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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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10:45 字数:4992
自己辛苦了这么久,竟是要为别人做嫁衣裳?想都别想。
看到林金安等三人依旧捏在手心里的地契,周发终于松了口气,狠狠的剜了张才一眼——
定然是这□的张才跟自己作对,故意找了人来恶心自己。
只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容府的管事呢!论身份,并不比自己低,周发自然拿张才毫无办法,却转头阴沉沉的瞧着霁云几个——
张才自己没办法,可其他人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样想着,周发旁若无人的带了一群人进了房间,早有手下拉了张椅子过来。
周发大马金刀的坐下,正对着霁云等人,撩了下眼皮懒洋洋道:
“爷是谢府的大管事,谢府,听说过吧?这些铺子,我们谢府要了,你们赶紧的,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吧。”
听周发如此说,那金掌柜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倒在地,神情绝望的瞧着霁云等人:
“公子——”
心里却明白,周发既如此说,自家的铺子那是死活都卖不出去了——以谢府的地位,这世上有哪家敢和他们扛上?
王掌柜则是抱了头蹲在地上,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饶是一向沉着的林金安,这会儿也有些发慌。
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霁云打了个呵欠,看看天色将近正午,就转头对谢弥逊等人笑道:
“三哥、四哥,我们去找个地方用午饭如何?”
又眼巴巴的瞧着阿逊:
“阿逊,我和三哥、四哥还没逛过上京呢,你知不知道这京城哪一家的饭菜好吃,我们去尝尝怎么样?”
阿逊点头,神情中很是歉然——回上京这么久,云儿每日里跑来跑去的伺候自己,从未闲过一日:
“以后我每日里带你游玩一处可好?咱们这会儿子,先去醉仙楼吧。”
醉仙楼乃是上京最大的酒楼,那儿的饭菜最是花样百出,鲜美至极。
“醉仙楼?”今日跟在阿逊身边伺候的是安武家的两个小子安志、安坚,听阿逊如此说,忙道,“主子喜欢坐什么样的位置?我们马上去安排。”
阿逊愣了下,这才忆起,那醉仙楼因生意极好,想去用餐的话,一般须提前数日预订,眼看日已正午,怕是这会儿子别说雅间了,便是空的位子也没有了,冲着霁云歉然一笑:
“我倒忘了,这会儿醉仙楼怕是没什么好位置了,不然咱们换个地方?”
话音一落,安坚就笑了:
“主子说笑了,别人去没位子,少爷要去的话,任何时候都是有位子的。”说着顿了一下,低声禀道,“那酒楼的掌柜是刘管事的儿子——”
换句话说,醉仙楼的后台就是安家。平日里生意再好,也准会留下几个上好的雅间供安家人使用。
看自家小主子的模样,怕是根本对自己这个安家少主的身份就没上心吧?
几人转身要走,周发得意至极,金掌柜等人却是面如土色。林金安也有些心灰意冷,看容公子的模样,也一样不敢得罪谢府吗?
“对了,”霁云却忽然站住脚,转头对张才道,“把林掌柜三家的地契收好,把银两交割了,你再去醉仙楼寻我们便好。”
张才应了一声,上前把准备好的银票交到三家掌柜的手里,准备等他们查验完银票后,便接收地契。
三家掌柜顿时喜极而泣,忙颤抖着手去点手中的银票,张才则意有所指道:
“莫慌,莫慌,可要点准了,待会儿再说错了我可不是不依的。”
自己说是谢府的人,这些人耳朵聋了吗?张才也就罢了,怎么所有人一个个都是没听到的样子?
刺激太大了,周发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顿时怒极:
前儿个可是已经在夫人面前夸下海口,拍着胸脯担保说,一准儿能把商铺拿下来,现在眼睁睁的瞧着被别人拿了去,自己还怎么有脸去见主子?而且堂堂谢府管事,却被人在家门口欺负了,不是平白给主子添堵吗?
只是周发也不是傻子,看张才的模样就知道方才那群人定然也是有背景的。不过估摸着也就是容府的亲戚罢了——没听那年纪最小的小子说嘛,他们还是第一次到上京来!
也不知哪儿钻出来的土包子,以为仗着容府的势力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吗?
自家主子可是皇亲国戚,别说是容家的亲戚,就是容家正经主子,也得掂量掂量和谢家正面对上的代价。
只是话虽如此,却是不敢就直接对着霁云等人,却一挥手,让人把林金安等人围了起来,阴沉沉道:
“平日瞧着你们一个个倒还老实,没想到却是内里奸猾,一间铺子竟要卖给两家?骗钱骗到谢府头上,是不是真以为有人撑腰就治不了你们啊?”
正在查验银票的林金安三个手一哆嗦,手里的银票差点儿摔了——谢府势大,真要对付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怕是家人会连渣渣都不剩啊!
几人噗通一声跪倒,不住磕头:
“爷,周爷,我们怎么敢坑骗谢府?实在是我等并不曾说过要把铺子卖与府上啊。求周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周发冷笑一声:
“既不敢坑骗,那还不把地契要回来卖与我谢府?再迟得片刻,哼哼,怕后果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
阿逊同霁云等人本已走到门口,看那周发如此猖狂,竟是一副要强买强卖的架势,顿时大怒。
霁云尚未开口,阿逊已经回身对安志道:
“把房间里的几个胡搅蛮缠的东西全给我打出去!”
安志也是个有眼色的,早就瞧出,少主的模样瞧着对那小公子很是稀罕,想抢那位小公子的铺子,不是明摆着和少主过不去吗?
更兼阿逊回归之日,府门外飞身救霁云时露的哪一手高深武功,早让安家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直把阿逊看得和神人一般,方才瞧着周发猖狂就已经暗暗愤恨、摩拳擦掌,这会儿听阿逊如此说,正中下怀,带了几个手下就冲了进去。
“阿逊——”霁云忙开口拦阻,自己要变成皇帝希望的“纨绔”,阿逊却大可不必。
哪知阿逊却哈哈一笑,“云儿不是总问我,从前在上京时什么模样吗?呶,就是如此——”
若论起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当初被列为上京一害的小霸王?
“只是你毕竟——”霁云还是有些担心,当前之计,自己越是嚣张不成器,皇家对爹爹的忌惮自然会越低,可阿逊却不同,作为安家唯一的嫡系血脉,若是名头坏了,安爷爷怕会……
“傻云儿,”阿逊心里一热,也就是云儿,会替自己考虑这么多!
“你以为安家,就让那位安心吗?”
自然,安心不安心,和自己却是无一点关系,这世上除了云儿,又有哪些人值得自己看顾?既然云儿要做纨绔小姐,自己不变成恶霸公子,怎么和她相配?
“哎哟!”周发的惨叫声从房间里传来,“混账东西,你们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安志冷笑一声,“我管你是哪个老杂毛!”
嘴里说着,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周发身体一下飞了出来,正躺在阿逊脚下。
安坚跟着就追了出来,拽着周发的腿就扔到了一边。
周发只觉头嗡嗡嗡直响,又觉得脸上黏黏糊糊的,下意识的伸手一抹,摊开来看,红艳艳的全是血,吓得顿时嚎哭起来:
“快来人啊,杀人了!”
“杀人?”安坚劈手揪住周发的衣襟,狞笑一声,抽出宝剑高高举起,“你这么想死啊?爷成全你,这就送你回姥姥家!”
眼看那宝剑呼啸而来,周发瞳孔猛地睁大,头一歪,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啧啧,真是不禁吓。”安坚把宝剑还回去,一松手,周发肥胖的身躯就死猪一般躺倒在地。
很快,余下的几个随从也全被打倒,横七竖八躺了一片。
“好——”
旁边忽然响起一阵轰然的叫好声,接着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甚至还有人放起了鞭炮。
却是隆福大街的众多商户,平时早被周发等人欺负的狠了,一个个都恨得牙根痒痒,奈何人家来头大,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罢了!
方才刚开打时,还唯恐连累自己,都缩在店铺里不敢出来,这会儿子看对方下手可是真的狠,也是真不怕周发,就全都从铺子里涌了出来,那兴奋的样子,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甚至还有人端来美酒果蔬犒劳安志几人。
安志安坚没想到,跟着少主打个架也会被人当成英雄般崇拜,顿时飘飘然,得意洋洋的不住冲周围人拱手:
“承让,承让——”
那谢家铺子的人远远的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奈何对方悍勇,更兼那些平日里任他们宰割的商户,也和打了鸡血般,对着他们的方向吆五喝六,那样子说不定马上就会冲过来,直吓得“咚”的一声关上商铺大门,缩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张才一旁瞧得眼都直了,心说小姐的这朋友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横啊!不过,看周发这个狼狈样子,自己心里可真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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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霁云等人完全看不到影子了;谢家商铺中的那些下人才敢一拥而上,抢了周发等人回去。
其他正看热闹的商户;看谢家如狼似虎的模样,也都吓坏了;慌忙回了各自店里,有那胆小的就关上店门;决定歇业一天——
谢家吃了那么大亏;怕是肯定会报复!
也有那仗义些的;忙悄悄跑去给张才报信——
倒不是怕张才有事;而是那行侠仗义的公子;怕是会在谢府手里吃亏的!
张才谢过众人;却也不慌张;就凭周发那狗才,想动自家小姐,我呸!
照旧该开门开门,该营业营业,什么都安排好了,这才施施然往醉仙楼禀告去了。
周发倒是很快醒了过来,只是自当了谢家管事,每回都是自己欺负别人,被别人打成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是破天荒头一次。疼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个脸面自己可丢不起呀!
“大管事——”一个伙计畏畏缩缩的走过来,拿了件衣服,“您先换件衣服——”
周发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这会儿子献的哪门子殷勤,爷方才被打时,你们都躲哪儿去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自己就要拖着这狼狈样去找公子,就不信了,看到自己被打成这样,公子会不替自己出头!
那伙计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了:
“大管事,您还是先换换衣服再出去吧——”
周发也是站起来,才觉得裤裆里怎么这么黏黏哒哒湿漉漉的啊,甚至还有一阵腥臊的味儿传过来,顿时又羞又气——怪不得老闻到一股尿骚味儿,原来自己方才竟是被吓得尿了一裤吗?
劈手夺过伙计手里的衣服,却顺手又赏了一脚过去,那伙计一下被踹翻,却是不敢说一句话。
周发换好衣服,刚出铺子,迎面正好碰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谢玉。
谢玉也看到了周发的模样,顿时大为惊诧:
“周发,你的脸——”
却是周发的脸本就又圆又胖,现在更是直接进化成猪头了!
“小姐——”周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本来奉了夫人的命,再给府里买几间铺子,哪想到……”
说着,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情形给说了一遍,“那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不但横插一杠,把奴才打成这个模样,连带着那几间商铺也抢了去。可怜奴才受些委屈倒没什么,就是那几间铺子,可是夫人一早就看中的,奴才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抢了我们的铺子,还打人?”谢玉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可是上京城,竟有人敢公然挑衅谢家的威严?还有那些铺子,娘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说是特意看好的,将来就给自己当嫁妆,让自己即便做人媳妇儿了,也有自己的体己钱,不致受婆家拿捏。自己也很是满意的,现在倒好,竟打了自己的人不说,连带着自己那份儿嫁妆也给抢走了?
顿时柳眉倒竖:“是哪家混账东西?敢是活腻味了不成?”
周发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又磕了个头:
“那些人面生的紧,奴才却是不识,只是那做中间人的倒认识,乃是容府的管事张才。对了,他们打了奴才抢了店铺后,就跑去醉仙楼喝酒庆祝了。”
“我当是哪家豪门呢!”谢玉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日听爹爹的意思,皇上对容家很是不喜,要是他们缩着脖子、夹着尾巴小心做人,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却没想到还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想要找死,那自己就送他们一程好了。
“待会儿,我让他们好好的庆祝一番!”
当即对周发道:“你去唤来市令官,对了,再去府衙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