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1-02-20 11:32      字数:4773
  惺卤憧伞!?br />
  墨离默然低头,帅已下令将只得从。
  “诺。既如此末将先行一步,侯爷一路保重。”音落,他迅速侧身跃上马背,扬手刹那间,黑衣飞扬,十七骑士齐齐上马,提缰,拨转笼辔,蓄势待发。
  晋穆带着我自近路绕出山涧。
  身后,骏马嘶鸣,铁蹄纵腾朝另一方向绝驰离去。
  ?
  山外停着的马车华丽富贵,双马骊驾。车旁,除狐之忌外还等着一手持长鞭的灰衣车夫。
  “侯爷,墨将军他们……”狐之忌上前问。
  晋穆道:“先走了。你骑马在前带路,我们出了凤翔城后取道长平,过楚国回晋。”
  狐之忌困惑,眸色茫然:“绕楚国?”
  晋穆点点头,也不再言,只打开车厢门扶着我先入内,随后他也跃上来。刚坐稳,他又掀开车帘嘱咐那车夫:“驾车无须太急,我夫人她身子不好,禁不住颠簸劳顿。”
  夫人?我可是身着男装。我闻言脸烧,忙拉回他,抬手放下车帘,关了车厢门。匆匆一瞥间,只见狐之忌忍俊不禁的笑颜和那车夫精干黝黑面庞上的略微失措。
  须臾,那车夫在车外讨好道:“夫人身子不好?奴知道了,定会选大路行驶,少走山路小路,公子放心。”
  晋穆轻轻一笑:“狐之忌,赏他。”
  “诺。”狐之忌的应声里笑意隐隐。
  我又羞又气,咬咬唇,侧身背对着他。
  晋穆也不再言语,只抱住我躺入一旁长塌,长塌柔软,铺毡是丝滑清凉绸缎。他弯腰在我身上盖了条薄被,抿唇笑了笑,而后便撩了长袍,坐去一旁看书了。
  车子摇晃起来,撵轮的轱辘声慢慢响起,狐之忌和车夫在外轻声交谈着,似在抉择将去的路线。
  我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伸手拉拉晋穆的衣裳,有些不安:“可是为我才坐马车的?我知道自夏国北上一路山道居多,虽说楚国位在中原,地域开阔道路畅达,但千万别因我误了你晋国的大事,其实我可以与你一起纵马回去的。你知道的,以前我在战场上……”
  “以前如何我不再问。以后你跟着我,便再不准那样辛苦,”晋穆打断我的话,揉揉眉,放下竹简垂手握住我的指尖,解释道,“其实也不尽然全是为了你。我去楚国,一来是有事要找聂荆商讨,二来麽,找他的时间不能太赶,必得算得精准、到达及时方才见效。去得太快的话……”他勾唇,笑意一瞬诡谲莫测, “太快的话,怕效果会适得其反。”
  我看着他,心中自有思量。
  “是不是和姑姑有关?”我轻声问。
  晋穆微微挑眉,略一颔首,语意含糊:“也许。”一言带过,他看向我,掖了掖锦被,又道:“只是害你刚醒便要随着我奔波劳累,那药居是夏惠的地方,对我而言多待片刻便是片刻的危险和受阻。望你明白。”
  我点点头,柔声:“我懂。”
  “乖,”他笑笑,道,“你安心休息就好,诸事我自有打算。放心。”
  我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掂量片刻,忽然出声问他:“楚国靠近晋国,历来征伐不断,自聂荆继位后战火方停了下来。不知姑姑此时是想战呢,还是不想战?”
  他闻言眸亮,看着我,但笑不语。
  “只是姑姑的能耐怕不能说动聂荆,”我侧首,自他掌中收回手指,弯唇浅笑,闭上了眼,声音看似无比悠然随意,“怕只怕,插手进来的将是与楚国王后有关的夏国王族。”
  “夷光……”晋穆唤着我的名字,声音靠近过来,渐渐地,有温软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言词不掩赞赏,感慨着,“你当真聪明如此。”
  我睁眸,浅笑依依:“喜欢?”
  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额角,嘴里轻轻叹道:“这样的你,让人何止喜欢?”语罢不说,他凝了眼眸紧紧望住了我的眼睛,炫然夺目的光芒一抹抹划过那逐渐深邃暗沉下去的眸子,耀得我微微头晕。
  “不怕我太聪明,跟在你身边反而误事?”我好心提醒他。
  他低声笑,扬眉弯唇的刹那,那俊朗容颜突然间透着股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带着仿佛能狂噬人心的张扬魔力,瞧得人心驰神摇。他用指背揉了揉我的脸颊,轻声道:“不怕。”
  我好奇他的自信,便问:“为何?”
  “我的夫人会背叛我?”他一睨眼,反问坦荡。
  我勉强笑了笑,心中顿沉。
  默了一会,我记起一事不禁又问他:“我那小舅舅今日着急离开药庐下山是因为?”
  晋穆笑:“这有何费解的?天下之大能让他恼怒如此的,自然除了我便唯有豫侯了。”
  “与你无关?”
  他整整宽袖,坐直了身,笑得一脸明朗从容:“我说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我轻哂摇头,又闭上眼睛。
  “才不信。”
  ?
  夏国此番费尽力气地明算晋国、暗算齐国,诸策高明,纵是无法唾手得利,却也可一试深浅,抑或乱敌部署。如今齐国事看似暂平,然胜负目前实难分清,南梁仍是一盘迷局,局下暗潮晦涩汹涌,下不好便是全盘倾覆。纵是无颜独占天下两国,实则也是胆战心惊,费神费力,步步皆营。
  而晋国祸乱纷扰,强后干政,久不处事的襄公一旦露面便是先“囚”其子,群臣利益岔道,斗得犹是热闹。如此下去唯有两条路,一则整个晋朝血流盈目惨不忍睹,一则主权者利用祸端看清朝堂之分,干净利落地根除后患后,安享长久太平。
  照无颜和夏惠对晋襄公的认识而言,两人必然已算定后者方才是此番祸乱的最终结局。此局角逐中,小棋子的牺牲在所难免,按无颜之前与我所说,三家试探,探的应该不仅仅是晋国这渊深水。若我猜测不错,因晋国国乱将扯出三国斥候密探竞相杀戮驱逐的狂潮。
  此事一旦定,晋国下任国君定,天下形势也将重定。
  晋穆手中军权和人望已然注定将来晋国命运如何,夏与齐要趁乱获得什么好处的话,看只看,姑姑的能耐究竟有多大。表面的局势是这般理解,但夏惠和无颜暗处动作必然不会少。晋要逃此劫,或难,或易,但看姑姑和晋襄究竟情深几何。
  而药庐里晋穆和夏惠那一长谈……
  我蹙蹙眉,思及此处心中不免顾虑。
  夏惠恼怒离山的缘由怕是与无颜和晋穆皆逃不了干系,他们三人谋略有道,或敌或友朝夕变幻,抑或本就似敌似友得叫天下人双眼迷惑。如此,那药庐所谈定然与齐有关,却不知他们算得哪一步,而无颜那边……
  我伸指敲了敲长塌的扶手,思绪沉落,一策上心。
  ?
  近暮入楚。
  至夏楚交界的雍州重镇丰阳。
  黄昏,人未歇。街上彩灯相连,骏马交驰,雕鞍如云,马车往来频繁,人影团簇拥挤,喧哗声起伏,柔绵的丝竹声自街道高楼上袅袅散开,荡出一缕安平盛世的清音。晋穆掀帘看着车外街色,面色沉了沉,静默得有些异样。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忽觉好笑:天下四国其余三国正争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已沦为弱国的楚竟能这般安享局外,休养民生,不管征伐谋夺,将国家治理得倒是别有一番天地。再想想,又觉神思一凛,想那楚桓必然是神人,知聂荆继位需得时间磨砺其君之威严、其主之手段,定西夏亲缘,赎北晋城池,与东齐盟约,竟能在逝去前为楚谋局至此,聪明之处可称天下绝无。
  晋穆放下车帘,微微一叹,拿了竹简靠近车内已燃的灯火,眸色平静。
  我坐起身让出长塌,取过他手里的书,劝道:“你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劳累整天,不累麽?休息一下,如何?”
  晋穆伸指按按额角,颔首不语。
  途径一处酒肆,酒香浓浓,直窜入鼻。
  晋穆吸鼻嗅了嗅,抚掌笑道:“好酒。”
  我微愣。转眼他又掀了车帘,命令骑马跟在车后的狐之忌:“去街旁酒肆帮我卖些酒来。”
  “诺。”狐之忌应下,纵马离开。
  虽当日曾和无颜笑言说晋穆和伏君跟随英蒙子必然是小酒鬼,事实上,我却很少见到晋穆喝酒。我侧身倒茶给他,不解:“你当真喜欢喝酒?”
  “当真?何意?”言罢又不待我回答,晋穆笑笑,接过茶杯浅抿一口,又道,“那酒我买了送人的。”
  “谁?”
  晋穆笑而不答,指间摇晃着茶杯,神色微动:“桃花公子果然不简单,来楚短短数月便治得楚国如此,叫人心服心叹,不过可惜……”话语一顿,他不再说,只仰头将茶喝下,起身走去长塌上躺好,闭上眼睛,这才记得喃喃着回答我的问题:“那酒麽,是我备下送给伏君的。”
  我不解:“他在这里?”
  晋穆勾唇,笑容意味深长:“他在邯郸,在聂荆身旁当辅助之臣。”
  无颜提过楚桓和英蒙子的关系,而晋穆和伏君皆是英蒙子的徒弟,加之伏君因楚桓之故命得鬼马骑兵出南疆的前事,此刻,对于伏君来楚我倒并非很惊讶,只随口问道:“他喜欢喝酒?”
  晋穆展眉,轻笑纠正我:“不对,他只喜欢我送的酒。”
  我闻言费解。
  ?
  自雍州至豫州,沿渭水北上,过重镇丰阳、长平、洛州,暮夏时节中原景致不错,沿途山水养目怡人。虽暑气犹热,但因我身中雪莲寒毒未清,倒不曾觉出一丝的不适。晋穆本就领兵多年,什么苦都熬过,小小炎日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买来送给伏君的那些酒倒是有点受灾的意思,一路下来,他每每说是浅尝,一喝却又不停,几日下来,酒坛去了一半。
  英蒙子的徒弟果然是小酒鬼,不过晋穆的酒量却是千杯难醉。
  想那伏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念至此,我忙收起余下的酒坛,也不出言劝阻,待他找而不见时,便自知我的用意。
  寻了一次不见美酒后,晋穆微微失神,看看我,脸色落寞,只是片刻功夫后,他又扬眉笑起,看书阅奏折,再不作声。
  且行且歇,并不算长的路程行了整整十日方算完。
  这日午后,行抵邯郸。
  一行虽低调,却不想聂荆竟早早派了使臣在城门迎接等候。
  晋穆既不惊讶也不推辞,随着使臣一路至宫廷,宫阙外下车,与使臣聊了几句后,却意外得知楚王今日另有贵客来访,穆侯行踪也是那人告知。
  晋穆冷冷一笑,拉着我边往宫门走,边问使臣:“楚王贵客?可是东齐豫侯?”
  我指尖一颤。
  使臣惊讶,道:“正是。穆侯如何得知?”
  晋穆淡淡瞥眸,放开了我的手,言道:“豫侯手下十万密探遍布天下,谁人有他眼线开阔?”
  我脚下猛地一滞,深呼吸数下,待平稳骤然汹涌欲乱的心绪后,才又提步跟上晋穆的步伐。
  随使臣入得一巍峨宫殿,明堂上,聂荆身为君王却没有高坐金銮,而是正负手背身对着殿门,与面前的人低语说着什么。
  内侍通传后他才转身,望向晋穆和我时凤眸不禁一扬,笑道:“一路辛苦,终于到了。”
  我扯了唇边勉强笑了笑,心下不知怎地早已紧张得不能呼吸。嘴角动了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晋穆朗声一笑,握住我的手上前与聂荆寒暄。
  我下意识地侧眸去瞧适才与聂荆说话得那人,入目,白锦灼眼,银发凝霜,俊面平静淡定,眸色深沉不知所想。他看着我,那眼光静睿冷寂,仿佛带着能穿透一切的力量,熟悉而又自然地一下看入了我的心底。
  万千思绪终凝缩成了一线,我默然望着他,心狠狠一跳后,瞬间不见了踪影。
  指间,那修长的手指猛然收紧,掌心相贴的温度渐渐发凉。
  我终于开口,声音轻轻颤微:“二哥,你也在。”
  凤眸凝弯,无颜勾勾唇角,笑颜魅惑如常:“是,我在。”
  ?
  因是午后,殿外烈日灼地,殿里却阴凉似水,黑赤色的玉石筑绕四周,明黄纱缦垂落厚重,雪冰静融在金鼎下,蟠龙金柱倒映着殿外余光诞出苍耀冷芒。
  守在殿门的内侍不知何时已蹑步退出,四人无言相峙,气氛一瞬有些僵。聂荆看看晋穆,再看看无颜,沉吟片刻,忽道:“夷光,南宫日日念着你,此番你能来邯郸她很是欣喜,后宫液池里莲花开得正好,听说你爱莲,不妨……”说到这,他陡然停下来,目光越过我直视殿门,下颚微扬,面色冷俊端肃,言道:“云虞,你来前殿作甚么?”
  我闻言回眸,这才看见一身着粉色宫装的少女俏立殿外,正屈膝回禀着:“君上,王后特命云虞请夷光公主后宫一叙。”
  聂荆面容一暖,忍不住扬唇笑笑,看着我,目色潋滟如波。
  他和南宫倒是夫妻同心。我心知他们之间的谈话若我在场必然甚不方便,于是抬眸望向晋穆,轻声问:“我也想南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