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1-02-20 11:04      字数:4751
  淳于晏被赐婚后的几天里,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墨妍。墨妍表现得很正常,完全不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这让我彻底糊涂了。
  后来,淳于晏登门来访,我本想着他定然是来安慰墨妍的,没想到他却提出了让墨妍做侧室的要求。
  我当时一直强压着想要打死淳于晏的冲动!
  墨妍不愧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对于淳于晏的要求,墨妍微笑着拒绝了。她说:“淳于晏,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她说:“这不是放不放得下的问题。你有你的无奈,我有我的坚持,就是这样。”她神情洒脱如谪仙一般,即便是放开,都可以做到这样淡然,那举止气度让我更加沉沦起来。
  她应该是很难过的,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说:“你带我去吃小吃好了,吃饱了我就不会难过了。”
  在小吃街上,我一直怕她因为难过而吃坏了肚子,便一直抢她手上的东西来吃。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那一天里,她所买的小吃每一样都是我最讨厌的桂花馅,可我还是努力的吃着,如果是为了她,即使是这一生都让我吃桂花馅,我都愿意。
  墨妍在集市上买了一块凤血石的玉佩,我当时以为那玉佩一定是她要赠予淳于晏的临别礼物,心里有一丝丝的酸涩。但是想着墨妍终究与淳于晏是不可能了,而我和她回到天府城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让她爱上我,便心情大好起来。
  没想到,墨妍却将那块凤血石玉佩放到了我的手上。当时我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开心得无法自已。我拉住墨妍的手,想要对她说出我就是廉皓尘的事。我想着是时候了,即使她会生气,我也要在她面前摘下面具,跟她说:“娘子,其实我是廉皓尘。我们回家吧。”
  可是上天似乎是故意和我开玩笑,我刚刚要摘下面具的时候,淳于晏就出现了。
  淳于晏说,他愿意为了墨妍放弃一切,他只想跟墨妍在一起。在那一刻,连我都感动了,更何况是墨妍呢!我知道,我终于还是没有了最后一丝的机会。也好,既然他们两个真心相爱,那我便成全吧。
  在漠清府里等着淳于晏实施计划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是倒数着渡过的。这大抵是我和墨妍最后能够在一起的日子了,我当时是那么想的。
  那些天里,我和墨妍都很默契地变得沉默起来。偶尔漠清会来到我们身边说些没有意义的话,否则我便是和墨妍在一起默默地看着天、看着雪、或者看着落日朝阳发呆。我傻傻地想着或许不说话日子就能显得长一些,可尽管只是和她一起沉默着,日子还是过得飞快。
  将淳于晏和墨妍送到了漠清的别院后,我便要和漠清一起离开了。当时墨妍显得十分难过,让我甚至有种错觉,让我觉得她也是喜欢我的。当看到她哭的样子我的心也很疼,我甚至好几次想要说留下来,可是我始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墨妍哭着说想要看看我摘下面具的样子,可那时候我没有易容,我只说让她记住我戴着面具的样子就好。
  我偷偷透过车窗看着墨妍满面泪痕的脸,还有她伸出的手,心一直很疼很疼。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墨妍的样子,她脸上的泪痕,她朝着马车伸出的那只手。
  回天府城的路上,我如同着了魔一样,每顿饭都是吃着桂花馅的东西渡过的。渐渐地,我觉得桂花馅的东西其实很好吃,那种之前令我厌恶的甜腻感不见了,每一口的味道都变得清新起来,每吃一口我都能感受到墨妍的气息,就好像每一口都是从墨妍手中抢来的一般。
  骑着逆鳞出了芙蓉镇往涪杨镇走的时候,我将各种带桂花馅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心也渐渐地明朗了起来。墨妍她许是喜欢我的。这是我脑中多日来不停闪过的念头。是的,墨妍她许是喜欢我的。我始终记得那个夜市,她就着我的手吃桂花酥的样子,她脸上的笑容,那绝不是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之后该有的笑容。她将凤血石玉佩交给我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娇羞神色,就如同是赠送定情信物一般。在别院中离别时,她眼中的不舍,彷徨,她的泪水,她看着我的神情,那绝不是与朋友离别时该有的神情。我太傻了,居然这么多天才想透彻!
  一想到这里,我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她的方向飞奔,只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我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四了。我急匆匆地进了别院,却没有见到墨妍,而是先见到了淳于晏。
  他见到我显然大吃了一惊,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要见墨妍。”
  “你又见她作甚?”淳于晏皱着眉头,显然是不高兴看见我的。
  “这不关你的事!”我冷冷说道。
  淳于晏抬头挑衅地说道:“再过几日,我便要与墨妍成亲了,如何能不关我的事!”
  “那又如何?你们不是没成亲么?而我现在也还是墨妍的夫,只要没有休书,我便一直是她的相公!”
  “你……你说什么?”
  后来,我与淳于晏在偏厅里聊了许久,我摘下面具对他说出了实情,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直到我说完所有的事,他都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见他一直呆愣着,便道:“不与你浪费口舌了,我去看看墨妍。”
  “等一下!”淳于晏拉着我说道:“墨妍她到底怎么想的,此刻你我谁也不能妄下定论。”
  “好,便先不下定论,我只先去看看墨妍。”我急急往外走。
  “我不许!”
  我怒视他,道“你有何资格不许?凭你是拦不住我的!”
  “不如,我便和你打个赌可好?”淳于晏开口提议。
  “赌什么?”我回过头问。
  “你说墨妍不一定喜欢我,那我便带着你的面具去试试,看看她喜欢的到底是不是‘翔恭’,若她真喜欢的是你,我便放开她。但若是她仍旧表现得对你无它,你便要写休书,且再不要来打扰我们。”
  我沉默了片刻,道:“好。”
  那时候,我虽满口答应得痛快,但心里却很是不安。万一墨妍她其实喜欢我却没有说出口,那我真的要放弃吗?不,我该是不会的,休书我会按照约定写的,但只要墨妍她是喜欢我的,我不在乎她后来做了谁的妻,只要她喜欢我,我就总会把她抢回自己身边。
  当淳于晏带着我的面具进入了墨妍房间的时候,我便一直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当我听到墨妍说:“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喜欢,我真的喜欢你。不是迷惑,不是依赖,而是爱。翔恭,我爱你”的时候,我的心随着那一字一句而飘忽着,原来她是喜欢我的。当真是喜欢我的!
  当我以自己的真面目再一次站在墨妍的眼前的时候,她很生气。当我一说出我就是“倪翔恭”的时候,她就更生气了,可我却看出她的情绪中是带有一些些的欣喜的。她带着坏坏的浅笑让我靠近,我明明知道她其实想打我,可我还是乖乖地凑近了脸,摆好了位置,甚至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她打得省力些。
  果不其然,墨妍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照着我的脸颊给了一拳,我虽然感受得到脸颊的疼,心里却泛着无比的甜。
  淳于晏当真是个君子,他在看到我和墨妍的情意之后便说要放手,墨妍当时十分焦急,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误解,她对淳于晏仅仅是内疚和心疼,而并非爱。所以我决定要帮淳于晏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不然,我和墨妍都不会安心的。
  虽然,淳于晏这一次犯的是欺君之罪,但是只要我去求他,他就一定会答应我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劝我回去,可我始终不肯。我想只要我肯答应他的要求,他也定会放过淳于晏的。
  虽然,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和墨妍在一起。况且,我该面对的事也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或许,现在就是时候了。
  【下卷】
  第一章,与子携手归
  “流霜、落雪!你们家小姐我回来了!快出来接驾!”一回到廉宅,我便在前院大喊起来。现在才发觉还是家里最舒服啊!
  “小姐。”
  “小姐回来了。”流霜、落雪听见动静赶忙跑了出来,这两个丫头在这里倒是住得心安理得的,居然一直没有回我娘家。
  两个丫头争先恐后地朝我扑来,似乎还指望着我能给她们个拥抱的样子。我迎上前去给了她们一人一记爆栗,泼妇状地说道:“你们两个小蹄子在这里住的逍遥啊,都不管你们小姐我的死活了!”
  “哪有。”流霜委屈地说道,“小姐那日刚走,我和落雪便也要用府上马车去追,恰巧姑爷,哦不,是少主回来了,我们便将小姐的事和少主说了,少主收拾了东西就说去找小姐去,我和落雪这才放了心。”
  “是啊,小姐,天地良心,我们天天盼着小姐回来呢,小姐看,我都瘦了。”落雪说着捏了捏脸上的肉。
  瘦?亏这小蹄子有脸说,我离开的时侯明明落雪和流霜是差不多身形的,如今她却比流霜胖了整整一圈呢!我狠狠掐着她圆嘟嘟的脸颊,阴恻恻地说了句:“嘿嘿,好瘦啊,今年过年都不用买肉了。”
  “小姐!”落雪听出我的讽刺,一副受委屈的表情。
  廉皓尘一手勾着我的腰,道:“娘子,近日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还是先去歇歇吧。”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话说路上几次投宿的时候,我们都是住在一间客房里的,他的确也是提过什么夫妻之礼的,可每次我都以回家再说作为借口拒绝了。
  我不自在地微微扭着身子,对着一脸坏笑的流霜和落雪说:“先给你家小姐我烧点热水,我要洗个澡。……额,还有,以后还是叫他姑爷好了。”
  “娘子真讲究,办事前还要先洗澡么?”廉皓尘凑近我耳边坏坏地说着,弄得我更加窘迫起来。
  终于回到了房间,廉皓尘便猴急地将我打横抱起。
  我忙低声说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娘子害羞么?”廉皓尘声音魅惑地说道。
  “我要洗澡啊。”我红着脸说道。
  廉皓尘还是自顾自地将我放到了床上,道:“娘子洗澡吧,我先去给师父请安,我们的事可以晚一点再做,娘子莫要担心了。”
  “对哦,我也要给师父请安。”我说着便要坐起,廉皓尘却一把将我又推下。
  他说道:“不必了,等下就吃晚饭了,晚饭的时候你再向师傅请安也不迟。”
  舒服地泡了个澡,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我觉得浑身都十分舒畅。到了前厅的时候,师父和廉皓尘都已经落座了,他们正小声说着什么,见我进来却突然闭口不言起来。
  “师父,妍儿回来了。”我讨好地说着。
  “恩,回来就好。以后莫要再任性了。”师父点了点头说道。
  “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
  我正狗腿地不停给师父布着菜,师父突然开口问道:“妍儿,一别半年多,为师交给你的内功心法都练好了吗?鞭子使得如何了?”
  我欢快地点了点头回道:“妍儿未敢忘记师父的教诲,每日都勤加练习呢。”
  “好,今日太晚了些,明日一早为师要和你切磋一番,看看你是否真有长进。”
  “啊?哦。”我低着头小小声应着,真没想到居然还要考试,想来我前世也是极怕考试的。
  “师父的功夫那么厉害,在江湖上一定地位很高吧?”我接着狗腿地奉承着,想着把师傅哄高兴了也许明天的考试就能简单些。
  “江湖地位倒是没有多高,不过是大家瞧得起,都尊我一声‘涛哥’罢了。”师父的神色明显有些骄傲的劲头。
  涛哥?这名字真够土的。我接着问道:“师父的名字也有个‘涛’字?”
  “此话何意?”师父不解地问着。
  我憋着笑解释道:“额,是因为我的习字先生名叫‘毕云涛’,前些时候,又认识了一位叫‘安全涛’的先生。”
  “哦,看来‘涛’字确实俗了。”师父摇了摇头说道。
  “师父别这么说,这个字俗不俗主要还要看用在什么人身上,师父的气质如谪仙般出尘脱俗,配上这‘涛’字那便是有清风傲骨之意味。不知师父全名是什么?”我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今日赶着回家,午饭都是草草对付的。如今可算能吃点好的了,便先盛了碗汤径自喝着。
  师傅夹了口菜,接着说道:“鲍贤涛!”
  “噗……”我实在仍不住,一口汤全喷在了廉皓尘的脸上。
  廉皓尘本来白皙的脸上湿漉漉地挂着蛋花和菜叶,显得十分滑稽。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可我此时实在没法跟他道歉,因为我已经笑得肚子都疼了。
  房中,红烛摇曳。我在微弱的烛火下,努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