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10:45      字数:4932
  “果然是你这贱人!”娇娘气咻咻道,深情的凝视武世仁,“奴这一巴掌是替当初受尽委屈的姐姐赏你的!”
  “夫君父母双亡,我二人大婚之日,夫君本说要带奴家回本宅拜见早逝的公婆和逝去的姐姐,却最终未成行,那日里夫君默默垂泪,奴家再三问询才得知,却是家中有一狐狸精,名唤周蕙,早在夫君未及第时,两人曾有白头之约,哪知你家嫌贫爱富,竟是生生把武郎赶出了家门,所幸夫君有贵人相助,娶了个贤惠的女子为妻,又状元及第,哪知荣归故里之时,你却藉由先前旧情灌醉夫君,做出了那等苟且之事。夫君酒醒,后悔不已,深觉对不起姐姐,好在姐姐贤惠,得知情由,便出面敦请夫君纳了你进门,却哪里知道——”
  娇娘声音本就好听,又兼说的抑扬顿挫,故事更是一波三折,众人听得入神,仿佛看到那贤惠的妻子,深情的夫君,却因横插入一个包藏祸心的狐狸精,而忧心不已……
  “你竟趁夫君不在,每日里为难姐姐,姐姐性子贞娴,从不会与人争吵,更做不来小人之事,日日郁积于胸,终至撒手西去……夫君本想把你打杀,却奈何夫人临终之时却要夫君为她少造杀孽,以期积下善缘,来世两人再会,便是因此,夫君才容你在府中呆了下去,却也再不愿回那伤心地——只是,夫君是夫君,奴家虽是出身青楼,却也知礼义廉耻,对你这般无耻j□j之人,却是要见一次打一次!”
  “打得好!”下面百姓听得入神,竟是已把自己完全代入了故事中,竟是一片轰然叫好声。
  周蕙直气的浑身哆嗦,待要不信,那娇娘所言却又大半和过往相合,待要信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男人,竟然这般在别人面前编排自己,只觉伤心至极,气怒攻心之下,冲着武世仁哭叫道:
  “阿仁,你怎么能这般待我?当日洞房夜,你告诉我说,你根本丝毫不喜容清莲,之所以娶了她,不过是想要借助她娘家的势力,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这一生,再不会对任何女人心动,你还说,看容氏面相,绝不是长寿之人,但等容氏归西,便扶了我为正……你说的这些话,难道全都忘了吗?”
  “怎么可能?”娇娘神情大变,“你所言有何人为证?”
  周蕙冷笑一声:“有天地为证,我若有一字是假,叫我天打五雷轰,生生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武世仁,你还有何话可说?”霁云怒道,“先是宠妾灭妻,又假言妻逝,停妻再娶,明明我姑姑尚在人世,你先咒她离世不说,更为了娶一个娼门女,说她离世,如你这般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忘恩负义的伪君子,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武世仁似是终于清醒过来,冲着容清莲哀求道:“夫人,为夫只是一时糊涂……”
  “你说什么?”旁边的娇娘顿时恍若雷劈,不敢相信的瞧着武世仁,“你方才叫她什么?”
  “叫她什么?”周蕙心知身败名裂已是在所难免,索性破罐子破摔,“还能叫她什么?当然是夫人了,我好歹还算是妾,也为夫君生了三个孩儿,你又算什么东西?”
  娇娘身子晃了一下,扬起手来朝着武世仁左右开弓连打了十多个耳光,悲声道,“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竟敢这般,咱们从此,恩断义绝……”
  说着掩面而去。
  “混账东西!”
  “真是禽兽不如!”
  “果然是斯文败类!”
  下面的人群静了一下,早已对容清莲的控诉深信不疑,顿时骂成一片,不知是谁,拾了块儿转头朝着武世仁就砸了过去,其他百姓也纷纷仿效,离得近的竟是揪了武世仁的头发就打,还有人拿了臭鸡蛋坏掉的瓜果,朝着武世仁就是一通乱砸,若不是那些衙役机灵,怕是武世仁当场就要被打死。
  “真是混账东西!”楚琮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委实是我大楚之耻!”怪不得以文翰之儒雅,竟会那般愤怒难抑!
  ☆、133“意外”事件
  周蕙被围观百姓的疯狂吓到了;竟是呆呆站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
  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个狐狸精也不是东西!自己不要脸爬上男人的床不说;竟然不感念主母恩情,还对主母百般为难,当真是该死!”
  当即有人附和:
  “对;打死她!”
  “拉她浸猪笼!”
  周蕙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慌忙就往武世仁身边跑,身上却还是狠狠的挨了几下;等跑到武世仁身边时,早已是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武世仁正好醒过来;一眼看见周蕙,想到这女人竟是当众说出自己对她的承诺;使得自己和容清莲之间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本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挨过这一关,好歹顶着个容府娇客的名头,便是投奔太子也有些分量,现在倒好,别说太子,这大楚朝堂怕是没自己容身之地了!
  又是痛恨又是绝望,挣扎着骂了声“贱人”,急怒攻心之下,又昏了过去。
  后堂的楚琮冷冷的瞟了一眼强自镇定的楚晗:
  “武世仁这般行径,和你可是有关?”
  楚琮性子本就是多疑的紧,今儿个一听说这事便觉得蹊跷。这么多年相交,虽是处处防备着三大家族,却也对三位家主的性子最是了解,特别是容文翰。
  方才容清莲的那个诉和离的状子,楚琮听了后是马上就信了的——实在是容文翰的性子,绝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而且这段时间自己也算看透了,文翰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爱女若命,而即便不考虑到女儿的将来,也坚决主张容清莲和离,可见武世仁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自然,楚琮并不清楚,其实,他低估了容文翰对霁云的重视程度,真正坚持容清莲和武世仁和离的不是容文翰,而是容霁云。
  本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和离案子,可是竟偏又牵扯到太子府大管事失踪案,而出来指证容霁云害了大管事的,竟是武世仁的所谓小舅子周荣。
  要是说这一切没有联系,自己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
  “父皇——”看楚琮脸沉了下来,楚晗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容相是国之重臣,儿臣怎么会做出这种自断股肱的糊涂事,委实是凌孝巡城时救下那周荣,方知道了大管事被容霁云虐杀这件事。”
  “谅你也不敢骗我。”楚琮冷声道。方才见识了霁云的“彪悍”和“有勇无谋”,楚琮益发相信,容文翰确实没有不臣之心——选了这样一个继承人,早就注定了容家只能走下坡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个自愿把牙齿给拔了的老虎更让人放心的呢?
  更何况,这头老虎一旦拔了牙,对大楚只会有利,再不会有半分害处。这样有能力又听话的臣子,但凡是有些脑子的,就应该想办法拉拢,而不是为一己之私怨而百般打击。
  楚晗胆战心惊的爬起来,抹了下额头上的虚汗,也不敢再坐,只小心翼翼的垂首侍立在楚琮身旁,心里却是暗自祷告,只希望周荣那里不再出纰漏,不然,自己这次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吴桓擦了擦汗,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厌恶的瞧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武世仁——从前觉得这位武大人也是一表人才,倒也算个人物,今儿个才知道,私底下的行径竟是如此令人不齿,不用说,这和离案定然是容府胜了,武世仁不止要净身出户,怕是皇上知道了他的这般丑行,也会从心底了厌了他,最不济,也会贬出京城。
  本来能娶了容府小姐傍上相爷,已经是这武世仁莫大的福气了,偏他还想坐享齐人之福,你说你左拥右抱也就罢了,好歹也要先把正室给哄妥帖了吧,这位倒好,竟是完全的随心所欲!也不看看自己老婆的娘家是谁!
  只是这件案子清了,可还有,另一件更头疼的呢。
  旁边的凌孝却已是等不及了。明明准备的那么充分,拍了胸脯打包票的武世仁竟然这么快就一败涂地,说什么定要让容家名誉扫地,可到了到了,竟是他自己身败名裂。
  要是自己这边再有个闪失,那太子怕会……
  不觉打了个冷战,冲吴桓道:
  “吴大人,容家的和离案既然已经了了,还请大人速速处理太子府大管事被杀一事。”
  说着傲然转向容文翰:
  “容相,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实在是末将职责所在,还望容相海涵。”
  那语气,俨然已是把霁云当成了杀人犯。
  霁云冷笑一声,冷冷的对上凌孝的眼睛:
  “怎么?凌将军的意思,是认定本小姐杀人了?”
  凌孝心里愈发不舒服:
  “不是我认定,是周荣亲眼所见,还有你方才拔刀动作的熟练,哼哼,或者杀人于容小姐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凌孝,”容文翰突然出声,竟是直呼凌孝的名字,凌孝吓得一哆嗦,居然不由自主的起身应了声“是。”
  “就凭武世仁那个混账东西小妾兄弟的一番话,你就敢把这杀人的大罪扣在我容府头上,明日上朝,本相倒要问一下凌太师,是否当真以为容家无人,便可以任由你凌家欺负了吗?”
  是啊,人们也恍然,怎么忘了,那周荣可是周蕙那个狐狸精的兄弟,那么个人渣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度?
  方才容清莲的苦情戏已经最大限度的打动了所有人,容文翰又自来在百姓心中有极好的清誉,人们看凌孝的眼神便有些异样,又听说凌孝竟然是凌太师家的人,那可是有名的很啊——惯会欺男霸女、飞扬跋扈,比起清贵自律的容家来,那可是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顿时就议论纷纷:
  “原来这将军是凌家的人啊!”
  “凌家人就了不起吗,再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不讲理!”
  也有人怪声怪气道:
  “那可不一定,人家可是太子的外家,在他们眼里,这大楚的王法算狗屁!”
  “可不,前儿凌家的一位管家打人时还说,什么王法都是狗屁,他们凌家的话就是王法!”
  声音太大了,便是后堂的楚琮也听得清清楚楚。
  楚晗暗叫糟糕,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父皇的疑心病有多重,听到这样的话,怕是母后也罢,外公凌家也罢,都会吃挂落。
  凌孝气的浑身哆嗦,有心想要去惩办那些百姓,却又慑于容文翰的威势,憋了半天,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周荣的身上,竟是大步上前,狠狠的一脚朝仍昏晕不醒的周荣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还不快把那日的情形讲于吴大人听!”
  周荣的身体一下被踹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竟是一下撞在官衙的石墩上,登时脑浆迸裂,血流满地。
  “啊——”眼前突然出现这般血腥的场面,有那胆小的顿时吓得惨叫出声,堂上的衙役也是乱作一团。
  有人快步上前,探了探周荣的鼻息,惊得差点儿蹲坐在地上——
  周荣早已没了一点气息,竟是当场气绝身亡!
  那正缩在武世仁身旁嘤嘤哭泣的周蕙终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弟弟竟然真的死了,怔了半晌,疯一样的朝同样吓呆了的凌孝撞了过去:
  “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弟弟的命来——”
  凌孝猝不及防,一下被撞倒在地上,待要起来,周蕙却不要命的扑上去又撕又挠又咬,一下把凌孝抓了个满脸开花。
  凌孝好不容易甩开周蕙,却是官帽也掉了,脸上也花了,甚至一只鞋子也掉了,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那一脚怎么就能把人给踹死呢?自己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能一脚把人踹到那么远的石墩上?真是见鬼了!
  人群中一个俊逸的身形一晃,很快消失无踪——别说踹了一脚,就是碰周荣一个手指头,他也是,会死的。
  “好一招杀人灭口!”霁云冷笑一声,“所谓死无对证,凌孝,你这么急于置周荣于死地,到底是何居心,还是,你怕周荣会说出诬陷本小姐的幕后主使?”
  “你血口喷人——”凌孝已是气急败坏,只是周荣确然已经死翘翘了,这会儿竟是百口莫辩。
  吴桓也傻眼了,这凌孝也太胆大了些吧?竟敢在这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人?
  若是误杀,当真是点太背了些。那什么太子府大管事的案子也不用审了,还是先把这位抓起来吧。
  挥了挥手,两边的衙役上前摁住凌孝,先强行扒去了凌孝的官服,又拿起镣铐把凌孝锁了起来。
  霁云悄悄靠近凌孝以极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凌孝,你这次,死定了!”
  凌孝哆嗦了一下,以为容家已经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
  “容霁云,是你杀了周荣对不对!你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又怒目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