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2-20 11:03      字数:4950
  师苑瞧着那张干干净净略显苍白的脸,愣是半天也没回过神来那到底是谁。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了逃走的先机,三五个蒙面人已经举着剑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师苑欲哭无泪,此后便是一场混战。二当家重伤未愈又是孤军奋战,自然寡不敌众,师苑原本是想帮一把,只是那二当家不知哪根筋搭错,硬是始终抓着她的一条手臂,师苑即使想帮也是力不从心。
  打不过就逃,二当家这一点上倒比唐天仪想得通,抓着师苑一路狂奔,不知怎么奔着奔着就奔到了海边。
  前有狼后有虎,还未等师苑有所表示,二当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把将她推进了海水里。
  醒来时,已经被救上了这货船。师苑不想承认,自己堂堂一个七百年高龄的果子精,居然差一点被淹死,她想来想去,将这错归结于那二当家着实阴险,不声不响就在背后放箭,搞得她毫无防备失足落水。
  幸好遇上了这艘船出货,否则师苑很有理由怀疑自己将是第一个被淹死的妖。
  船老板说那南海白云城是个富庶的地方,她若想要留在那里,当然可以,她若要回去,等船上的货卸了,也是可以把她带回去的。
  接下来在船上的几天,师苑每日便忙着考虑这件事,还没等她想好到底是回蜀中找唐天仪呢还是呆在白云城,这艘货船遭了劫。
  平静无波的海面,起了暴风雨。海水倒卷,就像是一座座山峰当头压下来,还带着尖锐的呼啸。这一场暴风雨来得极其凌厉,任是再庞大坚固的海船,面对这种风浪,也是不堪一击。
  一个大海浪兜头兜脸罩下来时,师苑只来得及死命拖住要往外跑的十五娘。船老板早就跑到了船头去指挥,这船舱里只剩她和十五娘,十五娘眼里都是恐惧,却还是拼命要往外跑。师苑之前没发现,这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差点拉不住。
  货船在海浪的攻击下已经破开了几个洞,海水漫溢进来。十五娘咿咿呀呀一个劲儿地在比划着,师苑被这船晃得头晕,也看不懂十五娘在说些什么。又是一声凌厉的呼啸,响得十五娘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猛地一下甩脱师苑的手,转身就往船头方向跑去。师苑并指一点,十五娘撞在透明的结界上,晕了过去。
  师苑又掐个诀出来,刚要跑出船舱去找船老板,一个巨浪掀过来,将整个船舱都湮没。师苑无法,忙施法布起结界,将十五娘和自己收在其间。
  茫茫海面,波涛汹涌。海浪滔天,风雨交加。师苑找不到船老板,结起这个救命的阵法已经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她此时不比在碧虚观时修为精深,只怕再做迟疑,她与十五娘都将葬身深海。当下再不迟疑,御风往岸边而去。
  十五娘在白云城的医馆里醒来,师苑守在她的身边,正替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十五娘一睁开眼就蓄满了泪,水葱一样的手指翻转出好看的手势,可是师苑看不懂。
  即便看不懂,也能猜到她要问什么。
  “十五娘。”师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口。十五娘不再做手势,安安静静地等着她讲下去。
  “船老板他还没有消息,是没有消息,不代表什么,你先好好养着身子,其他的事容后再想……”
  师苑还没说完,十五娘已经捂着脸,哑声哭起来。
  十五娘在医馆养了五天,这五天里船老板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十五娘没再哭过,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师苑尝试着想要放出灵识,可是先前为从海上逃出来,结的阵实在太耗灵力,现在她就算要变点碎银子出来都难,更何况是操纵灵识。
  等到第六天,在医馆大夫明示暗示地表达十五娘“已经不需要任何调理,完全可以结了帐回去自行修养”之后,师苑终于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银子又变不出来。
  师苑又一次深深觉得,自己大概是世上最苦情的妖了。
  “十五娘,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十五娘也没有钱,她自小生活在海上,本就没什么机会用到钱。更可怜的是,两个人翻遍了全身竟都没带任何首饰,除了师苑腕间的两粒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知错,这章断的真是太奇怪了,各位亲原谅我吧,榜单任务到零点截止,再不发来不及了o(╯□╰)o
  72陆小凤传奇·四
  {陆小凤传奇四}
  那两粒珠子是万不能抵押的;医馆的老大夫又一天到晚盯着她们,药是不给用了;不仅不给用,还成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师苑每日跟他大眼瞪小眼;心里也烦闷的很。这白云城虽富庶繁华,不知怎的却没有多少花花草草,这对于师苑这种靠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的种族来说;真是顶顶糟糕的一件事了。
  身无分文这种话是断不能说出口的;老大夫曾明里暗里地表示了;若是她们胆敢不付药钱;直接送官府。师苑掂量了一番,觉得自己此时决计打不过那些个衙役;只能拖一日算一日。许是老大夫还抱着师苑能一时想开了,把那看着成色颇好的珠子抵给他的想法,所以也就铁了心跟她磨下去。
  师苑是妖,就算现下灵力低微也不妨碍她饿上几天还是生龙活虎,十五娘不同,她身子本就弱,再加上船老板的遇难对她打击极大,眼瞧着腰身又廋了好大一圈,弱柳扶风的模样真真教人挪不开视线。
  师苑身上的灵力恢复得极慢,但好歹也是逐渐逐渐在回来。按照她的想法,她现□手虽不济,但若想偷偷逃出这医馆还是不成问题。却没想十五娘一听,硬是不同意。别看她不胜柔弱,师苑连着劝了好几天,愣是没把她给劝明白,气得师苑差点没一掌将她劈晕直接扛走。
  终究是下不去手,毕竟她与她爷爷对自己有恩。师苑虽身上妖性未除尽,但知恩图报的道理总还是懂的。
  所以,师苑仍和老大夫耗着,好在十五娘手脚勤快,自从断药之后每日便帮着在医馆里打打下手,这才换了口饭吃。老大夫着实赏罚分明,师苑不干活自然是连一口饭都不会给她留,也幸好她是个靠吸取天地灵气来修行的果子精,否则这几日下来可就不止瘦一圈腰身下来这么简单了。
  这日,师苑趁医馆里生意正忙,偷偷溜了出去。她自来了这白云城,每日便靠吸收些灵力,自己瞧着都面有菜色。无论如何,身子得养好,养好了身子才能变金叶子。这般想着,师苑一脚已经迈进了这白云城中最大的酒楼。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好酒尽管端上来!”师苑一敲桌面,颇有气势地吩咐小二。
  “不知客官是自个儿一人用呢还是有同伴一起用?”小二赔笑道,“姑娘挑明了说,我也好看着点儿办事。”
  师苑眉眼一挑,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腕间两粒莹润的珠子:“你若拿得多我便付得多,左右是来花钱的,也不差那几个菜。”
  师苑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土豪气场终于让那小二幡然醒悟,乐颠颠地跑下去忙了。
  师苑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从旁边抽了双筷子拿在手里,心里筹算着此时若灵力足够,直接施个障眼术把这双木筷子变成金的可不就省事了么。
  她忧心忡忡地盯着手里的筷子,一直到小二把热腾腾的酒菜都端了上来,木筷子仍旧是木筷子。
  酒足饭饱,师苑端起一旁的骨瓷青花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又从袖中掏出一方精致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翩翩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许是她这一整套动作做得着实理直气壮泰然自若,那小二一直到她一脚迈出了门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追出来喊道:“哎哎,姑娘的饭钱还没付呢!”
  师苑站住脚,回头,眉尖微蹙:“糖豆豆,甜悠悠,一枚铜钱一把豆。娘亲给我糖豆豆,我送娘亲桂花油。”
  这是方才在来的路上师苑听路边戏耍的孩子们嘴里唱的,她只记得两句,此时被小二叫住,心生一计,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后面的记不清楚,自己随口诹了几个字胡乱填了进去,粗粗听来倒还像那么一回事。
  那小二果真被唬住,愣在原地:“姑娘的饭钱……忘了付了……”
  师苑看着他,表情认真道:“你是要请我吃糖豆豆吗?娘亲说要我早些回去喂鸡呢。”转身往外走,口里念叨,“娘亲说把鸡喂大了就能卖钱,卖了钱就给我买糖豆豆。”
  “难道是个傻子?”小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师苑抑制不住笑意,只能快步往街上走,她耳力极好,又听到那小二恍然大悟叫起来:“不对啊!哎哎,快来人啊,快去追啊!有人吃饭不付钱啊!”
  一回头,果然有几个抄着家伙的壮汉跟在瘦小精明的小二身后火急火燎地追来,师苑暗叫不妙,提起裙裾就跑。
  这白云城的富庶繁华向来有名,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师苑展不开手脚,再加上怀里还揣着几个准备带给十五娘的包子,怕被路人给挤扁了,一路都在捂着,以这样扭曲的姿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行动实在算不上轻灵敏捷。
  眼看着那几个壮汉就要赶上来,师苑猛一回头,甚至都能看清小二大义凛然的表情,她赫然发现那小二脸上居然沾了粒极大极黑亮的芝麻,那芝麻沾的位置刚刚好,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颗媒婆痣。
  师苑乐了,刚要出声提醒一下那小二,突然脚下一磕,又被后面的人一挤,顺势就朝旁边倒去。
  倒下去的瞬间,师苑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觉得若是好好地走路,断不会摔得这般狼狈,归根结底,错就错在跌下去之前,她的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后扭着在看那小二脸上的黑芝麻。
  而她刚触到地面,就听到一阵马车的轱辘声。
  师苑刚打算索性在地上滚一圈,往旁边让开,电光火石间又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算计得很好,马车快速从她身边擦过,不偏不倚正好能制造个假象。驾车的车夫将绳子拉得僵直,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马车慢悠悠地停下来时,师苑早已经果断伏在地上。
  车是好车,马是骏马,光看那马车上挂着的帘子便知里面坐了个既有钱并且很喜欢露富的人,青崖子跟她说的戏文里,用这样的方式出场的人大多是个富得流油脑满肠肥的奸/商。
  既然是奸商,她这个有着“半仙”之名的果子精,偶尔为民除害一下委实义不容辞。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匆匆跳下来的车夫三步并两步跑到师苑跟前,弯腰查看着她,“伤到哪里了吗?”
  师苑心一横,哀哀叫唤了几声,余光一扫看到酒楼里的那批人正混在人群里,冷眼看着。师苑伸出手一把抓住那车夫的衣摆:“我哪哪儿都伤到了,你可不许跑了!”
  那车夫一听,结结巴巴道:“我……我可做不了主……”
  师苑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马车:“也对,叫里面那做得了主的下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谁知那车夫脸色煞白,磕磕绊绊开口:“使不得使不得……”从怀里掏了个钱袋出来,泫然欲泣,“姑娘你行行好,这么多人看着,不如你先将这些钱拿去瞧瞧哪里伤到了如何?”
  师苑偷偷掂了掂那钱袋,心中估算了一番,这点钱勉强够付十五娘在医馆的花销。眼风一扫,看到车夫身后那辆虽不甚扎眼但一看便知是有钱人才供得起的马车,狠狠心将那钱袋塞回车夫的手里,又掏心掏肺地咳了一番:“你的马车不长眼,我也不是要你这几个钱,只不过你撞了人,定是要给个说法的!”
  此时街上的人在他们周围围了起来,师苑又拉起袖子咳了几声,幽幽道:“这么多街坊都看着呢,想来你也是替大户人家办事的,这般行事可不正是给你主子丢脸么?”
  那车夫刚要说话,马车帘微微掀起一个角:“退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仿佛是寒潭碧波,清冷得不掺一丝波澜,如墙角乍然盛开的枝头第一朵冬雪腊梅。
  车夫立刻垂下头,极其恭敬地退开几步。师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自己倒下去时没拿捏好尺寸,怀里的两个肉包子尽数滚了出来。
  她不及哀悼一下无辜阵亡的肉包子,尽量一跛一跛地挪到马车前:“其实我也不是不晓事理,只是一眼便知您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若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终究是要落人话柄。所以……”师苑顺了顺呼吸,“不如我们商量商量,看您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出个多少钱才算适宜?”
  车帘里一时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才听车内人不疾不徐道:“我的车撞了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