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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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 更新:2021-02-20 11:03 字数:4939
她正准备速战速决把红狐给解决了,下一瞬烛火一闪,美人榻上已经是一上一下的姿势。师苑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就好像从天外飞来一把大锤子,狠命地在她脑门上猛锤,她眼睁睁地看着青崖子将那狐狸精揽在怀里,内心的震惊宛如滔天巨浪,只一下就把她掀翻在地。
她看着榻上二人,自然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些什么。红狐一声媚笑,青崖子的手攀上她的肩头,轻薄的衣衫滑下,露出腻白的一段削肩。红狐伸出双腿,低低娇笑着缠上青崖子的腰。
再往下却是要限制级别的了,再看那榻上二人,红狐自不必说,她当然希望得到的元阳越多越好,更何况青崖子自小修道,比之寻常男子,精元更要纯净得多。青崖子呼吸沉重,气息紊乱,瞧着也不像会突然止乎于礼。红狐的声音愈加柔媚,在青崖子耳边娇声细语,挑向师苑的眼神中带了毫不掩饰的胜利之色。
师苑原也不以为意,这红狐既敢在人前引诱,她又有什么不敢看的?所以也就毫不含糊,左右看看相中了旁边突起的一块石头,石头上面还长了整块的青苔,软软的坐着甚是舒适。她这厢刚坐好,红狐愣是没想到这梨子精的面皮居然这么厚,她一手勾着青崖子半□的脊背,本来一直在他耳边喃喃细语,此时只顾得上朝师苑怒目而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师苑也奇怪,这青崖子虽说向来放荡,和山下的那些蜀馆名伶也交好,只是再怎么说这狐狸精作恶多端,青崖子既然是受了乡民的委托来收服她,没道理会这般没有分寸的啊。这狐狸洞中的确妖气充盈,可她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红狐有用媚术对付青崖子的迹象。
一般来说,施行媚术需得在施术者与对方之间建立某种关联,譬如使用媚术中的摄魂这一门,施术者必须牢牢盯住对方的双眼,中途不能断裂。而那红狐自从师苑进了这狐狸洞以来,几乎一直是在有意无意地瞟着她,要说中媚术也得是师苑而不是青崖子。
掌心的天算一直在微微颤动,师苑低头去看,镜面已经不再漏水却仍是漆黑一片,乌沉沉的看着让人心生压抑。师苑的手指抚过镜面,牵起细细涟漪,再看时镜面最中央幽幽亮起一点微弱的光,又逐渐逐渐亮起来。
耳边又听得青崖子语调低沉晦涩:“你还是来了,你晓不晓得我等多苦……”
师苑眉心一跳,霍然抬起头来。
先前并未留意,红狐的美人榻旁边一直亮着一根烛火,燃在青花勾连纹的八角烛台上,影影绰绰,被笼在一层奇异的光圈之中。
师苑心中骤然清明,手轻轻扬起,伴随一道掌风,美人榻边的烛火倏然熄灭。几乎就在同时,只听青崖子一声低吟,跌跌撞撞从床上滚落。
红狐从床上坐起来,也不顾理一理身上的衣衫,看着师苑目眦欲裂:“梨精!你敢坏我好事!”
师苑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青崖子的本事一向要比她高,这红狐的媚术居然可以困得住他,也不知是这三百年的狐狸的确有手段呢,还是青崖子压根就六根不净,总之是不能轻敌了。
这红狐狸虽手里握着仙家宝贝,但心性仍旧是三百年的道行,遇事最冲动不过。眼见师苑不声不响,心道什么半仙,不就是看在果子精一族人才凋零才捡了这么个大便宜么,论真功夫,也不知实实在在有个几斤几两呢。这么一想,面上更是露了三分不屑。
“他是道士,是出家人。你妄加引诱,主意也太大了些。”师苑叹一声,“你才三百年的道行,得到太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道士?”红狐笑起来,“我虽然小,却也知道出家人应该无欲无求。可是方才你也瞧见了,青崖子的模样,可是清清静静六根尽除?”
师苑不由失笑:“你以媚术相诱,这六界之中只要是男子皆会心动。”
红狐轻轻摇了摇头,笑得不以为意:“媚术能否成功,关键不在于施术者的道行有多深,而在对方是否有心魔。”她顿了顿,唇边噙着的笑意浅薄得好像下一瞬就会被吹散,“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方才在幻相里,他眼中的我,是变成了谁的模样?”
想!当然想!师苑忙不迭要点头,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红狐眼中精光一现,足尖点地已经轻飘飘地飞了出去。青崖子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掐了雷诀。一击未果,红狐落地后整一整云鬓,微微笑道:“看来道长是不愿意我说呢。”
师苑忙道:“道长比较羞涩,你快说,我听着呢。”
“……”青崖子抬眼看了看她,“师苑……”
师苑没看他,继续催促红狐:“快说快说!”
青崖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梨子!”
师苑这才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大好又是咬牙在硬撑,这才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回去看着红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青崖子差点没又掐个雷诀直接劈在她天灵盖上。
红狐最终还是没能说上一个字,因为青崖子直接又上了两个雷诀,最后一个点燃了她原本就不长的裙裾,直烧得堪堪盖住紧要部位。红狐引了潭中的水浇灭了那雷火,冷冷一笑:“这可就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我倒没见过出家人直接烧姑娘家裙子的!”
师苑连连点头:“我也第一次见,小道这行为实在太不堪!太不堪!”
青崖子的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一抬眼恰好看到红狐的指尖濯尘幽幽泛着冷冷红光,而师苑正背对着她絮絮叨叨数落着青崖子:“小道啊小道,果然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你出手还挺准,一下子就烧了人家的裙子……”
青崖子顾不上反驳,腿上又使不上力站起来,眼看着濯尘将红狐的表情衬得异常诡异,权衡之下用力一拉师苑的衣袖,倒下去的瞬间背后一道红光紧随而至。
师苑只觉得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滚烫,伴随着淡淡幽清的气息扑鼻而来。她能够听到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在耳边轰然炸开。
莫名的熟稔。
像是回到白云城的某个夏日午后,夏蝉在临窗的树枝间不知疲倦地叫。她睡得极不安稳,虽然灵力恢复极慢,但对于外间的风吹草动她听得格外清晰。她在床上翻个身,只觉窗外身影一晃,房门极轻极轻地“吱呀”一声,又慢慢地合上了。
她听到放得缓慢的脚步走过来,拿起她枕边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她辨得清他的气息,却也一味装睡,并不睁开眼。
午后的风烘热,偶尔吹进来,掀起帷帐轻扬。有细细的梨花香落到鼻尖,这是他们新婚那年一起种下的,因着白云城气候温暖的缘故,一年中倒能开上好长时间。
他并不言语,扇子打起的风不大不小正正好,吹得人懒洋洋得舒坦。就这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她装睡装得无趣,便偷偷掀了眼皮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
一睁眼,却见他正看着自己,嘴角勾了浅浅淡淡的笑,极认真极认真地看着她。目光缱绻流转,其间情意并不掩饰分毫,流露出这种目光的他如斯动人,与往常冷清孤傲的白云城主那么不同。
几乎只一眼,她就飞红了脸,拿手盖住脸低声嗔道:“过来了也不喊我一声,等着看我睡着的丑样子呢!”
叶孤城覆上她的手,轻轻拉下来:“夫人何种样子我没瞧见过?”师苑还不及生气,又听他说了句,“只要是你,什么样子都好……”话音未落,自己先清了清嗓子,别过脸去。
师苑听得好笑,成亲这几年来,万事顺意。她原以为这便是所谓的情爱之乐,直到某一天偶然听到侍奉的婢女们私下聊天——
“城主对夫人很好呢。”
“那还用说,这几年你何时见过城主与夫人红过脸?”
“可是……”
“嗯?”
“可是城主与夫人感情这般深厚,怎么夫人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嘘!要死了你,别瞎说!城主与夫人都还年轻,还怕日后没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么?别说了别说了,快些干活去!”
师苑听着墙那边再无声响,才慢慢从繁花压枝的梨树后转出来。初夏的阳光明明落在身上有些闷闷的热,她却觉得从脚底一直凉到指尖——孩子!细细算来的话,与叶孤城也已经成亲五年有余,其间相亲相爱自不必说。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可以听到枕边人轻手轻脚地翻个身,又无声无息地叹口气。她原来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发觉叶孤城在双修之事上愈来愈勤勉,直到听了那两个婢女的对话,她才幡然醒悟过来:这几年,她都没能有个孩子啊!
她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思来想去也觉得只能是因为自己是妖的缘故。可是那个同为妖的蛇精白素贞却是的的确确产下过一子。她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缘由,渐渐的就有些烦躁起来。
“要是生不出孩子……怎么办?”她开口。
叶孤城转过头来看着她,长眉微皱:“嗯?你说什么?”
她的手抓着身下的薄被,半垂着头:“要是我……没能有个孩子,你会不会……会不会休了我?”
半晌没有动静,她突然有些心慌,若是叶孤城说“会”那她该如何处之?
良久,叶孤城忽的送出长长一口气,她未抬头就已经被揽入一个怀抱中。头顶有清冷声音在回荡:“我很想有个孩子……”
“……嗯。”师苑应了声,想了想又加了句,“若是我真的没那个福气,你找个其他女子生一个我也不介意的,只是……”低下声去,似喃喃细语,“只是别休了我,成不成?”
他似乎笑了一声,扶着她的肩,是四目相对的姿势:“我是很想有个孩子,但如果不是你和我的,那孩子还要来有何意义?”他柔柔地看着她,唤她的名字,“师苑,没有孩子的话,你陪着我,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她清楚地看见他深深的眼底有她的面容,她垂下头去,看见两人的衣角铺开在床沿上,同样清淡的白,恍惚间分不清彼此。再抬眼时已经笑靥明媚,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窗外蝉鸣声声,他的呼吸越来越炙热,翻身覆上来的身体像是要烧起来。窗户上糊了烟青色的窗纱,即便骄阳似火,落进窗来依旧是温婉柔和的光线。树影绰约,她攀着他的肩,视线望出窗去,只能看到一点点绿、一点点梨花白。
她真的陪他走完一生。他在她怀中闭上眼,十指相扣终究还是阻却不料阴阳相隔的脚步。她细细端详他不复年轻的容颜,手指拂过他的眉,他的眼。
她才陪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在镜外不过二十天。那紫禁之巅的一战,他原该命丧,却终是被她救回,只是天道轮回,这一次即便她散尽灵力,取出内丹也是再也救不回了。
她为他换上衣衫,是他平常穿的那种样子,只是衣袖上绣了小小的梨花,若隐若现的金线,密密缝在袖口,一针一针,何尝不是落在心尖子上。
从数个月前开始,她的灵力突然恢复变快,腕间的天算也变得通透起来,她已隐隐知晓其中缘由——当初她留下为他,那么当她的灵力恢复如初,也便是他此生命数将尽之时。
二十年,她细心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变幻自己的不老容颜。有一局,她永远不敢赌,那便是她的真实身份。即便眼前的男子情深如许,她仍不能赌。
他走了,她为自己换上一身素服,除了他送的那枚玉佩,再无其他首饰。她不曾掉一滴泪,只一遍一遍细细描绘他最爱的眉型。
腕间的珠子隐隐发烫,她看着安睡在棺中的他,将握在掌心的那枚“因和得偶”的白玉佩放到他的手中。
那一日,白云城中微风习习,吹得梨花满天,宛如细雪飞絮。
那一日,白云城主叶孤城,殁。城主夫人感其情深,触棺而亡。
而此时,青崖子眼中宛如堆云叠雪,师苑一时竟挪不开眼。他的胸膛滚烫,眼底亦是流连出一片炙热,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穿过了她,落在很远的地方。
他的手指落在她鬓边,亦是滚烫的,青崖子的眼中不复往日清明,迷蒙又杂乱,他重重喘一口气,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小心!”
话音未落,师苑已有所感知,一边推开青崖子,反手便是一道诀要送了回去。红狐气定神闲地站在那烛台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师苑和青崖子:“要亲热也不急于这一时嘛。”
师苑知道青崖子先前中了这红狐的媚术,此时虽然阵法已破,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仍未完全清醒。这狐狸洞中妖气充沛,而且看这红狐的人身又是这般娇媚,一点都不似仅有三百年道行。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