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10:45      字数:4974
  “老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样?”
  却一眼看到泪流满面的老夫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老夫人,安武该死!老夫人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喂!快滚开!”
  没想到自己吆喝了这么久,那车夫都仿佛吃错了药一般,竟是理都不理自己,那家丁顿时大怒,举起鞭子朝着安武就抽了过去:
  “不长眼的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只是安武带的虽不过寥寥数个随从,每一个却全是久经沙场可以以一敌百的精锐,那恶奴鞭子刚挥出去,就被旁边的侍卫一下攥住鞭梢,微一用力,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反倒是那家丁,用的力气大了,鞭子虽是被人夺去,自己却是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一下趴倒在安武的车前。
  那八抬大轿里的人本自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不由张开眼睛,似是绝没想到真有人敢和自己抢道,而且还抢的这么嚣张。
  其余随从也没想到简陋马车上的人竟是如此大胆,一时都呆住了。
  而此时,被惊得魂飞魄散的安武也终于确定老夫人和少主都无事,而老夫人之所以会流泪,倒不是疼的,而是被少主一声“祖母”给喊出来的,安武真是哭笑不得。
  刚转过身来,脚下却是一软,却是正好一脚踩在那倒在车前的家丁身上。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家丁“哎哟”一声又趴在了地上,指着安武怒道:
  “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公爷!”踉跄着爬起来,一溜烟的往那顶轿子旁跑了过去。
  安武心下抱歉,忙一拱手,沉声道:
  “这位兄台对不住!烦请通禀大人,安武给大人见礼了。方才是安武莽撞,安武这就退开,请大人先行。”
  “安武?安武算什么东西!”那家丁边骂骂咧咧边跑向轿子,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情形述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安武的马车,神情愤恨。
  安武?轿子里的人却是轻咦了一声,忙小心掀开轿帘一角,朝着对面瞧了一眼,动作一顿——竟然真是日常几乎寸步不离安云烈身边的安家心腹亲信安武。
  更在看清安武和其他侍卫守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时的戒备神色,心里一动——马车虽是普通,但能得安武如此守护的,除了安云烈,怕是那安钧之都不曾有过这般殊荣!
  “公爷,您看外面这群贱民——”男子的沉默让一直等着主子发话的家丁有些心急。
  “停轿。”男子摆手冲外面道。
  难道主子竟是要亲自出手惩治这几个刁民?那家丁顿时大喜,匍匐在地,激动不已,心里更是跃跃欲试,待会儿等把那些刁民打趴下后,自己好歹要踩上一脚,正想着如何再加把火,哪知自己主子却是理都不理自己,反而冲着对面温文一笑:
  “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安武将军。”
  那人甫下轿子,车中的阿逊瞬时神情巨震,眼中闪过明显的厌恶和痛恨,便是呼吸也有些急促。
  方才不觉,现在才发现,这般威势,可不是谢府的人所惯有的?而谢府家主谢明扬,无疑也从来不是低调之人!
  老夫人虽是眼不能视,却也感觉到身旁孙子情绪的变化,忙低低叫了声:
  “乖孙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般想着,便对挡住了自己去路的对方很是不满。耳听的外面安武客气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谢公爷,方才冒犯了,万祈恕罪。”
  老夫人早年曾随安老公爷驻守边疆,早练就了爽利的性子,而谢明扬早年也曾去过军中历练,又都是世家之人,和老夫人尚算熟识。老夫人这会儿又忧心自己宝贝孙子,便不耐烦和谢明扬在这里墨迹,冲着窗外扬声道:
  “安武,转告谢公爷,我们还有事,请他先过去,改日再让公爷登门致歉。”
  谢明扬一下听出了老夫人的声音,愿也想着既有安武护着,定是重要人物,自己还以为,会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安家骨肉”呢,却原来,竟是安府老夫人……
  忙道:
  “不敢,还是嫂夫人先请,倒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冲撞了老夫人的车驾,改日定把这奴才绑了送交府上谢罪。”
  那家丁早在听说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是安家的时,就意识到坏了,却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倒霉,安家老夫人还坐在马车里,吓得一下瘫在了地上,心里不住哀嚎,安家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是和自己主子一样的身份,干嘛要坐这种再常见不过的青布马车,若早知道是安家人,就是借给自己三个胆子也不敢啊……
  安武也没想到谢明扬如此客气,赶紧请谢明扬先行,哪知谢明扬竟是坚决不允,一定要给老夫人让路。
  老夫人在车子里听得心烦,便道:
  “转告谢大人,这道路尚宽,不如我们各行其道便是。”
  车轿交错而过时,谢明扬早命人打开轿帘,冲着马车一拱手,适逢一阵风吹过,马车的布幔微微掀起一角,谢明扬正好瞧见闭目养神的阿逊面容,脸色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失望,或者,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老夫人的马车里竟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虽只是一眼,谢明扬已再无怀疑,定是安铮之的儿子!
  一直担心那所谓的“骨肉”,会是阿逊,现在确定不是,谢明扬却又觉得怅惘,原来,阿逊,确然已经离世了……
  半晌闭上眼,缓缓倚在锦垫上,自家玉儿已然到了适婚年龄,放眼朝中,与这安家倒也匹配……
  待那轿子远去,阿逊终于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
  “安公子随后就到?”听到十二的禀告,霁云微微一愕,脸上神情随即一缓,阿逊既要亲自前来,必是已然看出了什么。
  而床上的溪娘也因为李昉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来。虽是目前还未找到病因所在,但却是不会出人命了,只要溪娘不死,那吴桓自是不会给爹爹定罪。
  看李昉长出一口气的样子,霁云也是心下大定,刚要上前问询,手忽然一紧,霁云回头,却是老夫人,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要多讨喜就有多讨喜:
  “翰儿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
  霁云哭笑不得,却也不忍拒绝,只得蹲□子哄道:
  “多谢老夫人,开儿不饿。”
  方才离得远了还不觉,靠的近了,老夫人身上就传来一阵浓郁的花香,不由吸了吸鼻子。
  老夫人这会儿倒是聪明的紧,巴巴的解□上的香囊递过去,得意的道:
  “好孩子,香吧?娘把它给你好不好?”
  竟是完全没在意霁云口中自称的“开儿”,坚决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翰儿,便是神情,显摆间也充满了讨好。
  霁云刚要去接,一个人影风一样的冲进来,一把抢过香囊,冲着霁云厉声道:
  “竟然连姑母的香囊也想抢,你这犯上作乱的奴才,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却是王芸娘,突然闯了进来,握着香囊的手竟有些发抖。看向霁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杀意。
  却不防身后的老夫人忽然抬手用力拍了王芸娘一巴掌,厉声道:
  “你这奴才才是犯上作乱,竟敢这般对待自己主子,还真是反了!”
  王芸娘被推的险些站立不住,差点儿撞在桌角上,又有一屋子的人拿眼睛瞧着,更是觉得颜面无光,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半晌才红着眼睛道:
  “姑母,是侄女儿错了,都是芸娘不好,您好歹莫要气坏了身子。”
  侄女儿?芸娘?老夫人似是有些清醒,又有些迷糊,王芸娘忙冲一边的秦氏使了个眼色,秦氏忙上前扶起容老夫人:
  “我的好主子,坐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然,奴婢扶您回去躺会儿?”
  说着搀起老夫人,就往门外而去,哪知老夫人倒是起来了,却是一把抓住霁云的手不放,而且还死活不肯放手。
  霁云无奈,只得冲李昉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几人刚走,王芸娘边走出房间,疾步望院外而去,很快找到了王子尧。
  “那小子又去找你晦气?”王子尧登时大怒,带了一帮人就往老夫人的主院而去,“我就不信那狗奴才能待在姑母身边一辈子,只要他一出主院大门……”
  93惩治芸娘芸(三)
  “老夫人;您若是困了,就睡吧。”看老夫人倦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霁云忙道。
  老夫人应了一声;很是听话的闭上眼睛,却又快速睁开,待看到霁云还坐在自己床前;忙又乖乖的闭上眼睛,可不过片刻;却又睁开,一副唯恐霁云会趁自己不注意离开的模样。
  霁云真是哭笑不得。如此连番几次,老夫人终是合上眼睛;睡得熟了。
  霁云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门外候着的仍是秦氏,瞧着霁云出来,拿眼角撩了霁云一眼,鼻子里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瞧这小模样,倒是和爷幼时挺像的,可再像有什么用?草窝里的野鸡,什么时候也变不成金凤凰!还敢和芸娘小姐斗,做梦去吧。
  察觉到秦氏的敌意,霁云也不理她,径直往院外而去,哪知刚走出大门,身后便哐当一声响,却是大门被死死关闭。
  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和这妇人不过第一次见面,也不知哪里得罪她了?
  转身便要走,哪知刚转过一个亭子,走到僻静的塘边,斜刺里忽然有人冷笑一声:
  “臭小子,你就是那个阿开?”
  霁云愕然回头,却是王子尧,正领了五六个人过来。只是那帮人的模样明显和容府中人不同,却是个个打扮粗俗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不说,还都是一脸的凶相,杀气腾腾。
  这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堂堂容公府?
  却不知道,这些人,全是王子尧在上京新结识的朋友。
  王子尧在家中本就娇生惯养,本来就是个纨绔胚子,渐渐的就越来越无法无天。在家中便接二连三的惹上祸事。王家父母无奈,又想着现在容文翰声势如日中天,让儿子过去,好歹托容文翰帮着谋个前程!
  自然,除此以外,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私心,就是想把女儿王芸娘嫁给容文翰为妻。
  当初,自家妹妹可不就是因缘巧合成了容文翰的继母——若不是容家照拂,没了祖上荫蔽的王家,怕是早已败落!而现在,更妙的是,容文翰膝下无儿无女,不像妹妹做容父续弦时,已经有了容文翰这个儿子,妹妹又是个不中用的,这么多年了,竟是始终无所出,以致对容家的影响还是太小了些。
  要是芸娘真能嫁过去,再生个一儿半女,那王家何愁不能再寻回往日的荣光?
  王子尧便是肩负着这样两个重任,护送了妹子王芸娘到这容府中来的。甚至,在王子尧的心目中,自己妹子马上就可以成为容府夫人了,而自己自然也就是响当当的“国舅爷”了!
  因着这般心理,王子尧便很是骄傲的开始进军上京上流社会。
  只是这上京本就是龙盘虎踞之地,多的是达官贵人,而且王芸娘毕竟也没有嫁给容文翰为妻。
  那些有些身份的纨绔,虽是面上打着哈哈,心底里却根本就瞧不上王子尧,倒是一些没有门路的下层官吏家的公子,甚至一些想和官场搭上关系的富户家的少爷,对王子尧追捧不已。
  今儿听王子尧说让他们帮着收拾一个不长眼的奴才,自然就摩拳擦掌的跟了来。众人还是第一次进这顶级公府,个个都是激动的不得了,现在看王子尧喝问,也忙跟着鼓噪。那模样,真跟深山野林中拦路抢劫的匪人相仿。
  霁云愈发蹙紧眉头,老夫人那般好脾性,怎么娘家人却是如此不成器?
  “是我,你想要如何?”
  “如何?”王子尧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阿开还这么硬气,不由气极反笑,“哟呵,倒也有些意思啊!哥几个,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哥哥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了!这样吧,”
  说着,手一指池塘:
  “要么,你就自己跳下去;要么——”
  眼睛色迷迷的在霁云身上上下打量着,撇撇嘴道:
  “瞧你这小模样,和我们哥几个昨儿个玩的那个小倌也不差多少,今儿个晚上,你就来伺候吧。”
  王子尧说的□,身后那几个纨绔也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霁云听得恶心,怒道:
  “十二,把这些人都捆了,嘴里塞上粪,扔到马厩里!”
  王子尧几人听得一愣,心说这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还十二?
  “你还十一呢——”
  话音未落,耳旁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爷就是十一,怎么,有何指教?”
  王子尧吓得惊叫一声,就往后躲,却被人一下揪住衣领,捉小鸡一般,提溜了起来。
  王子尧回头,却是一个身穿黑衣满脸煞气的可怕独臂男子!吓得“啊”的惨叫一声,还要再喊,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