他们的那个石明。
  当年石明收留他们姐弟时说过理由，父亲曾是他店里的上灶师傅，因为这个关系即使她拒绝了，还是出资发丧了父亲，后来又拿出银钱给他们，不能不说仅此的渊源做到这个地步，算是仁至义尽，这些年想想觉得这个人心地还是不错的。
  至于父亲赌博寻了短见会不会和石明有关系，苏若一点都没往这上面想，一个是，石明当年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另一个是，这一世的父亲实在不堪，怎么也和同福祥的新菜式联系不到一起。
  毕竟苏若是个现代成年人，在古代生活了四年，融入的也只是表面，永远都无法像真正的古人。就拿年纪来说，她总会下意识地把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人当少年、孩子，三十左右岁才认为是成年人，可在古代，二十几岁有娃、三十几岁做公婆大有人在。
  石明来富春开分店，苏若不知道该不该借着父亲的渊源再进一步，日后有什么事也多个门路。再说，当年人家帮了忙，怎么也该上门感谢感谢，尽一点尽地主之宜吧？
  可是她又有点顾虑，从八卦里了解到石明原来是外室子，后来成了庶子，上面的嫡出哥哥很出色嫡母很强势什么巴拉巴拉的，这也太复杂了，认识了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她实在是个小人物，虽然是主角，不会有不好的结果，可过程也不想玩过山车啊。
  吃过晚饭，苏若在院里来回走动消食，顺便想着石明的事，苏成凑过来说话。
  “姐姐，你真的不参加厨艺比赛吗？”
  苏若抱着手臂斜了他一眼，苏成忙道。
  “我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为了那个第一，更不想叫姐姐去给那个姓石的当师傅。”
  苏成当年年纪小，早忘了石明是谁，只知道石明是同福祥的东家，还是苏若告诉得他，不过说的很简单，没提什么他是我们的恩人，你要如何如何的。她不喜欢加负上恩义这类的东西，特别是对孩子，以至于苏成也没在意石明当年的帮忙，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苏若没出声，苏成知道这是姐姐叫他说下去。
  “我是想姐姐要是出了名，那我们的美食城生意会更好，会赚更多的钱，会帮助更多那样的孩子……”说到最后苏成声音低了下去。
  苏若愣了下，停下低头看着他。
  “什么孩子？”
  “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买回来的那五个孩子。”苏成说着望着姐姐，神情悲悯，“姐姐，那些孩子好可怜，我们要是有钱，就能把他们都买下来……”
  “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苏若听明白了，撇撇嘴，“童话故事听多了吧！”
  苏成没像平时那样和苏若斗嘴，而是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我看着他们那样……难受。”
  苏若微微动容，伸手搂住弟弟的肩膀，摸着他的脸和耳朵，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你看着他们那样也难受，对不对？”苏成感受到姐姐的异样，抬头凝视着姐姐，“姐姐也想帮他们，对不对？”
  苏若对视着这双干净纯真的眸子，想了想道。
  “可怜的人多了，管得过来吗？”
  “可看到了就没法不理。”
  “你能当活菩萨那是你的事，我没那个能力。”
  “姐姐有！”苏成有点激动，“姐姐能帮小连子、苏远、苏卉，就能帮他们！”
  “呵，很荣幸在你眼里我成了救世主。”
  “姐姐……”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再说，才吃几天饱饭就吵吵着救济天下了？想帮助人是件好事，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苏成目光黯然，心思却暗里一转，继续道。
  “姐姐，你不说等我们几个上学咱们人手就不够了，那些孩子正好顶上啊。”自从看到姐姐施展的魔法，再难平静，总希望姐姐做点什么，还隐隐地觉得姐姐能做的惊天动地，正好赶上厨艺大赛，他才不遗余力地来说服。
  “这个我有安排，你就别操心了。”苏若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头，“以后难受的时候多了，你还是先习惯习惯吧。”当好人还是当坏人要是能选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后者，美好向来都是脆弱的。
  苏成沮丧地回屋，小连子等得知没劝动苏若参加厨艺比赛唉声叹气，抱怨一番散了。
  他们谁也没注意，一扇窗后靠着一个小脑袋，静静地听完他们所说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富春县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一座二层茶楼的靠窗雅阁里，石明静静地坐在那，看着窗外街对面，那里正是他盘下的同福祥分店店址，此时正在做装饰施工。
  这里的商铺都是临街门房做买卖，后面连着两进或者三进的院子，作库房、起居等。他盘下的地方原来也是开酒楼的，生意不好关门了，只要稍加修整装饰就能用，很划算。
  分店在装饰，食材、物件在准备，这段时间浪费了可惜，这才推出厨艺比赛。这样一来可以找到更好的上灶师傅，二来做了宣传，三来两个月后开业那天也是厨艺比赛的开始，按照比赛规则，大概需要一个月，这段时间不愁没有顾客。最后，这一个月除了从永安府借调过来一个师傅，都用参加比赛的师傅，不付工钱，而食客充当评委，既公平又能和食客互动，可以说一举多得。
  不过这并不是石明想出来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前世石晗所做，他不过是抄袭。前世石晗用这样的办法打出了同福祥的名气，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要不是你拉着我帮忙，我也不会知道做生意还有这么多手段，没想到今天会成就我吧？石明有点得意，但想到石晗并不知道这些、日后分店火了也不属于自己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时石千进来。
  “公子，我打听到了，穿越美食城在西城柳子巷，东家是一对姐弟，姐姐叫苏若，弟弟叫苏成！”
  20　由菜谱引发的
  苏若的那辆花花绿绿的送餐车实在是太显眼，而云锦绣家的商铺又都在繁华地段，来来回回没几天就出了名。再加上饭菜确实好，这个送餐又是个新颖事物，也就传开了，石明偶然看到，不注意都难，听人一介绍，越听越惊讶，就叫小厮去打听了一下。
  苏老头的那两个孩子他从没放在心上，当年的事早就随着时间消失在众多杂事里，石千说出这两个名字也没往那上面联想，只是听到姓苏想到了苏老头顿了顿，呵，又是姓苏的，自己跟姓苏的很有缘吗？
  “上灶的师傅的情况呢？”十几岁，又是女孩子不可能是上灶师傅，这一点石明很肯定。
  “叫苏远、苏志，大概十五六吧。这两个人原来都是那的混子。嗯，那个穿越美食城里的人以前也都是无赖一类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这么个店。”
  “生意如何？”
  “看上去挺火，不过来来往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