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秦嬷嬷对于我有些过于溺爱了些，甚至比我的娘亲还要疼爱我。小的时候，我写字写的好，秦嬷嬷就说我聪明，我会弹几首简单的曲子，秦嬷嬷就说我有灵性，可是刺绣和女红我是真的学不会，秦嬷嬷却也能高昂着头说：“我家小姐与那些只会缝缝补补的俗人女子不一样，我家小姐以后是能成大事的。”我真的很无语。总之，我不管什么样子在秦嬷嬷眼里似乎都是好的。
  终于进入了会场，我才明白刚才那些小姐们为什么争着抢着先进门，原来这里的座位并没有事先安排，只分了公子席和小姐席而已。公子席和小姐席中间隔了一条窄窄的小河，男女遥遥相望，最是适合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实在是培养JQ的好方法。所以那些小姐们肯定都是提前知道这种安排才会想抢坐前排的座位，这样就可以抢占有利位置了。
  由于我进门的时候其他人家的小姐都已经差不多落座了，所以我只好坐在了被挤在桃花树下的一个最隐匿的位置里。
  和娘在矮几前坐下后，我就拿起木质矮几上准备好的茶水点心开始没形象的吃了起来。天地良心，我真不是那种贪吃的人，只是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的我到现在还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呢，我的肚子已经抗议很久了，反正坐在这个偏僻的位置没人注意，我也没那个心情和那些公子哥们眉目传情的，倒是正好乐得清闲吃吃喝喝。
  一旁的娘亲皱着眉头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要斯文，我只傻傻一笑给她递上一块点心，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妍儿，来这里可不是吃东西来的。”
  “小姐，慢点吃，注意仪态。”一旁的秦嬷嬷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秦嬷嬷，”我将嘴里一块甜腻的梨花糕咽下肚道：“你也坐啊，你早上也没吃呢吧，还有落雪、流霜你们饿不饿啊？”
  落雪和流霜大概也是想吃的，可是秦嬷嬷的一记白眼后她们两个只低着头没有作声。
  “小姐，”秦嬷嬷说：“在家里我们怎么闹都没事，可是在外面我们还是要守些规矩的，……唔……”
  秦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将一大块瓜子酥塞进了她的嘴里，接着又递给了流霜、落雪每人一块糕点道：“咱们这地方隐蔽，谁看得见啊？快吃，快吃！”
  “妍儿，休得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娘果真还是忍不住对我发脾气了。
  我只好悻悻的住了手，不过无所谓，刚才那几块吃下肚我已经有七八分饱了，任它这又臭又长的仪式举行多久我也不怕了。
  这时，不远处一块方石台上走上了一个身穿酱色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公子们，各位小姐们，我们一年一度的及笄礼又到了，老朽有幸已经是第十一次主持咱们天府城灼墨苑的及笄礼了，上天厚爱，老朽已经七十有余了，还是身体还硬朗，无病无灾，但愿老朽这点薄福也能分给在座各家的小姐一些。好了，闲话不多说，各位小姐、公子们皆是风雅之人，今日我们的及笄礼开场为各位请来了我们天府城第一乐府的乐师们，他们将为各位小姐公子们弹奏一曲桃花赋，也算是应景讨个彩头了。”
  老头说着下了石台，接着，有五个皆是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上了石台，他们有的执箫、有的抚琴，都是一副旁若无人的陶醉模样，虽然他们演奏的乐曲确实悠扬悦耳，但是我还是比较怀念自己那个时代的演唱会，那多有气氛啊，就连我最不爱看的春晚也比这有意思多了。
  昏昏欲睡的听完了桃花赋，接着又是几个天府城有头有脸的长者们罗里吧嗦讲了好半天的女训，在我已经会合周公的时候，仪式终于进行到了最重要的一项——上头。
  其实及笄礼说来麻烦，总得来说却只要完成一件事就算是礼成了，那就是上头。所谓的上头就是请家里的女性长辈给及笄的女子梳上发髻用簪子固定住就好了。及笄前的女子们都是不允许梳成人发髻的，未及笄的女子们梳得最常见的就是梳双鬟髻了，而在及笄礼之后，女子们能梳的发髻就多种多样了，比如出尘脱俗的飞仙髻、凌云髻，灵动秀气的随云髻、凌虚髻，庄重繁复的回心髻、朝云近香髻，还有堕马髻、双刀髻、惊鸿髻、元宝髻、双平髻等等，皆是各有各的风情。
  此时，娘亲已经从袖中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木梳，拆下了出门前才给我梳好的双鬟髻，细细地梳起我的头发来。
  娘亲很轻柔地梳了好半天才给我挽起发髻来，这一次，娘亲给我梳得是望仙髻，然后又将一根兰花玉簪插在我的头上，眼含热泪地说：“我的妍儿终是长大了。”
  我本来觉得梳个头就能完成的及笄礼是很无聊的，可是看到了娘亲眼里的泪光，我的眼角也不自觉的湿了，是啊，我终于又长大了！
  第三章，合奏秦桑曲
  “礼成！”那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看到在场的小姐们都已经梳好了头便大喊了一句，“接下来仍旧是按照历来的规矩请各位新及笄的小姐们献艺敬桃花神女，我们就按座次来吧。第一位是宋员外家的三女儿宋凝依。”
  这时，一身广袖裙的宋凝依已经抱着把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上了石台。她本人长的倒不算不上多漂亮，但胜在气质高远，清丽可人。宋凝依柔柔地开口道：“小女子献丑了，今日园中桃花烂漫，小女子就应景弹奏一曲咏桃花。”
  说着，她灵巧的手指拨动琴弦，嘴角微含笑意，不仅是琴艺超群，那神情更是投入，让对面的几位公子都看得痴了。
  看到人家能弹出那么好的琵琶曲，我心里一下子就没底了，我本来是准备了一首古筝曲的，可是一看到人家那纯熟的技艺我顿时觉得自己的那首曲子是真心拿不出手了。秦嬷嬷啊！都怪你，总是说小姐这个好、小姐那个好的，害的我还真以为自己不错呢，今天才知道自己真该好好练一练的，待会儿就我那水平上去不丢丑才怪呢！
  这样想起，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因为刚才茶水喝多了的缘故，我突然觉得内急，在娘亲耳边轻语了一声，我就带着落雪一起悄悄溜向了桃花深处的后园。
  “小姐，你确定茅厕在这附近吗？”落雪已经跟着我绕了好几个圈，终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应该是吧，你看前园都是小姐公子们，不可能把我们安排在茅厕旁边吧？”不知道为什么，一离开前园后，我突然又没有了想方便的感觉，索性也就不着急了，细细的观赏起这满园桃花来。
  这样走着逛着，我突然就发现了这里的一颗桃树上居然有一朵非常奇异的桃花，那桃花居然半白半粉的颜色，在满园一色的粉色桃花之中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落雪，你看这朵桃花多美啊！嘿嘿，小姐我要了它了！”我说着将手伸向那朵桃花，此时刚满十五岁的我仍旧没有发育完全，我娇小的身躯怎样都够不着那高高的花枝，可是我仍旧不死心，为了那朵桃花，我不顾形象的跳着、抓着……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跨过我的头顶抢先摘下了花。
  我气呼呼的回过头，却见一个男子正手持桃花对我浅笑着。
  那笑容真的快晃瞎了我的眼啊，我只感觉这满园的桃花都不敌他那一丝浅笑明媚灿烂。
  他身高该有七尺（这里的一尺差不多相当于我那一世的28厘米左右，七尺也就是180公分左右。），偏瘦，一身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灰色皮靴，如谪仙般地清雅。一双眼睛清亮如繁星，偏生眼神又温柔似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十足的一个美男子。
  “小姐喜欢这桃花？”他说着将桃花递给我。
  天啊！要命了！要命了！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吗？
  “小姐，小姐。”一旁落雪大概是看我发了愣，牵着我的袖子，低声在我耳边提醒着。
  我这才从花痴的YY中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他手里的花。
  “多谢公子。”我尽量淑女状的说。
  “小姐客气了，鲜花配美人，合适得很。在下淳于晏，敢问小姐芳名？”他说着轻轻作了个揖。
  “小女子公孙墨妍。”我跟着福了福身，我做的应该很标准吧？很得体吧？我可不能在帅哥面前大大咧咧的，这个时代的男人们喜欢的可都是温温柔柔、柔柔弱弱的女子啊！
  “小姐，小姐！”这时，流霜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一见到我就赶忙跑了过来说：“小姐，您在这儿呢，让奴婢好找。夫人说马上就要轮到小姐献艺了，让我赶紧叫小姐回去。”
  我闻言一副苦瓜脸地对着身后的淳于晏说：“淳于公子，多谢了。我得回去受刑了，先失陪了。”
  “受刑？”淳于晏没明白我的意思。
  “恩，待会儿我会弹奏一首很难听的曲子，等到出了丑，回了家自然是要受刑的。”我夸张的说着。其实，就算我今天技不如人，回去顶多也就是听娘罗嗦几句，本来想一直保持着优雅的言行，可是我还是没管住自己平日爱开玩笑的嘴。
  “哈哈。”淳于晏闻言又是灿烂的一笑，“小姐真是风趣，那在下就回去听听小姐的曲子到底有多难听好了。”
  随着淳于晏一起到了前院后，我们分别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你这丫头，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娘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当她看到我手里的桃花时，突然一愣，问道：“妍儿，这桃花是你自己采的还是别人送的？”
  “啊？”我刚要问娘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听见石台上老者念着我的名字道：“今日最后一位献艺的小姐是郡守大人家的千金，公孙墨妍。”
  我闻言赶忙将桃花放在桌上，抱起古筝颤颤地走上了石台。
  说实话，其实我真的不是内向怕生的人，我现在之所以浑身打颤完全是因为知道自己技艺拙劣，我思考着要不要干脆念首诗得了。
  一旁的老者大概是看我发愣太久了，忙说道：“公孙小姐是要为我们弹奏古筝吧，请问小姐弹奏的是那首曲子？”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秦桑曲。”我说道。
  接着我将古筝置于面前的长桌上，一落座就急急地弹奏起来，反正早死早超生。
  大概是因为我太过心急了，力度着实是大了些，刚弹了几个音，一根弦就突然断了。
  我完了！这一次是彻底丢脸丢到家了！若是说技艺拙劣我倒还能平平淡淡地对付过去，如今弦都断了，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时，那群平素就爱看人笑话的小姐们已经开始低笑私语了，弄得我在台上尴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小姐这琴怕是才买不久吧？”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我向旁边望去，却见刚刚在后园中帮我摘花的淳于晏手持着玉箫走了上来。
  此时，微风刚好吹起，他的白色长衫随风轻轻摆动着，大概是他的头发太过柔顺，有几许碎发不经意地从束发冠中滑落，随着微风飞舞着，整个人更像是误落凡间的仙人。
  “新琴的弦大多都是绷紧的，回去后需得找乐师调调。小姐许是赶着来参加及笄礼还没来得及调弦。小姐这琴音已不全，恐是无法完整演奏秦桑曲了，若是小姐不嫌弃，淳于晏愿与小姐合奏秦桑曲，补小姐音之不足。”
  淳于晏这分明是在帮我，我对他感激一笑道：“能与淳于公子合奏是小女子的荣幸，公子请。”
  他用眼神示意我先起音，我便照做了。他在我手指刚落的时候也吹出了第一个音，我小心翼翼的弹奏着，因为琴弦断了一根的缘故，凡是要用到那根弦的音我都隔拍小心的避过，我以为这样子的合奏出来效果是不会好的，顶多也就是过得去，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合奏却是如此的合拍，我们默契地配合着，就算是我偶尔不走心而弹错了音，他也能够配合着将曲子稍作修改使得整首曲子的意境竟是比原来的曲子还更好些。
  一曲毕，我和淳于晏相视一眼，均是露出了笑容。
  我抱着琴迈着轻快地步子回了座位，这时老者说：“接下来，便是我们今天及笄礼的最后一项了，赠花礼。在场的公子可以随意摘下一株桃花送给心仪的小姐，若是小姐接受了公子所赠的桃花那便是接受了公子的情意。”
  什么？我听到这儿脚底下一没留神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重重地跌了一跤。不过还好，此时那些小姐们的心思都在公子和桃花之上，没人留意到我的丑态。
  “小姐，你没事吧？落雪和流霜赶忙将我扶起。
  “没事。”我尴尬地坐回座位。
  “妍儿，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刚刚和你合奏的淳于公子你可知是何人？还有，你这株桃花到底是哪来的？”我刚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