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20 11:26      字数:4949
  明月是又一次伤害,就勉强忍了这口气,准备以后在裴大继承爵位的时候动一下手脚就算了,可裴大做出了这种事,沈沁冷哼了一声,这次想善了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为什么何阿婆还会气得发了心病,堂姐也气晕过去了?”姜微问。
  “你堂姐气晕是夸大。”沈沁说,“你何阿婆是年纪大了,即使知道了这件事,听乳母一说,难免有些气急败坏,应该无大碍。”
  姜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事就好,不然她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阿娘,那外室是怎么回事?那外室的妹妹也做了人家的妾吗?她们还能有联系?裴家不管,难道那家也不管?”难道极品都是凑堆的?
  “那人父母双亡,也没娶妻,就同婢子过日子,生了好几个孩子了。”沈沁说。
  姜微张了张嘴,“那人是因为喜欢那婢女,所以才不娶妻吗?”她居然在这种事情里遇上真爱了,这不是窈娘和乔知之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沈沁好笑戳戳女儿的小脸,软嫩的触感让她满意的又戳了戳,直到女儿鼓着双颊抗议才道:“那人是没钱娶媳妇,才跟几个婢女生孩子的。”
  “没钱娶媳妇?”姜微重复了一遍。
  “娶妻要有聘礼,一个婢女值几个钱?如果他就跟一个婢女生子,我说不定还信他是喜欢那婢子,但那婢子只是其中生子最多的一位罢了。”沈沁不屑道,“你还小,不知道,外面这种人多的去了。家道中落,自己又不知上进,混吃度日,娶不上妻子,只能在家里跟婢女生孩子,不然为什么这些人死后墓志铭上无妻,为何还有后代承传香火。”大秦等级森严,娶妻不能降阶层娶,同阶层有女儿的人家情愿把女儿嫁给有钱或有才的世家子,也不愿意嫁给这种纨绔,是故大秦有很多无钱娶妻,只能跟婢女生子的破落世家子。
  “……”姜微觉得世界又向她打开了一扇新大门!现实不要这么破灭好么?
  她摸着女儿的头,“阿识,你要记住,选郎君千万不能看他的甜言蜜语。很多世家子外面看着光鲜,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其实就是哄涉世不深的小娘子的,等小娘子哄到手了,他们就拿着妻子的嫁妆挥霍作乐。”沈沁闺阁时有个朋友就遇上了这种男人,亲朋好友苦劝不听,她硬嫁过去了,婚后也就甜蜜了半个月,她又不肯离婚,每次见了朋友就诉苦,渐渐的大家也就远离她了。
  姜微问:“阿娘,那婢女会如何?”
  沈沁想了想,“许是会卖了,以裴家孔县君的脾气,那婢女日子必然不好过。”连儿媳妇都能这么折腾,更别说是侍女了。
  姜微沉默。
  “怎么了?”沈沁敏感的注意到女儿情绪不对。
  “只觉得不公平。”姜微说,“婢女有错,有可能用生命来恕罪,那些更错的男人却没多少惩罚。”最多让他没爵位而已,这跟命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女儿的话让沈沁无言以对,半晌后才道:“阿识,自古便是如此,所以女儿家千万不能走错半步路。”
  “阿娘,我想去看堂姐。”姜微说。
  “我们一起去。”沈沁起身道。
  高夫人的女儿,西府大娘子姜明达在接到堂妹回家的消息也赶回来了,姐妹两人在房里抱头疼哭,杜氏拉着姜元仪的手柔声道:“七妹妹,这次要是没你,说不定明月就熬不过来了。”
  姜元仪低头道:“可我没看出裴大那么坏。”
  “莫说你一个小娘子了,我们西府这么多人都没看出来。”杜氏叹了一口气,见沈沁来了,忙起身见礼,“叔母。”
  姜明月就要起身给沈沁见礼,沈沁按住了姜明月,“快躺下休息。”她仔细的看着姜明月,见她气色还算不错,满意道:“这应该这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为一个负心汉轻易损毁。”
  姜明月苦笑,“那天我质问他为何如何?他只对我道,月浓是外室,我是正妻,她将来即便生了孩子也是叫我母亲,怎么都越不过我,让我莫作妒妇丑态,我就彻底死了心。”
  姜微和姜元仪同时哼了一声,姜明达怒道:“什么母亲!一个外室子、婢生子也配叫你母亲?我就说你当当初就不该这么老实,什么三从四德!那是都是哄人的话!怎么就没听有人劝过男人纳妾?只听人说不要我们女人嫉妒的。”姜明达顿足道:“嫂子,大郎、二郎呢?让他们去把裴大揍一顿!”她说的是杜氏生的两个儿子,她们的侄子。
  杜氏哄着小姑道:“难能打人呢?他们都去给二娘拉嫁妆去了,这次裴家错到了底,我瞧着他们爵位也保不住了。”
  姜明达哼了一声,“都这样还想要爵位,做梦!”
  姜明月一声不吭的望着绣工精细的锦被不出声。
  姜元仪心中一惊,她去过裴家好几次,很明白爵位对裴家的含义,想不到姜家居然动手就把人爵位给掠了,这不是彻底得罪了裴家吗?姜家这行事是不是也稍微霸道了些?姜元仪眉头微皱的回想着姜家的历史,她记得赵恒上位后,打压了好些权臣世家,姜家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赵恒在世的时候,姜家权利没以前那么大了,但该有的尊贵都有。
  到了赵六貌似姜家就出了很多事,姜恪死了、姜凛死了,沈家好像沈奕也死了。姜凌好像有一个烂桃花,不过后来被姜微解决了,再后来就是赵六暴毙,刘虎、何季虎联合把大秦大半江山送到了齐高祖手里,姜家最初在新朝也没什么位置,直到武烈执政才又显赫起来,难道就是这时结下的仇?姜元仪欲言又止的看着众人,想劝又觉得现在这情况不是很合适,毕竟大家现在都很义愤填膺。
  她神色略异望着偎依在沈沁怀里一派天真娇憨的姜微,谁能想到这么娇嫩的粉娃娃,长大后也会下令杖毙人了。“后令杖毙,百杖,哀声弱而毙……”足足让人挨了一百杖才死,果然古代贵族女子最后都会转变的吗?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段是野史,是有意抹黑姜微,但姜元仪认为这段应该是真的,毕竟写这段事迹的人是经历了秦末齐初两朝的宦官,他写了很多宫廷隐秘都被考据出是正确的,难道还要这段抹黑姜微不成?
  姜微察觉到了姜元仪的注视,好奇的抬头,正对上姜元仪,姜元仪下意识的对她一笑,姜微回以一笑。姜元仪心中隐忧又起,姜家如今看着显赫,可等赵恒上位就要被打压了,等赵六上位时都要靠姜微来护姜家了,他们在这么不择手段,谁知道将来会有谁伺机报复?更别说他们现在还跟裴家闹翻了……姜元仪咬了咬牙,就算二十年后,她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她可不想被姜家拖累。
  第55章 离婚(下)
  裴家裴县公和裴二两人僵着一张笑脸看着姜大和姜律领人把姜明月的嫁妆拉走;姜明月的陪嫁仆妇照着姜明月当初的嫁妆单子一桩桩说着被裴家拿走的物件,裴大用来养外室的小院就是裴大用姜明月在京郊的良田换来的;仆妇每说一件裴县公和裴二的脸就黑一层,说到最后裴县公以袖掩面;装晕先撤了。他能装晕走人,裴二却不行,还要勉强打起笑脸招待姜大和姜律。
  姜大姜律都是长子,性格沉稳,不似弟弟般跳脱,即便不满裴家行径,也做不出当众打裴二脸的事;毕竟犯错的不是裴二;姜大轻咳一声;对仆妇道:“一桩桩读太费时辰了,你们直接去校对吧。”
  裴二心中尴尬略减,好歹给他们留了一分脸面。
  姜律道:“府上难处我们也知道,有些事我们只要说明即可,无需——”姜律也懒得跟裴家计较,反正他们将来在京城是出不了头了,也没必要面对面恶言相向。
  “阿嫂少掉的嫁妆,我们一定会一文不少的奉还。”裴二正容道。
  姜大和姜律对视一眼,含笑不语。
  内院里孔县君捶胸顿足的坐在地上干嚎,“天底下哪有脾气大的媳妇,我生病她来伺候我不是应该的吗?我当年也是这么伺候来的,偏她娇气不行了?还把自己夫婿打成这样!这还是媳妇吗?不行!不能离婚!是我们家休了这个毒妇!”
  “你闹够没有!”裴县公进来怒气冲冲道,“你还嫌家里事不够乱!”休妻?亏她说得出口!当初她让长媳伺候的时候他就劝过,但这泼妇蛮不讲理,硬说自己偏心儿媳,他为了避嫌只能远远避开,却不想居然闹出如此大事!
  “为什么不能休妻?她哪里有当媳妇的样子!”孔县君跳起来跟裴县公对骂。
  孔县君河东之威甚重,裴县公被她一骂就熄声了,“那孽畜呢?”他开始找自己长子。
  “什么孽畜!他是你儿子!他是孽畜你是什么!”孔县君大声反驳。
  裴县公懒得理会妻子,往儿子房里直冲,踢开房门就见月浓正在伺候儿子喝药,一见裴县公入内,忙起身跪下。
  裴县公一见这始作俑者,气不打一处来,“这贱婢怎么还在?快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不行!”裴大一听父亲发话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父亲,你饶了月浓吧!”
  “饶了她?就为了这么一个贱婢,你居然气晕了你妻子,你还要帮着她?”裴县公怒道。
  “这和月浓无关,一切都是她姜明月太妒!我哪里不给她正妻的颜面了?月浓这么恭敬的伺候她,她到底有哪里不满意?”裴大涨红了脸大吼道,“整日让我去寻她兄弟,说要给我走的官位,我哪里需要那些——”
  “她说要让你寻个官位?”裴县公吃了一惊,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这原本也是裴县公对姜家最不满的地方,他都是姜家的女婿了,怎么也不见姜家提携?
  “我即便要当官也不屑他们姜家施舍!”裴大怒声道:“我是国子监学生,难道还不能自己靠进士*?”
  “你自己靠进士?”裴县公怒极反笑,“旁人赞了你几声,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不世才子了?还想考进士科?你这辈子能在五十考上明经科,就是我们裴家祖坟冒青烟了!”知子莫若父,裴县公如何不知自己儿子的水平。
  “哪有父亲这么说儿子的!我们家大郎哪里不好了?谁家孩子读书有他这么用功!”孔县君听不下去了,进来给儿子撑腰。
  “把她拉下去!”裴县公懒得跟妻子吵嘴。
  “父亲!”裴大跪在裴县公面前,“你饶了月浓吧!这一切都给她无关!都是我的错!”
  “你要为了一个贱婢违背你父亲?”裴县公失望的问。
  “父亲,月浓五岁就来了我身边,伺候了我快二十年,你不也对福伯信任有加吗?”裴大苦苦哀求。
  “你拿这个贱婢跟阿福比?”裴县公气极反笑,阿福是他的心腹,对裴家忠心耿耿,裴家人多,入不敷出,全仰仗他一人周全。
  “那你妻子呢?”裴县公问。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她不愿有庶子,我不是都把风淡送去田庄了?难道她还不许我亲近一个丫鬟不成?”裴大怎么都想不通姜明月为何要如此善妒,别家郎君妻妾成群,他也就两个丫鬟,现在连风淡都没了,难道还不许月浓陪在他身边?他自认从来不曾冷落过她。
  “赶快把风淡接回来,她肚子里的可是我孙子。”孔县君连忙道。
  裴县公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也不理会月浓了,让裴大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月浓的手,孔县君冷眼看着月浓,心里冷哼了一声,狐媚子!但她没有同裴县公一样对她喊打喊杀,只要月浓一天在裴家,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裴县公离开后,叫来了裴二,“姜家的人走了?”
  “是的。”裴二眼底有着浓浓的倦色。
  “姜娘子少了多少嫁妆?”裴县公问。
  “大约有两千贯左右,还有京郊附近的一百亩良田,这不大好估价。”裴二苦笑,“这还是连片的。”大哥可真大方,为了一个婢女什么都不要了。
  “这么多?”裴县公吃惊追问,儿媳妇陪嫁丰富他知道,但她嫁入裴家一年,怎么能少了这么多嫁妆?
  裴二低头不语,少掉的都是孔县君让人拿走的,说是要补贴家用,裴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给妻子的聘礼里都有大嫂的陪嫁。
  裴县公叹了一口气,从博物架上取下一只木匣,递于儿子,“这些东西你去处理了,换了铜钱后就给姜家送去,那百亩良田就算出两倍的价格都要赎回来。”
  裴二打开木匣一看,里面居然还是房契和地契,“父亲!”这可以裴家的老底了!
  裴县公对他摆了摆手,“我原想拼着一张老脸不要,都要让那孽畜去把媳妇求回来,可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不然求回来了也是结仇,还不如现在就这么算了,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