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生点头。
  周凡问：“曹尚书身边护卫众多，以你的本事，你的胜算有多大？”
  齐楚生不语。
  周凡说：“其实你也知道，即便是拼却性命，你也未必会靠近曹尚书的身边。你只知道曹绿萍是她的女儿，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大义灭亲，陛下才出奇制胜抓住曹尚书。难道她不算是救了你一命吗？为了忠义二字，如今她只身一人无处可去，而你却为了私仇要杀她，你认为下得去手吗？我话已至此，请公子三思！夫君，我累了，让他们出去吧。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应该知道是非对错。”她意有所指。
  成远打开门，说：“妻主她身体欠安，几位都请回吧！”
  成逸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和两人一起走出门去。
  “妻主，他们不会真的……”成远有些担心。
  周凡说：“没事的。有些事别人越劝，他反倒越上脸。让他们冷静冷静，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
  成远说：“妻主，上床睡吧。你的脸色很不好。”
  周凡打个哈欠，默默的上床躺好，成远见她闭上眼睛，熄灭蜡烛后轻轻退出房外。
  第二十五章
  周凡的冷处理真起到了作用。
  第二天上午，齐楚生求见周凡。彼时成远正在给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妻主读书听呢。听见他来求见，周凡只得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见客。
  “周大人，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齐楚生行礼说道。
  周凡看看成远，说：“只要是不违背我做人原则的，我尽量答应你就是，毕竟你是齐侍郎的后人。”
  齐楚生说：“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点不难，我以后想跟你们一起南下。”
  “为什么？齐公子，我们好像刚刚才认识两天不到。”成远问。
  齐楚生回答：“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能唱出那么慷慨激昂的歌，想必歌者本人也是值得信赖之人。”
  周凡实在是笑不出来，就凭一首歌便要跟着他们，这也太轻信人了吧？
  “齐公子，你没听过《披着羊皮的狼》这个故事吗？”周凡问他。
  齐楚生摇头，成远则一脸好奇。
  周凡只得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最后说道：“我当然不是说我就是那只狼。我只是想告诉公子，不要轻信别人，外表不可信，你听到的见到的也未必可信。”说得这么明白，你应该懂我拒绝的意思吧？周凡暗想。
  齐楚生想了想说：“大人真是个磊落之人，跟你们在一起我完全放心。大人，在下告辞！”
  周凡和成远看着他走出去，然后对视一眼。
  “妻主，他的意思是以后就跟着我们了？”成远指着门的方向问道。
  周凡迟疑的说：“大概是吧，我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以后他和曹绿萍要如何相处啊？”真让人头疼！
  成远说：“很显然，妻主的话他听进去了，他和曹绿萍，即使做不成朋友，也绝不会是敌人。”
  周凡说：“可是娘会同意吗？毕竟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万一……我们可不是去游玩啊！”周凡十分担忧。
  成远说：“不如我们去问问娘的意思，然后再作打算，妻主以为呢？”
  周凡说：“也只能这样了。”
  闲王正在看书，见他们俩进来，问：“看你们脸上的表情，有事儿？”
  周凡把齐楚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娘，我想让您出面来拒绝他，毕竟我们对他不了解。”
  闲王说：“这件事啊，你们放心，他确实是齐侍郎的儿子，如果他想跟就让他跟吧。”
  “哦，我明白了，娘，我们就不打扰您看书了。”周凡说。
  和成远离开闲王住处，成远一直闷闷不乐，周凡自然也看出来了，便问：“怎么了？从娘那里出来你就不高兴，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成远看看她，而是问道：“妻主，给齐公子的曲谱你写好了么？”
  周凡说：“已经写好了，只是还没给他，我这就去给他送去。”
  “什么时候写的？”成远问，他怎么不知道？
  周凡回答：“今天早晨起来时写的，刚才忘了交给他，还得多跑一趟。”她嘟哝。
  “妻主嫌麻烦，我替你送去吧。”成远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让妻主和齐楚生有太多的接触。
  周凡立刻答应：“我这就拿给你，赶紧给他送去。”
  成远拿着曲谱来到齐楚生的房门外，听见里面传出的琴声，正是周凡弹唱的那首曲子。这么上心！还真得防着点儿。他暗想。
  抬手敲敲门，里面的乐声停下来，齐楚生打开房门，一见是他，便问：“陈公子有事吗？”
  成远把手里的纸递给他，说：“这是我妻主让我转交给你的。”
  齐楚生接过来，一见是乐谱，高兴的说：“这么快就写好了？真是太好了！”他细细的看了整整两遍，脸上满是笑容。
  “齐公子慢慢看，我先走了。”不等他回答，成远转身走了！
  “送去了？”见成远进来，正在整理东西的周凡随口问。
  “嗯。妻主，这么早便开始整理？”明天午后船才靠岸呢。
  周凡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说：“先整理妥当，免得到时候着忙丢东拉西的。你帮我把床上的那个包袱放到椅子上。”
  成远把包袱拎起来放到椅子上，过来和她一起整理。
  “一会儿我把你的东西也整理一下。”周凡说。
  “我的东西不多，我自己弄就行了，你也别太累了。”成远体贴的说。
  “干这点活儿哪能就累坏了？别忘了我可是种过地的。”周凡抬起胳膊显示自己的力气。
  成远笑了，说：“那好，然后我们再去给娘整理完，明天就可以安心的下船喽。”
  “你也盼着啊，这么高兴？”见他一脸兴奋，周凡笑着说。
  “那当然，船上太没意思了。妻主，下船后能不能给我做点好吃的？”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吃的都是店家提供的，他太想念妻主的手艺了。
  周凡把笔墨纸砚收在盒子里也放到桌上，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四下看了看说：“可算是完事了！平时住店倒没觉得东西多，这一到船上才发现有这么多东西。不只是你，我想娘也想改善改善，下船后一定做给你们吃。走吧，先把你的东西包好再说。”
  第二天申时，船终于靠岸了。
  站在陆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身边，周凡真想大声欢呼！
  离渡口不远便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梅花镇。
  许婉说：“既然叫梅花镇，那一定有许多梅花喽？”
  周凡说：“因为靠近际云山脉，当然会有许多梅花，只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刚入冬的时候来，便能看到满树的梅花。每年梅花开放的时节，这里的游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来过这里？”许婉十分惊奇。
  周凡笑着说：“不能行万里路，可以读万卷书啊！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许婉失望的说：“我还以为你来过呢。”
  一个侍卫对闲王说：“主子，我们在迎宾客栈落脚吧，离这儿不远。”
  闲王点头说：“前面带路，让大家都跟上。”
  成远拎着三个人的包袱和周凡走在最后面，他们前面是成逸和许婉，成逸手里也拎着许婉的包袱。
  周凡说：“是不是很重？把两个轻的我来拿着吧。”
  成远拒绝说：“如果这么点东西就把我累坏了，我不就成了泥捏的？放心吧，妻主。”
  周凡抬手用衣袖擦去他额上沁出的汗珠，说：“就能逞强。”
  成远心里乐滋滋的，妻主这是心疼他呢！
  成逸眼角余光看见身后两人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埋怨说：“我脸上的汗都淌下来了，你也不替我擦擦。”
  许婉说：“是你要替我拎着的，我可没逼你。再说，人家是夫妻，我们只是朋友，我替你擦汗别人会以为我在占你便宜。不过你脸上的汗确实流下来了，告诉你哦，我这是在帮你，可不是在占你便宜。”说着掏出手绢踮起脚轻轻地替他擦汗。
  “这还差不多。”成逸满意地说。
  周凡和成远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同时看向前面正在斗嘴的两个人，欢喜冤家就是指前面的许婉和成逸这样的吧？
  到了客栈，客栈掌柜的替他们安排好住处，当然都是住在二楼。成远仍然住在周凡隔壁。
  许婉曾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过周凡，为什么她不和夫郎一个房间？
  周凡若无其事的回答：“这是为了安全起见，说了你也不懂，你以后就会懂了。”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许婉低声说。
  周凡一瞪眼睛说：“就爱胡说八道！我当然喜欢夫君，只是出门在外为了以防万一才分房而居。夫君，不要理会别人的闲话。”
  成远只当是周凡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才这样说的，就算是这样，他也十分感激，心里把她的话当做真的来听。
  帮着成远把包袱放置好，周凡立刻吩咐店家给成远送上热水。
  成远说：“妻主，用凉水就可以了。”
  周凡劝说：“虽然天气热，但也得用热水洗，这样不容易着凉得伤寒。我们出门在外，千万可不能生病啊！”
  成远当然懂这个道理，说：“还是妻主想的周到。”
  为了兑现对成远的承诺，周凡亲自下厨，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她把所有人的饭菜都带了出来。
  厨房是借客栈的，食材也是客栈的，周凡都付给银子，就算是买他们的东西。有许婉的张罗，同行的几个人都聚在厨房里给她帮忙。曹绿萍虽然知道周凡有过人的才能，却不知道原来她还会做菜！这可是男子们应该干的活儿啊！齐楚生虽然好奇，却莫名的十分肯定周凡一定能做出可口的饭菜。
  有了众人的帮忙，香气扑鼻的满满一桌菜终于摆上来。嫌楼上楼下的跑麻烦，他们直接在厨房用餐。
  闲王说：“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大家只管随意。”
  周凡接下去说：“否则吃不了都得扔了，不是枉费了我们所有人的辛苦么？”
  许婉说：“我可是饿了，姨妈，我们赶紧吃吧。”为了掩人耳目，许婉称呼闲王为“姨妈”。
  闲王有志一同的点头，两个人率先吃起来。其余人也不再客气，本来就饿了，再加上饭菜的香气惹得人食指大动，哪里还多说废话，吃饱肚子才是真的。
  看着吃得空空的盘子，周凡再一次感叹，这些人真是会吃啊！
  洗碗刷锅的后续工作就交给客栈了，看着周凡给的银子，客栈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马上吩咐人来收拾。
  所有人都满足的上楼休息，明天他们还要早起继续远行。
  第二天，吃过早饭，雇好马车，十一个人立刻起程，三日后来到际云山脚下。
  望着插入云端的高山，许婉说：“多亏有这条官道，否则我可爬不过去这么高的山，瞅着都眼晕。”
  周凡说：“际云山是世上最高的山，慢说是你，就是鸟儿也飞不过去。”
  马车辘辘，一路上平安无事。成远完全充当播音员的角色，而听众就是闲王和周凡。
  许婉和成逸时不时的斗斗嘴，秦梦之和秦渺也不插言去评理，反正他们俩也无理可评。
  曹绿萍、齐楚生和两个扮作车夫的侍卫同乘一辆马车，侍卫是被要求慎言慎行的，自然不能和两人随便的说笑，曹绿萍和齐楚生因为家族的仇恨，更不可能握手言欢。三辆马车，只有他们这一辆最安静。
  掀开车帘，周凡望着渐渐远去的高山，心里突然涌起“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再有十天，他们将踏上卫国的土地。
  “妻主，你在看什么？”成远问。
  “没什么。”周凡放下车帘。
  “凡儿，是在担心么？”一直在看着她的闲王问。
  担心？替谁担心？成远警觉的竖起耳朵。
  “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回来，娘，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伤感。再有十天我们就出关了，希望我们回来时能看到梅花开放。”周凡说道。
  闲王叹口气说：“希望如此吧，到时我们一起来看。”
  周凡见闲王难过，便说：“对不起，娘，让您担忧实在是不孝。夫君，再读会儿书来听吧，我有些困了。”
  “好，妻主。”成远翻开手上的书读起来，闲王和周凡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卫国一年四季分明，他们进入卫国时正是夏季，让他们的旅途好过许多。
  十一个人中，只有闲王、周凡和秦梦之会说卫国语言，而秦梦之说的没有周凡流畅，所以举凡住店等杂事都交给周凡来办。
  由于所有人的低调行事，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的穿过卫国边境进入青国。
  与齐国和卫国不同，青国多山，盛产铁矿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