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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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1-02-20 10:55 字数:5008
“我没事,不过是一道小小的伤口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不需要特别在意。”谌瀚不以为然的冷冷说着,挣开了他的手,迈着一如既往的稳健步子向文采菁走了过去。
停在她身旁站了片刻,他单膝跪下,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沉声道:“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文采菁的哭声嘎然停住了,接着,她抬手“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睁着赤红的眼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恨意。
谌瀚心头一抽,顿时怔在那里。
“你说过会护我爹娘周全的。”她看着他,用沙哑的嗓音厉声嘶吼起来,“你说过就算豁出半条命去也会护我爹娘周全的,可现在呢?现在呢?你是个骗子,骗子……”说着,她一拳又一拳的向着他胸口捶打了过去,“你自己好好的,我爹娘却死了……死了……”
谌瀚一声不吭,仍有她捶着、打着、发泄着。
宋霜天站在一旁,却有些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但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他气的面色铁青,却只得强忍着。
这时,刘嬷嬷终于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着眼前横了一地的尸体,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特别是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一看就知道已然没有了气息的时候。
“这、这是回事?老爷、夫人怎么会……”她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捂着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对不起。”谌瀚看着文采菁咒骂、发泄,许久才低低吐出三个字。
文采菁再次嘎然停住,含着泪看着他好一会儿,嘴巴紧抿着,强忍着不再让哭声从口中溢出,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双手抓了他的衣襟,伏在他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会死?”她费了那么大劲,只想他们避过死限活下去,他们为什么还会死?明明八月都已经过了,为什么他们还是逃不过?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谌瀚心中也是沉痛万分,大掌轻轻抚上她的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轰隆”,天空忽的炸开了一个响雷。
文采菁只觉肚子似是往下一坠,身下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只觉心口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感觉到怀中一沉,谌瀚心中一惊,低头看看怀中的人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叫了一声:“菁菁?”
怀中的人儿没有反应。
他不由急了起来:“菁菁?菁菁你怎么啦?”
一听到他的叫声,刘嬷嬷一吓,等不及站起来,直接怕了过去,紧张的问:“怎么了,姨娘她怎么啦?”
宋霜天也走过去:“是太伤心,晕过去了吧。”
谌瀚眉头一紧,将手中的银枪往他手里一扔,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宋霜天忙接了他的银枪,眼见着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不禁心慌:“大哥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谌瀚完全不以为然,可是当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时,他突然发现,她的裙角竟然一滴一滴的在往下滴着血水,顿时慌了,特别是看到她身下的整片裙子都是血的时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她没有受伤啊……”
宋霜天有些不以为然:“这么大的雨,到处都是血,沾上一些不足为奇,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
“是吗?”谌瀚紧蹙着眉,心里头有股莫名的不安,很快,就有人帮他解开了这个不安。
刘嬷嬷看着文采菁裙下的血,脸白的仿佛透明了一般,口中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让她出来……”
听到刘嬷嬷的喃喃声,谌瀚立刻紧张的望了过去:“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
刘嬷嬷看着他,唇角哆嗦了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孩、孩子……”
谌瀚听着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过来,震惊之后,脸很快黑了。
“马车在哪里?”他沉声问,声音透着寒意。
刘嬷嬷看着他阴沉的脸,浑身不由哆嗦了一下,指指来的方向:“就在后头……”
谌瀚只嘱咐了宋霜天一句“把这里收拾好”,就抱着文采菁快步向着马车所在方向走了过去。
刘嬷嬷立刻小跑着紧跟了上去。
宋霜天应了一声,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再转头看看文伯晟夫妇俩的遗体,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声。对于她方才的口不择言,他是非常生气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这么沉重的打击,她能撑得住吗?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子。这夫妇俩突然过世,也不知道还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呢。如今,文府的主子貌似只剩下三个小的了,而且嫡子才六岁……
第331章 回府
大雨的天,忽然看到自家府上的马车停在门口,安平侯府的两个门房都觉着奇怪,今天可没听说府上的哪位主子出门,这马车是谁用的?
当看到谌瀚浑身是血的抱着个女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他们都吓住了。舒骺豞匫怎么会是侯爷?竟然还一身是血……
其中一个看着老成些的很快反应过来,吩咐另一个:“快,快去通知白总管。”
另一个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正要点头,就见谌瀚已如一阵疾风般从他们面前掠了过去。
两个门房顿时怔在那里,许久才缓缓转头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惶的神情彐。
侯爷竟然受伤了,后背上看着好狰狞的一道伤口。
“我这就去通知白总管。”之前看着老成镇定的那个这会儿也慌了神,匆忙跑去找白总管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还差点摔了一跤。
白总管听闻消息,也是大惊失色,很快匆匆找去了西院。门房不知道,他这个做总管可是清楚的很呢,马车是文姨娘晌午时借用侯爷遗失的对牌出府用的,更何况能让侯爷这么紧张的女子现如今也没有别人了褓。
谌瀚一看到白总管找来,二话不说,立刻命令:“马上递我的牌子去宫里找太医来,要赶快。”
“是……”白总管看着他背上那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也不敢迟疑,进来脚下也还不曾停一下,就又再次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白总管走了以后,刘嬷嬷和胡八匆匆赶了过来,虽然他们是跟谌瀚与文采菁坐一辆马车回来的,不过一个年纪大了,一个在方才的打斗中伤了腿,又下着这么大的雨,竟是比白总管还晚到了一步。
一路进门,直到进了内室,刘嬷嬷却发现,竟然哪儿都没有青柠的影子,不由奇怪的多张望了两眼。
一旁胡八见了便问:“怎么啦,嬷嬷,在找什么呢?”
“好像没看到青柠……”
“一个小丫鬟肯定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不用管了。”谌瀚见她这个时候还在计较这些,便有些不耐起来,催促道,“快烧些热水给你家主子擦干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刘嬷嬷可不认为在这样的大雨天青柠还会跑到别的地方去玩,更何况他们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出去的,可这会儿实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毕竟眼前的两个主子正一晕一伤呢。
她很快应了一声,就跑去厨房烧热水。
余下胡八侯在门口,见谌瀚直接往床边一坐,既不换衣服,也不处理伤口,只紧蹙着眉盯着床上的人儿猛敲,便有些急了:“侯爷,您也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还有您身上的伤口,也得赶快处理才是。”
谌瀚默不作声,连眼睛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胡八眉头一紧,开口正欲再提醒的时候,才听他缓缓开口:“去书房给我取身干净的衣服来,上好的伤药也取一些过来。”
“是。”胡八这才松了口气,拐着脚又匆忙出去了。
刘嬷嬷很快就烧好了水,给文采菁擦干净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
谌瀚也在胡八的帮助下,收拾妥当,不过没处理后背上的伤口,毕竟不是大夫,那么大一道口子,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往上覆衣服,只光着膀子随意披一件。
听说安平侯重伤的消息,总是太医院都不敢怠慢,很快找了最好的薛太医随白总管到了安平侯府。
一进门,薛太医就首先看到光着上身,只披了一件软和的丝绸外袍坐在床边的谌瀚,肩膀上赫然一个血洞,心中就不由一凛,急忙迎了过去,听说后背上还要一道斜贯的伤呢,可千万马虎不得的。
谌瀚一见太医来,倏地就站起了身,指着床上的文采菁,催促道:“总算来了,快,快给她看看。”
薛太医听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早就风闻看着冷清寡欲的安平侯独宠上了一位姨娘,看来就是这位没错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受宠如此,让安平侯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了。
“可是侯爷您的伤……”薛太医担心的看着他,为他也为自己,这安平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说他的官位可能不保,说不得连脑袋都得搬家呢。
“我的伤不碍事,先给她看。”谌瀚一点儿都不犹豫。
薛太医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只好坐到床边,先给文采菁把了脉,心中同时思量着,看着没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手指搭上那条纤细的手腕没多久,他原本平缓的脸色便是一凛,随即凝重了起来。
刘嬷嬷在一旁看着,只觉心都揪了起来。
谌瀚也是一脸紧张,小心翼翼的似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看到薛太医收回手,他立刻紧张的问了起来:“怎么样?”
“回侯爷的话,这位姨娘并没什么大碍,就是悲伤过度,郁结于心。”薛太医起身恭敬的回话,“只要能放宽心,休养一阵就没事了。”说着,他一脸为难的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另外……”
“另外什么?”谌瀚眉头一紧,急切的追问。
薛太医沉沉垂下了头,低声道:“姨娘她……小产了……”说着话,他心里头还有些战战兢兢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遇上不讲理的说不定还会迁怒下来,安平侯虽然不是个不讲理的,可这毕竟是他的宠妾。
可是,等了片刻,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薛太医便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看他,见他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看着并没有动大怒,心里头顿时一松,小心劝道:“侯爷也不必太在意了,姨娘还年轻,只好调理好身子,很快还能再有的。”
听到他这话,谌瀚脸上并未起一丝波澜,沉默良久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薛太医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又见他怔怔坐那儿好一阵不动,才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提醒:“侯爷,您身上的伤也得赶快才行……”
谌瀚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走了出去:“出来看吧……”
薛太医立刻应了一声,提着药箱小跑着紧跟了出去。
在太医院中,薛太医算是治外伤的能手,也曾做过随军的大夫,见过不少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那些士兵身上的耸人伤口,如今乍一看到谌瀚背上的伤,还是不由一骇,倒不是这伤有多重,与缺胳膊断腿的那些相比,这伤算是轻的,只是伤的实在不是地方,差一点就刮到了骨头,倘若这一刀再深一些,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整个人很有可能就此废了。
薛太医胆战心惊的很快帮他包扎好了伤口,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好好休养,尽量别再用力,免得伤口再度崩坏。
谌瀚嘴上硬着,面上却是不以为然的,很快吩咐白总管送了薛太医,自己转身又进了内室。
刘嬷嬷在里头照料着,见他去而复返,身上也缠上了绷带,总算也放了心。
谌瀚进来,在床边站了片刻,问她:“她怎么样了?”
刘嬷嬷一脸担心:“暂时还睡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她倒不是怕她醒不过来,她怕她醒过来,又要面对那样沉重的哀痛,不知道她还能承受得住多少。
“会醒的……”谌瀚喃喃说了了一句,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看了片刻,转头看向刘嬷嬷,稍稍提高嗓音问:“知道多久了?”
刘嬷嬷听着先是一怔,随后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颇有些紧张道:“可能有了一个多月了,不过,我们也是今个儿才发现症状的。”说着,生怕他生气,她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下求道:“侯爷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姨娘,今个儿的事是个意外,姨娘她也不想的……”
谌瀚面色微沉:“可她一直都不想要我的孩子……”
刘嬷嬷忙辩解:“以前归以前,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姨娘就绝对不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