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20 10:44      字数:4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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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当初真傻啊,竟是仗着这样浅薄的爱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你们谢家尽自金玉满堂,却与我无半点干系。”阿逊瞧着谢明扬,神情冰冷,“稍后,我会让人奉上十万两银票,以酬答谢府收留十年的恩德。我和你就此别过,惟愿,从今后和谢府再无半点干系!”
  说完,阿逊再不瞧谢明扬一眼,推开门,大踏步离开。
  看着阿逊决绝的背影,谢明扬神情逐渐变得冰冷——
  阿逊,你实在是太不乖了!你明知道,舅舅辅佐的是太子殿下,却竟然还弄了这么个萱草商号,暗地里支持楚昭!
  也怪不得太子殿下会勃然大怒,若不是萱草商号从中作梗,容文翰的大军早就一败涂地了,也不会给了楚昭可乘之机,使得太子殿下的地位如现在这般岌岌可危!
  太子若倒了,那谢家数百年的恩典也就到尽头了!
  一干人看房门打开,忙都立起身形。谢蘅站在最前面,瞧着一前一后走出来的谢弥逊和父亲,心中真是五味俱全。
  也就是谢弥逊,可以在父亲面前如此放肆,却是丝毫不会获罪!
  什么萱草商号,自己可不相信,会是那贱种凭自己能力得来的!
  说不定谢弥逊早就和爹联系上了,不然,若不是爹暗中支持,他会有那般如山一般的财富?听说萱草商号现在可是有钱的紧……
  魏如海心里却是有些讶异,不是说主子最宠这表少爷吗?现在看来,怕是大有出入。世上哪有人爱而不教之理?比如自己两个儿子,长子是个聪慧的,自是要严加管教,以继承自己衣钵,至于次子,眼见得是个不成器的,也只好任他活的快活些罢了,却也不能放他这般放诞无礼!
  这谢弥逊竟是扔下主子一个人扬长而去,可见是如何骄纵而目中无人。可瞧着主子的神情,竟是没有丝毫不悦的表示。这般态度,委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傅家的案子已是了结,匪首侯林已然抓捕在案,周元很快就得出一个父子勾结想要谋夺傅青川家财的结果,既然元凶已死,家财自然判归傅青川傅青轩兄弟所有。
  听到宣判结果,傅元阳再次昏倒过去,从此卧床不起,族长职责便交由长子傅成玉履行。
  “三哥、四哥,”和傅青川、傅青轩一块儿安葬了傅青羽,眼看已是寒冬将至,霁云便要和谢弥逊离开,“云儿要走了,你们,保重。”
  “云儿,”一直倚着傅青川,连站立都艰难的傅青轩忽然开口,“若是青轩说,停些时日到你的萱草商号做事,云儿可愿意给青轩口饭吃?”
  不远千里,送二哥归葬,又保全傅家于危难之中,此番恩典,傅青轩便是拿这条命来赔,也是不够的吧?
  “三哥可是并未视云儿如家人?”霁云认真的瞧着傅青轩的眸子,神情恳切,“云儿家中并无其他兄弟姊妹,大哥当初虽困境之中,对云儿亦是百般维护,便是三哥四哥还有大嫂,这些时日无不对云儿关爱有加。三哥若真疼云儿,就好好将养身体,莫让云儿担忧才好!”
  “傻丫头。”傅青轩红着眼圈道,“三哥何德何能,能修来这般兰心蕙质的妹子!云儿放心,三哥是真心喜爱从商,绝没有委屈了自己。除了这件事,我和弟弟还有一件事要求妹妹——”
  “三哥,四哥——”霁云心里一紧。
  “云儿放心。”这次开口的是傅青川,瞧着霁云的神情坚毅无比,“没有完全的把握,我和三哥绝不会莽撞行事。只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知道,到底,害死二哥的人,是谁——”
  阿逊的身份竟是谢府的表少爷,若然连阿逊也无能为力,那岂不是说,那害死二哥的人身份之高,犹在谢家之上?
  “云儿——”一直静默的阿逊忽然开口,“不妨告诉他们吧。”
  霁云眼睛闪了闪,看傅家兄弟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无奈之下,终于点了点头:
  “好,云儿,告诉三哥四哥便是——”
  说着踮起脚尖,伏在两人耳旁轻轻吐出两个字:
  “太子——”
  傅青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瞧着霁云,到最后终于惨然一笑:
  怪不得大哥翻遍了上京每一片土地,也找不到一点儿线索,却原来,竟是一国储君吗!只是即便是一国储君又如何,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三哥四哥切不可做傻事!”霁云一眼就看出两人心中所想,当即厉声道,“两位哥哥若是相信我,就依云儿所说——三哥体弱,养好身体后好好守住傅家,而四哥你——”
  霁云眼睛闪闪发亮,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刚刚结束的秋闱,傅青轩以一篇花团锦簇般的文章,夺得头名解元,那也就意味着三年之后的大比……
  “三年之后,云儿等着在上京喝大哥的状元红!”
  虽然不知道个中曲折,但可以肯定的是,上一世,四哥确是为楚昭的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状元?官场?傅家兄弟都是异常聪慧之人,听霁云如此说,很快明白了霁云话中含义。傅青川更是心神激荡,一把握住霁云的手:
  “好。云儿放心,四哥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霁云二人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好了。”阿逊把车帘拉下,语气微有些发酸,“你那两个好哥哥已是看不见了,云儿就躺下歇息片刻吧。”
  霁云瞥了眼阿逊,抿嘴一笑,却是并未开口。
  阿逊只觉心里益发不是滋味儿,终于抬手重重的揉了下霁云的头:
  “没良心的丫头!枉我对你……倒没有那两个便宜哥哥来的重要!这么久了,怎么没听你喊我一声哥哥?”
  这句话问的霁云也是一怔,是啊,相处了这许多时日,自己心里虽是看着阿逊极亲近,却从未想过唤他一声“大哥”,真真是对阿逊不公平呢。
  从前也就罢了,而现在——
  那个谢明扬离开后,阿逊虽表面上和从前一般无二,可二牛却不止一次羡慕不已的对自己说,谢少爷精神怎么这般好,竟是每一夜里都要练剑到天亮。
  可阿逊那是精神好啊,自己料得不错的话,阿逊必是太伤心了!自己清楚的记得,好像初遇阿逊时,这傻小子每日里便是这般失魂落魄,白日里会忘记吃饭,甚至夜间,好几次自己醒来,阿逊都是大睁着眼睛,呆呆的蹲在房梁上,那般无助而又如斯悲凉……
  霁云握住阿逊的手,认真的瞧着阿逊的眼睛慢慢道:“若是我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喊阿逊哥哥,阿逊可是会生气?只是云儿心里,阿逊就是阿逊,阿逊不是哥哥,却是最独一无二的一个存在……”
  即便最绝望的时候,一直都是阿逊陪在自己身边,可以说若没有阿逊,便不会有萱草商号,更不会有今天的自己。阿逊一直说他不能没有自己,可实际上,是自己不能没有他吧?
  “阿逊,其实,有很多时候,我都,好怕,”霁云抬起手,似是想要碰触阳光下阿逊的脸颊,却又很快顿住,“我怕,等不到爹爹,更怕,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爹爹也好,你也好,不过都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自己依旧是身败名裂为人世所不容,所到之处人人喊打以致最终累死老父的不祥之人罢了……
  “很多时候,我都怕,太近了,会不会打碎这么美好的梦境……”霁云喃喃着,慢慢垂下眼,“阿逊这么好的哥哥——”
  “不要。”阿逊忽然抓住霁云的双手,用力往怀里一带,霁云呆了一下,忙要往外推,手却忽然顿住——不过几日,怎么阿逊便瘦的只余一把骨头了?
  “这样就好。”阿逊满足的瞧着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因太过心疼,甚至忘了还半伏半趴在自己怀里的霁云,下巴轻轻抵在霁云的秀发上,“你有那么多哥哥了,阿逊,却只有一个,从今后,阿逊只是云儿一个人的阿逊,云儿也只是,阿逊一个人的云儿,云儿说,可好?”
  阿逊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使得那般俊雅卓美的容颜仿佛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霁云一时有些迷醉,刚要点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紧接着,那本来低垂的布帘就“嗤啦”一声,整个断为两截!
  马车外,十二手捧着断掉的布帘,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终于慢慢转向始终眼观鼻鼻观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一,神情哀恳——
  “十一,你告诉少爷,不是我干——”
  话音未落,就被阿逊一脚踹飞了出去。
  看阿逊又慢慢转向自己,十一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高高举起:
  “主子飞鸽传书,说是太傅边关大捷,祈梁送来国书请和,主子请小少爷速速动身,一起到余饶恭迎太傅凯旋!”
  十二,不是哥哥不讲义气,主子来时可吩咐过,除了用性命保护小少爷的安全外,还必须用性命保证小少爷绝不会被谢弥逊给拐了去,现在你不过是挨了一脚罢了,好歹咱们的小命还在,你这一脚,也算是值了!
  48奔赴边关
  “糟了!”霁云脸色忽然难看之极!
  自己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阿逊,今天可是;十一月朔日?”霁云握住阿逊的手;脸色发白。
  阿逊点头,明显觉得霁云脸色不对:“是啊;出什么事了?”
  “我们现在赶往边关;需要多少时日?”霁云却是一径抓着阿逊;并没有回答阿逊的问题。
  “到边关啊;”阿逊细细思索了一番;掐指算了下,“如今天寒地冻,水道难行,陆路又多山脉,最快的话,怕也得走两月有余。”
  “两月有余?”霁云身子猛地一晃,“那若是最好的马匹昼夜兼程,到十二月朔日,可以走到哪里?”
  “一个月的时间,最好的马匹,昼夜兼程的话,当可到距边关最近的关隘虎牢关。”阿逊很是肯定的道。
  “虎牢关吗?”霁云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苍天保佑,还来得及!
  拿出纸笔,迅速写好了一封信递给十一,“你快马加鞭赶往上京,把这封信交给昭王爷,告诉他,所谓祈梁议和,根本是假的!具体情形,我已经在信上写的清楚,让他记得,即便事不谐,也绝不可轻言撤兵!”
  十一闻言一愣,马上意识到事情重大,当即沉声道:
  “少爷放心,十一定不辱命!”
  说着叫来十二,小心嘱咐了一番,便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送走十一,霁云当即让二牛丢掉马车,所有人换乘马匹:
  “阿逊,我们马上赶往边关。”
  “去边关?”没想到霁云竟是真的要赶往边疆,阿逊顿时锁紧了眉头,“这天寒地冻的,云儿你怎么吃得消?”
  “阿逊,”霁云神情坚定,“我必须要去,而且,一定要在二十日之内,赶到虎牢关。因为,”
  “我不能让我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你爹,边关?”阿逊一怔,旋即明白,“云儿的意思,是,你爹,现在边关?”
  再联想到楚昭对霁云非同一般的关切,阿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猜想,十有□,是真的:
  “你爹是,容家现任家主,楚昭口中的太傅,现在的边关统帅,容文翰?
  “是。“霁云黯然点头,抓着阿逊的衣袖都在簌簌发抖,”阿逊,我们要马上走。”
  “好。”阿逊答应的干脆,“今天先找客栈休息,明日一早上路。”
  “阿逊——”霁云想要反对,阿逊却是摇了摇头,“商队传来消息,说是北方大雪,再加上路途不熟,这般贸贸然上路,说不定反而误事。云儿放心,咱们必能在十二月朔日前赶到虎牢关。阿逊担保,必不会误了云儿见到你爹。”
  说完转身,急匆匆上马而去。
  霁云虽是心急如焚,却也知道阿逊所言不错,怪只怪自己,竟差点儿忘了这般重要的事!
  记得当日爹爹述说战场之事,曾经言讲,当初战场上,最痛心的莫过于屠城一事,而最惊险也最后悔的,便是这次所谓的凯旋而归!
  九死一生,这就是当初爹爹提起此事时的最后结论,甚至,这场本应明年便能结束的战役,硬生生又打了两年之久!
  后来爹爹才知道,说什么祈梁求和,实质却是祈梁国主病危,国内大局不稳。后来祈梁国主果然在旬日之内病故,祈梁太子为了稳定时局,便使了这么个障眼法,意图拖延时间,后来更打着为君王报仇的旗号,全军墨缞,竟是使得大楚本已稳胜的局势瞬时岌岌可危。
  其实,皇上诏令下达之时,爹爹便已有所怀疑,曾上书说便是答应求和,也须在给敌人当头痛击使得对手再无还手之力后。奈何皇上却是圣意已决,还派了钦差特使,到军中督促大军返回。
  爹爹无奈,只得奉命。
  却不防,刚到奉元近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