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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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20 11:14 字数:5039
谢子晴淡淡的道:“以往的时间去的多了罢了。”
范二笑了笑,露出两颗大白牙,翘起二郎腿,然后抓起桌上的那碟盐豆子,一颗颗丢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
谢子晴问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吃这东西?”
范二笑嘻嘻道:“嘿,这个豆子好啊。我们在军队里的时候,带着一袋豆子,人和马都一起吃,还顶饿。嘿嘿,日夜兼程将敌军杀的噼里啪啦的,那才叫贼爽。”
谢子晴问道:“你是西都的兵?”
范二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道:“自然!我就是那个英勇无比的樊少英将军的手下!嘿嘿!我从六岁起就在军营中生活了。若不是上次西都和平阳国的战争老子的头儿抛弃了老子,老子现在说不定还在大营里喝着烧刀子呢。”
谢子晴顿了片刻,伸手拿过一颗豆子塞到自己的嘴中,问道:“那个西都的太子殿下不是很有名吗?他带兵打仗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范二嘚瑟的抖了抖自己大腿,眉眼都飞起来了:“啧啧啧,那可不是吹的。我没服过什么人,但是太子殿下绝对是第一!别看他那么讲究的模样,其实什么苦都能吃。殿下九岁就开始和我们在军营里过了三年,十岁左右的年纪,你绝对想不到那样的一个孩子是怎样的,怎么说呢,忍。忍得让人都恨不得踹他几脚。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囊气的很,被敌军抓去了,老将军们嫌弃的都不想去救,但是这可是未来的天子啊,哪个敢真的不救。于是操着家伙上阵了,可是愣是没料到,他们大军压境而去,却见到殿下一手提着那敌军主帅的脑袋,一手提着一坛子酒回来了。后来听军医说,殿下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皮了,那些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治伤的。那全身上下的血肉都被酒那么一浇,便是打仗几十年的老将军都不一定忍得过来,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年龄是怎么挺过来的。”
范二的话语戳在耳边,字字如刀,刀刀落下,劈的心间血溅三尺,却是无能为力的疼痛。
谢子晴垂下了眼眸,伸手握住桌上的瓷杯,忍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之意,应道:“他果然,是能忍的。”
范二继续一边吃着豆子一边道:“那可不?大冬天的,军队里冷的人恨不得骂娘,吃着冷的比石头还硬的馒头,那滋味,当真是苦!那时候不是有巡逻的吗?每人半个月轮一回,冻得死去活来的。可是那三年,就只有殿下每天都在巡逻,穿的还是最下等的棉衣,脸色都没变一下。那几年和我们一起,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掘地两丈,真的是两丈啊,只为了那些含着湿意的沙子,那么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殿下都是等所有人完事之后才自己扒那些沙子在嘴中死命的噘。嘿嘿,十一二岁的小孩,看起来那么大个,生里来死里去的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时的南沉瑾,竟然是这样的吗?曾以为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手染鲜血,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却没有料到,原来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面临的生死,比她的更为的浩荡和鲜血淋漓。那么,在翼城的时候,她接触到的他,那些光鲜亮丽之后的他,那些妖孽横生不知人间疾苦的他,到底又是他的哪一面?是不是总把最为风光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却在暗地里饮下那些生死过场?那眉角妖魅的颜色,到底要经过多少的鲜血浸染,才能在漫不经心里绽放夺目芳华?
范二讲完这些话,向谢子晴问道:“咋样,西都殿下超出你的想象了吧。”
谢子晴只觉得心被烙铁一烫,疼痛的尖锐密密麻麻的侵上心头,喉咙被那一腔涌上来的情绪占满,再也喷薄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她想要笑着说几句话,但是却仿佛失却了太多的力气,竟然连张嘴都显得疲软无力。
幸好在这个时候,老鸨轻轻拍了拍门,范二这才转头道:“进来呗。”
老鸨将门推开,领着三个“艳丽大胆”的美人走了进来。
谢子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
朱唇微启,目光流盼,辗转间有着大胆的风情,虽然容色算不上太好,但是那种修炼出来的女人娇媚,却是十足十的。
谢子晴看着其中一个女人,在她含着细微皱纹的眼角一溜,然后将眼睛缓缓落在她露出的雪白晶莹的胸上,最后,冷声道:
“将衣服给我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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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花街的时候范二忍不住回头一看,道:“你就不担心她?”
谢子晴转向他,道:“我倒是害怕我的那点医药费不够用的。”
范二笑了一下,谢子晴道:“我们就此别过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范二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一个人多转转,我就先回去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看着范二的身影渐行渐远。
转过目光,沿着长河慢慢的走。
夜色涌上几分,远远近近的灯火点点,河水映下那些影影绰绰的光彩,仿佛一捞就可以捞出。
风迎面扑来,寒意仍然浓厚,谢子晴停了脚步,趴在拱桥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缓缓流淌的河水。
她从自己的怀中摸出那个小盒子,然后从中拿出那个小泥人,慢慢的摩挲。
那时泥像只是一个偶然,但是到了此刻,却是唯一可以凭借的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薄唇,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他温柔强势而来的吻,那种带给人心底撕裂感觉的汹涌,清晰的如刀刻下,在自己的心底里种下那样的一颗种子,但是它的发芽却是离别之时。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以掩饰此刻心中难以言喻的伤感。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流浪前行,是否在回头的时候,他已有妻子,已有孩子,已有那样幸福的一个家庭,他坐拥天下笑看这人世间的风雨沉浮,那千里的山河容他翻云覆雨。
可是,他会吗?
有这样一个人,只有在回忆中,才可以发现他平时的戏谑之语字字皆是山河般的沉重。
南沉瑾,南沉瑾。这三个字杀入脑海,在唇舌间烫过几回,烧的吐也吐不出来。
她还有什么资格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泥人,然后往自己的盒子里一塞,最后沉沉的关上。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想念和软弱,如果不能便放下。
谢子晴再次睁开眼,目光已经完全被冷静和锋利代替,做回原来的谢子晴吧。
她站的笔直,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弱呼啸而去,有的,只有前方等着她的天下山河。
——
范二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的无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就想去找谢子晴商量。
他来到谢子晴的屋子,一脚踹开谢子晴屋子的窗户,然后一下子就跳了进去,口中喊道:
“谢兄弟,你……”
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然后呆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袅袅的雾气中,那片雪白晶莹如玉,滚滚的水珠沿着那雪白的颈滑下去,滑过那片耀眼的胸,引入那凸起粉嫩,如花蕊般的微微一颤,是一朵开在雪上的红梅。
水珠还在滚。
那柔软的发贴着她的身体,如海藻一般的柔顺黑亮,绸缎般的光滑。
那张脸慢慢的挤出一丝红,然后迅速如燎原的大火一般,顿时将眼前的女子的脸蛋和身体烧的红通通,但是这红上又是难以言喻的粉,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目。
然后,除了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和身体之外,少女的眉倒竖了起来,眼角狠狠的扬了起来,如猛地张开了刺的刺薇一般。
范二呆瞪着眼,喉咙觉得干起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砰——”的一声巨响,水珠纷纷扬扬如雨一般的落下!
“老娘要宰了你!”
蒸腾的热气中,少女玲珑的女体一闪,裹进了一袭长衫中,于此同时,松松的衣服里一只纤白的腿伸了出来,被热气一滚还泛着微微的粉,但是,这样一条粉嫩嫩的大腿却夹带着霹雳之气,狠狠的向范二扫来!
“啪!”的一声,范二的身体被这一脚踢得往墙上倒去。
身体狠狠地撞向墙头,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很疼痛,脑海里还留着刚才那样一幅美的让人窒息的图画,还有那只修长紧致的大腿和脚尖落到自己心口的感觉,热辣辣的,软绵绵的,一滑就是心中的波涛万顷。
汀儿看着他还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又气又羞又恼,一把上前抓起倒在地上的范二,狠狠的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五指的红痕立马布满了范二的左脸。
汀儿咬牙,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再次一巴掌拍了过来!
范二被她刚才的那一个耳光子打得稍微清醒了过来,这回看她又想一个耳光抽下来,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
汀儿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给戳死,根本顾不得多少,心中一个念头就是要将这人揍死,方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想也没多想,一脚向他踢了过来!
范二身体一弓,一手急忙去挡她的脚。
滑溜溜的手感一过,范二一呆,汀儿也一呆,范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抓她的脚怎么就抓到大腿上来了,粉嫩精致的大腿在他的手茧里一磨,那感觉实在是太过动人!
汀儿简直快疯了!她使劲一挣,手肘狠狠的向他定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被范二制着,这样狠命的过来,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松松系着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气,于是,她松松的衣带随着她的这一动而开,然后,对襟长衫瞬间荡开!
她的里面,自然什么也没有穿。
那样惊人的美丽迫在范二的眼前,如操马踏过荒山野岭终于在高原上看到漫天的星光。
一道红从范二的鼻孔中慢慢的流了下来。
他的眼睛看着衣服内的灿然风光,根本移不开眼睛,连眨一眨眼睛都是奢侈。
而汀儿也完全不知所错了,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因为这骤变而散了散,根本归不得位。
突然,一滴泪水“嗒”的一声轻轻落到了范二抓着她大腿的手背。
这声音恍若惊雷劈来,范二觉得手烫的很,不只是手,全身上下都烫,他猛地收回手,然后急忙拉过汀儿的衣服一拉,歪着脑袋将她的衣带系好。
汀儿猛地将他一推,然后夺门而出。
范二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把空气,心头一团乱,伸手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锤了一下,然后追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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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晴觉得这两天范二和汀儿有些不正常。
汀儿这几天颇为沉默,但是一见到范二就立马爆发,范二也是出乎寻常的保持沉默,仿佛见了汀儿都在绕道走。
谢子晴看着汀儿沉默的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皱了皱眉,问道:“你和范二怎么了。”
汀儿正在端茶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拍桌子,怒道:“老娘什么事也没有!那个范二,老娘总有一天要将他大卸八块!”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进入内屋。
谢子晴一抬眼,就看见范二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模样,她道:“你和她怎么了?那晚回来你们两个就不正常。”
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哈哈:“哈哈,没事,她看我不顺眼而已。”
谢子晴也不追根问底,淡淡的道:“嗯,来这里有什么事?”
范二这才进门,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纸,丢到桌子上,道:“这是查到的船只来往记录,如果我们要动手,只有一天的条件允许,但是那天是永靖王召见我们的时间,你说怎么办?”
谢子晴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好办?难道非要我去就山,山难道不可以来就我?”
范二看了谢子晴一眼,露出大白牙:“这风头可就出大了。”
谢子晴淡淡的垂了眼眸,冷冷的道:“就怕不出风头。这几天另外的几个人怎么样?”
范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往自己的嘴里一倒,正待说话,却瞥见谢子晴有些古怪的眼神,呆了一下:“怎的?”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道:“这是刚才汀儿喝过的。”
“咳咳咳咳咳!”范二忍不住大咳起来,一张黑色的脸搅着红的白的青的紫的,最后嘴角歪了外,讷讷的道:“你怎么不早说。”
谢子晴没有戳穿他的心虚,自己提着茶壶倒了一杯,道:“还是将那些人这几天的动作说来听听。”
范二悄无声息的将茶杯往外推了推,道:“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