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压下心里的好奇，装作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着窗外。
  灵水仙接着说道：“我爸爸是个赌鬼，妈妈在我七八岁就跟人跑了。我的童年就是一场噩梦，那个时候，别的孩子都有洋娃娃玩，只有我，连个破布娃娃都没有。后来，我去邻居在偷了一个，被我爸爸知道了，我爸爸把我狠狠打了一顿。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只有钱最重要。所以，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被村子里一个大姐姐带到县城去一起做了舞女，混了两年做得不错又进了城里那家豪华的舞厅。那时候，赚的钱虽然被‘大姐’克扣了大部分，但还是让我觉得很满足。
  我还记得，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给自己买了整整十八个洋娃娃，我把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给补上了。当时我觉得可自豪了。哈哈哈。
  后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是我们舞厅的常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对我很好。现在想来，那时候我对他也不算是爱，而是对爸爸的那种感情。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可以嫁给他，可以脱离舞厅，可以过上正常女人的生活。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还有个七岁的女儿。”
  灵水仙说到这儿自嘲地一笑，接着说道：“后来，那男人的老婆知道了我们的事，她带着家里的一堆亲戚找到舞厅去大闹了一场，砸了很多东西，赶走了许多客人，将我也打了个半死。我被‘大姐’笑话，被老板责骂，还跟老板娘吵了起来，老板娘一怒之下就让舞厅里的打手们打了我一顿，却没有想到我被失手打死了。呵呵。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我穿越过来的家一样很穷，虽然，我一样被爹爹卖到了青楼，但是这里的人却比我之前生活的世界好太多了。我感激上苍给了我从未想过会拥有的美丽容貌，因为这张脸，我让男人们神魂颠倒，因为这张脸，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你记得我房里那些小玩意吗？那时候，我看到什么都想买，因为我有钱，甚至，我都不用花自己的钱，只要我说一声我想要什么，那些个蠢男人都会买来乖乖奉上。说到底，其实骨子里，我是恨男人的。”
  “那淳于晏呢？那漠清呢？你也恨他们吗？”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灵水仙微微一笑，道：“淳于晏是例外。我记得那时候，我用古人的诗词愚弄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时，真是特别痛快，他们简直把我当女神一般。要说一下，我其实会的诗词并不多，那诗词都是我在地摊上花五块钱买的，当时那本书混在一堆二手书里面的，我也是看着封面最干净才买的。那本书总是在我被男人压在身下无聊的时候才看一看的，日子久了也就会了，没想到却帮了我大忙。我就用几首诗词就能轻易虏获他们的心，却不用付出身体。
  可淳于晏，他真的是个才子，他接我的诗词都接得很工整，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觉得他做的诗词定是不比古人差的。那是第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淳于晏也因此获得了我的初夜。那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有些欢喜的，没有用的节操早晚有人要拿去，被那样一位风流隽秀的公子哥拿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我没有料到，淳于晏居然是和我吟诗作对、抚琴弄笛了一整晚，根本就没有碰过我。他说，他敬慕我有如此才华，居然还将随身不离的凤凰赋琴赠予了我。他真的是一位君子，也就是从那一次，我动了想要嫁给他的心思。
  可他终究是不爱我的。自淳于晏与你渐渐亲近后，我便常常称病不去表演，整日坐在荷塘边伤春悲秋。有一日在荷塘边我掉了帕子，想要伸手去捡，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就跌入了荷花池中。溺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以为，我就会那么死掉，却没想到，在水下见到一个如神一般的男子，他游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到了全身湿淋淋的漠清，当时我就不争气地哭了。漠清说：‘灵姑娘，别怕，你没事了。’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那么好听。后来为了感谢他，我特别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请他品尝，这才发现他原来并不如往日看去那般浪｜荡，而是个极温柔多情的男子。不仅如此，漠清他碰到我的手的时候居然会脸红，我原来从没有想过像他这般花名在外的公子哥竟也会害羞。一来二去来往久了，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真正喜欢的是这般温暖温润的男子的。和漠清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两辈子加起来唯一快乐的时光了，我觉得上天待我真是不薄，上天终于也怜悯我了，他给了我一个好归宿。”
  看着灵水仙提起漠清时满脸幸福的神情，我也不由得被她打动了。灵水仙居然是这般可怜的人，这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穿越前，我就一直过着极受父母疼爱的日子，穿越后又是到了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从来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的性格总是有些自私的。我比灵水仙幸福太多了，要是比起坚强来说，我却比她差得远呢！
  “墨妍，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同情我。我觉得，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这是我的命，我不怨不恨。我跟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经过了这一切事情的我有多珍惜漠清，为了他，我豁出性命都可以，更何况是你的命。我不后悔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求你看在漠清对你也是重情重义的份上能够救他，等到救出了他，要杀要剐我任你处置。”灵水仙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卖萌，反倒透着一股侠义之气。
  第二十四章，熟悉的味道
  “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好，我倒是欣赏你此时的坦白。你放心，漠清是我的朋友，不用你说我也会救他。至于你的女儿我更是会救，她也是漠清的女儿。你且说说，你背后那个人让你把我带回齐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她让我带你回京自然是为了威胁廉王爷了。”灵水仙说道。
  “廉皓尘不是娶了新王妃吗？你们干嘛不找她的麻烦，反倒为难我这个弃妃。哎，你们也是看人家高小姐有个当一品将军的老爹所以不敢惹吗？”我无奈地说到。
  “那自然是因为廉王爷真正在乎的还是你啊！”灵水仙笑着说道：“那高小姐不过就是个幌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高小姐是没有感情的，更何况是皇后那娘娘那么精明的人呢？”
  还是一直往皇后的身上推，到底是什么人呢？灵水仙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嫁祸皇后？如果皇后被嫁祸了，那么受益人会是谁呢？
  因为我与灵水仙都是心急如焚，所以这一路上能多赶时间就多赶时间，睡觉吃饭都是尽量在马车上的，所以四月十四这一天，我们的马车就抵达了齐京近郊。
  还未等进齐京，我们的马车就被一队黑衣人拦住了。为首的男人是个很壮很阳刚的男人，长着一张方脸，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看来年纪并不大。他后面跟着十个手下，个个手里拿着利剑。
  我下了马车微微一笑，打趣地说：“这么大的阵仗欢迎我一个弱小女子，还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那领头男人面瘫一般地毫无表情，冷冷说了句：“廉王妃，请。”
  “叫错人了吧？”我苦笑着说道：“如今的廉王妃姓高。”
  “廉王妃，那高小姐是侧妃啊，不要说您不知道。”面瘫男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白布，道：“得罪了。”接着便用布将我的眼睛遮了起来。
  我此刻也顾不上面瘫男的动作了，只愣愣想着他刚刚的话。侧妃？那高小姐居然只是个侧妃？那么说，廉王妃还是我？对啊，廉皓尘根本就没有给过我休书，况且之前那些信北堂宣也承认了是他伪造的了。可我接着又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纠结这些名分问题又什么用呢？重要的是他已经娶了别人，就算没有拿到休书，在我心里，我们也已经有了无法弥补的裂缝了。
  面瘫男驾着我又上了一辆马车，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能听到马儿的嘶鸣声，也能感觉到马车特有的晃动。
  又行进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把我架下了马车，等到眼睛上的布被拆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四壁青灰色，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这里泛着的湿潮的霉味和不太清新的空气让我猜想这该是密室或者地下室一样的地方。
  我面前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他抬眼看着我，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望着他那张文弱书生脸呆愣住了，没想到的是，我居然还能再见到他。
  “廉王妃，我们也算是旧识了，不打个招呼吗？”那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我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没想到，堂堂黑龙寨大当家也会甘愿做别人的走狗！”我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那又如何？我不过就是个山贼头头，图的向来只是钱而已。”大当家儒雅的笑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山贼头子，倒像是公子楼里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公子哥，所以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怪异。
  “哦？看来您幕后那位老板定然是出手十分阔绰的，不然怎么能请得动您亲自出山来看管我这样一介弱质女流呢？”我讽刺地说道。
  “哈哈哈，你还是如我第一次见你那般有趣，不，应该说你比之前更有趣了。”大当家说着走到方桌前倒了杯茶，问道：“廉王妃口渴吗？”
  我的确是口渴了，这么久没有喝水，不口渴才怪，可是这杯茶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喝的，大概是YY小说看得多了，这杯茶要是被下了毒药还好，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万一是被下了媚药，那我可就惨了。
  大当家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个干净，笑道：“廉王妃倒是谨慎，你放心，这茶水没有下药，廉王妃恐怕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要是一直不吃不喝那可是撑不了几天的。”
  我觉得他的话也有理，如今我是被他们放在案板上的肉，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倒了杯茶仰头饮尽，而后说道：“如今我依约前来，你们也该履行承诺放了唐漠清和他女儿了吧？”
  “那是自然，我们留着那两个人也没什么用。”大当家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一事不解，灵水仙之前那样害你，你为何还愿意前来搭救她的男人和女儿？”
  “我没那么伟大，我回来不是为了灵水仙。唐漠清是我的朋友，不关灵水仙的事。”我在小小的房间内环顾了一圈，接着说道：“我这人护短的很，不能容忍别人欺负我的朋友。”
  大当家仍旧是一副书生般的笑容，眸中却带着一丝认真的神色，“等这里的事情都完结以后，你不如随我回黑龙寨，皇城不适合你。”
  “大当家的你就找不到女人了吗？”我鄙夷地看了大当家一眼。
  “哈哈哈。女人对我而言从来不重要，主要是要有意思，恰巧你就是那个有意思的而已，收了你回去解解闷也是好的。”他说着走到门口，又说道：“到了晚饭时间自会有人来送饭的，还有，我叫沐。”
  我管你叫毛呢！
  铁门被重重地关上，我的心也随着那关门声猛地一沉。如今，我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中，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些什么事。他们应该把漠清和孩子放了吧？但愿是真的放了，因为此刻我已经是这牢笼中的鸟儿了，左右都由不得自己。
  坐在有些潮湿的床榻上，我以为我需要努力平复心情，结果我却发现我此刻心情平静得很，竟是一点也不焦急也不难受。盘坐练习了一会儿呼吸吐纳，觉得心境更加平和了，只是还有些劳累，想着还是进空间里去泡一泡湖水的好。
  集中精神进了空间后，我便脱了衣服进了湖水，因为前几日一直跟着灵水仙赶路，都没有得空好好洗个澡。这空间虽然只是意念进入，但是身体的感官还在，而且湖水的作用力也还在。这个解释起来并不复杂，就像湖水有治疗作用一样，泡湖水一样有清洁作用，不同的是，在外界的治疗和清洁都是由外而内，而空间里的治疗和清洁却是由内而外。
  泡过澡后，我觉得神清气爽的，可是一想到要回刚刚的那间散发霉味的暗室，我就觉得郁闷。
  对了，空间里不是有间小木屋吗？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过小木屋了，竟是把那里都忘了。一想到那个干净整洁的小木屋，我就欢快地哼起了小曲，一路蹦蹦跳跳地穿过了树林。
  这里就像是存在于静止时光一样，尽管也有着外界相通的日出日落，可却永远是那么舒适惬意、一尘不染，小木屋也永远是那么干净整洁，一进屋还能闻到淡淡地花草香味道。这味道好熟悉……好熟悉……这好像是廉皓尘身上的味道啊！
  一想到他可能在这里，我的心就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