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0 11:21      字数:4927
  总之,不能惊动到夜王凤仙。
  她告诉自己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将头压低了几分,摆出一副听话的样子,挪着小碎步,跟在神威的身后踏进了和室里。
  “一段时间没见,你也懂得吃饭以外的滋味了吗?”视线越过了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的神威,夜王凤仙看了看后面踌躇地站着,没有坐下的阿拿,可对方垂着头,也就光润洁白的下巴能让他看清。
  “也不仅仅是只有米饭才能吸引我,这一点,老板你从很久以前不就知道了吗?”反手拉过阿拿在自己旁边坐下,神威伸手推了推眼前食案上的小瓷杯,示意阿拿快给他斟酒。
  你个死兔崽子!这笔账我就先给你记下了!
  心中咆哮怒吼连连,可阿拿还是捧起了白玉般光泽细腻的酒杯,满含屈辱地,她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毫无破绽的柔和微笑,动作轻盈,给神威斟上了满满一杯清澈的酒水。
  哼,死小子,我先忍着,以后老娘就用自来水给你玩灌肠,让你一次喝个痛快,后面进前面出!
  她阴森森地想着。
  “而且,这一次是这个女人死黏着我,说一定要带她来,我实在是被缠得没办法了。”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神威再次说出了强烈刺激阿拿的话语,当然,他也很确定,这种对于对方来说就像是走钢丝一样的关键的节骨眼上,阿拿是一定不会敢反驳的。
  没错,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取代了一切的言辞回应,阿拿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恶气,同时感到自己的胸中气血翻涌,几乎要从心口呕出一口血!
  很快地,整整一木盆的喷香米饭被端了上来,还冒着热乎乎的蒸汽,食物的诱惑让神威立刻埋头狂吃了起来,看着吃得起劲的少年,阿拿一下子感到轻松了不少。只要专注于这盆刚蒸好的米饭的话,这个可恶的夜兔少年的嘴就可以安静了,至少不会再吐出什么让她憋屈的谎话。
  不过,安宁的时光实在太过短促,碰上了夜兔族的好胃口,这一盆米饭没能撑得了多久,就葬身于神威肚子里的无底洞了。
  一手托着空空的饭盆,神威动了动还沾着几粒米饭的嘴角,再度望向了阿拿,轻描淡写地笑道:“凤仙老板,她很安静吧,虽然她最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一点,但是就因为这种听话的样子,倒是让我很乐意带她在身边玩玩。”
  玩玩……
  真是个微妙的词啊。
  她,已经气炸了!
  必须宣泄,哪怕仅仅是一点点也好!
  一挥手,阿拿牢牢地拽住了兔崽子头上的那一撮呆毛,她笑吟吟地,两张笑脸就这么对望着,她手上更是用力了几分,把神威的头皮都往上扯起了一些。
  “哎呀,旦那,你吃饭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米饭都粘到了呆毛上了,来,我帮你弄下来。”温声细语的,这从嘴里发出来的娇弱声音,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阿拿都几乎要以为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她那只紧抓不放的手,却是比什么都真实地表明了她的真意。
  【呆毛,快把呆毛给我!用你的呆毛来向我赎罪!】
  “嗯?真奇怪,怎么黏得这么紧?看来还得再用点力,还真是顽固的米饭啊。”一边感慨着,阿拿抽出另一手一巴掌啪地盖在了神威的脸上作为支点,身体后仰,摆出了一副使劲拔河的姿态。
  从旁观看了这一幕,立在一侧墙角的阿伏兔无语地捂住了脸。
  什么顽固的米饭……真正顽固不化的是你啊!丫头,你究竟是对呆毛有多执着?!以后进了棺材里,放在胸前的手一定要抓一把的呆毛你才能满足地去死吗?!
  不过,阿伏兔并没有上去阻扰的打算,就这点小事的话,神威自己就能摆平。而且,那个丫头作为异形猎人在宇宙间浪迹了这么多年,基本的审时度势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在夜王凤仙面前,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另一边,为了护住自己的呆毛,神威已经单手握住了阿拿的手腕。“这点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微笑着,他暗中发力。
  腕上传来的钝痛令阿拿并拢的手指轻颤着松了几分,可她并没有这么轻易屈服,仍旧和这一股力道抗衡着,她执拗得就像是咬紧了就绝不松口的老鳖一样。
  时间无声地流逝着,感到手腕的疼痛逐渐加剧的同时,阿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看清了时针和分针所指明的时间点,她的手指缓缓摊开了,纤细的手臂慢慢地缩了回来。
  【呆毛,还是先放到一边吧。反正就一直长在那,等着我去拔。】
  她的心境忽然产生了转变。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阿拿直直地盯着神威,斩钉截铁道:“带我去你的房间,快点!我等不及了!”
  喂,这丫头……
  阿伏兔有点儿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就在刚才,这个白鱼族的女孩说出了很有歧义的一番话,身处在吉原这种大环境中,即便他明白女孩的本心并非那样,就在之前的某一刻,他还是免不了想歪了。
  再看看在夜王凤仙身侧服侍着的艺妓们,从她们揶揄的含笑目光,阿伏兔也很肯定她们是误解了,而且就在此时,似乎是因为某种急迫的情绪使然,阿拿的脸颊上晕开了淡淡的绯色,这就更容易坐实某些人的猜测了。
  “那么,凤仙老板,我就先告辞了,毕竟您也看到了,我的女人等不及了。”起身告退,神威就像是来时的那样揽住阿拿的侧腰,向夜王凤仙为他准备好的卧房走去。
  将种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抛在了身后,暂时性地,除了呆毛以外,阿拿又同时专注于另一个念头。那就是……
  到点了,要码字!
  这兔崽子的卧房里应该有电脑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到完结之前,我应该不会再断更了吧……应该吧……
  61禁锢于手中的鸟儿,即便奋力振翅,驰骋的蓝天也早已远去
  她的手中禁锢了一个生命;白腻如玉的手化作坚实的牢笼;掌心传来小小的心脏微弱的脉动。
  那是一只不起眼的斑鸠;正在银眸恶魔的鼓掌之间不安地挣扎着;柔软的羽毛摩擦她的指缝,触感柔滑如丝。这只不安分的小东西,一身的羽毛是灰扑扑的黯淡颜色;稍不留神;就会将它的身影和四周常见的水泥墙给混同在一起。
  “这下,你可逃不掉了。”轻柔地呢喃着,海江笑了笑,隐约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伸出空余的右手;食指一下下地轻点着斑鸠的小脑袋。
  过了片刻;她的手缓缓下移,指腹从坚硬的鸟喙滑落,最终五指的指尖都轻轻地搭在了鸟儿脆弱易折的脖颈上。
  海江细看着那双黑而圆的小眼睛,从中捕捉到远非寻常兽类可有的精光,她就像是和一个人交谈那样,悠悠地出声了。“你的花招我都已经看透了,所以不要妄想在我面前装傻就能蒙混过关,浪费我太多的时间的话……”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她的五指犹如慢慢收牢的绳索一样,扣得更紧了。
  威吓生效,海江看到这伪装为斑鸠姿态的式神确实地冲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吓呆了导致动作缓慢,给人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很好。”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回荡在坚硬墙壁间的声响不会被第三方的存在听见,若是有人转过她身后的拐角,向她这个方位望去,就会看到一个背影纤瘦的女子貌似正对着死胡同自言自语。可是,她已经事先确认了这样的场所人烟罕至,就算是间隔了半个多小时,也未必会有脚步声从近处响起,这就恰好为她超乎寻常的行为做掩护。
  “我就直接挑明说了。”她舔了舔唇,随着季节转换,风吹得她的双唇有些干燥。“我知道,天道众最近一直在找我。这就是你们这些多出来的式神出现的目的。”一边说着,那对浅银色的眼眸紧盯着不能动弹的式神,自上而下地俯视,投出高高在上的目光,宛若自天际俯瞰众生的苍鹰锐目,瞳中反射出冷然而超脱的寒芒。
  “现在就有一个好差事给你哟。”透过绒羽的阻隔,她那开始泛起丝丝寒意的指腹在斑鸠的颈项上更贴紧了一些,感受到对方纤细的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缩,海江忍不住扑哧一笑,一瞬间像是换上了另外一张脸,犹如孩童般纯粹的欢愉化为笑意,攀上她的嘴角。
  小巧的斑鸠侧过了脑袋,不解地望着眼前的这张笑靥,毫无疑问,女子的脸庞是美丽的,如今在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楚感受到的近距离之下,这被囚困的式神更是觉得这张脸妖丽绝伦,可是,从这看似无害的笑容中,它却感受到了某种绝命的威胁。
  “放心,我可没有对你下手的打算,我还指望你帮我办件小事呢。”敏锐地察觉到手中弱小身躯里的悸动,海江眨了眨眼,投在下眼皮的睫毛的浓密阴影也随之轻晃,她的眼底一片幽深的晦暗。“我刚才说过要给你一个好差事,就是要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呢,你可以从我的手底下平安无事地回去复命,接下来的一切就不过是照着你的本职行事,告诉你的主人,告诉天道众,我还好好地活着,在他们自以为完全掌控的领地上,我手中的刀依然锋锐,至今仍在渴求着他们的鲜血,让他们继续等待吧……在宝座上瑟瑟发抖,在不安与无望的侵蚀下继续等待……”
  她的手松开了。“等待着……斩落尔等首级的那一日!”左臂向上轻轻一托,斑鸠的影子飞掠上清澄的蓝天,扑棱棱的振翅声在耳畔迅速地消逝了,几片灰色羽毛在空气中飘旋着,慢悠悠地转了好几个圈,最终轻轻地落到了冰冷的巷道上。
  偏僻的巷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海江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木屐轻叩着地面,奏出清冷的环境中最为响亮的声音。
  现在,循着这条道路又走回去,她很清楚地知道,在巷子的另一侧,那个被灿烂阳光所惠及的街道上,她又要佩戴上和善可亲的假面,周旋于那些自认为熟悉她的人群之中。
  没有人真正了解恶魔的真面目,她也不需要所谓的理解,她只要按照自己所编排的剧目,导演一出能够取悦自己的演出就行了。
  是的,这演出如她所期盼的那样……譬如说今天,她像是往常那样说是出来散散步,沿街闲逛了一段,先是路过了平太家的电玩店,和里面帮忙打扫的大婶闲聊了几句,之后又到团子店里吃了几串香芋馅的糯米团子,然后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停在树梢上的那只化作斑鸠外表的式神给捉了下来,兜进了巷子里。
  海江更进一步地透露出了自己的情报,之前一段时间,经过似是而非的暧昧情报的折磨,天道众的神经紧绷了许久,接下来,就需要她推动着让这份恐惧进入到下一个新的阶段,她就稍微露一下脸,让惊栗的阴云更为凝重地盘旋在他们上空。
  她要让天道众知道,她确确实实地活着,可是,却又不能确定,她这个危险的眼中钉如今又到底扎根在江户的何处,他们猜疑着、困惑着,只觉得目光难以企及的阴暗中的每一处都可能潜伏着致命的威胁,以前高枕无忧的日子,从收到式神带来的不详讯息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地离他们远去了……
  此后的每一日,他们都将握紧手中的长刀,可是无物能供之劈砍斩裂,捉摸不清的迷雾蒙蔽了他们的视野。
  她就是要这样,让恐惧一点一滴地渗入心底,待到猎物因绝望而疯狂的那一刻……
  某种悖于常理的愉悦如醉人的美酒一般,在心中最幽深的暗处流淌、渗透……将自身化作封闭的硬壳,将诸般异常牢牢地封存其中,终于穿出深巷的海江迎着一缕金色的阳光,白皙的脸庞上,轻松自如地转换出了明媚的笑容。
  海江向着万事屋的方向走去,沿途顺道去甜品屋采购了一些小甜点,还拐到了便利店里买了几盒蓝莓味的酸奶,最后她一手提着个精巧纸盒,出现在了登势婆婆的居酒屋外面,踩上通往二楼的阶梯,身体一侧的塑料袋随着攀升的脚步,一下下地蹭着大腿,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这是一副充满了日常生活气息的画面,成功融入普通人群的恶魔拉开了门,一如往常那样踏入了万事屋。
  只不过,才刚刚反手关上门,她就感觉到了在今天的万事屋里流动的空气有些沉闷。
  抬眼望去,只见晴太正双手抱膝缩在了沙发上,整个脑袋低垂着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瘦弱的身板看上去有些佝偻,就那样蜷成一团闷声不吭。
  而分别坐在他两边的神乐酱和新八几,正在小声地安慰着什么,那个银色天然卷也没有懒散地倒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而是沉默着倚在墙上,洞爷湖静静地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