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0 11:18      字数:4756
  “我明白了,咱快回去吧,不然就真被他们误会了。”他波澜不惊地说着,一把拉着我的手狂奔起来。
  我被他连拖带拽回到宴席,他跑的那么快,却神色如常,我被他拉着跑,一路上狼狈不堪,几次连摔死的心都有了,婢子们几乎都看到他拉着我的手狂奔,这下整个将军府都该误会我俩了,风言风语我可是见识过的,能把白的传成黑的,喜事闹成丧事,这下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瞧,我弟这不是把媳妇给哄回来了嘛。”孙策取笑道,一边起身把我和孙权安排到一处坐。
  孙权以取酒为借口,先避开了这个尴尬的气氛,留我一人坐在宴席上。
  孙策忽然兴起,笑道:“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既然在座的都有意撮合若水和权弟,咱不如灌醉权弟,好好审审他,对若水有意否?”
  我羞道:“主公,别闹了,若水和权公子,真的没什么的。”
  “不行不行,今天非试试那小子不可。”孙策不依不饶道。
  在满桌的笑声中,孙权捧着一坛子酒走进,我朝他暗示了个眼色,也不知他是否能懂我的意思。
  只见孙策亲自摆上十只大碗,倒上烈酒,命令道:“权弟,你今年十八了,是个男子汉了,今日干下这十碗酒,为兄就随了你的愿,让你上战场,为江
  东立功。”
  “此话当真?”孙权惊喜地看着孙策,眼神宛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皱着眉头,心想不可一世,绝顶聪明的孙权,就要被他哥哥耍的团团转了,到时候出糗的不止他,还有我,恨不能告诉他,这是他们合伙耍我俩呢。
  可是太夫人紧接着的话把我制止住了,她笑道:“权儿放心,母亲为你作证,你哥哥定然不敢食言。”显然,太夫人兴致昂扬,也想玩闹一番。
  我又气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想着,这下糟了,周瑜八成是要误会我和孙权真的有点什么了。
  孙权爽快的喝下了第一碗酒,由于喝的太急,脸色霎时发白,神情已有些恍惚,周瑜劝道: “仲谋慢些饮。”
  孙权兴奋道:“公瑾不知,我盼兄长的这个承诺,已数年了,今日趁他许诺,我可是非赢不可。”说罢,仰头饮下第二碗酒。劝酒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孙权脸色由白转向红,脚步有些不稳,眼神涣散。
  他强压酒意,端起第三杯酒,仰头就饮,饮不过半碗,脑袋磕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众人纷纷笑了,周瑜笑道:“仲谋醉了,哈哈,真没想到不过三碗酒,他便真醉了。”
  孙策这时才拍案直呼:“怪我记性不好,权弟自小沾酒必醉,今日怎么荒唐到用这个方法来戏弄他。”
  太夫人也叹道:“权儿太实诚了,明知自己易醉,还拼全力饮酒,只为上战场。策儿啊,你也别难为他了,就随了他的心愿吧。虎父无犬子,他想报国杀敌,也是因为他有个英勇的父亲。”
  孙策连声答应,道:“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军中宴饮,说那时才八岁的权弟是小男子汉,该学会饮酒了,于是逼着权弟喝酒。谁知他喝了三小杯,就醉倒了。那时只以为他还小,酒量小。后来我们兄弟对饮,他也是喝了几杯就醉,后来他易醉的名声甚至弄得全江东都知道,每逢喝酒,必醉,这就是权弟。不过他酒品不错,醉倒就睡,嘴里一句胡话也没有,所以今日即使真灌醉他,肯定也是套不出什么真言的,都怪我失策啊,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大家都笑了,孙权随即被搀扶了出去。瞧他迷醉的眼神,通红的脸颊,我不禁呼哧笑了出来。还好他醉了,不然真不知他会说些什么。
  众人纷纷开始进餐,太夫人道:“小乔,你怎么不吃呀,是不是不合口味?”
  “不是的,是我身体不适。”小乔柔声道。
  周瑜起身说道:“禀太夫人,主公,小乔有身孕了。”
  顿时,满座恭喜道贺声。我莞尔一笑,“真好,听琴音长大的孩子,定是只小百灵,自由、美好。”
  ☆、春日
  余寒未消,春意已浓。自古女子伤春,男子悲秋,我踏着花园里飘落的春叶,窸窸窣窣,点点愁绪泛上心头。
  树干尚且能为秋叶的离去空守一季的寂寞,却为何对春叶如此无情,春去夏来,生机勃勃之下,那片夏叶还记得春泥之恩呢?
  心正被愁绪层层笼罩,一阵甜腻的嬉笑声,打破了我的伤怀。我寻声望去,竟是孙策背着大乔,两人正在放纸鸢。
  古代女子端庄淑敛,大乔更是严守妇德,不随意奔走唐突,所以风筝放不起,而孙策为了让大乔能够亲手放飞他做的风筝,竟背起妻子起跑。果然,在他二人的齐心协力下,满载爱意的风筝翱翔蓝天。
  耳畔传来孙策爽朗的欢笑声,他英姿勃发地瞭望天际,大乔低吟的一句“夫君“,道不尽的柔情蜜意尽在其中。
  他们成婚两载,感情一直很好,大乔生子后,更是荣宠不衰。孙策能够放下主公身份,纯粹像个丈夫那样背着爱妻嬉笑玩闹,这是怎样的幸福情深哪!
  我脱口而出吟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是知道历史的,但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知,纯纯粹粹地做个古代人,为他俩的幸福感到快乐,可是为什么,我偏偏知道,好景不长,情深不寿。
  我正竭力压制痛苦的情绪,尚香蹦蹦跳跳地迎面向我走来。
  尚香粲然一笑道:“姐姐,我也想放纸鸢呢。”
  “好啊,我们一起做个独一无二的纸鸢,然后一起放。”
  我抛开愁容,自我安慰道:“莫辜负了好韶光!”
  尚香负责去取膳食房的筷子,用来做纸鸢的骨架,我负责取宣纸浆糊,设计纸鸢的造型。
  半小时后,我们在花园里就地开工,创作独一无二的纸鸢。
  索性有手工课的功底,三下五除二,一个雪白的纸鸢模型腾空出世,我打算画个造型,却不知从何下笔,毕竟我对古典画作一窍不通,在现代也没学过美术啊。
  正急的手足无措呢,尚香兴起道:“姐姐你瞧,大哥和嫂子玩够了,在歇息呢,咱不如把大哥叫来,让他替咱们画,他画的可好了呢!”
  还未等我答应,尚香已开口喊道:“哥哥,你快过来,为我画只老鹰。”
  我瞧见孙策派了个婢女送大乔先回去,自己起身向我们走来,心里颇感尴尬,自从上次家宴被他取笑后,生怕他再提自己和孙权的事。
  孙策器宇轩昂朝我们走来,道:“小妹想画鹰,好志气,不愧是孙家的女儿,咱不画那些蝴蝶蜻蜓的,咱就画鹰,去取些笔墨来。”
  尚香飞快地奔去取笔墨,我一人留在花园里,面对孙策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沉默。
  孙策见我默然伫立,先开口道:“若水,你转眼已入府两年了,我记忆里,
  你还是那个青涩地唱着《水调歌头》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
  对于他的夸赞,我有些手足无措,谦逊道:“主公过奖了,主公身边美女如云,若水中人之姿,主公过赞了。”
  他笑道:“不,世间多的是庸脂俗粉,少的是你这般的清水芙蓉。你入府两年都没改变这份纯真,很是欣慰,当年没看错你。”
  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当年他对我有意,我却对他无心,幸好他不知孙权为我使计,摆脱赐婚一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得故作糊涂,转移话题道:“主公与夫人的绍儿我见过了,模样很是可爱,雪嫩嫩的,主公前些年忙于开拓疆土,如今得了闲,也该多陪陪妻儿。”
  孙策有些感慨,说道:“大乔是个好妻子,贤惠温婉,还为我生育了绍儿,此生有她,策无恨矣。真想和她一起览遍大好河山,只是哪有那么容易得闲呢。”
  他的愿望,携爱妻览遍大好河山。只这一句,便瞬间触动了我心。他是真正的英雄,好丈夫。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平和的愿望里,包含的是淡泊名利,深情款款。这是我听过的最令我动容的愿望。我内心一软,脱口而出道:“若水求主公,今年勿去行猎。”
  孙策笑道:“大凡明主,都爱行猎,一来昭示威仪,二来笼络臣心。下月我就去行猎,到时你与大乔一起来,可好?”
  我感叹自己无力改变历史,孙策的命数是天定的,我是劝不动他的。下月行猎,他就会遇刺身亡。许贡纵然无耻,上表建议曹操以皇命召孙策进京,可他也不该一怒之下将其绞杀。或许从他绞杀许贡开始,一切就已注定。
  他年轻的生命似流星般陨落,于孙权来说,既是丧兄之痛,又是蜕变为霸主的必由之路。
  待我回过神,尚香拿着笔墨朝我们走来,嗔道:“我跑了老远赶到书斋,取出这些笔墨,哥你可得好好画。”
  孙策连连答应着。
  “画鹰,关键是眼睛,一双凛冽辽远的眼神胜过一切浮夸的勾勒。”瞧他笔走龙蛇,眼神凛冽地仿佛自己就是那只鹰,鹰眼画好后,剩下几笔都是云淡风轻的染墨挥笔,鹰翼,利爪,栩栩如生地映入眼帘。
  纸鸢画好后,孙策功成身退,把自由美好的少女玩耍时光留给我和尚香。
  这日,我肆意地笑着,闹着,脑海中的哀愁,随纸鸢一起放飞到高空中。
  ☆、龙舟
  正是人间四月天,长江水浩浩汤汤,奔腾不息。江东军队素以以水师最强,眼看着就要到端午了,为了与民间龙舟比赛相区分,士兵们纷纷提议举行一场军队龙舟赛。孙策十分赞同这一提议,甚至宣言夺冠者可以执掌江东水师。
  众人皆知,谁掌握了江东水师,谁就掌握了江东军队命脉。孙策太大意了,一句戏言就将关乎江东存亡的重要职位作为彩头,万一是个光有蛮力,不懂谋略的莽夫夺了冠,后果不堪设想。
  这日,孙策和孙权都来观赛,我作为随侍人员,也参与其中。孙策面对壮观的水师队伍,大声宣布道:“我江东有今日之强盛,全仰仗诸位将士。今日赛事,意在选拔船技上佳者,统领江东水师,封上将军。一人一船,以示公平,为显声色,各船配婢子一位,敲锣助威。”
  遮天蔽地的呼喊喝彩声,拉开了比赛的帷幕。江面上,二十多艘龙舟一字排开,红绸飞舞。我瞧见周瑜也在龙舟上,身穿白色单衣,手握木浆,意气风发。原来他也有志于上将军,或者孙策压根就希望他能够夺得冠军,出任该职。
  孙权猛地拉起我的手,一直走到僻静一角,低声说道:“我把你安排在公瑾的船上做敲锣的婢子。你不必惊讶,且听我说完。上将军一职关乎江东命脉,切不可落在莽夫手里,公瑾的手臂在战场上受了伤,不便于划桨,但为了主公的颜面,他拼了也要夺冠。你上船后,不论使什么招数,一定要助他。这个上将军职位,非公瑾不可,懂吗?”
  我惊呼道:“什么,你要我帮公瑾夺冠,我有心无力啊。”我深知这比赛的重要性,与孙权的想法也是一致的。可公瑾在这时候负伤,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你这个人,虽不是足智多谋,却还有点鬼心思,没有谁比你更适合做这个随船婢子了。我可想到的法子,只这一个了,不成功便成仁。”
  我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严肃地点了点头。比赛快开始了,我茫然地登上了龙舟。看到周瑜云淡风轻地仰面欣赏着蓝天,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你居然还这么气定神闲。我都快愁死了。”我抱怨道,眉毛深蹙。
  周瑜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别愁了,我们定会获胜的。”
  “可是,现如今你的手臂受伤了,周围的人要都是懂上将军职位重要的聪明人,倒也好,定不敢赢你,因为只有你能挑起这个担子。若周围的人是一身蛮力的莽夫,偏又碰巧赢了你,那后果不堪设想,我怎能不急?都怪主公,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切不可胡说。”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难道你对我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此次只准胜,不许败。”
  我看着他坚毅的眼睛,闪着无
  坚不摧的信心,我的斗志也被点燃了,拼命地敲着鼓。
  比赛开始,龙舟像脱了弦的箭,飞速划出。周瑜的手臂快速且有节奏地划着,龙舟笔直前行,一点儿都没有走弯路。
  我敲着锣,呐喊助威。看到我们的龙舟保持第一,更是斗志昂扬,连连助威。
  眼里突然出现一片殷红,他的伤口溢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单衣。
  我惊呼:“公瑾,你的伤口……”
  “顾不得了,不远处就是终点了,非赢不可。”他摇着牙,不顾伤口崩裂,鲜血溢出,依旧飞快地划着桨。
  我急的手足无措,丢掉锣鼓,用手帮他划着水,试图尽自己的力量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