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科森咳出了一点梗在喉咙里的血块，艰难地向投影出来的安妮挤出了一个笑容，“这就是你的本体？”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接着，科森耳机里“沙沙”的干扰音突然消失，从耳机里传出了自联络员的标准英语：“这里是联络台，通讯检测，请问有谁能够听见吗？重复，这里是联络台，通讯检测，请问有谁能够听见吗？完毕。”
  【“这里是特工罗曼诺夫，我收到了。报告情况：特工巴顿已经被打败并基本恢复正常，但仍需进行检测以及必要的治疗。”】
  就算连抬手按下通话键汇报自己的情况并请求救援的力气都没有，科森也不着急，依旧笑着看着安妮，问道：“这是……你做的？通讯，和巴顿。”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保持着原来弯腰的动作不变，却轻轻点了点头，而从耳机里接二连三地传出的好消息让科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放松。
  【“这里是托尼·史塔克，第一引擎已经修好，我们亲爱的队长还顺便解决了大部分的入侵者。”】
  【“这里是第三维修组，我们已经修好了受损的D区散热系统。”】
  【“这里是……”】
  这时，科森听见了安妮冷静而又发音标准的英语插↑进了这些汇报中：【“F区关押的重犯洛基已经逃出，探员科森受伤严重，请立即派遣医疗小组前来救援。”】
  【“等等，你是那时候的……这里是特工罗曼诺夫，请立即汇报你的代号，鉴于你之前的……”】
  【“重复，F区关押的重犯洛基已经逃出，探员科森受伤严重，请立即派遣医疗小组前来救援。”】
  【“这里是特工希尔，战舰指挥官，九级特工，我命令你立即汇报你的代号及信息，否则我们不会派遣医疗小组过去并会将视你为入侵者而采取相对应的行动。”】
  科森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理解：“不用了，谢谢。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咳咳，就算医疗小组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也……”
  安妮抿紧了嘴唇，耳机里却响起了她的声音：【“这里是特别维修小组，请立即派遣医疗小组过来，否则我就让这个飞船的引擎停止运转。当然，这一次你们没有任何办法修好。”】
  【“嘿，这口气可不小，”】托尼用那永远也正经不起来的语气说，【“小妞你谁啊？”】
  【“我是……安妮·维特维基。”】
  短暂的沉默后，安妮的声音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下达捉捕命令之前响起，简短地补充了一个定语：
  【“God　of　machinery。”】
  这三个词成功让处在爆发边缘的频道里再度安静。几秒钟后，弗瑞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你想要什么？”】
  【“派遣救援小组，现在，马上。”】
  【“明白了。但你必须保证不破坏飞船的任何一个系统，并恢复我们的监控。”】
  【“可以。”】
  “为什么？”已经奄奄一息的科森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但他仍然努力将焦点对准那片蓝色，“巴顿……和我……”
  【“你们是，”】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如同音质极好的音乐，除了干净的女声之外没有任何杂音，科森明白，接下来这些话只是对自己一个人说的，这是一个私人频道，【“我曾经崇拜过的英雄——你和巴顿都是。巴顿是我第一个遇见的英雄，我不能让他被洛基控制。你是除了巴顿之外和我有过最多交流的英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嘿，我也是……英雄啊……”科森拼命保持清醒，盯着那个最蓝的光点，却在下一瞬失去了它的踪影，只在最后看到一道墨绿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将这个飞船破坏掉。”登上机舱的洛基松开了手，蓝色的球体慢慢悬浮而起，安妮的投影在它周边出现，“现在就做。”
  安妮看了洛基一眼，向舱门外的飞船伸出了左手，却只是将开启的舱门关上，使他们所在的V…22旋翼机加快速度远离了受到重创的母舰。
  洛基摊开手，微微低下头，一脸求解释的表情：“嗯？”
  “我做不到。我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控制那么大的机械……”
  “嘿！！！”话音未落，安妮被洛基单手压住本体推到了舱壁上，对方一边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一边低头凑近安妮的脸，若投影有感觉的话，那么她一定能感受到洛基有些急促的呼吸，“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是我的盟友的话，最好给我派上点用场！给我丢掉你那莫名其妙的崇拜，他们只是一群蚂蚁而已！！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安妮皱了皱眉，旋翼机突然下坠，猝不及防的洛基一下撞上了舱顶。没等他采取什么措施，机体又陡然上升，使得洛基一下从天花板摔到了地上。
  相比起洛基的狼狈，从一开始就让自己本体的悬浮位置设定在距舱底1。5米的高度的安妮倒是好好的待在原地。若以单以安妮为参照物，简直就像洛基自己在演一场独角戏一样可笑。她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洛基，淡淡地说：“如果你还在使用机械，如果你现在正在机械内部，我劝你最好不要破坏我们的同盟关系——没有人能在机械内部打败我。我会帮你统治这个星球，如你所愿一般。满意了吗？”
  洛基艰难地点了点头，旋翼机慢慢恢复了平稳飞行的状态。从地板上站起，洛基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漫不经心地看着与驾驶舱相连的铁门问道：“那两个操纵飞机的驾驶员，还好吗？”
  “放心，我给他们降下了呼吸器。以他们的体制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意识恢复了吗？”
  “我看看……嗯，已经恢复了。”安妮睁开眼睛，看着洛基，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来你对你的部下还挺关心啊。”
  对方冲安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狡黠令安妮一愣：“当然要关心。不然解决你之后我怎么回基地呢？”
  话音未落，安妮便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洛基用权杖前端较宽的部分像打棒球一般打飞，蓝色的小球撞上另一边的舱壁，掉在地上弹了几下，光芒黯淡下来。
  撤销掉之前做出的自己的幻影，洛基走到小球边，半蹲着捡起它，端详了一下，耸耸肩无辜地说：“这不是被打败了吗？”
  ☆、第十二章　　臣服与禁忌
  “Wake　up？”坐在之前特意让巴顿带回来的椅子上，洛基稍稍松开食指和拇指，让蓝色球体摇摇晃晃地飘起形成拟态投影，睁大眼睛一脸纯良地看着一脸戒备的安妮，“你‘昏迷’了很久，我很担心。”状似不经意地虚握，阻止了安妮退后的意图，“你的本体太脆弱了，虽然在基地里很安全，但你还是赶快做出之前那种拟态保护体比较好。”
  “我会的。”安妮尝试从不同角度离开洛基的控制，但皆以失败告终。她无奈地抬起头，自重启后第一次与洛基有了“眼神”接触。
  明白对方意思的洛基却没有松手的意向，反而优哉游哉地将双腿交叠，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问：如果我像这样握着你，”他慢慢收紧了手，看着球体发出的蓝色光芒消失在自己指缝间，“那你生成新身体的时候，会不会把我一起包进去呢？”
  感受到安妮一触即发的紧张，洛基在对方发飙的前一秒摊开手，笑着说：“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别那么严肃。”
  恢复自由的安妮迅速离开了洛基的控制范围，直到这时，她才有精力去扫描这个房间的情况：墙边放着的巨大的档案柜，在不远处有挂着白大褂和洛基深绿色披风的落地式衣架。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最显眼，最不符合这个房间风格的物品无异于面前如王座一般的椅子……和洛基。
  注意到安妮的注意力所在，洛基抬手指了一下那件白大褂：“那边有你生成身体之后需要的衣服——只是暂时的，一会我会让人给你带正式的衣物过来。”等了一会，仍不见安妮有所动作的洛基仿佛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般地闭上了眼睛。一分钟后，在一阵衣料摩擦声中，他开口问道，“好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的洛基睁开眼，看着眼前裹在白大褂里的安妮，用真挚的语气说：“我比较喜欢你在我眼前第一次生成身体时的穿着。”
  “……”没有忘记之前对方的所作所为的安妮没有说话，警惕地望着洛基。后者也没在意，直接换了个话题，“你的本体上有很多细小的裂缝，我希望这不是我造成的。”
  闻言，安妮下意识地将手覆上胸口，用低不可闻的音量说：“不，这是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星球之前受的伤。不用在意，这不会影响我的能力。”
  “和我说说。”洛基倾听帝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一副“愿闻其详”的姿势。
  安妮张张嘴，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说吧，我有很多时间——在你选择放走那个自称‘神盾局‘的飞天蚂蚁巢之后。”
  这话显然戳中了安妮的软肋，她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就被洛基的一声“sit”给打断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基示意她坐的地方，还没等她求证，洛基便用更加强硬的语气，指着自己脚边的地板重复道：“S－i－t！”
  因为自身原因没有将复仇者们一网打尽而，自觉理亏的安妮妥协地来到洛基的脚边慢慢坐下，接着，她就感到洛基用搭在左腿上的右脚皮靴的鞋尖隔着一层薄薄的白大褂在自己背上沿着背脊带有某种暗示性地轻轻划动。
  “我们能开始了吗？”洛基再一次在安妮有所动作前催促道。
  后者僵了一下，最终还是保持了原来坐姿和位置，开始了她仿佛被广电局剪辑过一般的叙述：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和这个星球很像的行星上。我们那个世界的‘英雄’和‘反派’都是一群来自一个叫做‘赛博坦’的星球的外星人。他们因为信念不同而分为两派，但于我来说，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用这句话做结尾的安妮抬头看向洛基。后者将交叉的手指分开，改为指尖相对，用一种慵懒的语调缓缓道：“那么，就是说你在那个星球上为了一群其实并不是和你同一种族的生物，而背叛了你自己的种族？”
  “我想你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安妮皱起了眉头，起身准备向门口走去，却在迈开第一步时被洛基抓住了手腕。
  “如果这令你生气，那我道歉。”慢慢引着对方靠着自己小腿坐下，放下二郎腿的洛基摆出了他骗过无数人和神的纯良表情，“毕竟我不怎么擅长说令人不讨厌的真话。”
  “你……”
  “抱歉，我说过了。所以我们能换个话题了吗？例如，嗯，因为寄宿在人类女性身上，所以你现在的审美观和人类女性一样？”
  由于洛基莫名其妙的问题愣了一会，安妮失去了最佳反击时间，而她最终说出口的话也非常没有杀伤力：“……不，我前任宿主曾喜欢过塞伯坦星人。”
  “Hum……”洛基用食指轻轻摩擦着嘴唇，好像因为这个回答感到无趣一样，但不一会，他又想出了新的问题，“那么，也就是说，你的择偶观是选择强大的、能够维持你生存的对象是吗？”
  “为什么这么想？”
  洛基向安妮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他在这一刻仿佛被钢铁侠的前世附体，滔滔不绝地向安妮解释起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首先，是你说过的‘拥有为机械提供能量并赋予机械生命的能力’，你诞生于那些‘和人类相似’的生物被塞伯坦星人统治的时期，这是为什么？”
  没有等待安妮的回答，或者说他根本不期待安妮的答案，洛基在顿了一秒后接着说：“一个生物的诞生必定有它的原因，而你，或许就是为了让‘类人生物’拥有可以抗衡塞伯坦星人的力量——当然，这点显然与你自身保护系统相违背。你无法与如此强大的生物对抗，所以你选择向他们屈服——‘他们在我的程序里被分属于孩子’。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向我美化真相，但现在也没差什么了。”
  “不，我觉得你……”
  “你‘必须找到一个女性类人生物做宿主’，为什么一定要是‘类人生物’？那大概是因为那些塞伯坦星人离去之后，那个星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