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0 10:46      字数:5008
  “张妍的男朋友刘炜也是你大学同学吧?”
  “……”李珊珊看一眼张妍,后退一步,闭口不言。
  秦明歌不以为意,转头对脸色煞白的张妍道:“其实就算孩子还在肚子里没生下来,也可以查明生父到底是谁。”
  言毕,秦明歌不再管石像般的张妍二人组,对许隽道:“走吧。”
  许隽与秦明歌相偕上电梯去了商场四楼,见秦明歌神色恹恹,他也并没有再提张妍,只是道:“夏天到了,我听伯母说他们晚上睡觉不喜欢开空调,热坏了不好,咱们给他们多买几床凉席?”
  此前秦爸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最后因年岁老大及疾病后遗症,到底没有恢复如初,只得了一个不良于行的结果,秦妈遭受女儿婚变及老伴病弱的刺激,身体也变差许多,秦明歌不放心二老,在他们出院后就安排跟她同住,并请了有经验的保姆照顾他们起居。但二老还是怀念自己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几次念叨,秦明歌拗不过,还是安排他们搬回了旧居。此番她来商场,是给父母买夏季的家居用品并衣服。许隽此前自告奋勇为秦爸秦妈搬家,搬完后也非要跟着秦明歌一起来逛商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但他没有明说,秦明歌也不好自作多情地先拒绝。
  两人后来又到超市去买菜。
  父母搬回旧居,秦明歌打算招待一下邻居。小区四下里都是父母从前的同事,有一些还是看着秦明歌长大的,把他们请去酒店招待,或者叫外卖开席,都显得不够亲热。秦明歌只好亲自下厨,鼓捣一个下午,总算凑出一桌饭菜。
  幸亏邻居叔伯阿姨们很捧场。秦爸秦妈在老邻居的环绕之下,明显开心许多。秦爸如今说话咬字虽然不清晰了,但老朋友们与他有默契,说一半猜一半,居然交谈甚欢。
  秦明歌看得松了一口气。她对父亲怀有深刻的内疚,他仍然能欢笑,她真的开心得要命。
  秦明歌口角含笑,戴着胶手套低头洗碗,眼泪却“啪嗒啪嗒”地砸落在充满洗洁精泡沫的碗上。
  “明歌,”邻居的林阿姨探头进厨房来,“我来给你帮忙?”
  “不用了,”秦明歌连忙眨眨眼,努力扬起笑容,“林阿姨,您去坐着聊天呗,我很快就弄好了——对了,水果洗好了放在果盘里呢,能帮我端出去吗?”
  “好啊。”林阿姨走进来,敏锐地发现秦明歌的红眼眶,她顿了顿,“明歌,阿姨对不起你,”她斟酌着用语,“你朱叔叔也觉得抱歉,我们两口子之前应该把那个疯婆子骂回去——你其他叔叔阿姨也是这个想法,你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你的人品我们都明白,你受了委屈,跟我们自个闺女受了委屈一样让我们难受,唉这些话我们早应该告诉你的……”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秦明歌笑道,“林阿姨,以后我爸妈就麻烦你们多看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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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半月过去。
  张妍那日跟闺蜜李珊珊分手,回家见到张嘉永,想着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她跟“前”男友的事,难免惴惴。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辗转不安了半个月,加上对张嘉永财产状况的考量,她没有再逼着张嘉永赶紧去登记。张嘉永正值焦头烂额之际,情人的识清知趣让他得到了一息喘息的空间,于是对待张妍,也有了从前的柔情蜜意。
  张妈从前喜欢张妍多过秦明歌,基本上是因为张妍肚里的孩子。但也因为这个孩子,她把张妍视作煮熟不会飞的鸭子,在日复一日共同的起居中,难免带出了长辈对待晚辈颐指气使的姿态。张妍并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不然也不会做小三,但也是城市里小康人家养出来的娇娇女,又这样年轻,哪里有处理婆媳矛盾的智慧呢?
  张妈和张妍的战争难免日渐升级。张嘉永夹在中间,老妈是宠他的,他是宠情人的,于是难免偏帮张妍。张妈吃醋,更加恼恨张妍。
  这一日,张嘉永拿到了二审判决书——维持原判,驳回上诉。他心情烦躁地回到了家中,张妈和张妍正在针锋相对——老的指桑骂槐,小的绵里藏针。
  “还没嫁进我们张家呢,就这样蹬鼻子上脸地对我?”张妈怒急,骂道。
  “我是没嫁呀,”张妍从看到张嘉永拿着判决书进门的脸色就猜到了结果不乐观,心沉沉往下落——她跟张嘉永是“真爱”没错,但前提是他不要被被前妻折腾得一穷二白。心情不佳,就懒得再跟张妈虚与委蛇,“可是我在自个家、自个房子里,不能看个电视都被您抢遥控器吧?”
  她特意咬重了“自个”二字。
  张妈早为搬出小别墅,寄居三室居憋屈不已,此时被未来儿媳妇暗讽,再看儿子愣坐在沙发上不帮腔,心头火气更盛,“嘉永!妈看好了一处房子!独栋别墅,附赠等面积花园!明儿你跟我去把定金付了买下来!咱不住这破房子了。”
  张嘉永一声不吭。
  情势这样坏?张妍的心沉到谷底,看着张妈气焰嚣张的脸,想着以后的日子简直每天每日,简直忍无可忍,“哼”了一声。
  张妈气得指着她的手指都发抖,“你以为怀了我们张家的种就得意了?恃宠而骄了?告诉你,我们嘉永随时可以找到大把漂亮姑娘给他生孩子,到时……”
  张妍再忍不住,“你做梦吧?独栋别墅?大把漂亮姑娘?你儿子马上要破产了!他那个前妻不把他整到烂泥里才不会罢休!”
  张妈大惊,就是避到屋里的张爸也闻言出来。他们之前依稀知道儿子跟秦明歌还有一个官司,事情的严重性却不清楚,如今听张妍爆料,自然追问。
  一时间,张家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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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在外办事的秦明歌电话响起,她疑惑地接起,“林阿姨?”
  “明歌,你快回家来,”林阿姨在电话中的生意焦急又惶恐,“你家里被投了老鼠药……”
  第26章
  秦明歌为秦爸秦妈请了保姆,但是林阿姨等邻居仍然时不时上门帮忙做些趁手的小活。那些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加了料的面包——金手指蛋糕店出产,秦爸秦妈都喜欢吃——就是林阿姨被招待时察觉不对,细细辨认之下发现的。
  林阿姨惊呼出声,秦妈惊得脸色煞白,厨房里闻声出来的胖保姆连连摆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面包不是我买的。”
  两方求证之下,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面包的来路。
  学校家属区的住户彼此认识,况且夏季炎热,为贪穿堂风的凉爽,大多数人家向来有日不闭户的习惯,秦家也在此列。所以心怀恶意的投毒人,完全可能在秦家门户大开、客厅无人的情况下,将面包留在茶几上。
  如此手段粗浅,但可行性极高:没有人会警惕、提防自家里的食物。面包香软,除了秦爸秦妈,胖保姆及常常出入秦家的林阿姨等人,都有可能中招。
  针对特定对象、但打击面广的投毒行为,从来令人发指。
  秦明歌浑身颤抖,直到回到家里确定没有任何人出意外,才稍微心安。
  林阿姨已经报了警,包括被扶坐在沙发上的秦爸,都在等着刑警到来。
  秦明歌早过而立之年,但此时,惟有依偎着父母同坐,她才能感觉到力量。
  “是熟人做的,”她力图冷静地思考,“这个人不但知道我们家的起居习惯,还知道我爸妈的口味。”
  这个人是谁,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秦明歌这些年历经世事,为人颇有城府,但此时也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涛骇浪一般的愤怒。她拨打了张嘉永的电话,“是你做的,还是你爸妈?”
  张嘉永原不想接秦明歌的电话,但又抱着“万一她是来和解呢”的侥幸,电话接通后他听秦明歌劈头就来的质问,心头起火:“你有毛病是吧?”
  “有人想拿老鼠药毒我爸妈,你告诉我,跟你和你家人有没有关系?”秦明歌嘶声问道。她虽然一意想毁了张嘉永惬意的生活,但从来没想过对他及其家人进行直接的人身伤害,她这一刻尤其希望这次投毒是不知名人士的随即行为,不然父母如何面对15年来以半子相待的人这样的恶意?
  张嘉永震惊,“什么?!爸妈……你爸妈没怎么样吧?”
  “没有……我告诉你,如果他们再出任何一点意外,我让你和你全家陪葬。”
  “你有病!被害妄想症不轻!”张嘉永掩住心中的惊慌,“谁做的你找谁去,别到处乱吠乱咬——不过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本来就该小心业报连累家人……”
  “我爸妈对你好了15年!”秦明歌对着手机吼叫,“你还是不是人!”
  “女,女……”秦爸着急伸手轻拍女儿,含含糊糊地安慰她,“不哭,不哭。”
  秦明歌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手中的手机无力跌落在沙发上,她双手捂脸,无声地哭起来。爸爸妈妈已经被连累生病不说,如今更有生命威胁在侧,“都是我的错,是当初我瞎了眼……”
  “爸妈这不是没事吗?”秦妈给女儿擦眼泪。
  电话另一头,张嘉永心中惊疑不定。就跟秦明歌的怀疑一样,他听到投毒的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记起他妈妈在得知许隽的诉讼之后的歇斯底里:“那个贱人这样不依不饶祸害人,让我们家不得安生,我也让她全家没好日子过!”
  思及此,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张妈很快来接听。
  张嘉永单刀直入:“妈,你有没有给秦明歌家里投老鼠药?”
  “……跟我没关系的啊,”张妈语气中有不明显的慌乱和兴奋,“怎么?她家出事了?死人了?”
  张嘉永心凉了大半,“你回答我你有没有做——你知不知道做这个事是要坐牢的,要判死刑的!”
  “什么?!”张妈慌乱,“跟我没关系!我没做!要死就死,这是他们家的报应!”
  “没死人,”张嘉永使劲地揉脸,“妈,你没做就好——谁问你你都得这么答!还有,别把死不死,报应不报应地挂在嘴上,不是你做的都能让人怀疑你——请进——妈,我要工作,你等我回家再说,记住我的话!”
  “彭总——”张嘉永摁了电话站起身,迎接彭旭南和他身侧的女人,“这是?”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会计梁文娟。”彭旭南说道,为双方进行介绍,“这是公司财务部的老大张嘉永,文娟,以后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你可得听他的,好好干。”
  “好的。”梁文娟笑。她略有一点娃娃脸,因此不太能让人判断年龄,只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密的纹路。
  显然这是一位皇亲国戚。张嘉永自然表示欢迎。听闻梁文娟已在人事科履行完手续,他也很有眼色地不再多过问对方的来历和资历。
  “嘉永,公司在某银行的准备期满的贷款商谈得怎么样了?”彭旭南问道。
  “我正在跟银行那边的负责人谈,争取期限顺延。”
  彭旭南点点头,“那行,你多费心。这样,以后就让文娟跟你一块处理这件事。她对这一块在行。”
  “好的,”梁文娟很有眼色地倾身点头,“张总有事尽管交代我。”
  张嘉永纵有不悦,也只得按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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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隽也闻讯赶到秦家。
  出警的刑警已经取样完毕。因为许隽和秦明歌的社会关系,刑警队队长亲自到达现场,只是他听完秦明歌对张家人的怀疑后,道:“虽然你们两家有私怨,但投毒事大,还是得经过侦查让证据说话。”
  经过排查,确实有人看到当日张妈在家属区出没。但是她是否进入秦家,没有监控录像证实,也没有证人目睹。哪怕是循着面包的出处去调查也没有结果,因金手指蛋糕店没有装监控,店员接待的客流量巨大,对普通的几袋面包的购买人,根本没有印象。
  张家人被警察传讯问话,由其张妈被重点询问,但是她咬死了她当天只是想去秦家赔罪——毕竟从前的亲家被她气得发病住院。
  案件的调查陷入僵局。
  秦明歌从最初的恐惧、激愤中冷静下来。在询问过父母、得到他们仍然愿意住在旧屋的答案之后,她交代好保姆记得关好门窗、确保食物来源及品质的干净,然后,她给自己的合伙人打了电话:“老刘,我知道你手上有一个某银行的联保的案子,你帮个忙,转给我吧——之前我是跟你说过我以后不再接案子,这次是例外,做完这一单,我就退出律所。”
  银行同意贷款申请人做联合担保贷款,是新兴起的贷款方式,但正因为新,不成熟,带来的后遗症很多。某银行的负责人也为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