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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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20 10:38 字数:4844
当我还是推销员的时候,这些格言就常伴我左右,我将它们深深地铭刻在脑海中,在我困难的时候,这些指路明灯总会引导我走向成功的彼岸。
现在,我端着饭碗,啃着鸡腿,在走廊上踱来踱去,思考着一些人生的真理。
我认为,现在的境况下,不宜再把自己当作亿万家产、堂堂宏昌集团的董事长,而是应该摆正位置,从头做起,把自己看作春华馆的一名普通员工,尽职尽责地干好相公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现在的问题是,这工作的难度也委实太大了一点,deadline(期限)又近在眼前。怎么办呢?
前院已经灯火通明,弹唱猜拳、调笑打闹的声音顺风传到了这边,对比起来,侧院这边差不多是黑灯瞎火寂寂无声,只有个叫来福的小厮坐在院门边不停地打着呵欠。
我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朝来福招招手。
他一脸的不情愿,拖拖拉拉地走了过来,问:「干什么?」
我苦着脸,指指桌上剩下的一只鸡腿,「今天的菜太多了,来福哥,麻烦你帮我吃掉这个鸡腿,不然花妈妈知道,又要骂我浪费。」
他眼睛一亮,「不太好吧?」话是这么说,却开始吞口水。下等小厮平时能沾到点肥肉就算打牙祭了,鸡腿是万万吃不着的。
我捉住他的手,轻轻把他往里一推,「没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他扑在鸡腿上,点头不迭。
我说:「你慢慢吃,我去上个厕所。」往茅厕方向走了几步,油嘴一抹,拐弯穿出了院门。
这里我来了五天,已经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这里共分为前院、后院和侧院,后院是花老板的住处,侧院就住我这一批低档次的相公,接客的基本程序是:客人来--相公出来排队--客人挑选相公--上床。
前院是高等相公的居所,来的客人都很有档次,不但人气旺,上床之前还有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因而也附带进行一些较为高雅的娱乐活动。
综合以上情况,我认为,在不光靠相貌起作用的前院,抓住客户的机率要大得多。所以人就是要扬长避短,在不利的因素中努力寻找可能成功的因素嘛。
可恨花妈妈只知逼迫员工,却不明白营销的奥义。
穿花拂柳,走到了一个池塘,池塘那边就是我的目的地了。
我蹲下身子捧起水来擦掉脸上的脂粉,理了理头上的假发,把那件花里胡哨的外衣脱下来里子朝外搭在手上,临水一照,端的是气宇轩昂、英姿勃勃。我昂首阔步,向大厅走去。
不出所料,这院子里的人不认识我,引路的小厮把我当作客人,毕恭毕敬地往里引。
「大爷面生得很,有相熟的相公么?要不让小的给您介绍几个知情识意的,包您满意。」
「不用不用,是朋友相约,啊,看到了!」我做出看到熟人的样子,朝大厅里面人比较多的一桌指了一下,面露喜色,朝那边遥遥拱手致意。小厮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大步上前,团团一揖,「各位,小弟来迟了,恕罪恕罪,小弟自罚三杯!」连斟三杯酒一饮而尽,在座的便都鼓起掌来。
我向着左首一人笑了笑,道:「好酒!」
那人礼貌地点头微笑,「此处的杏花酿远近闻名,自然名下无虚。」
根据我的经验,这桌上其馀人等,已经将我当作左首这人的朋友了。而我左首这人,也已将我当作座上另外某人的朋友。
我坐定了仔细看看左首这人,只见他二十出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要不是没穿着「制服」,真要把他看作是馆里的头牌了。
靠!老天爷不懂有效分配资源,明明有条件吃这碗饭的,偏给他安排个大爷的命,却把我这个实力派,拿去走性感路线。
我生怕这些人相互介绍起来露出马脚,于是搜肠刮肚,把平时听过的黄色段子一个一个讲出来,逗得一桌人大笑不止。
可是该怎么完成任务,倒是很犯愁。老子当推销员的时候,下至抽水马桶,上至马列全集,什么东西都卖过,就是没卖过我自己!
再看看我的同事们,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不到前院不知道,高档货就是高档货,和后院那些人比起来,我还可以保留那么一、两分的信心,到这里一看,简直就是0。8L的小奥托(ALTO)对抗3。6L的BMW,伤自尊啊!
尤其有位叫白枫的同事,双眉斜飞,目若朗星,意态风流,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绝顶姿色。他低眉这么一扫,连我的脑子也是呼地一晕,差点忘了自家身分,竟生了扑上去搭讪的冲动。
货色不如人家,营销手段不如人家,要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上抢到一碗饭吃,唯有拿出重量型选手的绝招,拼酒!
我打起精神,挨个敬过去,两巡下来,锁定目标。
真是运气,我左首这俊美的公子两杯酒下肚,脸上飞红,一双眼也迷迷蒙蒙的。虽说对所有的顾客都一视同仁是职业道德,可是碰上这么一个那真是老天给的运气,不要都不行。老子的第一次卖给他,怎么也不亏了!
打定了主意,我便不理其馀人等,专心对付我的目标客户。
其它人也是一个搂一个的,打情骂俏,如醉如痴。不过我这个目标也实在太好搞定,劝他喝了两杯,他舌头打转,大眼睛扑闪,扑闪,闪了两下,往前一倾,就要倒在桌上。我大喜,急忙伸手抱住这个战利品。
第二章 自由来得太突然
耳根一阵奇痛,我勉强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张脸比墙还白,满头的珠翠,一张血红的小嘴对着我绽露笑颜,一个激灵叫起来,「鬼啊!」
那鬼又扯了我耳朵一下,低声喝道:「嚷什么?小声点!」
我又仔细看了那鬼两眼,这才醒悟过来,「花妈妈。」
他指着地上一人道:「怎么不去屋子,跑到这里来弄?」
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抬眼望去只见周围树影婆娑,水风拂面,乃是池塘边的小树林。
再一看,身侧躺着一人,胸膛微微起伏,脸上红晕未消,这不是昨晚那个美貌大爷?他的下面,呃。。。。。。不提也罢。再看我自己,也是敞胸露怀,裾下漏风,顿时记起前事。
想我张小强没别的长处,就是绝对够敬业,说过要完成任务就要完成任务,原想把客户扛回屋里提供服务,却因酒力发作,在此完事,之后筋疲力尽,就地睡着了。
想通了此中关节,我转过头对着花妈妈笑嘻嘻地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不能打断我的腿。」
他也很开心,道:「你本事倒挺大的!这样的贵客也给你钓上,使了什么法子?」
我甚是得意,把自己如何分析市场,如何找到缺口,如何克服困难拉拢客户的全过程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
花妈妈开始还睁着眼睛听得入神,听到最后眼睛越睁越大,眉毛越翘越高,最后咚地一声,一脚踢在我脚上。
我「哎哟」一声,不知其意,花妈妈那佛山无影脚又疾风骤雨地攻了过来。我见势不妙,只得一边东倒西歪扮杰瑞,一边叫:「别踢了别踢了!讲个理由先!」
「你你你!相公是要给客人玩的,哪有反过来玩客人的!你还不知道,和这位公子一起来的是昌平的知府大人!他要是追究起来,咱们全得完蛋!这可怎么办?」
花妈妈急得六神无主,到后来也顾不上再踢我,坐到地上一副要死人的样子。
吓!这么严重?
我略一沉吟:「这好办,咱们只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也只好如此了。」他瞪我一眼,叹口气。
红绡帐,绿纱窗,鸳鸯锦被,描金床。室内红烛高烧,一室皆春。
我和花妈妈挤在窗洞前观看,一人低声唤道:「公子,公子您醒了?」这人是馆里的红牌之一,唤作青云,生得面貌娇美,眼波似水。
公子正从卧榻上起身,青云左手相扶,右手端过一杯茶,娇声道:「公子昨晚喝得过了,来杯茶醒醒酒吧。」
公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看得出教养不错,还道了声谢。四下一看,又往自己身上一看,居然脸上飞红,沉吟半晌,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敢问小倌儿,昨晚是。。。。。。这套衣衫,似乎不是我原来的物品?」
我心里哈哈一乐,问得好含蓄,敢情是个雏儿。
青云噗嗤一笑,斜地里飞了一他眼,掩嘴笑道:「公子昨晚多饮了两杯,竟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他坐在公子下首,身子斜倚,一只手轻抚他肩头,柔声道:「公子自己的衣衫,现下如何还穿得?奴家早已着人洗净了晾起来,等干了给公子送府上去,公子且放心,随身物事我都仔细收了,放在床头。现下这套衣衫质地粗劣,好在倒是簇新的,难为公子先穿一穿。。。。。。」
说着脸现娇羞,他将樱唇凑到公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边说,一边又吃吃地笑。
那公子脸色更红,期期艾艾好半天,才挤出句,「多谢小倌儿,我、我回去了。」逃也似地奔了出来,头也不回,顺着花径离去。
只剩下青云在屋里慢声道别:「公子慢走,得闲再来。。。。。。」
等他拐过一道园门,我猛拍花妈妈肩膀,「大功告成!」痛得花妈妈龇牙咧嘴,他也不生气,反手搂着我放声大笑,还学着我的样子,一个劲做V型胜利手势。
那边还有个更高兴的,青云双眼闪闪发亮,哼着小曲,一屁股坐到窗沿上,傲然道:「怎样?小爷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他挥挥手里一张纸片,笑嘻嘻地道:「花妈妈,说的话可得算数,这次收的钱,全归小爷我了。」
老子眼尖,一眼看到纸片上盖着「日升隆」的大红印章,写着「一百两」三个大字,乖乖,够买二十个老子了!
呼啦一声,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纸片已到了花妈妈手里。
我圆睁双目,走眼走眼,原来花妈妈是练家子,不但一套佛山无影脚耍得密不透风,这鬼爪无影手,也练到了相当火侯。青云也是反应神速,一个鲤鱼打挺跃下窗台,和花妈妈斗在一处。
春华馆,端的是藏龙卧虎!
「喂!怎么说话不算话!还我!」
「馆里的规矩,倌人不得藏钱,你拿了也是个祸患,还是乖乖拿十两赏银买粉去吧!」
「废话少说,还我还我!」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
一场龙争虎斗在眼前上演。老子叹了口气,落寞地踱回侧院。前途黯淡啊!刚刚的对话提醒了我,辛辛苦苦出生入死的,到头来赚的钱自己还没分,那还干个屁啊?什么世道,封建社会真他妈万恶!
守了大半夜,困得要死,我回到屋子鞋也不脱就往床上一躺,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想来想去睡不着觉。
这时天快亮了,天边的残月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看到它,不由得回想起在那池塘边,小树林,抱着那位美貌的大爷的时候,偶尔抬头一看,也是这么一勾弯月在头顶。
说起来,虽然以前性生活堪称混乱,但是和男人真刀真枪地上场,的确还是头一回。
具体的过程记不得了,感觉呢。。。。。。好比第一次尝印度料理,味道新鲜又怪异,反而有一种意外好吃的感觉。这说明我在生理上是绝不排斥这口的,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大大的不妥?
猛地我想到一个问题,顿时脸色发青,翻箱倒柜,勉强找到一套样式朴素的旧衣服,匆匆拢在身上,扒着门缝往外一瞧,四下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我蹑手蹑脚穿过庭院,踩着院墙旁的假山几下翻上了墙。
开玩笑,说什么只能被客人玩不能玩客人?老子什么时候在下面过?
虽说老子不介意提供服务,也不介意对方是男人,可是这个上下之分是要搞清楚的,想叫老子万年被人压,门都没有!
不干了!老子不玩了!天大地大,饿得死我张小强不成!
极目四眺,看不到出口在哪里,管他呢,翻过去再说。
哪知刚搓了搓双手,耳边突然有人轻轻地「嘿」了一声,颈边寒意慑人,眼角的馀光瞟去,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架在脖子上,我硬生生把尖叫吞进了肚里。
「道上的朋友,帮兄弟引个路,吟秋阁往哪边走?」
「大、大侠,我、我是新来的,路不熟。」我背上冷汗直冒,肚里叫苦不迭,怎么不早不晚冒出个道上的朋友乱认亲?虽说老子也算见过些世面,这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干活倒是从来没遇到过。
「不熟?」他哗地一声抖开一张纸,「看地图。」
「呃,这位大