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20 11:25      字数:4740
  “那边……”德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所木屋,悄悄的说道;“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他在,在……”
  “哼。他就算是在拉屎,我都要扯他出来!”
  “三井,三井!”望着三井大摇大摆走开的背影,铁男的嘴巴再度张得仿佛可以塞下他自己的拳头,喃喃的咕哝道:“他,他正和女人在一起啊……”
  隔着一堵薄薄的土坯墙,屋内传来男子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和女人娇柔妩媚的吟哦喘息声,饶是荒山野岭的简陋屋舍,却也荡漾着原始而热烈异常的生命力和无边春色。
  只听咔嚓的一下轻响,粗布帐子里的一切声响行动都突然停了下来。
  “是谁!”帐子里传来一声低沉却威猛的轻喝,紧接着一只大手撩开了帐子,铁男粗犷的脸上尽是豹子般的警觉,尽管怀中还搂着一个□美艳,犹自带着迷离神色的女人。
  “嘿嘿,铁男你好啊。”三井正嬉皮笑脸的坐在窗台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悠着。
  “三井寿,我操你大爷!”一见是三井,铁男立刻大为光火,放开怀中的女人,赤条条的跳下地来,指着三井就是一阵臭骂,“这种缺德的鸟事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哼哼,没理由你惹我不痛快,我还让你自在的风流快活!”三井滴溜溜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铁男一阵,最后停留在他腹下某个正欲求不满如怒马长嘶的部位,不怀好意的眉眼的尽是得意之色,托着下巴悠悠的说道。
  “我怎么着你了?”铁男一肚子的窝火,真是恨不得一拳就揍上那张漂亮又嚣张的脸上。
  “姐姐,让让。”三井跳下窗台,不怕死的往床边一挨,将那个目瞪口呆的女人往里推了推,大喇喇的一屁股坐了下来,砰的架上了一只脚,鼻孔里出了一口粗气,冷笑道:“你明明知道麻里是我的朋友,还在她的地盘劫人?还有,还叮嘱手下人别告诉我你的去处,啥意思?”
  看了看那个女人,再看了看三井,铁男一跺脚,一把揪住三井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怒道:“出去说!”
  “出去就出去!”三井拍了拍巴掌,嘿然道,“我在门口数十下,你若还不出来,我就仍旧进来!”说着又贼忒忒的干笑了两声,猫一样利索的从窗口窜了出去。
  “妈的,瘟神……”铁男恨恨的骂道,又恼火又无奈的抓起地上的衣服。
  古道干戈飞白羽
  三井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打量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铁男,见他半敞的衣领下袒露的胸膛,兀自还看得见点点胭脂,忍不住吹了一个响亮呼哨,嬉笑道:“铁男,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个新郎倌儿!”
  铁男怒道:“你他妈的有屁快放,少跟老子东拉西扯。”如果有哪个正常男人,在那要紧的当口被人给搅和了好事,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那除非是圣人了。
  三井脸一沉,冷笑道:“我是特地来恭喜你的,铁男,找了翔阳国这样一个大靠山,莫非你不当土匪,打算从良了?”
  “胡扯!”铁男面色微变,傲然道:“这世上还没有谁够资格当我铁男主子的!”
  “是吗?”三井故意堆起一脸的怀疑和不屑,“这么说和翔阳的人到醉花之间去劫人,是我们铁男哥一时兴起了?”
  “这个。”铁男无奈的说道:“只不过是一桩买卖而已……”
  “什么买卖?你不是从来不和官家的人做买卖吗?”三井对铁男的话感到大惑不解,正是因为知道铁男极度厌恶官家中人,所以三井从未对他提起过自己的往事,而每一个加入“过山风”的兄弟,几乎都有一个或无可奈何,或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彼此间也从不探问过往。
  “骕骦马!”铁男的眼睛一下子精光闪烁,“翔阳国的人送来了一匹产自大明朝的骕骦马,那可是大宛天马的后裔呢!”素来爱马如命的铁男,一提到宝马良驹,就显得十分激动。
  “条件就是让你为他们劫走那个孩子?”三井想起适才在场边看见的那匹雪色骏马,心中已是了然。在神奈川一带的诸侯国中,翔阳以产良马著称,那样一匹神骏异常的宝马,要说铁男为此动心,三井一点也不意外。
  “嗯……”当着三井的面坦承为官家效力,一向粗豪倨傲的铁男也感到有些惭愧。
  “那好。”三井很干脆的说:“马你到手了,人你也劫了。如果是兄弟的话,现在你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
  “三井,这又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非插手不可?就为了河合麻里那个女人?”铁男忍不住问道。
  三井恳切的说得:“铁男,我从来也不骗你。我答应了一个人,必须把人带回去给他,因为他救过我,我三井寿平生最怕欠人的情。”
  “三井,我们是兄弟,你就是要我铁男为你出生入死,也绝不含糊,可是。”铁男叹了一口,说道:“我平生讲的一是义气,二是信用,就算是官家的买卖,我也要守信用的。”
  “这么说,是完全没得商量了?” 三井眉毛一扬,提高了声音,恶狠狠地怒道:“我现在就去把那马弄死了烤来吃,然后动手抢人,看你怎么样!”
  “三井寿,你敢!”铁男闻言几乎跳了起来,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拦住了三井,他深知以三井的性子,一旦恼羞成怒发狠撒泼起来,再缺德没理得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敢?有种的一对一,找帮手的是孙子!”
  “铁男,铁男!”正当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眼看就要说翻了动手,德男突然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嚷道:“不,不好了,翔阳,翔阳的家伙,突,突然带了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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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苍茫,夕阳古道,几匹骏马飞快的奔驰,扬起一路的黄尘。
  “花形大人,我们这样不告而别,妥当吗?”高野昭一一面控马疾驰,一面大声的问身边的领头骑士。
  “既然你看见和仙道彰一道的那个人出现,说明很可能有变数。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日回到翔阳为好!”说话的人高大英伟,容貌俊秀中透着冷峻,在他的身前,正圈着一个双手被束缚着的少年。纵然身处险境,他的神情却依旧平静淡和,除了略显憔悴之外,仿佛毫无焦急惊惧之色。
  “就为了这个毛孩子,海南国真能接受我们的条件?”高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藤真国主从来算无遗策,这个不必我们操心。”花形透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年,冷冷的说道:“如果海南不接受,就杀掉他。即使他只是一个傀儡,但突然没有了国主,海南一定内乱,我们再和湘北联军大举进攻,必定功成!”
  忽然,不远处人影曈曈,二人惊疑骤生,而马速极快,还来不及作出判断和反应,便已到了那群人之前。翔阳众人忙勒马停下,看清了挡在去路上的,正是铁男为首的一群山匪。
  “怎么,这么急着走?”铁男一脸的冷肃不快,硬邦邦的说道:“也不知会一声,我可以指点你们一条更近捷的道。”
  花形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从容状,朗声说道:“人物两讫,我们之间的买卖就算完了,不敢再多叨唠主人,这里就对大家说告辞了。”说着恭恭敬敬的在马上行了一礼。
  三井躲在铁男身后望去,见花形怀中圈定的,正是醉花之间所见的白衣少年,心中一喜,偷偷的从背上取下硬弓,搭上羽箭,趁花形低头行礼之际,突然抬手,也不瞄准,嗖的一箭如闪电般射出。花形大惊,忙抽出佩剑准备格挡。谁知三井的箭却不是冲着人去的,而是射中了花形□坐骑的脖子,那马受了一箭,登时长嘶着人立起来,将背上的两人俱都掀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的变故,让花形不得不暂时放开双手,在地上敏捷的一个空翻,迅速站稳了身体。而几乎与此同时,三井抛下手中的弓箭,窜上前去,俯身拉起了摔在地上的白衣少年。
  “放手!”一声怒喝中,高野已经一刀向三井和那少年劈了过来。刀势威猛,手中没有了武器的三井只好抱着那少年就地一滚,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高野的刀锋已在三井的肩背上拉了长长一刀口子。
  “呀!你——”被三井压在身下的白衣少年见状,瞪着漂亮的双眼发出一声关切的轻呼。
  “没事。”三井咧着嘴一笑,轻轻拍了拍那少年的面颊以示安抚,搂着他站了起来,还未立稳脚跟,眼前寒光一闪,花形的剑锋已在眼前。
  “当!”只听一声如斫金断玉般的脆响,一把修长的剑与一把粗犷的刀已交格在一起,登时火花四溅,出手挡住花形的却是铁男。
  “你干什么?”花形对铁男的出手也是十分惊怒,“莫非要毁诺吗?”
  铁男哼了一声,说道:“我平生从不毁诺。人我已交给你了,也是你们自己带走的。现在要伤我兄弟,却是不行!”回头对沉声三井道:“你走吧,我拦住他们。”
  三井大喜,扯断了缚住白衣少年的绳索,抱着他跳上了一匹骏马,对铁男大声说道:“先谢啦,下次见面我实惠点,送个漂亮的女人给你哈!”说毕一抖缰绳,用力踢了一下马腹,在花形等人惊怒不已的注目中飞驰而去。
  “高野,永野,伊藤,你们留下!其它的人跟我追!”花形急匆匆的做了安排,立即换了一匹马,带着一干人刀剑齐挥,冲散山匪们的阻挡,朝着三井逃离的方向直追而去。
  三井纵马疾驰,身前的少年一声不响的抱着马脖子,这样的阵势之下,居然甚是镇定配合,不由心下暗自赞赏,看来他倒也不是一个娇贵无能的纨绔少爷。而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三井心中不由得急切起来,自己□的只是普通马匹,还骑乘了两个人,和神骏的翔阳良马脚力相比,被追上恐怕只是迟早的事,该想一个怎样的对策呢?
  “前方的人站住,否则要放箭了!”后头追兵的呼喝声越发的明显了,三井咬牙不加理会,仍旧拼命飞奔。
  “你熟悉此间的路吗?”怀中的少年忽然发问。
  “什么?”三井不解。
  “他们是翔阳来的,显然不熟悉此间道路。骑马我们一定被追上的,不如步行从小路逃走吧?”
  “呵呵,看不出来,你倒有些见识!”三井赞道,那少年的提议,跟他此刻心下的盘算居然不谋而合。当下控马离开了道路,踏上了路边杂草丛生的野地。
  正在说话间,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呜呜之声,锐物迅疾破空的凉意也从脑后隐约传来。三井忙压着那少年的脑袋,低下了头,之间一支黑黝黝的短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心中立时大叫好险。
  “是鸣镝!”那少年突然面色一变,回身抱着三井的腰身,用力一拧,两人同时离开了马背,摔到了草丛中。只听的一声惨烈的马嘶,三井抬头望见那只黑箭居然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又飞了回来,已扎在了马头之上。适才如不是那少年及时抱着自己跳下马来,恐怕此刻自己的脑袋上,就要多出一个血窟窿了!想到这里,不由得脊背上凉意顿生。
  “你竟会认得这东西?”这样怪异的箭,三井还从未见闻过,眼前看似斯文静弱的少年,越来越让他感到意外了!
  两端心思殊难解
  那少年迅速摘下倒伏在地的马匹上的弓箭,拉着犹自惊疑不定的三井钻进了随风披拂的长草丛中。
  看来此刻同样处在危急的境况下,他倒要比自己镇定利索不少,三井对那少年的好奇意外之感又多了一分,而他已按着自己的肩膀,在一块巨石之后躲藏了下来,在耳边轻声说道:
  “鸣镝是翔阳国特有的武器,据说是从大明国来的工匠所造,我国的军士们就吃过它的苦头,伤亡很惨重。”彼此间的距离很近,三井见那少年一直平静的脸上悄然掠过隐约的惊惧神色。
  “我国?你也是海南国的吗?”莫非这个年少文弱的男孩子,竟然也经历过战场的血腥厮杀,三井对他的话感到十分讶异。
  “也是?还有谁是?”少年不答,反问道。
  “仙道彰。”三井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如实回答,“我救你,就是为了还他的情,他救过我一次。”
  “哦,是这样吗,他让你来救我……”那少年神情间有一种淡淡的沉吟与疑惑,让三井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么?
  三井的心中刚刚升起一丝不快之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一个翔阳武士用佩刀拨着长草,正向他们的藏身之处搜索而来,且越来越接近。三井心下焦急万分,此刻无论是改换藏身之地还上前击倒他,都势必会暴露二人的行踪,引来其他的翔阳武士。
  正在他焦虑踌躇之际,却见身边的白衣少年已开弓搭箭,嗖的一声轻响,羽箭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