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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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10:45 字数:4770
想了想又回屋捧了两枝漂亮的飞凤钗出来,嘱咐武员给姐姐和甥女儿送去。
安排好一应事务,周荣便提了壶好酒,又切了二斤牛肉,包了一大包上好的茶叶,便往谢家商铺而来。
因容家商铺和谢家商铺相隔并不太远,周荣就想着悄悄些去寻周发罢了,哪知刚一下车,周发就从里面迎了出来,哈哈的笑声怕是能传到几里开外:
“啊呀,我说左眼皮一直跳呢,却是我兄弟来了。”
正好张才从铺子里出来,周发得意洋洋的提高声音道:
“哎哟,这不是张管事吗。”
又一指周荣:
“这是我兄弟,你前儿也帮我兄弟照管了这么多天铺子,真是辛苦了。张管事闲的话也来和我们和两杯。”
张才本来就得了容福的吩咐,说是以后不许再管武家任何事,本还有些纳罕,现在看周荣和周发亲热的模样,心里顿时了然,又实在看不惯周发这般猖狂嘴脸,更兼恼怒周荣明知道小姐和谢府人是冤家对头,却还上杆子贴过去,明显不是打小姐的脸吗?
当即冷笑一声道:
“闲什么?院里喂了只养不熟的狗,我日日供它吃喝,到了到了,差点儿被咬一口。这就回去把那畜生赶到大街上吃自己去!”
一番话明显意有所指,周荣气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半天才气的狠狠的呸了一口。
周发却是一乐,大爷可是吩咐过,真能搅腾地武家和容家翻了脸,就立马给自己记上一大功,当下假模假样的安慰了周荣一番,又拍着胸脯保证,货物很快就会运到。
等送走周荣,周发便立马打发人去联络一向给他们供应货物的那间商号的管事,哪知去的人很快回来,说是那管事家里突然有急事,两天前就已经回老家了。
周发顿时有些傻眼——自从和容家对上,周发手下这几间铺子生意早已是大不如前了。
周发虽是不甘心,却也很是无能为力,实在是容府的商号也不知从哪联系的货物,一水的都是上京难得一见的稀罕东西,或者是同样的东西,他们家的铺子却愣是敢买的比其他任何一家都低。
幸好,勉力支撑了大概有半年时间,周发又通过其他渠道,认识了一个叫刘封的人,刘封的货物虽是比不得容家的,可好歹也算是上品了,供应的货物档次,远不是一般的商家能比的。
却又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家里出了事?
“小姐,刘封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回家养病去了。”容七小声禀道。
霁云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仔细清点着桌上的东西——
人参、燕窝,干果,蜂蜜……
“把家里做的各色蜜饯一样拿一罐来,对了,哪种酸梅味儿的多拿几罐。”
马上有仆妇领命而去,很快装了满满几大包东西。
“都搬到车上吧。”
霁云起身,往车上而去。
待霁云坐的稳当了,容五自坐了车夫的位置,便往昭王府的方向而去。
后面拉了礼品的车子也忙跟了上去。
之所以准备这许多礼物,主要是昭王府传出喜讯,嫁给楚昭将近三年的楚王妃终于传出身怀有孕的喜讯。
自然,这个消息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上年事已高,对子嗣问题愈发看重。太子虽是没有嫡子,好歹也已经有了两个庶子,至于和太子分庭抗礼昭王爷,好像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大婚两年多了,昭王妃也好,府中姬妾也罢,别说孩子了,竟是连个有喜的都没有过。
弄得皇帝都担心得不得了,每次选秀,必会指派给楚昭两三个美女。
没想动今日,忽然就传来了昭王妃有喜的消息。
和太子一派的扼腕叹息不同,容文翰也好,霁云也罢,都是由衷的感到喜悦。
“昭儿那孩子,自小就是个重情的。”容文翰感慨了一句,想说什么,看看霁云,却又停住。
不是不知道楚昭对女儿的心意,只是容文翰心里,却也是和霁云一般,并不乐意的。
昭儿不止有雄才大略,更兼心怀高远,必然不会甘于平凡,没有人比容文翰更清楚,楚昭要走的,将会是怎样一条血雨腥风的道路!
自己对女儿的期许,不过是平安一生,幸福安乐罢了,而楚昭的人生却是太过跌宕起伏……
好在,昭儿并没有让云儿为难,甚至大婚后,云儿面前,更有长兄风范了。
只是昭王府中众多妻妾始终没有传出喜讯一事,却是令容文翰很是困扰。
现在终于听说楚昭要当爹了,更重要的是,有孕在身的还是昭王妃。那也就意味着,若是个男孩的话,会成为皇上第一个嫡孙。
而且有了孩儿,昭儿人生的缺憾便会越来越少吧?正如同自己有了云儿后,那些曾经痛不欲生的过往便越来越模糊,甚至最后几乎留不下一点儿痕迹。
霁云喜悦之余,心里则是有些愧疚,每日里忙于府里和外边的生意,相比于楚昭每得了稀罕的东西,便马上让人给送来,自己这个妹妹好像当得太不称职也太无情了些。
因而早早地便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补品,亲自带着往昭王府而去。
又念及那酸梅味儿的蜜饯最是开胃,忙又让人装了几罐来,打算送给楚昭。
因是一早就派人送了拜帖的,霁云到时,老总管郑凉已经在府门外外翘首期盼多时了。
待看到车上下来的霁云,一时高兴的什么似的,心底却又有些伤感,一直以为,霁云会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却没想到……
“郑叔,”霁云开心的叫道,身后的仆妇早捧了了个包裹过去——里面是霁云特意给郑凉准备的老总管平日里爱吃的点心还有一枝大人参和些鹿茸。
“哎哟,这可怎么好?老奴喜欢用些什么,难为小姐还记着。”郑凉欢天喜地的接过来,心里却是再一次感慨,要是这么好的容小姐嫁给了小王爷,说不定,小小王爷都已经满地跑了……
衬着陪霁云往主院去的当,又低声提醒道:
“王妃的娘家姑母也在呢,就是嫁给了海陵王家的那位。”
海陵王家是近年来新兴的世家,地位也好,声望也罢,都是没有办法和容家相提并论的。
本来楚王妃刘静萱的姑母刘荣懿嫁的是王家长子,却是不料,两人成婚不过七载,刘荣懿就成了未亡人,好在家里还有两个儿子。
而老总管之所以提醒霁云,就在于那刘荣懿说是来贺喜的,却偏偏还带了不学无术的小儿子来。
刘荣懿的大儿子因是嫡长孙,自父亲去世后,便由祖父母亲自教养,为人倒还说得过去。偏这叫王贺亭的小儿子,过度宠爱之夏,生生就养成了个游手好闲的无赖性子。
郑凉唯恐王贺亭会惊扰到霁云,这才特意叮嘱。
正说话间,霁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不知为什么,老觉得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站住脚,看了眼身后的容五。
容五点头,身子一纵,凌空拔起,郑凉再看时,差点儿给气乐了,却是随着容五一剑斩断头顶上那些散乱的枝叶,一个趴在墙上直勾勾瞧着这边的男子身形一下闪现出来,不是王贺亭,又是哪个?
那王贺亭本正皱着眉头打量霁云,没想到容五突然出现,吓得一慌神,竟是刷的一下就从墙上摔了下来,那墙倒也不算高,奈何王贺亭却是小小年纪,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竟是一下滚到了霁云的脚边。
王贺亭被摔得哇哇直叫,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再看向其他人都是忍俊不禁的样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本想直接冲着霁云发火的,却又突然忆起自己娘叮嘱过,让容小姐面前一定要小心行事,只得艰难起身,悻悻然扬长而去——
倒是和娘说的一般,是个有钱有势的,可就是那副长相,太男儿气了些,哪有自己的那几个相好生的娇艳?
☆、123昭王府(二)
听说容府小姐来了,刘静萱也不敢怠慢;亲自接了出去。
刘静萱相貌生的并不十分好;不过清秀之资;却胜在端庄稳重;举止有度;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更兼现在有了身孕,又添了几分神采来。
“见过王妃。”霁云忙要上前见礼。
却被刘静萱给拦住,亲切道:
“云儿莫要多礼,你能来;我已是很高兴了。”
旁边一个四十许容长脸女人也掩嘴笑道:
“怨不得我这侄女儿每日里说容府小姐最是个可人儿,今儿一瞧果然是个贴心的,你们也别在风地里站着了,这就进屋去吧。”
嘴里说着,竟是握住霁云的手,神情亲热无比。
听女人这般说,霁云心知对方应该就是刘静萱的那位寡居的姑母刘荣懿了。
只是自来不习惯和陌生人这般亲密,便借故抽出自己的手,对着刘荣懿淡然点头道:
“夫人安好。”转身跟着刘静萱往房间而去。
刘荣懿就有些讪讪,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霁云刚坐好,便有机灵的丫鬟奉上香茶,刘静萱面前却不过是一杯白开水罢了。
这是孕吐的缘故吗?
霁云又是好奇又是怅惘,上一世,自己不知有多想要个孩子,却终是奢望,只是也幸好,没有孩儿……
“云儿很喜欢孩子吗?”看霁云一直瞧着自己的肚子发呆,刘静萱轻轻一笑,以手轻抚尚不明显的小腹道,“我和王爷也盼了很久呢。你不知道,得知我有了孩儿,王爷那般欢欣的模样,真真是和孩子一般呢。”
说道楚昭时,刘静萱明显加重了些语气,眼睛也微不可查的在霁云身上扫了一下。
听刘静萱说起楚昭的欢喜雀跃,霁云不由会心一笑,神情是由衷的喜悦,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命人把东西奉上,一一指给刘静萱看。
那足有儿臂粗的野生人参、百金才得一两的精品燕窝、上好的云丝做的衣服……饶是刘荣懿见多识广,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瞧向霁云的眼神宛若看一只发光的大金元宝——
早听说容霁云擅长经商,再加上她背后金光闪闪的容家世女身份,亭儿真是娶了她,倒也不算冤。
本以为这么多东西已经实在是一份厚礼了,哪知霁云最后又拿出一只木匣,打开来,却是满满一盒子精美的玉饰!
刘荣懿瞧得眼睛都直了,人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匣子中的玉看着上面好似蒙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刘荣懿禁不住用手碰了下,果然温温的,摸着真是舒服极了,一时里,竟差点儿连呼吸都屏住——
这么绝好的玉,可得要多少银子啊!
霁云却已经笑着道:
“人都说玉最养人,王妃现在身子贵重,正是最需要将养的时候,云儿就托人打了这套玉饰过来,王妃瞧瞧,可还喜欢?”
饶是刘静萱本是有些小心思,这会儿心里也不由微微一动,知道自己有孕,昭王府这几日委实贺客盈门,却没有一家这般用心!容霁云的模样,明明心怀诚挚,或许,是乳娘和姑母都错了吧?
看刘静萱把匣子合拢收了起来,刘荣懿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再看向霁云时,方才的些许不快早已烟消云散,不住嘴的夸赞霁云,直把人说的天上有、地上无。
霁云随口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告辞,临走时又悄悄塞了把浅褐色的木钗到刘静萱手里,低声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看霁云离开,刘荣懿笑呵呵的凑近来,有些好奇的看着那柄木钗子,伸手就想拿:
“容家果然豪富,再料不到,容霁云出手这般大方。我瞧瞧,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钗子罢了,”刘静萱却已把东西笼回袖里,“说是用庙中的古树枝雕成,又请寺院住持开过光,也就图个吉利罢了。”
“倒也是个有心的。”刘荣懿笑了下,话题又转到霁云身上,“萱儿,姑母方才的话你可记得了?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怎么着,还是一家人更让人安心。容相待咱们王爷再亲,可要真是容霁云找得郎君不是咱们这边儿的,你以为他会扔了自己女儿不管,巴巴的跟着王爷鞍前马后?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看刘静萱沉默不语,忙又趁热打铁:
“可要是把容霁云给了我们家亭哥儿那就不一样了,她再是容家世女,可所谓出嫁从夫,就算是咱们家的人了,她再有本事,一个女人家家的,还能翻了天去?”
这也正是刘荣懿的如意算盘。
要说这刘荣懿,是她那一辈刘家唯一的女孩,从小就受尽娇宠,后来嫁入王家,又是长子嫡媳,照样威风凛凛,哪知人再强强不过命去,丈夫却是早逝。自从寡居在家,只得把万事爱掐尖的性子敛了,这么多年也着实憋得很了。
这次借着做了昭王妃的侄女儿有了身孕一事,好歹得了允准回京探视,一入繁花似锦的上京,便更是不愿再回海陵,竟是一门儿心思把主意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