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2-20 11:02      字数:4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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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片刻,不知那三人中何人说了句什么,被吊起来的三个人都不再说话,屏声敛气等待着。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传来一阵脚步声。再一看时,郭靖和一个执着双斧的汉子并肩走入林子。黄蓉身子微微一抖,师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担心郭靖不小心走入阵中。
  黑松林枝叶蔽天遮日,林中阴沉沉的望不出十步远。师苑眯了眼,只见那执双斧的汉子不知为何撇下郭靖一个人径直快步走入了林子。郭靖接下了腰中软鞭,一步步跟在后面。神色甚是谨慎。
  师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郭靖果然如青崖子所说的那般憨厚迟钝,这时身边已没了人,寻常人想的难道不应该是伺机逃走么?
  一阵轻响,师苑已知那后来的汉子也已着了道。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听得有人在高声怒骂:“小杂种!混账!王八蛋!”
  又听得郭靖笑起来:“你们在这里荡秋千吗?好玩得很罢?再见,再见,失陪啦!”又过一会儿,又道,“是谁把你们吊在树上的?”
  “你奶奶熊,诡计暗算,不是好汉!”一人回道,又一人接口,“好小子,你有种就把我们放下来,单打独斗,决个胜败。我们四个若是一拥而上,不是英雄。”
  师苑正担心着凭郭靖那脾气不会真上去解了绳子就听到他哈哈一笑,说:“算你们是英雄好汉便了,那也不必再打啦。”
  又过许久,林中只余那四人在喋喋不休喊骂。师苑推了黄蓉一把:“好了,事情已经了结,你这就随我回去吧。”
  黄蓉摸着身边小红马的毛,轻声道:“好啊。”顿了顿,“姊姊容我先换身衣裳吧。”
  师苑点头:“也是。爹爹要见了你这副模样,不知又要多生气。”
  两人遂牵了马离开林子往回走去。
  师苑在那长庆楼要了间客房,让黄蓉洗澡换衣服,自己则把马交给店伙之后坐在窗边要了壶龙井。
  一时间茶香袅袅,师苑执了茶杯刚要喝,忽听得一阵悠扬悦耳的驼铃之声。这长庆楼乃张家口最大的酒楼,靠窗的位子更是有着极佳的视野。师苑目光一转就看到那街上有三匹全身雪白的骆驼慢慢从那头过来。远远的,只瞧见每匹骆驼上都乘着一个白衣男子。待得骆驼行近了,她才瞧清那些男子无一不是眉清目秀。这三个男子中尤以为首的那个最为清俊。
  只见那人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手中执一把折扇,往掌心一顿端的是风流倜傥,富贵雍容。
  那三个男子跃下驼背走进长庆楼,身法都颇为利落,一看就是练过功夫。师苑眯眼看了眼,以她七百年的高龄,一眼就瞧出那跟在身后的两名白衣男子却是女扮男装。
  师苑微微一笑,垂下眼去吹开杯中茶沫。
  不一会儿,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把三人请上了楼。
  此时离饭点尚早,整个二楼只有师苑一人。三人一上楼,只一眼就能瞧见她。为首的那白衣公子扬起眉,折扇往掌中一顿,嘴角噙了丝笑。看到师苑挪了视线看过来,那公子笑意更深,翩翩行了一礼。
  身后跟着的那两个扮作男装的女子也把视线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却含了各种意味。师苑不去细想,只勾了勾嘴角垂下眼把杯中的茶饮尽。
  把描花的茶盏往桌上一顿,师苑站起身再没看那三人一眼,径直往一旁的客房走去。
  却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隐约间似乎听那白衣公子轻轻笑了声。
  “蓉儿。”师苑敲了敲门,“可以走了么?”
  没有回答。
  师苑抬手又敲了敲:“蓉儿?”
  仍是没有回答。
  师苑垂下手在门外默默无语站了会儿,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黄蓉原先穿的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已经被换了下来,扔在床上。一旁屏风后的水桶里的水还冒着丝丝热气,地上溅了好些水出来。
  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大开着,师苑走过去看了看,窗户外是隔壁那家当铺的屋顶。
  黄蓉必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手有意无意地抚上腕间的链子,一抹苦笑漾开在唇边。没想到她堂堂一个有着七百年道行的果子精居然要在这里和一个小姑娘斗智斗勇。
  黄蓉会逃走,她其实无甚意外。按照青崖子讲给她听的段子,黄蓉和郭靖间必是要发生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故事,只是这一次,她这个天外来客莫名出现在了这空间中,那么原来的故事是否还会那样发展呢?
  指尖触到的珠子带着些些微凉,师苑把手腕举到眼前。
  很久很久,方才逸出一声太息。
  3射雕英雄传·三
  {射雕英雄传·三}
  待得下楼去看,黄蓉果然已经取走了小红马。师苑看着空空的马厩,想着接下去该如何。看这样子,黄蓉一时半会定是不愿意随自己回桃花岛的。不知怎么,脑中一下子想起那日黄药师悠远寂寥的眼神和那振翅欲飞一般的衣摆,心里像是堵了什么。
  没来这里之前,她是逍遥自在的果子精。唯一的烦恼是那自恋又骚气的青崖子死缠烂打一直要收她做弟子,除此之外要说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那自恋骚气的青崖子还小气得很,舍不得把那陈年酿好的“花涧”或“锄河”本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宗旨拿出来同她共享。她孑然一身,心中了无牵挂,日子过得简单又舒坦。
  谁知被神镜天算送来这地方,阴差阳错间有了个爹还有了个妹妹。她这果子精活了七百年,第一次尝到人世间所谓的“亲情”。精灵本无心,有时她于层层桃花影中看到黄药师教黄蓉弹琴,偶尔抬头向她的方向看一眼叫一声“阿苑过来”,那时她会莫名心悸,担心着自己会不经意在这里落下些什么。
  腕间的天算不知何时会突然显了神光,她不属于这里。或许她唯一能为她这里的爹和妹妹做的,就是尽全力保他们周全。
  “姑娘可是喜欢我这坐骑?”
  师苑闻声回头,见是方才那个白衣公子,仍是执了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师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面对着那三头骆驼,她勾勾嘴角——骆驼虽是稀罕物,不过她堂堂果子精要腾云便可腾云,要驾雾便可驾雾,顶顶不济,也能盗了那青崖子的佩剑御剑飞行。想来先前太有品位也不是甚么好事,到了这边倒是愈发有些目中无人了。她不做声转身欲走,那白衣公子合了扇面挡住她去路:“姑娘还没回我呢。”
  “这位公子。”师苑转了视线看向他,“这种天气,你执了把扇子难道不嫌冷么?”
  白衣公子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清朗透亮,师苑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眉梢皆是笑意,像是敛了一池春水。
  她不由得有些着恼。需知之前七百年她无形无体,整日只顾吸取日月精华。后来修成人形也只是在碧虚观上蹉跎度日,即便是到了这《射雕》的世界,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也是在那远离人世烟火的桃花岛上居住。所以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这枚果子精虽一把年纪,但在她的悠长岁月里真正接触过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此时她听眼前这男子笑得欢快,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厌烦,遂拂袖而去。
  走开几步听得男子在身后高声道:“在下西域昆仑白驼山欧阳克,敢问姑娘芳名?”
  欧阳克……师苑脚步一顿,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青崖子跟她说过的《射雕》段子,欧阳这个姓氏倒是有点印象,没记错的话和东邪黄药师齐名的有一个西毒,名唤欧阳锋的。只是这欧阳克,隐约间像是能记起些什么,若要细想却又摸不透了。
  她快步离开,边走边在心里默默地把青崖子那妖道给剁了十几二十遍——作为一个说书人,他实在是太不合格。
  却说自黄蓉在长庆楼独自离开之后,师苑在附近寻了几天都没有她的踪迹。若是在原本的世界,她完全可以放出灵识来找寻,只不过她到了这里之后发现自己的灵力竟被锁了十之□,余下的那一点仅供她危急时刻保命用还差不多,要想驾驭灵识却是万万不能够的了。
  好在黄蓉丽容无俦,逸世绝俗,再加上一匹汗血宝马也是难得一见,师苑一路打听倒也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路无话,这一日师苑骑了匹白马到了中都北京。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宝马,罗绮飘香。她先前长居于观中,后又投生于四面临海的桃花岛,此番见了这热闹景象难免生了孩童心性,遂下马信步闲逛。
  逛得片刻,视线一瞟被街边一个摊位所吸引。那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摊头,卖的也是姑娘小姐喜欢的胭脂水粉并金银首饰等物。
  师苑看见的是一支白玉簪子。莹润通透,温腻细洁,雕工不算复杂精细,只在头上粗粗勾了几笔,一朵清雅的梨花就跃然眼前。
  那小贩见她定定地看着簪子,立马心领神会捧了那簪子堆笑道:“姑娘好眼光,这簪子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若姑娘诚心想要,那便谈个价格如何?”
  师苑对着小贩微微一笑,转身牵了白马离开。这簪子固然是极好的,只是她既不属于这里,那也就没有带走什么东西的意义。
  “这簪子倒不同一般的俗物。”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带了些熟稔。师苑回头,目光触及来人不禁微微扬了眉。
  欧阳克。
  仍是一袭白衣一把折扇,身后却没了那些个姬妾。
  “是啊公子。”那小贩忙不迭地把簪子送上去,“您瞧这质地,一看就是极好极好的羊脂白玉。”
  欧阳克接过簪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贩。小贩连连称谢,欧阳克却不再理会,径直朝她走来。
  师苑看着他把簪子递到她面前,并不伸手去接。
  欧阳克笑起来:“美玉赠佳人,岂不是甚好?”
  师苑并不看他,只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那欧阳公子不如送给自己的美貌随从,岂不是更好?”
  欧阳克一愣,继而“啪”的一声展开折扇,轻挥慢摇间风姿隽然。他嘴角笑意浅薄似秋水桃花,只听得他轻笑道:“姑娘这么说,莫不是在吃醋罢?”
  师苑听得好笑:“恕我直言,欧阳公子真是想太多了。”
  欧阳克手腕一翻,折扇立时合了起来。他又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小贩那儿把簪子往他面前一放:“这簪子你务必亲手交给那位姑娘收好了,若她不要,仔细你的皮。”
  虽是轻飘飘从欧阳克口中出来,但那小贩已是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小贩二话不说捧了簪子奔到师苑面前,一脸泫然欲泣:“姑娘,姑娘您就行行好,收了这簪吧。”
  师苑见他可怜,无奈之下只能接过。原想立马还给欧阳克,哪知只这片刻的功夫,街上哪还有他的影子?
  白玉在掌心触感温润,师苑低头看着那簪子终还是放进怀中,翻身上马。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黄蓉应是也到了这儿。师苑想着此番黄蓉从她手中溜走,必是不敢投宿在城中大客店,于是骑了马尽挑人少屋陋的地方去找。眼见时候不早,遂找了家小客店暂居。
  哪知刚要进客房,就见一少年扶着一身穿灰色袍子的道人进得客店。仔细一瞧,那少年不是郭靖是谁?
  师苑心中暗喜,郭靖既在眼前黄蓉必离此不远,只要跟定了郭靖何愁找不到她?脸上却不露声色,身形一动躲到了角落。
  只见郭靖进进出出,先是招了店伴轻声嘱咐了几句,忙又匆匆跑回去寻那道人。师苑知郭靖武功不高但那道人颇有些能耐,于是屏息静气跟在后面。
  那店伴抬了水进天井,师苑正奇怪,冷不丁瞥见道人脸色方知他是中了毒。郭靖把道人抱进缸中让他以水逼毒,如此几番水中渐无黑色。
  道人又开了张方子交给郭靖,让他去买药。师苑跟在郭靖后面,眼见他寻了好几家药铺都没有药方上的那几味药,心中也是好生奇怪。
  等到郭靖垂头丧气回去跟那道人一说,师苑始终那是赵王府中的人所为。只是这赵王府如何与这道人结了仇,她却是不得而知了。
  师苑心中懊恼,早知今日入这世界,当初就应该让青崖子把那《射雕》的戏折子送了她,也好早晚做个功课。这厢正懊恼着,店小二飞奔进来,把一封信递给郭靖。郭靖拆开一看,登时喜难自禁。
  只听他道:“我的好朋友约我见面,弟子去一下就回。”
  师苑在暗处听得明白,又听那道人向郭靖细细询问他好朋友之事,心中便知那是黄蓉无疑。
  郭靖与那道人说了会子话,把药方揣进怀里转身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