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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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网 更新:2021-02-17 02:34 字数:4862
也许你想着,或许最后会有一个两全的结果,孟老夫人活着,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要的就是她死。你等着等着,越来越绝望,终于不再抱有期望,看着我一点一点把你拉进深渊之中。
也许他们两个本来便是不应该遇见的,如果那年冬天的傍晚,他没有看见少年的孟华笙,如果那年冬天大雪初霁的早晨她没有跑到他的医馆里来,那么他们便是没有遇见过的。没有遇见自然便不会有之后的相互扶持与爱慕,那么分开之后便也不会有痛苦。
痛苦是真的痛苦,刻在骨头上,扎进胸口里,即便过了许多的日日夜夜也依旧不会减轻丝毫。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停在了他的眼前,只是那人却并不说话。
棠于意轻叹了一声,却是没有抬头:“你终是恨我的对么。”
那人依旧没有应声,只是低□来扶他,他便也沉默了下来,借着力站了起来。许是坐了许久,让他恢复了力气,又许是有其他的原因,他站起身后便放开了那人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先行离开。
*
孟华笙决定离开泾州了,陶老爷的回信几天前也到了,只说一切听凭她的心意,陶老爷不会强迫她。如此她便放心了,只是还要和徐老爷道别。
徐景裕是一个麻烦,当她得知徐景裕已经离开徐府的时候才去拜访,她是独自前来的,并不愿意棠于意知道她要什么时候离开。
徐老爷听闻她要走,很是惋惜,徐景轩却说他也正要离开泾州城,于是两人便约定好了第二日在城门口会面。
孟华笙刚出了徐家的门,便见徐景裕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了。
徐景裕见她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很是得意:“本少爷在这府里可都是眼线,你休想摆脱本少爷!”
好在她正要离开,便不去理会徐景裕,上了车准备离开,谁知车帘一晃,徐景裕也进了马车来。
他脸上有些恼怒:“本少爷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
孟华笙这几日被棠于意的事情弄得筋疲力尽,根本就没有心思应付他,于是便闭上了眼睛不见为净。
“刘伯,走了。”
徐景裕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相信有人会这样无视他,然而只不过一瞬间,他便得意地笑了出来:“本少爷不信就捉不住你的小辫子,告诉你,本少爷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本少爷。”
谁知孟华笙听了他的话,脸色却一点变化也无,竟然像是真的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
徐景裕才不会就这样放弃,凑到她耳边道:“你就是同安的孟华笙。”
徐景裕继续道:“别人都以为孟华笙被烧死了,谁能料到你竟然是在这里,用另一个人的名字活得逍遥快活?”
孟华笙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徐景裕的,只是却异常冷漠:“孟华笙已经死了,她坟前的树都有手臂粗了。”
徐景裕见她说话了,便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谁知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孟华笙都不再理会他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到了。”
徐景裕一听急了,他可不想见到棠于意那个煞星,谁知孟华笙已经站起身想要下车了。徐景裕急忙抓住孟华笙的手腕,想要一个答案,门帘却忽然掀了开来。
“松手。”
徐景裕一愣,转头去看,门口站着的却正是棠于意,真真的是冤家路窄。
他也来了倔劲儿,握得更紧:“本少也还偏就不放了,你能拿我怎样!”
棠于意不再言语,也上了马车,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只在徐景裕的手腕上轻弹了一下,徐景裕的手便无力地松开了孟华笙的手腕。
“你对我的手做什么了!我的手不能动了啊!”徐景裕用另一只手拖着不能动的手,惊吓得连连后退,虽然又惊又怒,却是不敢再接近棠于意身前了。
棠于意脸色冷得吓人,徐景裕看了后脊都冒出了冷汗来。
“离她远一些。”他说完便拉着孟华笙下了马车,依旧是十分吓人的样子。
他拉着孟华笙往院子里走,许是刚才所见让他失去了理智,手上便不知不觉太过用力,让孟华笙挣扎了起来。
“棠于意你松手。”
只是此时的棠于意哪里还有一点平时的温和样子,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他看着孟华笙,低声道:“为什么徐景裕会和你在马车上,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或者我在做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孟华笙也有些恼怒了。
“孟华笙你……”他正要说下去,却瞟见孟华笙手腕上的红痕,这红痕不是徐景裕造成的,而是他造成的。
他愣愣松开了孟华笙的手腕,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他是不应该那样对待孟华笙的。
因为第二天要离开泾州,孟华笙晚上便收拾了一下东西,等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已经快到半夜。
她躺了一会儿却睡不着,便想到外面走走,走到花园的时候,远远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她认出了那人是谁,便一下子僵住了。
只是她再看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几乎已经和这荒废的院子融为一体了。
夜里风冷侵骨,这样是嫌病得不够重不成?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这才见到他手边横放着两个酒瓶子,身上都是酒味,人早已经不省人事了。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唤道:“棠于意,醒醒。”
棠于意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孟华笙又拍了拍他的脸颊,这一次棠于意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整个人都倒在了孟华笙的身上。
也许,这一刻,两个人都有些不清醒,所以感情才是最容易泻露出来的。她伸手拨开挡在他脸前的几缕头发,声音清冷:“也许我离开之后,你会比现在还要好。”
*
棠于意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出奇地安静,等他赶到孟华笙的住处时,那里已经人去屋空,他一问才知今早孟华笙便离开泾州城了,只是却没有人知道她往哪里去了。
他想到昨天徐景裕的她的马车里,这才反应出来她昨天是去徐家道别去了,于是急忙去了徐家询问,只是徐老爷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傍晚会到一个小镇歇脚。
他匆忙地出了徐家,却在门口见到徐景裕正从马车上下来。棠于意看见了那辆马车,一下子愣住了。
徐景裕见了棠于意急忙后退两步,显然对昨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这辆马车是谁的?”
徐景裕躲在车夫后面,急忙答道:“这车是本少爷的!你要是喜欢本少爷可以送给你!”
棠于意眉头紧锁,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那天你坐的马车又是谁的?”
徐景裕有些疑惑:“哪天?”
棠于意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而徐景裕也想起了是哪天:“你说那天啊,那天本少爷的马车坏了,所以用了我哥的马车。”
棠于意面如死灰,那辆想撞孟华笙的马车是徐景轩的,而现在徐景轩和孟华笙单独在一起,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他们要度过一条江才能到歇脚的小县城,只怕徐景轩会在船上动手脚。
他想到这里,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抢过马车夫手中的缰绳便飞奔而去。
63、桑寄生 。。。
63。桑寄生
棠于意狠狠抽打着马;只是已经比孟华笙晚走了这么长时间;为了追上两人;棠于意只得弃了马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那条江赶去。
天色越来越晚;棠于意心中已经急得快要烧起来了,只是前方却并没有见到人影。他忍不住想;若是徐景轩改变主意,不从这条路走,那么他便是真真找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很快太阳便下了山,他隐隐听到了江涛的声音,一定要来得及;一定要来得及!
他的马已经开始喘;显然已经累坏了;声音越来越近,他忽然看见江边有两三个人影。
“华笙!等一等!”
其中有一人回头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然后却并不理会他的话上了小船。
“华笙,不要相信徐景轩!”
然而小船已经使离了岸边,徐景轩好像也在船上。棠于意狠抽了坐下的马两鞭子,赶到岸边时,两人坐的船已经走到了江中心。好在旁边还有一个船家,棠于意顾不上其他,上了船让船家追赶上他们。
谁知他的船刚驶离岸边,却听得江中心一阵嘈杂,他定睛一看,却见船里进了水,几个人都随着船往下沉。
“快些!”
船家也看出了端倪,飞快地往那边划,只是此时正是逆风,江浪又大,很是不容易靠近。
正是这时,孟华笙坐的船却已经沉得看不见了,船上几人都往这边划,唯独不见孟华笙的影子。
棠于意知道她压根就不会凫水,只怕已经顺着河流冲了下去。他急忙脱了外衫,一个纵身跳进水里。
此时虽然已经是初春,江水却是出奇地冷,他却什么都不顾,只拼命地往孟华笙的方向游。
然而搜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孟华笙的影子,他浮出水面,见徐景轩已经爬上了船,两个随从也跟着爬上了船,并没有孟华笙的影子。
他是绝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找到孟华笙!
他这样想着,又往下游了一段距离,湍急的江水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全是凭着意志才坚持到了这里。
忽然他眼前闪过一片白色的影子,他丝毫犹疑也没有,牢牢地抓住了眼前的影子,定睛去看正是孟华笙。
他拼命把孟华笙的头抬出水面,想要往岸边游,可是却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气来了,水流更加湍急,他被推得上上下下无法安定。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尽量不让孟华笙呛水,等水流平缓下来之后再上岸。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棠于意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才总算到了一片平缓的水域。他费尽了力气才把孟华笙抱上岸,检查了一番见她还有呼吸,这才算是放心了。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点灯光,棠于意便抱起孟华笙往那边走。现在两人身上都湿了,往回走是肯定不成了,夜里很冷,只怕两人还没到家便都冻死了。
那光亮看着虽然不远,他却走了很久还没有到,偏偏这时他的病又犯了,胸口仿佛都要撕裂了,他强忍着这股痛楚坚持走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
他敲了敲门,门里面便有一个妇人喊道:“谁啊?”
“大姐,我和我娘子本是要渡江去的,谁知风浪太大掀翻了船,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不知大姐能不能让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晚?”
棠于意听到屋里有些响动,然后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圆脸的妇人从门缝里打量着两人。
棠于意忍不住咳了咳,十分痛苦的样子。那圆脸的妇人这才打开了门,把两人让进了屋子里:“我男人去县城买东西去了,家里只有我们娘俩,倒是有一间客房,只是许久没有收拾,有些乱。”
“多谢大姐,我们能有个容身之处已经不胜感激了。”棠于意一进门便看见了躲在炕上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我去拿两件衣服给你们换上,这一身湿漉漉的可别再生了病才是。”
“多谢。”
那妇人很快便找出了两件衣裳,道:“你叫我马嫂就好,这衣裳是我男人的,你看看合不合穿,我来给你娘子也换了干爽的衣裳。”
“那就谢谢马嫂了。”棠于意又看了孟华笙一眼,然后便到另一间屋子换衣裳去了。
他出来时孟华笙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只是她脸颊潮红,还昏睡着。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只觉滚烫非常,想来这一落水让她着了凉。
“马嫂,这附近可有什么卖药的地方,我娘子正发着烧,只怕要喝了药才能醒。”
马嫂脸色有些为难,道:“这附近没有什么住户,所以没有卖药的地方,你要是想买药只能到县城里去。”
棠于意急道:“到县城要多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